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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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洛斯好像经历了很长很长的黑暗。

    那仿佛是一个完全静止的空间,没有光、没有声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丝毫意识。

    塞洛斯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在那样一个地方呆过。而具体呆了多长时间,那究竟又是怎样的去处,他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当自己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耳边正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叫着:“塞洛斯……塞洛斯……塞洛斯……”

    他睁开了眼睛。

    模糊而柔和的光线首先照入眼中,映到眼里的是一片全然陌生的景色。刷着白漆的天花板和墙壁,壁灯发出晕黄的光,不远处的架子上挂着一件西装外套……这里是,麻瓜界?

    他愣愣地把目光转向旁边,熟悉的人影进入视线——高大的身材,俊美的相貌,漆黑的发和猩红的眼,冷凝的嘴角还残留着欣喜的笑意。

    唯一不对的,就是他身上穿着的衣服。

    不是巫师袍,而是普通的衬衫西裤。

    塞洛斯茫然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忽然撑起手臂坐了起来。旁边的人连忙伸手扶着他:“你才刚醒,先躺一会儿吧。”

    塞洛斯躲开他的手,冷冷地看向他:“这是哪里?”

    Voldemort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静默了一会儿,声音同样冷了下来:“麻瓜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塞洛斯盯着Voldemort,一字一句地慢慢问道,“为什么我会和你一起,来到了麻瓜界?你早就预谋好了吧,在小汉格顿那边,你做了多少准备?骗了多少人?你是怎么瞒过邓布利多逃到这里的?啊,对了,我忘了你还有一群忠心的手下……”

    “塞洛斯!”Voldemort的表情变得无奈起来,“不要这样……”

    “那你i想让我怎样?”塞洛斯冷笑一声,“Lord Voldemort从来都不是一个缺乏野心的人,你追求永生,追求力量和权力,当然不会心甘情愿地死在那里,对不对?就算我率先违悖了合约,如果你想彻底地去撕毁它,代价恐怕也不小吧。所以你把我一起带到了这里……啊,让我猜猜,这是临时性壁炉通道,还是一次性门钥匙?或者干脆是幻影移形?”

    Voldemort微微垂下头,柔和的灯光在他脸上打出一片侧影,看不清脸上的神情。静了好长时间,他才慢慢地道:“是魔法阵。”

    塞洛斯怔了怔,听到他继续说道:“是时空转移的魔法阵。”

    ……他在,说什么?

    塞洛斯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魔法阵?时空转移?Voldemort知道他在说什么吗?那是塞洛斯决意穷尽一生去研究的东西,那是他回家的希望……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手指在空中划过。然而熟悉的力量却并没有随之从身体里涌出,他用尽全力,才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荧光。

    绿色的数字飘浮了片刻,就蓦然消散。塞洛斯心里却忽然紧了起来——现在是一九九六年?

    如果还在原本的那个时空,就等于说他昏睡了两年……可是如果是像Voldemort所说的那样,难道他们还转换了时空……

    塞洛斯一遍又一遍地在空中划着,却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魔力。他颤抖着转向Voldemort,嗓子发紧:“是你封住了我的魔力吗?”

    Voldemort安静地看着他,俊美的面容上似乎带着深深的疲惫。

    塞洛斯难以忍受地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向他砸去,大喊道:“滚!”

    Voldemort并没有同样发火,而是站了起来,真的向外走去:“我会再来看你的,塞洛斯。”

    房门关上,塞洛斯怔忪了好长时间,慢慢蜷起膝盖,把头埋了起来。

    麻木无力的身体,消失不见的魔力……还有陌生的时空和世界。

    蒂姆……德拉科……爸爸和妈妈……

    温热的液体在眼眶中聚集,塞洛斯抱紧双膝,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兽,呜咽起来。

    ※※※※※※

    Voldemort仔细地关好一层层门,用钥匙锁好最外层的那扇,走下楼梯。

    客厅里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看到Voldemort的那一刹眼睛发亮:“里德尔先生,我已经把整栋房子都打扫好了。请问楼上也需要清扫一遍吗?”

    Voldemort摇摇头,微笑起来:“辛苦你了,耶鲁小姐。楼上就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我想我的爱人不会希望见到别人的。”

    年轻的女孩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Voldemort:“里德尔夫人还没有苏醒吗?”

    Voldemort又微微摇了摇头。

    耶鲁小姐轻声叫道:“天哪,这已经是第五年了。里德尔先生,您真的不需要把她送到更专业的地方去疗养吗?”

