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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62 她是我儿子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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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馥珮正撒丫子狂跑,头顶突然一阵风刮过,吹得她背后的长发一阵飞舞凌乱,眼前一黑便站了个挺拔高大的身躯,一袭紫色龙纹华服,满身紫玉贵气,摄得她心魂一阵触动。睍莼璩晓

    她急时刹住步子,还是撞到了眼前之人的胸口上,厚实强壮的胸口撞得她额头一痛,她猛地抬头看去,见到一张绝美如仙的脸。

    这张脸与小豆芽有五分相似,满是疲倦,还带着丝丝怒意,但那双眸子却仍旧黑亮有神,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

    看着这张嫡仙般的脸,苏馥珮心头一震,难怪兰雪临死前都还念念不忘,确实长得好看。

    但现在不是欣赏美男的时候,她要逃跑。

    她顾不得撞痛的额头,赶紧抱着小豆芽调头,刚跑了几步,贺章追了上来,把她拦住了。

    她心中又怒又恨又急,似有种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窘迫感。

    前后无路,她只好抱紧小豆芽往左边跑,这时那名看着眼熟的男子追上来拦住了她,她气得咬牙,又转身往右边走,却被蓝鹫挡了去路。

    她顿时火冒三丈,一声怒吼:“给我让开!”

    众人哪肯让,慢慢朝她围拢,皆看向她怀中的小豆芽,五官轮廓都与皇甫翊极像,众人肯定,这必是兰雪的孩子。

    小豆芽转动着小脑袋看着他们,都是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娘不是很喜欢好看的叔叔吗?为什么要带着他跑呢?

    被四个大男人围在了中间,苏馥珮又急又恼,低头想了想,然后侧着身子用力朝贺章撞去。

    贺章见苏馥珮朝他撞来,怕她受伤,眼明手快地搂住了她,柔声唤道:“珮珮。”

    苏馥珮本想趁贺章不注意时撞开他逃跑,没想到却撞到了贺章怀中,闻到一股淡淡的竹香和属于贺章独有的阳光之气,苏馥珮愣了片刻,然后赶紧从他怀中起来。

    她看着贺章,眸中情绪万千。

    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你还拦着我?

    贺章也看向苏馥珮,撞到她眸中的情绪,他徒然心头一痛,这是他第一次在苏馥珮眸中看到这般让人揪心的情绪。

    自从三月份在高升粮铺见到她开始,她的坚强自信就印在了他心里。

    这些日子以来,他亲眼看到她的辛苦,她的欢笑,她的幸福,她的拼命,她的精明,她的坚强勇敢,她的胆大包天,她对强权的无所畏惧,她对生活的向往乐观……

    在他眼中,苏馥珮是一个充满力量和活力,坚强得让人心疼的女子,一切悲观的词眼都与她沾不上半点关系。

    但此刻,他却看到了她眸中的慌乱、彷徨、无助和伤痛,把他的心狠狠地揪起,隐隐作痛。

    珮珮……

    正当贺章与苏馥珮对视之时,皇甫翊走到苏馥珮面前,紧紧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要跑?”

    从烟云关回来,他本已疲累不堪,又赶了一个晚上的路,实在疲乏,这个女人见到他却要跑?

    来往的百姓见此情景,纷纷停下步子观望。

    听到皇甫翊的声音,苏馥珮觉得有些耳熟,转念一想,大概是兰雪生前对皇甫翊的记忆。

    她不敢与皇甫翊对视,虽然外貌与灵魂都发生了巨变,还是有些怕被他认出来。

    把头撇开,她恼怒道:“快下雨了,我赶着回家收衣服,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贺章看着苏馥珮,眸中尽是疼惜道:“珮珮,这是翊亲王,我们是特意来找你问一件事情的!”

    她心中咆哮,她当然知道他是皇甫翊,否则她跑什么?

    脑中转了转,她看着贺章道:“如果是教百姓种粮的事,就不要再问了,我不会同意的!”

    她知道他们不是来找她说种粮之事,定是猜到了小豆芽的身份,来问兰雪的事。

    “不是种粮的事,珮珮应该已经听说了翊王妃之事,我们想问问你,小豆芽的亲娘是不是叫兰雪?”贺章道。

    苏馥珮紧了紧怀中的小豆芽,低头沉思,她该怎么说?

