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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月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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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回熟悉的白衣,束起的长发服服帖帖的搭在背上,史艳文总算没了那份不适感。

    用膳时也不见以往拘束,该有的礼数虽不见变少,但多余的拘谨却没有半分,许是有个逗乐的宠物,也或许不是用警惕丫头的偷袭。

    只是人一放松,注意力就难免分散,史艳文也就注意到了一些别的事。

    比如饭桌上的菜偏荤,味道两分,一轻一重。

    比如小胖子喜欢吃豆子。

    比如自己汤里加了很多人参红枣。

    比如竞日孤鸣用餐时很慢很优雅。

    比如竞日孤鸣能抵几个五斗先生。

    比如竞日孤鸣偶尔会对他笑一下。

    比如竞日孤鸣……

    咳,又出神了。

    史艳文敛眉低首,将对面目不斜视又内含询问的眉语目笑视若无物,好一会才感觉那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

    一种熟悉的尴尬浮上心头,像是一不小心看到某人沐浴,一不小心睡过头的,被抓包的尴尬。

    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饭后,持续到两人在书房一远一近看书时,连外头突起的狂风都没能消减半分。

    史艳文手里拿了本《太史公书?刺客列传》,厚厚的一本,恰巧看到其间项羽嗔目大喝,赤泉吼杨喜“人马俱惊,辟易数里”,连人带马被惊退数里,勒都勒不住。

    好个末路豪杰,气惊山河,一笔凌云,很是值得后人敬仰,如看此折,他还是出神了。

    举着书,斜靠着新端来的躺椅,眼神清透如初,神思却不知涣散何地,在那一页停了许久也不见动静。

    若他清醒,便会发现房间的另一边,也有人在望着他,带着探究,以及玩味。

    倏尔一阵敲门声响,史艳文手上的书半滑,人也霎时清醒,顿了片刻才起身去开门,那厢竞日孤鸣早已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神色似喜非喜,不知想些什么。

    门外站了个中年妇人,端了个托盘,蹙眉横额,怒目而视,甫一开门倒把史艳文唬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大娘。

    但妇人一说话,史艳文就知道自己想差了,粗犷的声音简直像个大汉。

    想那面相也应该是天生的。

    “哎呦你就是史艳文史君子吧,可了不得,模样俊的呢!”说着就睁着那双怒目往他身上撞。

    “……”吓!史艳文没防备又被惊了一跳,连忙后退,险险撞上地上的香炉,眼角不自在的抽了抽,“这,史艳文有礼了,阁下便是厨娘吧。”

    厨娘不是厨娘,就如丫头一样,名叫厨娘。

    姓名如代号,就如外头那些护卫,亲近的才有名字,还是些甲乙丙丁飞禽走兽……

    ……总之,口味随意,清新独特。

    “哟,这么有礼貌呢?真不错,就是骨骼弱了些,看起来不如我家主子有劲。”

    幸来在竞日处曾有幸听闻,此妇素来形态不羁,不拘小节,说话直爽,只有一点,喜欢窝在厨房,和药老差不多。

    此间之人,似乎都挺恪尽职守。

    史艳文这遭做好了心理准备,淡定从容的往竞日孤鸣那儿退了去,恰巧站在了主仆距离之内,谦虚有礼,“先生文能定江山,武能罢百夫,艳文自不能及也。”

    不言自明的借势挡势,叫厨娘只能无奈的重搁托盘,好一通无明火憋在脸上,倒叫史艳文不好意思了。

    “史君子谦虚了,”竞日孤鸣见状终于动了动身,搁下书本,略无奈的看向厨娘,“怎么亲自送药过来了,传饭的人呢?”

    厨娘怒目微嗔,竟有两分令人眼前一亮的桃李精神,“药老说他‘印堂发黑,恐有恶疾’,将人扣下了,这老头最近越来越放肆了,一个杏林之士竟也看起相来,着我哪天修理他!”

    竞日孤鸣笑了笑,“随你,注意分寸即可。”

    厨娘一笑,“自是知道的,对了史君子,药老这次似有将药改良,味道不像前几日那般辣了,并嘱咐定要趁热喝下,若无他事,属下便就此退下。”

    竞日孤鸣点点头,“去吧。”史艳文只在目送,冷不防在她出门口时又被回眸一笑,背上竟莫名涌上些寒意。

    还是喝药压压惊吧。

    “……唔,咳咳。”

    史艳文郁闷的看着药碗,习惯了一口气将“辣”药喝完,但没想到辣是不那么辣了,但这涩味……未免太让人胃海翻腾。

    “药老善行偏方,味道虽不尽人意,效果确实意外的好,艳文便只好忍段时间了。”

    “忍段时间”啊,史艳文叹了口气,那就只好忍段时间了。

    “良药苦口,艳文懂得,只是麻烦药老了。”

    “他哪里麻烦,”竞日孤鸣又拿起书,闲闲的翻了一页,开玩笑道:“只怕高兴还来不及,真要感谢,他说不定反要来谢你,终究麻烦,不如就将功劳记在小王头上如何?”