    Voldemort笑了起来,冰冷的眼神也温暖起来:“我想,塞洛斯应该会更希望呆在我的身边。不过也许您能告诉我一点,现在的年轻孩子都喜欢什么?我想,也许我应该为我们收养一个孩子。”

    耶鲁小姐聪明地没有多问,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后,就告别离开了这里。临走之前,她的心里还在愤愤不平——像里德尔先生这样相貌俊美、身家豪富、人格魅力又那么出众的男人,居然就这样被一个植物人的妻子绑住了,真是不公平。

    说起来,里德尔先生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年纪轻轻就在美国商界打拼出了一片天下,一口英伦贵族音让人们总在猜测他的来历,却总也找不到他和他妻子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妻子究竟是怎么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

    塞洛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室内已经充满了一片阳光。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Voldemort正如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好像十分疲惫,浓黑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暗影。

    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塞洛斯有些惊讶。他下了床,活动了一下手脚,赤着脚走到了窗边。

    透明的玻璃窗外是大片大片灿烂的阳光,从高处向下俯视,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种满鲜花的庭院。一匹骏马正优哉游哉地在院子里溜达,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那双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他。

    围墙外面可以看到水泥的马路,不时地会经过一辆汽车或者自行车……这里,真的是在麻瓜界。

    这让塞洛斯感到无所适从。他从来没有去过真正麻瓜的聚集地——而且,这个时候的麻瓜,对巫师应该还是抱有一定敌意的。经历了二百年才完成的艰难融合,这时候甚至还没有人提出过……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用了多少夺魂咒和钻心剜骨才弄来了这样一栋房子。”塞洛斯语气冰冷,暗暗开始戒备。

    Voldemort似乎苦笑了一声,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呢?”

    塞洛斯冷笑道:“哦?那你是想让我相信,恨不得对麻瓜杀之而后快的黑魔王大人,是用自己双手挣来的钱,在麻瓜的地盘上买了一栋麻瓜的别墅?”

    Voldemort静默了一会儿,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时间还是一九九一年。”

    塞洛斯的身体猛然颤动了一下。

    “你沉睡了五年。”Voldemort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平静地叙述着,“五年的时光,一个普通人寿命的二十分之一。这并不算长,但是已经足以改变一些事情了。”

    塞洛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那么你是想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吗!”

    Voldemort把他转了过来,手掌摩挲着他的脸颊:“你不需要知道,塞洛斯。你只要在我身边,好好地活着就够了。”

    “那么说,你是要囚禁我?”塞洛斯觉得很可笑,拍开了Voldemort的手,“开什么玩笑,Voldemort。我不知道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但是……”

    “这是一个不存在巫师的世界。”Voldemort后退一步,语调平静,“所以你还觉得,我能做什么?麻瓜,到处都是麻瓜……他们有威力巨大的武器,有众多的数量,而我只有一个人。”

    塞洛斯不愿意相信他的话,怎么会有一个世界不存在魔法?他盯着Voldemort的眸子,冷笑着:“你不是黑魔王吗?你不是很有野心吗?如果你想毁灭所有的麻瓜,只要用几个夺魂咒控制几个麻瓜的高官就行了,还有谁能阻止你?”

    Voldemort轻声说道:“你和我,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巫师。除了你,还有谁能再阻止我呢?”

    塞洛斯一怔,Voldemort又笑了起来:“可是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就连魔法也快用不了了。所以留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塞洛斯。就这样留在我身边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塞洛斯咬紧牙关,灰蓝的眸中充满刻骨的恨意:“滚开,现在就从我面前滚出去。”

    Voldemort仍然没有发怒,转身走了出去:“早饭就在客厅里,如果你饿了,还可以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塞洛斯颤抖着滑坐下来,靠着墙壁艰难地喘息。

    刚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膝盖忽然就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魔力也微弱得几近于无,血脉觉醒的力量也完全感觉不到了……再这样下去,难道真的要等死吗?

    不可以……临死之前,他一定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Voldemort能研究出那样的魔法阵,他也可以。

    塞洛斯咬紧牙关,猛然站了起来,扑倒在床上。

    他需要……先恢复一点力气。

    ※※※※※※

    耶鲁小姐每天都会到这栋别墅里来,替英俊又有钱的里德尔先生收拾屋子。她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了,却从来没有见过里德尔先生的妻子。每次独自收拾房间的时候,她都会想,里德尔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如果不是里德尔先生禁止她到楼上去,耶鲁小姐一定会忍不住去看一眼那位睡美人的。

    里德尔先生还真是爱他的妻子啊……耶鲁小姐想着,又想到自己的现任男友,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不可能所有男人都像里德尔先生那样出色,可是为什么不能让所有男人都像他那样专情呢……

    擦着楼梯扶手的耶鲁小姐忽然听到了二楼的响声。

    这个时间点,里德尔先生还没从公司回来,楼上又没有人……难道是小偷?

    耶鲁小姐紧张起来,提着水桶轻手轻脚地走向二楼紧锁的大门。她刚刚走到门边,大门就忽然被打开了。耶鲁小姐顿时尖叫一声,闭着眼睛把桶里的水泼向对面。

    塞洛斯没想到自己刚开门就看到一片水雾,下意识地念道:“盔甲护身!”