    如果承认小豆芽是兰雪的儿子,小豆芽必定要被皇甫翊带走,不行,不能承认,反正兰雪已经死了,只要她不承认,没有人知道小豆芽是兰雪的儿子。

    一念至此,她抬头看向贺章,正要开口,却被小豆芽抢了先。

    “兰雪是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娘……”小豆芽直起身子大声道,似在宣示一般。

    今天听到好多人都在骂娘,娘好像很难过,贺叔叔也提到娘的名字,他不想再让娘难过。

    “小豆芽!”苏馥珮脸色大变,赶紧轻喝一声,阻了小豆芽。

    小豆芽被苏馥珮吓了一跳,立即住了嘴,怯弱地看着苏馥珮,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闻听小豆芽之言,贺章众人脸上一喜,小豆芽果然是翊王妃的儿子!

    百姓全指着小豆芽议论起来,这个粉嫩嫩的娃娃就是淫妇兰雪的儿子?是那个野种?

    听到百姓骂小豆芽野种,苏馥珮心底的火一下子噌了上来,转头对百姓吼道:“都给我闭嘴,不准骂我儿子!”

    皇甫翊也沉了眸子,冷冷扫了百姓一眼。

    众人立即住了嘴,先是被苏馥珮吓了一跳,又看到皇甫翊阴冷的目光,感到从头到脚都冷了,再也不敢说了。

    皇甫翊收回视线,看着苏馥珮急问:“兰雪现在在哪里?”

    贺章心头一紧,珮珮曾说过,她遇到小豆芽时,小豆芽的娘已经病死了,那么,翊王妃……

    苏馥珮怒瞪了百姓一眼,转过头看向皇甫翊,四年了,他现在才来找兰雪,岂不太可笑?

    她冷笑了一声,撇开头不再看他那张迷死人的脸。

    见苏馥珮不回答他,反而对他满是嘲讽不屑,皇甫翊恼了,一把拽住了苏馥珮的手臂,喝问:“你笑什么?”

    手臂传来一阵巨痛,苏馥珮眸中的嘲讽瞬间化成三尺寒冰,冷冷射向皇甫翊,怒道:“放开!”

    贺章蓝鹫都见识过苏馥珮的胆大包天,并不觉得惊奇,钟棋心头大惊,这个女人竟然吼王爷,她好大的胆子!

    皇甫翊感到苏馥珮眸中的寒意,背脊一冷,这个女人好大的气魄!

    两人对视了半响,苏馥珮竟没半丝退怯,皇甫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松了手。

    苏馥珮退了一步,怒气撇过头去。

    看了小豆芽一眼,皇甫翊再问:“兰雪到底在哪?”

    “你找她做什么?兴师问罪?翊亲王准备如何处置她?”苏馥珮愤恨不已问。

    皇甫翊答道:“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相信她是清白的,来接她回府!”

    苏馥珮心头一惊,皇甫翊相信兰雪?

    听到王妃二字,苏馥珮冷笑道:“王妃?我从来没见到过什么王妃,只见到过一个残弱病体,声名狼藉的灾星寡妇,翊亲王搞错了吧?你的王妃应该在王府!”

    皇甫翊眸子一沉问:“你什么意思?”

    “请恕我无法回答,你想知道,回去问你那些好侧妃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我家小白还在家里,我怕它被恶人抓去煮了火锅!”苏馥珮不想再与他纠缠,转身就走。

    皇甫翊哪会让她走,快步跃过她,挡在她面前道:“告诉我兰雪在哪!”

    苏馥珮彻底怒了,大吼道:“你现在才来找她有个鬼用?她被你府中的女人欺凌打骂的时候你在哪?她痛苦无助的时候你在哪?她被诬陷与人私通当成灾星赶出家门的时候你又在哪?”

    皇甫翊心头一紧,欺凌打骂?痛苦无助?赶出家门?这就是兰雪离开翊王府的真正原因吗?

    钟棋见苏馥珮这般吼皇甫翊,立即向前喝道:“你信口胡说,王妃是翊王府正妃,谁敢欺凌打骂?谁敢将她赶出家门?”

    苏馥珮冷道:“既然不信我说的,那还问我做什么?”瞪了皇甫翊一眼,搂着小豆芽,绕过他离去。

    “站住!”皇甫翊轻喝一声,快速走过去道:“把话说清楚再走!”

