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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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副春夜山溪图，如真似幻，充满了一片迷蒙之意。
魏真怔怔地呆立了几分钟，几日来窝藏心内的焦灼疲倦之感仿佛一扫而空，他重拾心情，迅速淌过丈宽河流，朝着不远处的灵秀山峰奔去。
山路之间绿树成碧，花草掩径，一条天然形成的蜿蜒小道直达峰顶。群峰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绵延不绝的黑色森林随着巍峨的山势直插高山之巅。
魏真环目四顾，前方百米之外，一处稍稍突起的山丘上，一株半尺高的植物俏然挺立，叶片间淡淡幽幽的蓝芒一闪一灭，似极了师父口中说起的“天星花”。
他心中一阵惊喜，却突然想起师父又曾说过的话，像“天星花”这类具有特殊药效的药草附近一般会有凶兽盘伏守护。
他右手拔出腰间的黑棍，左手握拳，匀速地朝着那一处山丘潜行而去，只要不是太过厉害的妖兽，他自信可以应付得了。
百米距离眨眼即至，魏真在十米之外停了下来，细细察看，终于确认无凿，眼前正是一株他久寻未得的“天星花”，而且还是三叶的。
他一步一步靠近，戒备之心提升到了极致，一米，两米，三米，四米，五米，突然间，一道银练骤从山丘之后腾跃而起。
魏真定睛看去，月空之下，一条只有他两指粗细、约莫两米长的银蛇正竖直了蛇躯与他相对峙立，他上下打量着这突兀出现的不速之客，心中想着：“难道这就是守护药草的凶兽？”
银蛇蛇首大如成人拳头，狭长的眼睛也在观望着他。魏真仿佛有一种错觉，他在银蛇漂亮的纯银色瞳孔中竟然看到了人性化的情绪，银蛇似乎与他一样紧张害怕，而且在他这种直视不避的目光之下，竟隐隐透出了一股羞怒的情绪，好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赤裸着身子正面对一个不知名少年的无礼目光，一阵不安的细细嘶鸣渐从它喉间发了出来。
魏真心脏本能地收紧，更将手中的黑棍握紧了几分。
这种对峙不知持续了几分钟，银蛇终于因那种人性化的羞愤，嘴角微微张开，露出了两根漂亮的金色毒牙来，一种莫名的香气渐渐在空中升起。
在那黑色森林的山巅，此刻立着一个麻衣老者，在他的面前漂浮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块，这石块毫无出奇之处，但在它的正面之上却贴着一张类似封印的古朴符文。
符文光芒流转，其上透出无尽幽深之意，仿佛一纸之间蕴含了一方世界，让人一乍眼看去，心头立生目眩神迷之感，神思沉入其中难以自拔。
若魏真在这里，便会惊奇地发现，这一纸古朴符文上的奇怪符号与他日日临摹的蝌蚪符文竟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麻衣老者神情肃然，口中默念有词，双掌凭空于四方石块之上频频虚抹，每一抹之下，他的身形便涨大一分，足足千余下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充斥占据了整个山巅，在这庞大无比的身影之后，一头独角四蹄、浑身雪白的巨兽虚影骤然浮现，他身下的四方石块却始终不变，此刻在他眼里已小如一粒尘埃。
随着他这一番动作，双掌之间似有空间波纹扭曲叠生，使得符文之上光芒骤盛，十六个奇异的符号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吞噬着这一方小天地的所有光线，黑色森林无风起浪，那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块转眼间颜色尽墨，仿佛自身形成了一个独立暗黑的小世界，与麻衣老者掌下的空间波纹力相对抗。
或许因为存在年岁久远的缘故，这种对抗仅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古朴符文上的光芒渐渐衰弱，沉甸的黑色全然褪去，四方石块又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仿佛从另一处空间归来，轻轻落入了麻衣老者的掌间。
麻衣老者长袖一拂，四方石块便又自他掌中消失了。
“想不到狼尊的力魄竟被封印在了此处。”他自言自语间，身形又恢复至常人大小，神色间却有掩饰不尽的深度疲倦，右手扶住了身侧一根无力自支的古色木杖。
“香香这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他似心有感应，目光下望，仿佛可以看透世间一切的虚无，佝偻的身形于虚幻间消失在了山巅。
