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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神之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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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大姐大,你们到底怎么了啊?之前不是好好的,还说要结婚么?现在怎么……你真的看他搬走?!”

    站在楼上阳台上,看楼下三四辆车停在后院,夏川的一切物件在来来回回被搬运上车后,令天桐发出了话语。

    然而在他身边,静静地望着一切的钟艾,未发一言。

    其实她何尝没有后悔自己早前那对夏川说的话,何尝没有劝他不要走。

    但是,夏川抽离了自己的手,没有再多和她言语。

    也是这一次,钟艾发现夏川有一种特殊的眼神让她难以抗拒。

    那就是他侧过脸去后,那再也看不见温暖色彩的,陷入失望的眼睛。

    钟艾对于这种陌生的眼神,很畏缩。

    她知道一切是因夏川的梦为导火索的。

    她非常有疑问。夏川梦见了什么。

    他最近总在做恶梦,尤其在深夜时分,他会忍不住地说些钟艾听不懂的话。那不是日常交流用的语言,而是夏川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认识的人说过的语言。它好像来自于某种古老的时代,甚至可能连文字都没有,所以她从来没见夏川写过任何关于这种语言的字句。

    可每次问他噩梦内容,他都会抱住她,说,没有事。

    可没有事,就是真的有事。

    于是,自从他们的小蛋宝宝出生后,夏川的心情便日渐愈下。他很容易紧张,很容易敏感,甚至开始不像过去那样何时何事都支持她,他总希望她少参与一些灵盟的事,想要和她一起隐秘起来。他想要消失,不想要被发现。

    这几乎是一种本能。于是钟艾遭到了夏川的各色催婚。遭到了夏川各种严密的“监视”。

    可钟艾因为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完全无法和他保持精神步调。更何况现在发现了这样充满吸引力的护体兽,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夏川莫名的情绪。

    她要变强。四界第一强者的桂冠,作为名誉的同时也是一种责任。一旦登上王位,很少有人能够转身再走下来。

    再加上异化的打击,现在她的思考是非常缓慢非常停滞的,这让她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她不是不想他留下,而是暂时失去了挽留的能力。

    糟糕的情绪让她双脚却好似陷入了泥地,难以挪动一步。她的声音仿佛也失去了,不能对夏川再多说出一个字。

    而看钟艾一言不发,令天桐明白是彻底没戏了。

    他趴在扶手上,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夏少爷要去哪里呢。难道是回他外公家么?大姐大,你明天会接他回来吧?”

    依旧地,钟艾没有回答,而那些来接夏川的车这时已经开始陆续开出。

    终于,人走了,车远行了。两人还站在阳台上。

    令天桐安静几秒,道:“我总觉得,大姐大,你们的问题,好像不仅是你异化引起的。更重要的是,你们有心结一直没解开。你还记得你封印的另外一小部分记忆么?”

    这话仿佛是正中红心一般正中了钟艾心底某种想法。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其实,你一直不和他结婚,果然是因为你心里有一小块地方不对劲吧?什么异化,什么没有时间。说白了,大姐大,是你一手在推迟你们的婚期。”

    “住口!”

    钟艾迅速道。她很不高兴,但是更多的好像是某种紧张。令天桐望着这个很早就和自己相识的大姐,这一次却未曾妥协。

    “我猜中了。你太过分了,大姐大,你一直在欺骗他。你所谓的没有时间,其实是因为你害怕。你一直不停地问自己,取回记忆后你会不会再次爱上李钦泉,所以才犹豫的吧。可是这事,你不说出来就算了,也从来没有想去解决它,只是这么拖着,拖着夏少爷。他太可怜了。”

    钟艾的眉头皱紧,脸色显得格外难看。

    她冲着令天桐大声喝道:

    “我爱他!”

    “那就和他结婚啊,你怕什么!”

    钟艾的嘴唇抿得紧紧地,面色也绷得紧紧地。

    令天桐叹道:

    “我看你还是去取回你封印的记忆吧。夏少爷很善良但是不是傻子,他应该感觉到婚期被推迟,是来自你一手的操作,所以才会如此失望。”

    令天桐此次真是一语中的。

    钟艾紧紧闭起眼睛,再也难以言语。

    “我爱他,真的。”

    “那你还是去取回记忆吧。”

    令天桐定定地望着钟艾:“真爱他,就证明给他看。”

    ***

    宽敞的豪车内,除了开车的司机外还有两人,一个是坐在后排座位里的夏川,一个是坐在副驾驶的秦亚伦。

    秦亚伦原本是夏家大管家林安迪手下的实习管家,林安迪死后他成为了正式管家。虽然不是大管家。

    他曾经为夏川服务过一阵子,如今再见面,自然比其他人亲切。

    “少爷,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搬家这其实不是坏事,老爷非常想您,还为您换了朝南最好的房间,我去看了,风景非常美丽。”

    夏兰山的私人住所占据了CA市一座最高大的风景最美的山,别墅建在山顶附近,从山顶而下,遍布数不尽的人工泉池、花园,各种高级生活设施,还有四五百管理者在这里居住服务,并有几乎同等人数的警卫力量保护,说是一个夏家王国也不足为过。这座山无论四季都有色彩更迭不尽的花海林海,大大小小各种鸟类和小型走兽,极其绚烂多姿。

    然而,夏川听着秦亚伦的话,却没有回答。

    秦亚伦回望他一眼,却见他只是低头摸着手里的那颗蛋。

    那蛋大概是在睡觉,一动不动。偶尔翻个身,夏川会又将它抱到原来的位置。

    “少爷?”