    贺章钟棋蓝鹫也跟过去,看着苏馥珮。

    “个个都是睁眼瞎,识人不明,是非不分,还有什么好说?”苏馥珮怒骂道。

    贺章似乎听明白了,问道:“珮珮的意思是,自从翊亲王走后,翊王妃就在王府受尽欺凌?最后被冠上了私通的罪名,被赶出了王府?”

    苏馥珮看了贺章一眼道:“还算有个明白人!”

    贺章眸中一痛,难怪初见小豆芽时他瘦黄成那个样子?如果真像传言所说,翊王妃与人私通,卷了大笔银钱跑了,小豆芽岂会瘦成那样?翊王妃又何以会病死在破茅屋里?

    看来翊亲王是被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给蒙蔽了。

    皇甫翊拳头拽紧,眸中一片深隧。

    江莲香,你竟敢蒙蔽本王,阳奉阴违,设下如此毒计,暗害兰雪母子,本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沉了片刻,皇甫翊看着苏馥珮,语气轻柔道:“这件事情,本王一定会给兰雪一个交待,请苏姑娘告知本王兰雪的下落。”

    苏馥珮愤恨道:“不必了,兰雪也看不到你给她交待了!”

    贺章心头沉重万分。

    皇甫翊脸色一变,急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来晚了,兰雪早在三月春寒未尽之时——病死了!”苏馥珮痛道。

    什么?

    晴天霹雳,众人脑中一阵轰隆。

    钟棋蓝鹫相视一眼,满眸惊痛,王妃死了?

    围看的百姓也大吃一惊,那个淫妇死了?

    贺章心疼地看向小豆芽,见他搂着苏馥珮的脖子,依在她怀中,满脸难过。

    小豆芽比一般孩子都懂事,一定听懂了他们的话,想起了死去的娘,可怜的孩子!

    皇甫翊拳头猛地一拽,眉头紧拧,眸中一片哀痛,周身萦绕的紫气瞬间凝结,沉重万分。

    她说什么?雪儿死了?!怎么可能?!

    他答应过兰雪要照顾她一辈子,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的,兰雪也答应过他会等他回来,就算一辈子也会等他,可是仅仅四年而已,他们就阴阳相隔了?

    兰雪把他当成一辈子的依靠,对他推心置腹,身心俱付,而他给了她什么?

    是他识人不明,把她交给了那样一个毒如蛇蝎的女人照顾,把她推上了死路!

    他一直认为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上不愧苍天,下不负百姓,没想到却独独负了她!

    愧疚和自责如同两把钝锈的兵刃,割着他的心,生痛!

    临别时的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她含泪赠他竹笛,她答应过他会在翊王府等他回来,她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皇甫翊猛地惊醒,对苏馥珮低吼道:“本王不信,她说过要等本王回来的!”

    苏馥珮看着他,怒恨交加道:“是,她是说过要等你,所以她在翊王府忍受凌辱折磨整整四年!”她紧了紧怀中的小豆芽,再道:“这一千四百多个日夜,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折磨,如果不是因着心中那份对你的执着,她如何能坚持?”

    四周安静异常,天空黑得像要罩落人间,十分沉闷。

    皇甫翊拳头拽得死死的,一张脸沉如黑墨。

    想到那个盈弱的女子,苏馥珮心头便如被针扎,穿越过来后,她从来不敢去回忆兰雪曾经的生活,但今天,就算痛死,也要将兰雪的屈辱说出来,让世人还她一个公道。

    吸了吸鼻子,苏馥珮压下心头的痛意,看着皇甫翊再道:“你可知你前脚一走,你府中那些女人便将兰雪赶到了柴房,不给吃不给喝,整日做脏活累活,还要挨打受骂,你走后一个月,兰雪全身已找不出一处完好!”