魏真鼻中陡一闻到那一种莫名的香气，霎时只觉心旷神怡，身子都似轻去了几分，然后他睁眼看着银蛇的身形若行走般向自己靠了过来，他出于自卫的本能，左手之拳想要直接挥出，目光转动之下，却发现身体若失去了控制一般，僵硬在地，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他中毒了，毒源自是那一股好闻的香气无疑。
眼看银蛇越靠越近，丁香舌般的蛇芯吞吐不已，魏真却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他在银蛇纯银的瞳孔里看到了一股捉弄促狭之意。
猛不丁间，小黑黑从他胸口一下子冲窜了出来，摆出了它唯一会的一种威胁姿势，龇牙咧嘴，前爪虚抓。
银蛇仅是短暂的一愣，银瞳里渐生出了少女独有的嬉笑意味，魏真黝黑的脸色没来由的一红。
这时，麻衣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银蛇身后，银蛇并没有回首去看，一个倒转翻舞，修长的蛇躯瞬间已缠在了老者的右臂上。
麻衣老者稍稍打量了一下魏真，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小黑黑的身上，狭长的白眉间一抹沉思闪逝而隐，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怪人族的小家伙可以进入这‘四方幻阵’，原来身边有他的后裔。”麻衣老者暗想，一边伸手朝着小黑黑抓去。
魏真眼里闪过焦急之色，可惜全身不能动弹，嘴里也不能说话。
小黑黑似乎极为畏惧这麻衣老者，却也知道狗急跳墙，弧钩细齿全部露出，猛然朝着老者的右掌狠狠咬去。
麻衣老者的掌下一个无形牢笼顿生，将小黑黑生生摄在了半空。
“小东西，无须害怕，我与你祖上有些渊源，今日为你开了灵智，也算薄尽故人之情。”说话之间，他右手食指点出，一缕细白光芒霎时没入了小黑黑的眉间，在白芒没入的一瞬，小黑黑眉眼处却有一道虚空印记一闪而隐，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老者右手一拂，小黑黑又重新回到了魏真身上，它看向麻衣老者的目光变得与之前已经全然不同，蓝色的眼珠里带着一丝迷茫，迷茫之中竟也有了少许人性的感激在里面。
“好好待它！”
魏真耳边只听得四个字传来，这声音里有着一股缥缈和沧桑之意，他的身体和意识却在这一刻如处在云里雾里一般，恍惚间如于高空飞行，再睁开眼时，人却已站在了犀牛大山脉的外围边缘。
他握拳的左掌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株三叶的“天星花”，正是之前山丘处发现的那一株。
魏真心头骇然，知道自己今日遇见了那种传说中的灵修大能之人，他沉默当地，在心中生羡了无数回，终于一咬牙埋头朝着火暗矿场赶回。
麻衣老者凝望着“四方幻阵”的天空出了一会神。
“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泽爷爷，你为什么要把‘天星花’送给那个小人族。”缠于他右臂之上的银蛇扬起了拳头大的脑袋，此时突然开口问道。她虽未化形，却已能口吐人言。
“也许——是为了给小香香结一场善缘！”麻衣老者话音微顿，竟似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回望了一眼魏真与小黑黑消失的方向，心头蓦然生出一感，自己仿佛在那个小人族身上忽略了什么。
名叫“香香”的银蛇兀自吐了吐鲜红的蛇芯子，对麻衣老者的这一句话深不以为然。
一天之后，魏真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回了火暗矿场。
天空依旧绯红，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他便望见了被吊挂在火暗矿场示威台上的赵家兄弟三人。
火暗矿场的矿主名叫慕战英，他与断牙城城主慕战虎一般皆出身于慕氏旁支，在族内地位不高，掌管火暗矿场已有近十年时间。
十年之间，他虽无大功，却也没什么过错，再加上处事谨慎，善于打点，所以一直得以保住了矿主的肥职。
两日之前，下面的监工主管禀报于他，有一名矿奴从火暗矿场逃跑了出去，这虽是一件极小之事，却也令他大为光火。
他向来性格谨小慎微，从不希望火暗矿场在自己的打理下出一丁点的差错，以致留人口实。
但现在这么恶劣的事情居然在眼皮底下发生了，并且难保以后无人效仿，他立即派出了一千人的奴军四处搜寻了整整两日，却一直未发见那名逃跑矿奴的踪影。
只为了这一件事，他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个好觉了，连去新买来的小妾房里的心思也一并丢了。
