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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九世轮回之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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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

    子奘目光闪烁,他不希望红袖发现他眼中的炽热,因为,他发现,红袖很平静很平静,就像那大殿中的佛像,虽然嘴角抿着笑意,但是却总给人一种疏远的感觉。

    “要不要去林子里坐坐?”红袖提议。

    子奘想也没想,现在的他,确实想多一些时间跟红袖相处:“好。”

    二人便慢慢走着。子奘带着红袖来到他平日里静思的那棵树下,盘腿坐下。

    “真好。”红袖看着周围全是树木和满地的落叶,轻轻的说:“这里很安静。”

    “嗯。”子奘默默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子奘,你知道的,今天,我们碰上了,是时候做一个了结了吧。对你,对我都好。”红袖看着远方,淡然开口。

    “好。”子奘的内心有些悲哀,但转念又想,这样了解也挺好,他们二人,注定要走上这一遭的。

    “子奘,我很喜欢你,我在风月楼跳舞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从我小的时候开始,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我的‘小和尚’,你知道吗?”

    红袖突然开始的告白,却让子奘的心中很害怕,因为,这些话,听在他的耳中,却像是要分别一般。

    红袖轻轻将头偏在子奘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并不敢很用力,却让子奘的心漏跳了半拍。

    他循着红袖的视线,一样的望向远方,看到那里夕阳渐沉,温柔的橙光打在红袖的脸上,好似那传说中佛陀身上的金光,让子奘挪不开眼睛。

    红袖轻轻的喊着,一句一句的喊着“小和尚”,而子奘也顺势答应着,慢慢的也将头斜靠倚在红袖的头上。

    子奘不敢用力,害怕惊着红袖,也同样非常小心。

    直到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离开了天空,天色由橙黄色慢慢转为如僧人长袍一般的灰色,红袖才轻轻的握握子奘的手,将头抽出抬起,慢慢看着即将看不清的子奘的眼睛,淡淡的说了一声:“小和尚,再见。”

    红袖露出了生平最大也是最美的笑容,看着子奘,眼角泪光闪动,却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小和尚,再见。”

    红袖又重复了一次,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子奘知道,在看到这个笑容以后,在听到那声再见以后,他和红袖,真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

    红袖走了之后,子奘哭了,人生第一次痛哭流涕。一个大男孩,在空无一人的密林中,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晚降临,星辰挂起,他才默默起身,回到他的僧舍之中。

    而子奘不知道的是,那一天,当红袖回到大雄宝殿之前,蕊辛妈妈满脸怒容的看着她,并未说什么,可是回到风月楼,就赏了她一顿鞭子。

    那鞭子,红袖从小到大都从未挨过,但她却见过别的姐妹们遭受这鞭子的虐打,很疼很疼,皮开肉绽,伤势很久才好。

    那是蕊辛妈妈的鞭子,罚的是不听话的姑娘们,而今天,鞭子落下的对象是她。

    除了疼,红袖却并未有其他感觉了,但其实也不疼,跟如死灰一般的心比,又好像没有那么痛了。她能清楚的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想来是蕊辛妈妈下了死力。

    “让你消失!让你想跑,还知道回来!怎么,看上庙里的和尚了?舍不得了?臭婊子!”蕊辛妈妈嘴里疯狂的咒骂,她养了这么久的摇钱树,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但红袖却一声不吭,表情平稳安静,偶尔的蹙眉,也不过是跪的久了,腿有些发麻。

    旁人也不敢劝,所有人都知道,蕊辛妈妈发起火来,若是谁敢干预,那么,鞭子同样会落在她们的身上。

    但红袖知道,蕊辛妈妈不会打太久的,因为,明天,她还要扬名全城呢。

    果然,没过多久,蕊辛妈妈就气喘吁吁的吩咐身边的人:“给我看好她,要是她想跑,就打断她的腿,让她明天用一条腿跳舞!”

    随后,蕊辛妈妈走到红袖的身边,将她的耳朵一把拉到自己的嘴边,恶狠狠的道:“明天,演砸了,我就把你扔到城里最肮脏,最下三滥的地方,让你真正见识,什么是人间地狱!”

    礼佛之人的慈心,蕊辛妈妈是没有的,她向佛,不过是求得自己内心的安慰,好在俗世中继续为所欲为罢了,毕竟,她死后,还是想让下一世过的好的。

    红袖并未说话,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了,双腿疲软,被人拖着,扔回了房间。

    但她对于蕊辛妈妈来说,好在还有点用处。

    蕊辛妈妈找了人给她抹药,还让她喝了几碗补药来会恢复力气,毕竟,明晚对于红袖来说,会是一个不眠之夜,但蕊辛妈妈却未想过,若是让恩客们看到满身鞭子伤的红袖,会不会倒胃口?