    百姓脸色一变,心中对兰雪的愤怒慢慢散去。

    看了眼怀中的小豆芽,苏馥珮眸中一片心疼道:“得知怀了小豆芽,兰雪悲喜交加,担心在那样件的条件下,无法平安生下他,往后每见到那些女人时,立即龟缩在地,成了她们口中的缩头乌龟。

    她怕被人发现她怀了孩子,每天用布带束腹,又担心伤到小豆芽,常常在惊恐中度过。

    怀胎十月,连生小豆芽的那个深夜,还在挑豆子,腹痛袭来,她打翻了所有的豆子,却再也爬不起来,躺在满地的黄豆上,生下了小豆芽。”

    说到此,苏馥珮眼泪已在眼眶打转,她抬头望着天,将眼泪逼退。

    百姓对兰雪的愤怒已尽数散去,心疼不已。

    贺章钟棋蓝鹫三人早已拽了拳头,那群丧心病狂的女人!

    皇甫翊满身伤痛地站着,风吹起他的衣袍,显得他的身影无比落漠。

    沉了片刻,苏馥珮继续道:“小豆芽的名字是我给他改的,他以前叫豆豆,你们肯定以为是因为小豆芽出生在满地黄豆上,所以兰雪才给她取名豆豆,其实小豆芽的名字来自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小豆芽他不是一颗黄豆,他是兰雪寄托相思的一颗红豆!”

    在场众人个个红了眸子,可怜的女子!

    贺章蓝鹫钟棋三人的心紧紧揪住,疼惜不已。

    皇甫翊缓缓闭上眼睛,身子渐渐发抖,拳头已拽得骨节森白。

    雪儿,为夫对不起你!

    想哭,是苏馥珮此时的感受,但她不会哭,兰雪哭了一辈子,既然她代兰雪活,她就不会再让兰雪哭。

    但小豆芽却清楚地感受到苏馥珮现在的痛,他也不由得痛了起来,捧着苏馥珮的脸亲了亲。

    感到现在所有人都很难过,他也好难过,眸子一红,滚下泪来,却只是流泪,不敢哭出声来,他刚刚说错了话,他不敢再说话了。

    苏馥珮心疼地将小豆芽揽进怀中,下巴抵着小豆芽的头道:“小豆芽生下来十天,仍旧没有奶水吃,眼见连哭声都弱了下去,兰雪半夜偷跑到厨房去偷吃的,被下人打得半死才拿回来半个馒头,还是掉在桌子下被踩得满是泥尘没有人要的馒头。

    无数个日夜的躲躲藏藏,终将小豆芽带到了半岁,他会咿咿呀呀说话了,模糊中喊着娘,兰雪看着他瘦黄的小脸,哭得肝肠寸断……”

    在场百姓个个泪流满脸,可怜的孩子啊!

    苏馥珮看向皇甫翊,怒问:“请问高贵的翊亲王,你在哪?”

    皇甫翊任由苏馥珮指责,一声未吭。

    瞪了皇甫翊一眼,苏馥珮再道:“小豆芽八个月时,终于被你府中的女人发现了,怒喊着要打死小豆芽,兰雪拼死相护,又求又拜,才捡回小豆芽一条命,从此兰雪母子的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

    亲了亲已将她胸口都哭湿了的小豆芽,苏馥珮眸中闪过一丝欣慰道:“小豆芽乖巧,一岁的时候,已会帮兰雪干活,被下人打骂时,勇敢地护在兰雪面前,瘦弱不堪的小身子常常被打得血红一片。”

    苏馥珮吸了吸鼻子,看着皇甫翊道:“过着连蝼蚁都不如的日子,兰雪本可以带着小豆芽离开翊王府,但她没有,只因她说过,她会等你回来,因而含血忍泣,默默忍受了无数个日夜。”

    皇甫翊痛得心头一阵抽搐,腮帮子紧咬,雪儿!

    “在小豆芽的印象中,爹这个词无比神圣,因为兰雪告诉他,只要爹回来,他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小豆芽每天都在祈祷,爹能快点回来,把他和娘从地狱中解救出去。

    可是三年过去了,小豆芽没等来爹,却等来了爹战死沙场的消息,兰雪病倒了,再接着被冠上灾星的骂名,扫地出门。

    三月春寒未尽,再次染了风寒,生命奄奄一息,却不忍丢下小豆芽孤苦伶仃,拖了一个月后,终于带着无尽的痛苦、怨恨、遗憾离开了这个没给她一比温暖的世界。”

    在场百姓个个泣不成声,男的拽拳,女的相拥而哭,一片悲痛。

    贺章钟棋蓝鹫已转过身去,肩膀轻轻颤抖。

    “还有更可笑的!”苏馥珮扫向痛苦的百姓:“这样一个可歌可泣的女子,竟被冠上了淫妇的骂名,说她恬不知耻,伤风败俗,丢了世间女子的脸!”