正当他独自在厅内喝茶，生着闷气的时候，监工主管跑了进来，告诉他那个该死的逃跑了的矿奴自己又跑了回来。
“这是一个立威的好机会！”慕战英强作镇定，放下了手中茶杯。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副春夜山溪图，如真似幻，充满了一片迷蒙之意。
魏真怔怔地呆立了几分钟，几日来窝藏心内的焦灼疲倦之感仿佛一扫而空，他重拾心情，迅速淌过丈宽河流，朝着不远处的灵秀山峰奔去。
山路之间绿树成碧，花草掩径，一条天然形成的蜿蜒小道直达峰顶。群峰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绵延不绝的黑色森林随着巍峨的山势直插高山之巅。
魏真环目四顾，前方百米之外，一处稍稍突起的山丘上，一株半尺高的植物俏然挺立，叶片间淡淡幽幽的蓝芒一闪一灭，似极了师父口中说起的“天星花”。
他心中一阵惊喜，却突然想起师父又曾说过的话，像“天星花”这类具有特殊药效的药草附近一般会有凶兽盘伏守护。
他右手拔出腰间的黑棍，左手握拳，匀速地朝着那一处山丘潜行而去，只要不是太过厉害的妖兽，他自信可以应付得了。
百米距离眨眼即至，魏真在十米之外停了下来，细细察看，终于确认无凿，眼前正是一株他久寻未得的“天星花”，而且还是三叶的。
他一步一步靠近，戒备之心提升到了极致，一米，两米，三米，四米，五米，突然间，一道银练骤从山丘之后腾跃而起。
魏真定睛看去，月空之下，一条只有他两指粗细、约莫两米长的银蛇正竖直了蛇躯与他相对峙立，他上下打量着这突兀出现的不速之客，心中想着：“难道这就是守护药草的凶兽？”
银蛇蛇首大如成人拳头，狭长的眼睛也在观望着他。魏真仿佛有一种错觉，他在银蛇漂亮的纯银色瞳孔中竟然看到了人性化的情绪，银蛇似乎与他一样紧张害怕，而且在他这种直视不避的目光之下，竟隐隐透出了一股羞怒的情绪，好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赤裸着身子正面对一个不知名少年的无礼目光，一阵不安的细细嘶鸣渐从它喉间发了出来。
魏真心脏本能地收紧，更将手中的黑棍握紧了几分。
这种对峙不知持续了几分钟，银蛇终于因那种人性化的羞愤，嘴角微微张开，露出了两根漂亮的金色毒牙来，一种莫名的香气渐渐在空中升起。
在那黑色森林的山巅，此刻立着一个麻衣老者，在他的面前漂浮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块，这石块毫无出奇之处，但在它的正面之上却贴着一张类似封印的古朴符文。
符文光芒流转，其上透出无尽幽深之意，仿佛一纸之间蕴含了一方世界，让人一乍眼看去，心头立生目眩神迷之感，神思沉入其中难以自拔。
若魏真在这里，便会惊奇地发现，这一纸古朴符文上的奇怪符号与他日日临摹的蝌蚪符文竟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麻衣老者神情肃然，口中默念有词，双掌凭空于四方石块之上频频虚抹，每一抹之下，他的身形便涨大一分，足足千余下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充斥占据了整个山巅，在这庞大无比的身影之后，一头独角四蹄、浑身雪白的巨兽虚影骤然浮现，他身下的四方石块却始终不变，此刻在他眼里已小如一粒尘埃。
随着他这一番动作，双掌之间似有空间波纹扭曲叠生，使得符文之上光芒骤盛，十六个奇异的符号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吞噬着这一方小天地的所有光线，黑色森林无风起浪，那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块转眼间颜色尽墨，仿佛自身形成了一个独立暗黑的小世界，与麻衣老者掌下的空间波纹力相对抗。
或许因为存在年岁久远的缘故，这种对抗仅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古朴符文上的光芒渐渐衰弱，沉甸的黑色全然褪去，四方石块又恢复了它原本的颜色，仿佛从另一处空间归来，轻轻落入了麻衣老者的掌间。
麻衣老者长袖一拂，四方石块便又自他掌中消失了。
“想不到狼尊的力魄竟被封印在了此处。”他自言自语间，身形又恢复至常人大小，神色间却有掩饰不尽的深度疲倦，右手扶住了身侧一根无力自支的古色木杖。
“香香这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他似心有感应，目光下望，仿佛可以看透世间一切的虚无，佝偻的身形于虚幻间消失在了山巅。