    红袖却想说,妈妈其实不必这样做的,她根本不会逃的。小和尚,已经被她放在了心里,她想开了,也看开了,只有放在心里,别人才夺不走也抢不掉。

    她在风月楼里听的看的,学习的那些东西,闺房的东西,早就让她看破了也看透了,然后,选择了一种,她觉得可以走走试试看的路走下去罢了。

    第二天的晚上,红袖装扮精致,穿着最艳丽的服装,在恩客们眼珠子都瞪出来的环境下。胡笛声起,胡舞疯狂舞动,也将恩客们的情绪带到了顶点。

    红袖在舞蹈之上,确实是有天分的,她将胡舞改良,加入了中原的柔美,让她的舞蹈,成为这城里的独一份,既能使人看之疯狂,又能深深的陷入她的柔情之中,再加上,红袖出落的越来越美的容貌,使得恩客们如痴如醉,蕊辛妈妈笑弯了腰。

    好一个人间尤物。

    但是红袖却对周围嘈杂的一切听若罔闻,她只是舞蹈,将自己沉溺于节奏之中,身边又变得黑暗,她又看了子奘,而这一次,他笑着给她鼓掌。

    这是,跳给小和尚的舞蹈,她独一无二的小和尚。

    曲毕,舞停。

    红袖站在高台之中,看着台下眼神狂热的恩客们,和已经走上台来蕊辛妈妈,表情冷淡。

    但这看在恩客们的眼中,又让他们觉得红袖无比神秘,多了一丝想要征服的欲望。

    但是,那一天,红袖的第一夜被炒到了一个天价之后,蕊辛妈妈又后悔了,现在是冬天,等到开春的时候,就是花魁评选,等到红袖评上了花魁,这个价格,还要再翻几番,而看着台下众人癫狂的模样,蕊辛妈妈知道,他们根本不介意等的。

    男人是最贱的,等待,等到了那时,反而会让红袖的身价,突破到天际。

    而且,在众人的争执中,也出现了两个势均力敌的人,虽说价高者得,可另外一人却是当朝掌权宰相的公子,蕊辛妈妈也不愿意得罪,于是用她惯用的伎俩和话语,将众人哄的服服帖帖,甘心离去,就等开春的花魁选举了。

    随后的日子,红袖被严加看管起来,但她却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屋子中生活,可蕊辛妈妈也没有放松监管,形形色色的姑娘她见多了,像红袖这样的,看似认命,实则是个隐患,不闹起来还好,若是她闹起来?那可就是要命的。

    但红袖就真的一直安之若素,练自己的舞蹈,默默的吃饭,蕊辛妈妈不让她接触外人,她就乖乖听话,即使是送饭的人,她也不跟人说话。

    但红袖却总喜欢在窗外下大雪的时候,看着簌簌而下的雪花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看着红袖的模样,就连蕊辛妈妈有的时候都会想,自己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但是,蕊辛妈妈却敏锐的发现,每次她到恩慈寺的时候,总会有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但当她寻找的时候,这道目光就会消失,而她放眼望去,恩慈寺满是僧人和香客,她根本就找不到目光的主人。

    红袖究竟瞒了她多久,而且,瞒的这么好?每当想起这一点,蕊辛妈妈就会感觉头皮发麻。

    也因此,更小心起红袖来,更有甚者,威胁红袖,让她好好表现,选上花魁。

    开春的日子,蕊辛妈妈跟红袖一起到长安城中,在一众莺莺燕燕中,竞选花魁。

    但是,实力强劲的姑娘那么多,红袖最终也只获得了第三名,得了一个花探花。

    而蕊辛妈妈也知道红袖尽力了,那夺得花魁的姑娘,真的是风华绝代超凡脱俗,根本不像是青楼调教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也跳的极好,若是让蕊辛妈妈来选,那女子也是花魁的不二人选。

    但是,花探花。也能证明红袖的价值了。

    蕊辛妈妈卖力的宣传,终于收到了回报,别人也没有觉得她吃相太难看。

    拍卖的那一天,人头攒动,而也确实将红袖,卖了一个顶破天的价。

    蕊辛妈妈笑的合不拢嘴,吩咐人让红袖沐浴更衣,等着恩客光顾。

    但是,红袖在长安的时候买了蒙汗药,哄着恩客喝下,然后在第二天早上,行人渐渐多起来的时候,站在风月楼的最高处,看着恩慈寺的方向,一跃而下,头着地,落地的那一瞬,直接咽气。

    这就是第八世的凤十七的一生,是每个守护者都必须经历的,一世情劫。

    过去了,便再也不受情之一字的困扰,而现在的凤十七,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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