    一众百姓愧疚不已,低下头去。

    皇甫翊喉结滚动,身子轻颤,愧疚自责愤怒吞噬了他的心,他竟让一个深爱他的女子过了四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就算不负天下人,也独独负了她!

    兰雪,你恨我吗?恨我没有实现对你的承诺,恨我让你受尽折磨而死,恨我在你最痛苦的时候都没有陪在你身边!

    天十分阴沉,蒙蒙胧胧,没精打彩地盖下来,让人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苏馥珮吸了吸鼻子,看向皇甫翊道:“我已经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见皇甫翊还沉浸在痛苦中,苏馥珮抱着小豆芽转身就走。

    皇甫翊猛地回过神来,快速拦住她道:“兰雪的死,我也很难过,我无法再弥补兰雪,是我此生的遗憾,但小豆芽是我的儿子,我会将欠兰雪的都加倍给小豆芽,我要带小豆芽回家!”

    苏馥珮抱紧小豆芽道:“你害死了兰雪,从没尽到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我凭什么把小豆芽交给你?想做小豆芽的父亲,你没资格!”

    “放肆,不可对翊亲王不敬!”钟棋立即大喝一声,然后看着皇甫翊满眸敬佩道:“翊亲王苦守边境四年,打退三国凯旋回来,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不准凶我娘,凶我娘的都是坏人。”小豆芽听到钟棋吼苏馥珮,立即从苏馥珮怀中抬起头,朝钟棋大声道。

    钟棋被小豆芽的话惊得一愣,低下头去,这可是王爷的儿子,他的小主子。

    苏馥珮心中一阵欣慰,乖儿子!

    贺章赶紧从悲痛中回过神来,走过去摸了摸小豆芽的头道:“小豆芽乖,这是你爹,他是来接你回家的?”贺章看着皇甫翊对小豆芽道。

    小豆芽看向皇甫翊,娘说爹长得很美,这个叔叔是很美,可是爹不是死了吗?

    皇甫翊也看着小豆芽,眸中一片温柔:“小豆芽,爹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豆芽赶紧搂紧苏馥珮的脖子道:“不,我不要和娘分开。”

    苏馥珮心头一喜,看向皇甫翊道:“听到了吗?小豆芽也不愿跟你回去!”

    皇甫翊心头一痛,孩子,你不认爹吗?你也在怪爹你这么大了都没有对你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吗?

    贺章看向苏馥珮劝道:“珮珮,小豆芽是翊亲王的儿子,你就让翊亲王带回王府,让他们父子团聚吧!”

    贺章此刻不止为了皇甫翊,还有一丝私心,想让小豆芽离开苏馥珮,这样爷爷便不会因为小豆芽而反对他们在一起了。

    苏馥珮瞪着贺章,以前她一直觉得贺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无论任何时候,她是对是错都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替她着想。

    可此刻,她如此无助,如此紧张,如此慌乱,他不但不站在她这边,还让她把小豆芽还给皇甫翊!

    难道他不知道小豆芽对她有多重要吗?

    贺章,我看错你了!

    看到苏馥珮眼中的失望,贺章心头猛地一痛:“珮珮,我……”

    “谁都不要再说了,小豆芽是我的儿子,谁要想带走他,除非我死!”苏馥珮狠道。

    贺章心头一阵抽痛,苏馥珮向来对她友善,可如今,却也对他这般冰寒,她对自己失望了吗?

    皇甫翊听到此话,眸子一沉,也有一丝寒意显露,他看着苏馥佩坚定冰寒的眸子道:“你救了小豆芽,本王很感激你,亦会视你为恩人,如果你不想与小豆芽分开,你可以与他一起回王府,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苏馥珮道:“我不会让小豆芽再回到那个地狱去,再让他受人欺辱?”

    “有本王在,谁敢伤害小豆芽?”皇甫翊倨傲道。

    “我不会相信你的,自我认下小豆芽那一刻起,我就发了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小豆芽离开我,跟着我日子虽苦,但他是快乐的。而你能带给他的除了那些身外之物外,还能有什么?”

    “他是本王的儿子,自然要与本王在一起!”皇甫翊有些怒了,他好话说尽,这个女人都无动于衷?