魏真鼻中陡一闻到那一种莫名的香气，霎时只觉心旷神怡，身子都似轻去了几分，然后他睁眼看着银蛇的身形若行走般向自己靠了过来，他出于自卫的本能，左手之拳想要直接挥出，目光转动之下，却发现身体若失去了控制一般，僵硬在地，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他中毒了，毒源自是那一股好闻的香气无疑。
眼看银蛇越靠越近，丁香舌般的蛇芯吞吐不已，魏真却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他在银蛇纯银的瞳孔里看到了一股捉弄促狭之意。
猛不丁间，小黑黑从他胸口一下子冲窜了出来，摆出了它唯一会的一种威胁姿势，龇牙咧嘴，前爪虚抓。
银蛇仅是短暂的一愣，银瞳里渐生出了少女独有的嬉笑意味，魏真黝黑的脸色没来由的一红。
这时，麻衣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了银蛇身后，银蛇并没有回首去看，一个倒转翻舞，修长的蛇躯瞬间已缠在了老者的右臂上。
麻衣老者稍稍打量了一下魏真，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小黑黑的身上，狭长的白眉间一抹沉思闪逝而隐，似乎想到了什么。
“难怪人族的小家伙可以进入这‘四方幻阵’，原来身边有他的后裔。”麻衣老者暗想，一边伸手朝着小黑黑抓去。
魏真眼里闪过焦急之色，可惜全身不能动弹，嘴里也不能说话。
小黑黑似乎极为畏惧这麻衣老者，却也知道狗急跳墙，弧钩细齿全部露出，猛然朝着老者的右掌狠狠咬去。
麻衣老者的掌下一个无形牢笼顿生，将小黑黑生生摄在了半空。
“小东西，无须害怕，我与你祖上有些渊源，今日为你开了灵智，也算薄尽故人之情。”说话之间，他右手食指点出，一缕细白光芒霎时没入了小黑黑的眉间，在白芒没入的一瞬，小黑黑眉眼处却有一道虚空印记一闪而隐，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老者右手一拂，小黑黑又重新回到了魏真身上，它看向麻衣老者的目光变得与之前已经全然不同，蓝色的眼珠里带着一丝迷茫，迷茫之中竟也有了少许人性的感激在里面。
“好好待它！”
魏真耳边只听得四个字传来，这声音里有着一股缥缈和沧桑之意，他的身体和意识却在这一刻如处在云里雾里一般，恍惚间如于高空飞行，再睁开眼时，人却已站在了犀牛大山脉的外围边缘。
他握拳的左掌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株三叶的“天星花”，正是之前山丘处发现的那一株。
魏真心头骇然，知道自己今日遇见了那种传说中的灵修大能之人，他沉默当地，在心中生羡了无数回，终于一咬牙埋头朝着火暗矿场赶回。
麻衣老者凝望着“四方幻阵”的天空出了一会神。
“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泽爷爷，你为什么要把‘天星花’送给那个小人族。”缠于他右臂之上的银蛇扬起了拳头大的脑袋，此时突然开口问道。她虽未化形，却已能口吐人言。
“也许——是为了给小香香结一场善缘！”麻衣老者话音微顿，竟似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回望了一眼魏真与小黑黑消失的方向，心头蓦然生出一感，自己仿佛在那个小人族身上忽略了什么。
名叫“香香”的银蛇兀自吐了吐鲜红的蛇芯子，对麻衣老者的这一句话深不以为然。
一天之后，魏真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回了火暗矿场。
天空依旧绯红，隔着远远的一段距离，他便望见了被吊挂在火暗矿场示威台上的赵家兄弟三人。
火暗矿场的矿主名叫慕战英，他与断牙城城主慕战虎一般皆出身于慕氏旁支，在族内地位不高，掌管火暗矿场已有近十年时间。
十年之间，他虽无大功，却也没什么过错，再加上处事谨慎，善于打点，所以一直得以保住了矿主的肥职。
两日之前，下面的监工主管禀报于他，有一名矿奴从火暗矿场逃跑了出去，这虽是一件极小之事，却也令他大为光火。
他向来性格谨小慎微，从不希望火暗矿场在自己的打理下出一丁点的差错，以致留人口实。
但现在这么恶劣的事情居然在眼皮底下发生了，并且难保以后无人效仿，他立即派出了一千人的奴军四处搜寻了整整两日，却一直未发见那名逃跑矿奴的踪影。
只为了这一件事，他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个好觉了，连去新买来的小妾房里的心思也一并丢了。
正当他独自在厅内喝茶，生着闷气的时候，监工主管跑了进来，告诉他那个该死的逃跑了的矿奴自己又跑了回来。
“这是一个立威的好机会！”慕战英强作镇定，放下了手中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