    “哈。”

    史艳文轻笑一声,不置可否,也拿了书到一边,正襟危坐,不发一语,片刻之后也学着竞日孤鸣偏着了。

    闲来无事。

    或者说无聊至极。

    但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要好。

    茶盏滤过三次,淡香几番绕身。

    书房里不时有书页翻过的声音,或是两人偶尔起身活动时会顺便为对方添上一杯新茶,交谈虽少,视线相撞也不多,却莫名觉得对方存在感极强。

    或有温度稍降,史艳文看了一眼似无所觉的竞日孤鸣,扫视了门窗一眼,将火炉也点上,多放了些碳增添温度。

    或有宠物作乱,竞日孤鸣略笑笑,抬眼同史艳文对视一眼,拿块糕点一扔,小胖子嘶叫一声也就跳起接住,并不打扰。

    往后也就不无聊了。

    只那两本书,似乎翻得比平常慢些。

    直到傍晚也才翻过数十页不等,白日突起的狂风到夜晚并不如意料中的越见嚣张,偃旗息鼓反不同于往日,虽然还是那么冷。

    晚饭也只在书房里吃了些小胖子没碰过的糕点,仅有五六块却足以饱腹,谁叫他们吃的晚呢?这便是晚起的一个坏处了——三餐无律。

    当然还有一个坏处——中夜难眠,睡意全无。

    药老诊完脉已是巳时过半,老人家诊脉的时间较长,叮嘱的又多,偶尔还说两句题外话,若不是竞日孤鸣下令打住,怕是准备拉着史艳文秉烛夜谈也有可能。待老人走后,竞日孤鸣便说处理些旁事先行离开,又命人在书房多置了些寻常笔墨宣纸,另加了些生活用品,布置的比客房不知好了多少。

    史艳文起身拿了半壶药酒,穿了新拿来的厚重白篷——先前的披风说是太薄用了两次便收了起来,上面的软毛乖巧的靠在脑后,下摆绣着银丝云纹,从头到脚连丝风都窜不进来。

    如此厚重,他反倒不太习惯。

    抄手半缘游廊,史艳文摸着墙上的月洞门和漏窗走着,地上映着斑斑点点的月光,拉长的影子在石子上起伏不定,清秋入骨。竞日孤鸣说冬至后便会下雪,要两个多月不能出房门,连护卫都采了三班轮流。

    恰巧今夜无风,圆月正盛,不若出门来,静心欣赏这秋末冰轮。往日里奔波,既不从容,也不悠闲,倒少有机会去沉醉月光,或者能偶成离骚也未可知。

    何况今日这天气也少见。

    适时,残云飘过,光线暗淡,史艳文在游廊尽头巧遇了一人,墨黑篷衣,披头散发,一壶清酒,曲栏鹅倚,倚美人靠,邀月共饮,酒气冲天。

    犹如他的翻版。

    好巧好巧,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兴趣。

    不巧不巧,自然除了你我也当有这样兴趣。

    两人相视一笑,史艳文对那人举了举手中白玉酒壶,边走边吟。

    “琅琊古寺藏闲者。”

    风过云散,那人眼神在月下一亮,举起酒壶晃了晃,浅斟低笑。

    “明月廊下来美人。”

    好生顺溜,就跟在这等着他似的,回击的他哑口无言,一时语塞搁浅。

    史艳文倒不在意,或是刻意略过其间脸红无措,施施然撩开散发坐下,“先生好兴致。”

    竞日孤鸣看来来了很久,脚边凌乱摆放的另两个酒瓶,却半点没上脸,撑着太阳穴看他,笑:“其实我是特意在这守株待兔的。”

    “……”

    “古来过客人赏月,偏我邀月同赏人。”

    史艳文一噎,险些被一大口酒呛到,眼珠一转又看到竞日孤鸣似笑非笑,好容易没丢这个脸,“先生……”

    “开玩笑的,”竞日孤鸣微微坐正,手耷拉在栏外,轻轻勾起一丝吹起的黑发,在手指上缠绕着,“我又不能未卜先知,该说是上天安排才对。”

    史艳文没看见他的动作,只笑,“先生该不是喝醉了吧。”

    “喝醉?恩……算是吧。”

    史艳文看着手中的酒壶顿了一下,又抬起头细细的看着竞日孤鸣,既无心烦意乱也无长吁短叹,至少表面看起来是的。

    “先生心情不好?”