    “我不同意!”苏馥珮也怒了!

    皇甫翊盯着她重重道:“由不得你!”说罢抬手去抱小豆芽。

    苏馥珮赶紧闪开,搂着小豆芽转身就走。

    “拦下她!”皇甫翊怒喝一声。

    钟棋蓝鹫立即飞身而向,拦住了苏馥珮。

    蓝鹫道:“苏姑娘,你还是把孩子给王爷吧,小豆芽毕竟是皇室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可笑!现在说他是皇室血脉了?我可听到整个皓月国都说他是野种!什么狗屁皇室血脉,在我眼里一文不值!”苏馥珮怒道。

    “放肆!”钟棋大喝:“敢对皇室不敬,你有几个脑袋?”

    “你算哪颗葱?敢吼老娘,滚开!”苏馥珮本就怒火攻心,被钟棋一吼,再也忍不住骂道。

    “你……”钟棋没想到苏馥珮敢骂他,忍不住就要向前。

    蓝鹫赶紧拦住他,对苏馥珮道:“苏姑娘何必执迷不悟?得罪皇室,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只要能和小豆芽在一起,我可以不待在皓月国!”苏馥珮道。

    听到这话,贺章和皇甫翊赶紧走过去,贺章急道:“珮珮,你不能带小豆芽走,先不说你现在走不了,就算走得了,你能走到哪里去?”

    “只要能平平静静过日子,去哪都成!”苏馥珮怒气答道。

    皇甫翊深吸了口气,再道:“回翊王府也能让你过平静日子。”

    “我生性散漫,性子又烈,看不得虚伪,见不得做作,受不了拘束,守不得规矩,与你的王府格格不入!”

    “随你如何,本王不会让你守规矩,也不会约束你!”

    苏馥珮无动于衷,再道:“我长相丑陋,会遭人嘲笑,不会女红,不会诗书,只懂种地,我去你王府当老妈子?”

    “自然奉你为上宾,你只管陪着小豆芽便可,本王保证没有任何人敢嘲弄你!”皇甫翊保证道。

    苏馥珮看了皇甫翊一眼,转过头去:“我不喜欢森门大院的威严,喜欢田园生活的惬意!”

    皇甫翊:“……”

    “苏馥珮,我家王爷已经处处退让,你还想如何?”钟棋实在忍不住怒道。

    苏馥珮看向钟棋道:“我又没求他退让。”

    “你……”钟棋拽紧拳头,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贺章也忍不住劝道:“珮珮可以随时带小豆芽回来看看!”

    蓝鹫也点头道:“贺公子说得有理,苏姑娘就不要再拒绝王爷的一片好意了?”

    “好意?”苏馥珮犀利道:“让我过我不喜欢的生活,这叫好意?你们都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去翊王府的!”

    “本王已一再退让,是你冥顽不灵,就别怕本王强行带走小豆芽!”皇甫翊沉声道。

    “你敢!”苏馥珮抱紧小豆芽大喝:“谁敢抢我儿子?”

    小豆芽也紧紧搂着苏馥珮的脖子,他不要和娘分开!

    皇甫翊命令道:“钟棋,接世子回府!”

    “属下遵命。”钟棋立即抱拳一拜,去抢小豆芽。

    苏馥珮抱着小豆芽猛地侧过身子,躲开钟棋的手。

    钟棋本就对苏馥珮十分不满,此刻得了皇甫翊的命令,不再顾忌她,出手朝她打去。

    苏馥珮一手抱着小豆芽,一手提着衣服,根本无法动手,肩膀被钟棋拍了一掌,苏馥珮痛得退后几步。

    钟棋还要出手,贺章和蓝鹫赶紧飞身向前,蓝鹫去拦钟棋,贺章扶住苏馥珮。

    “娘!”小豆芽见苏馥珮被打了,心疼不已,转头看向钟棋道:“你是男人为什么要打女人?娘说了,好男人都不会打女人的,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你这个坏男人脸羞不羞?”

    闻听小豆芽的话,众人面色一僵,这是三岁孩子会说的话吗?

    钟棋听得脸上一烫,低下头不敢看小豆芽。

    “还有你!”小豆芽转向皇甫翊,松开一只搂着苏馥珮脖子的手,指着皇甫翊道:“你也是坏人,要把我和娘分开,娘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的,我也永远不会离开娘,谁也别想把我和娘分开!”