    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水雾,塞洛斯毫发无伤。对面站着的却并不是他以为的Voldemort,而是一个年轻的麻瓜女子。她一边恐惧地看着塞洛斯,一边向后退去:“恶魔……恶魔……”

    塞洛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尝试着向前一步,耶鲁小姐却尖叫一声,向下面跑去。

    那声恶魔……叫的是他?

    耶鲁小姐跑到楼下的时候,Voldemort刚好走了进来。他看着耶鲁小姐,又抬头看到了塞洛斯,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温和地询问道:“耶鲁小姐,你怎么了?”

    耶鲁小姐躲到了他的身后,惧怕地看向上方,哆哆嗦嗦地道:“是恶魔,上帝啊……里德尔先生,我们快离开这里!那里有个恶魔!”

    “安静点,耶鲁小姐,别紧张。”Voldemort冷静地道,“你一定是眼花了。在我看来,楼上正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天使——是不是,塞洛斯?”

    塞洛斯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等Voldemort把耶鲁小姐劝走了,走上楼的时候,他才呆呆地问道:“为什么她会说我是恶魔?”

    “因为在麻瓜眼里,这种力量是不被允许存在的。”Voldemort越过塞洛斯,向里面走去,“在我小的时候,我曾被这样称呼过十一年……甚至在我去了霍格沃茨上学以后,还有很多人会这样称呼我。”

    “但是,你并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恶魔有什么不好。”

    “是的……因为我拥有他们所不能拥有的力量。”Voldemort笑了起来,嘲弄地道,“那么,刚才你是想逃走吗,小塞洛斯?凭借你那点微弱的魔力和还没有恢复的身体?恐怕走不出这个街区,你就会被抓走送进实验室里。我想一定会有很多麻瓜都想知道,魔法是怎么产生的。”

    塞洛斯咬紧牙关,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他的膝盖又开始发抖了,整个人都像是忽然被抽走了力气一样,连走路都觉得困难。他尽力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不在Voldemort面前露出脆弱。“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慷慨地把我藏在你的房子里?”

    这句话刚一说完,他的大脑就感觉到一阵晕眩。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尖锐的刺痛从心脏中爆发。

    陷入昏迷之前,他好像听到了Voldemort的呼喊:

    “塞洛斯!”

    ※※※※※※

    塞洛斯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也许这正是强行穿越时空的后遗症……这一次,时空乱流没有夺走他的身体,时间却在用另一种方式对他进行惩罚。

    无论多么先进的医疗方式,无论Voldemort用多少的手段、请来多少知名的医生……塞洛斯的身体还是迅速地衰败了下去。

    血脉里残留的力量试图保护他的身体。他的昏睡时间越来越长,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过去了多久。每一次苏醒,他都只能活动很短的时间,然后就会继续昏睡。

    而每一次昏睡之前,他都会失去一次感觉。

    从最开始的视觉,到后来的听觉、味觉……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长时间,每一次醒来都像是昨天才入睡一样。这一次依旧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一醒来,就立刻有人扶着他坐了起来。

    塞洛斯安静地坐在床上,任凭那个人摆弄着他的身体。他看不到眼前的一切,更听不到身边的声音。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身后那个人胸腔的震动,以及肩膀上落下的湿润……Voldemort,他在哭?

    这怎么可能。黑魔王不会掉眼泪,黑魔王是个无心人。

    然而即使这样想,塞洛斯还是会忍不住的……有一点难受。

    他就快要死了。

    身体在不断地向他发出警告,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只要几分钟……这具身体就会油尽灯枯,灵魂也将真正离去。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巫师……那么他死了,Voldemort会有多寂寞?

    Voldemort不会寂寞……他怎么会拥有这种情绪呢?这是个把塞洛斯从另一个世界强行带来的罪魁祸首,无论他有多痛苦,塞洛斯都会无动于衷的。

    正是因为他,塞洛斯才失去了回家的希望……魔法阵开启的时候必然需要献祭。他被夺走了魔力和血脉的力量,现在又这样奄奄一息,Voldemort呢?

    像他这样聪明又不乏野心的人,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得很好。

    不需要为他担心,也不需要感到内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塞洛斯,你应该死去。如果他真的在乎你,这便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塞洛斯蠕动着嘴唇,泪水却禁不住从眼眶中流了下来。他摸索着拉过身边人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I'm sorry。

    对不起。

    每一次醒来,你都在我身边。

    如果可以,我还想再看一眼你的容貌,听一听你的声音……

    我想回家。我想再见一眼德拉科和蒂姆。我想……其实我并不恨你,维尼。

    手臂软软地垂下,数十年不改容颜的少年倒了下来。

    已然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的Voldemort颤抖着手指,试了试他的鼻息。

    “塞洛斯!”

    ※※※※※※

    我不怕失去全世界,也不怕失去心。

    因为失去了你,我才成为了失心人。

    ——THE END3——

    作者有话要说:_(:з」∠)_我保证最后一个结局绝对HE……表揍我……O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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