    “很明显吗?”竞日孤鸣反问他。

    “……”很不明显,至少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方才,可是有坏消息传来?”

    “不,”竞日孤鸣又晃了晃酒壶,空了,“是好消息。”

    “既是好消息,先生为何心情不好?”

    “是好消息,我就一定要心情好吗?”

    “……不如先说说前日夜里先生说高要告诉我的事吧。”

    竞日孤鸣偏头想了想,“我忘了……不,应该说,我不想告诉你了。”

    史艳文略感诧异,竞日孤鸣看起来半分醉意都无,语气却跟平常不同,纠结抵触,锋芒毕露,让人进退两难。

    但,这果然是喝醉了吧?

    竞日孤鸣松开他的头发,反手就去那史艳文手上的酒壶,手上虽用了些力道,一扯之下却没见移动半分,仍牢牢的所在对方手上,不觉挑眉。

    史艳文眉心微皱,“夜半阴冷,清酒未热,多饮伤身。”

    竞日孤鸣半眯了眼睛,往前靠了几分,手顺着酒壶滑到了他的腕上,压低了声音,“既如此,你为何要饮?”

    “……这是药酒,药老所酿。”

    “那就是补身子的酒,饮了也不妨事。”

    史艳文不自在挣了挣手腕,没挣脱,“先生已经喝了很多,不饮也可。”

    “你是说我喝醉了吗。”

    “……我没这么说。”

    “你是这么认为的。”竞日孤鸣笃定的说道,或许是月色不那么明亮,他的脸色有些暗淡,嘴角噙着的笑容叫史艳文打了个冷颤。

    不过半臂的距离,竞日孤鸣怎会察觉不到。

    “……我有些冷了,艳文不如与我一同回去如何?”说着便拉着史艳文起身,却不料猛一起来打了个趔趄,幸好史艳文反应迅速,用另一只手扶住了他。

    “看来我果真有些醉了。”

    然后抢拿了史艳文手上的酒又豪饮了一大口,旋而迅速抛开,在地上叮咚作响,皱眉道:“挺难喝的。”

    “……”

    可怜药老的心血就这样白费了,他一口都还没喝呢,唉……

    “走吧。”竞日孤鸣称着他的手臂道,“扶我回去吧。”

    “……好。”史艳文暗叹一声,明明是说让他扶,这手臂上的力道反而像是自己被抓着在走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道,“先生今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竞日孤鸣侧过头看他,窗花的影子照在那张脸上,如玉的眼睛在月光的空隙下忽明忽暗,眸中的关怀如此真诚,真诚到会让人心生愧疚。

    就算在黑夜里也能让人看清楚他眼中,自己的身影。

    这样的人,难怪藏镜人拿他没有办法。

    “……好。”

    长廊尽头到主书房并不远。

    赏月的人搀扶同归,停在了方丈室门口,屋内灯光暗淡,床头方向却有清透温润的宝色珠光,经久不衰。

    “夜明珠,”竞日孤鸣笑看着他,“喜欢吗?”

    史艳文微摇摇头,“只是很少见这样大的,稀奇而已。”

    “送给你好不好?”

    “啊?”史艳文略怔,“君子不夺人所好,先生不可。”

    “说了不用如此拘谨……罢了,”竞日孤鸣又道:“玉玦呢?”

    “都在书房,和弯刀放在一起,”史艳文有些不解,“怎么了?”

    “明日丫头就该回来了,弯刀不过随意所赠,倒不必在意。但那玉玦,想来对你意义非凡,若叫她看见了,出了意外可不好。”

    “都是珍惜之物,艳文自会收好。”

    “丫头眼睛可是很尖的很。”

    “若真教她弄坏了,也是在下粗心。”

    竞日孤鸣松开他的手,靠在门上,眼中似有流光闪过,又问,“艳文不会可惜吗?”

    这倒是奇怪,史艳文眨眨眼,半开玩笑道:“可惜是可惜,就当缘分所至吧,倒不用介怀太多。大不了,再让先生破费就是了。”

    “若是如此,不算破费。”竞日孤鸣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月色,“时间不早,便不耽搁你了,早些休息吧,若着了凉,便是小王的不是了。”

    史艳文点点头,他也不想打扰一个醉酒的人——虽然此人神智之清醒比之常人犹胜三分,“那艳文告辞。”

    随即点头离开。

    竞日孤鸣也站在门口,依旧倚着门框,直到看到史艳文进了书房才关门。

    ……

    “主人,方甲已成功潜入尚同会。”

    “恩。”

    “……”

    “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雪山银燕前往迎接东瀛来客,俏如来留守正气山庄。”

    “是吗……”

    “主人?”

    “巳时过后,再来吧。”

    ……

    “主人。”

    “避开俏如来与赤羽两人,从尚同会下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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