    苏馥珮紧了紧怀中的小身子,心头一阵欣慰,小豆芽,娘不会把你交给他的,我们母子永远都不分开。

    众人一惊,齐齐看着小豆芽。

    皇甫翊心头一紧,才三岁的孩子,便如此坚强懂事,都是爹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太多痛苦委屈,爹以后一定会加倍痛爱你!

    他看着小豆芽,眸中满是宠爱道:“小豆芽,爹没有想分开你和你娘,爹是来接你们回家的!”

    小豆芽听到这话,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

    众人十分不解,他怎么哭了?难道是因为皇甫翊的话感动了?

    小豆芽看着苏馥珮,边哭边道:“娘说过,爹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是个大英雄,他没有不要我和娘,而是为了更多人能有个安稳的家,所以不能陪在我和娘身边。

    娘说,只要再坚持一下,爹就会回来了,然后不会再有人打我和娘,我也不用再担心睡到半夜有人将我丢到外面去,再也不用吃臭饭菜,不必天天干活。

    娘说,有爹,就等于有了全世界,可是有一天,娘告诉我,爹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爹死了,姨娘将我和娘赶出了家门,我记得,那一天好冷好冷,我和娘的衣服都很多洞洞,我的小手很冰很冰,娘拉着我走在大街上,好多叔叔婶婶都骂我们。

    娘说带我回外公家,可是外公也不让我们进去,娘爬在街上哭了,哭得好伤心,娘哭我也哭。

    我们没有地方去,又冷又饿,娘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家。

    可是娘天天咳嗽,每天都在床上睡觉,不和我说话,那一天,我真的很饿很饿了,我不知道有几天没有吃过东西,娘只是看着我哭,却不肯起来,我终于忍不住对娘说,我想吃肉,娘转过头去,再也没有理我。

    后来,干娘来了,她告诉我,娘死了,以后她就是我的娘,干娘说,她永远都不会丢下我,她会让我过上好日子,光彩的活下去,不会再让人欺负我,看不起我。

    和干娘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很幸福,我有肉吃了,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吃,我成了一根胖豆芽。

    爹已经死了,娘也已经死了,我不要再离开干娘,你不是爹,你是坏人,呜呜……”

    百姓再次泣不成声,才三岁的孩子,怎么懂得这么多,怎么会说出这么懂事的话来?他一定吃了无尽的苦,才会这么懂事乖巧,可怜的孩子啊!

    皇甫翊眸中一片沉痛,心似被人插了几刀,痛得无以复加,他欠兰雪和这个孩子太多了!

    他更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他已经失去兰雪了,不能再失去小豆芽!

    “小豆芽!”苏馥珮将小豆芽搂进怀中,紧紧抱着。

    儿子,你知道吗?你好乖好乖,只有你知道娘的恐慌,只有你站在娘这边,小小年纪就让你为娘撒谎,是娘不好,娘的好儿子……

    “娘,你不是说要下雨了吗?我们回家好不好?孩儿想小白了。”小豆芽抬起小脑袋,边哭边道。

    “好,我们回家!”苏馥珮猛地点头,抱着小豆芽转身而去。

    见苏馥珮走了,皇甫翊回过神来,再次追上去。

    钟棋和蓝鹫也跟了上去。

    贺章站在原地没有过去,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亲眼看到小豆芽与苏馥珮的母子情深,又知道皇甫翊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手心手背,割哪都痛!

    皇甫翊拉住苏馥珮,仍旧坚持道:“小豆芽已经失去亲娘,我不会让他成为没爹的孩子,要不你跟我走,要不把小豆芽交给我!”

    可恶!

    苏馥珮忍不住要开骂了,浪费了说了这么口水,这个可恶的男人仍旧不放过她们!

    “翊亲王这是要强人所难?”苏馥珮正准备开骂,一道轻挑的男声传来,语气不重,却让人有种压迫感。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人群中走出一名蓝衣男子,身影挺拔,满身贵气,俊美不凡。

    皇甫翊眸子一沉,轩辕谨,他竟敢露面!

    苏馥珮听到这声音已经知道是谁了,此刻突然觉得有种安稳感。

    小豆芽也看过去,是那天晚上那个好看的叔叔。

    轩辕谨已走到苏馥珮面前,颇有不满道:“你这女人,每次都在与不同的男人纠缠,真得把你栓在身边才行!”