    “亚伦,谢谢你又来接送我。不过,这次我不是回去的。”

    秦亚伦大为惊异:“少爷,您?”

    “不是我不原谅外公,而是因为我不想回到人多的地方。我不想见太多人。我现在需要安静,需要独居。”

    原来如此。夏家除了夏兰山外,还有夏兰山其他三个儿子的遗孀居住。在夏兰山当时的默许下,她们曾经恶待过夏川很长一段时间。同时她们的子女对夏川也多半不友好,唯一对夏川比较好的哥哥却也因为独立出家族而无法庇护他。

    现在夏川果然还是忘不掉那些事。

    “可,少爷,事实上。老爷已经让几位夫人搬出了别墅了。她们现在回到李家了。”

    夏家和李家是人界最有钱和最有威望的两个家族。李家也是灵盟盟主李佩龙的家族。

    为了强强联合,夏兰山三个儿子娶的都是李家的小姐。本来夏兰山意图让自己女儿夏凰灵嫁给李佩龙的,可是后来夏凰灵选择了自己大学同学,最终也搬出了自己的家。从此以后,夏家长期被李家三个刁蛮的小姐占据。

    现在,她们被赶回李家了。

    但是夏川并未为此而有何喜悦。

    “我还是自己住吧。我在南区有自己的公寓,麻烦那你告诉外公,我和宝宝就住那里。如果他想做客我当然欢迎,可我不会再回去了。我的东西也麻烦一并搬过去。”

    “可是,少爷。”

    “不用多说了。”

    车内安静了下来。

    随后,夏川静静地望着沉睡的蛋,思绪被拉远。

    他的记忆再度回到梦里。

    梦里钟艾冷漠的背影,还有那个与他长着一样脸的女人的影子,一直晃荡着,挥散不去。

    可更让他注意的,是更早之前他所梦见的东西。

    他看见一座高大的高大的山,山下草木茂盛,河流环绕,从山脚到山顶,没有其他路,唯独只有长长的白石阶梯。那阶梯在山下看,犹如通往天顶,绵延不绝,望不到头。

    这山本来绿树环绕,鲜花盛开,可这时不知为何被阴云笼罩着,闪电在山顶咆哮。

    他站在山脚仰望它,觉得那里并非是一个安全的去处。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去。

    可他才抬脚,就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和我走吧,放弃她吧。放弃她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不要接近那个危险的地方,放弃她。和我离开吧。”

    女人的声音很急切,慈爱的,温柔的,好似他的母亲他的外婆。

    但是他只是仰面望着高高的山顶,急切和不安。

    那里传来了锁链的声音。这声音让他心痛无比。

    他很想哭。

    他知道自己丢失了重要的东西,而那东西在山顶上。

    他要去找她!

    “你不该遇见她。不该的。”

    女人哀叹着,随后没有更多的回答了。一切就这样陷入了安静。

    随后夏川见到了钟艾。

    梦里的钟艾背对着他,那么冷漠。

    他拉着钟艾的衣角,求她留下,但是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我不爱你。”

    “可我为了你,已经放弃一切了,小艾。我不能回头了。”

    但是钟艾不言不语。

    这样的梦很糟糕。

    夏川每次醒来都会出神。

    但他从来没告诉过钟艾。

    他以为他们结婚就可以了,在一起安静地生活就可以了。

    可是,他后来发现,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车很快来到了CA市南区的一片住宅区。

    秦亚伦犹豫不决地看着下车的夏川。

    “少爷,今天无法迎接您回去的话,您外公一定会生我的气的。”

    “我会给外公电话说明的。”

    秦亚伦沉默下来。

    “其实,少爷,您外公似乎预见到了您的决定,所以他告诉我。如果您一定不愿意回到夏家的话,那么他一定会派人在周围保护你。”

    夏川听见,道:“随外公决定吧。我再也不想管外面的事了。”

    “如果这样的话,少爷,您为何不住远一些呢?去国外如何?或许您的心情会更好。在国外我们有更多的产业,还有很多不错的别墅。”

    秦亚伦无论如何都希望夏川能够接受夏家的帮助。因为他也有很重的职责在肩膀上。

    夏川出神一阵子,道:“唔,再说吧。也许有机会呢。这次我走,是真的走了。”

    秦亚伦见状,也不能再说什么。

    ***

    “怪不怪爸爸最后没有让你和妈妈在一起呢?”

    躺在床上,轻轻抚摸着手里的蛋宝宝,夏川轻声问。那声音温柔,但有些虚弱。

    蛋宝宝才睡醒,本来是最调皮淘气的时候,但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爸爸沉重的心情,它只是呆呆望着爸爸。

    夏川察觉到什么,低头将耳朵轻轻贴上蛋宝宝,之后二人似乎交流了些话语。

    “嗯,我知道你很仰慕妈妈的强大,喜欢她的武器,想长大了和她学习她的本领。放心,你爸爸会让你有机会和你妈妈在一起的。”

    夏川的话语安静,却有点莫名的忧伤。

    只是这种忧伤他自己也不懂。

    秋叶已经红了,静默安详地铺陈了楼下的小花园。

    他望着窗外出神,看到的,却不是秋的美景,而是那座被雷电笼罩的铺陈白石阶梯的山。

    而正这时,非常巧合地,那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突然响起了霹雳,夏川被这雷声吸引,猛然一抬头,不自觉地用一种人界无人能懂的语言自言自语道:

    “是要下雨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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