    皇甫翊闻听话中尽是暧昧,不由得一惊,他们认识?

    贺章这时也过来了,听到轩辕谨的话,心头极为不舒服。

    要是平日里,苏馥珮肯定又要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今天,她却丝毫不生气,赶紧甩开皇甫翊往轩辕谨身边去。

    谁知皇甫翊紧紧抓着他,她甩不开,她不由得大怒道:“放开我!”

    皇甫翊不放,反而拽得更紧了,沉道:“做好选择没有?是跟本王走还是把小豆芽交给我?”

    “不会跟你走,也不会把小豆芽交给你!”苏馥珮坚定道。

    轩辕谨走到苏馥珮另一边,也拽住了苏馥珮的一只手臂,笑道:“翊亲王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钟棋蓝鹫已做好出手的准备。

    贺章紧紧盯着轩辕谨拽着苏馥珮的那只手,他和珮珮相识这么久,从来没有这般亲密过,他心中全是醋意。

    皇甫翊看向轩辕谨,语气重了几分道:“三皇子还是不要管我皓月国的事,如今轩辕国的仪仗在五百里外,三皇子却只身潜入皓月国,本王问你是何居心?”

    他是轩辕国三皇子?苏馥珮一惊,难怪狂成这样?

    “本皇子想念老朋友,嫌仪仗队走得太慢,迫不及待过来看她,出于人情,翊亲王觉得本皇子会有何居心?”轩辕谨不急不慢道。

    “你们认识?”皇甫翊看向苏馥珮问。

    苏馥珮答道:“当然,相识已久!”

    只希望这个三皇子能像上次一样解了她的围。

    皇甫翊和贺章都十分诧异,苏馥珮只是一个种田的小老百姓,何以会认识轩辕国皇子?

    “现在可以放开我的女人了吗?”轩辕谨得意地看了苏馥珮一眼,对皇甫翊挑衅道。

    “你的女人?”皇甫翊和贺章齐声惊道。

    苏馥珮心头不悦,但现在她须要轩辕谨帮她摆脱皇甫翊,只好由他嘴臭一次。

    轩辕谨难得没听到苏馥珮的骂声,心中暗笑,无比得意道:“没错,不信你问她,珮珮袄?”

    珮珮?贺章眸子一寒,轩辕谨竟敢叫她珮珮?珮珮是他叫的!

    皇甫翊心中也有丝不舒服,这个苏馥珮还真有些本事,不但让贺章另眼相看,连轩辕谨也对她青睐有加。

    苏馥珮再也忍受不了了,瞪着轩辕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死吗?”

    皇甫翊和贺章都松了口气。

    轩辕谨却满是委屈道:“珮珮,别这么凶嘛,我知道你害羞。”

    害羞?她会害羞?

    苏馥珮嘴角抽了抽,狠狠瞪了轩辕谨一眼。

    轩辕谨也不在意,笑了笑看向皇甫翊道:“翊亲王还不放手?”

    “本王凭什么要放手?她是我儿子的娘!”皇甫翊定定道。

    耍无赖,他也会!

    孩子他娘?言外之意是……

    轩辕谨一愣,传言翊王妃无才无德无貌,这女人倒是十分像,难道她是翊王妃?

    心中惊讶,脸上却仍旧带着笑道:“翊亲王不是诳本皇子吧?翊王妃的闺名叫兰雪,而她叫苏馥珮,怎么会是你儿子的娘?”

    皇甫翊看向苏馥珮道:“你问她是不是?”

    苏馥珮心头一沉,这个问题是个圈套,无论怎么回答都是个错,如果她回答是,皇甫翊便不会放手,如果回答不是,小豆芽就要给他,好狡猾的男人!

    “她已经默认了!”皇甫翊温润笑道。

    苏馥珮猛地看向皇甫翊,连不回答也是错,这男人果然聪明!

    “就算她是你儿子的娘又如何?本皇子看上了,就是本皇子的!”轩辕谨淡了笑容,抓着苏馥珮的手也重了几分。

    “三皇子一定要插手我皓月国之事?”皇甫翊犀利问道。

    轩辕谨丝毫不惧,挑衅道:“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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