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赠字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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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幽岚山，这个雨后初晴清晨，显得额外明净、澄澈，不远处塔顶寺钟，一声声传到这里，震得四周树林里飞鸟倏地惊起，纷纷四下飞散开来。
因为路途遥远，直到昨日下午，齐府一众人马才从京里宁国府匆匆赶来。寺里禅院里歇过一晚，今日早晨才方丈大师主持，为舒眉亡母文施氏举行了法事。
青烟袅袅，施嬷嬷望着姑爷过世太太施氏灵前，恭敬有礼敬拜执礼，一股湿意不由涌上了她眼眶。
这位老仆妇不由心底暗中祝祷：太太天有灵，请保佑二小姐跟姑爷琴瑟和鸣，早生子嗣……
别人或许没有感觉，施嬷嬷一直陪舒眉身边，自家姑娘跟姑爷从相互仇视，到如今相敬如宾，是多么地不容易。她私底下没少劝过舒眉，说男人们外头再多相好，终归有一天会迷途知返，倦鸟归巢。只要守住正室名份，生下嫡长子，哪怕是他们整天里不着家……
想来自家小姐经历这些事，心里早已想开了。
施嬷嬷没料到是，这回她家姑爷齐峻，竟然会跟着小姐上山来，还作为女婿施氏灵位前下了跪、敬了香，一切像正经子婿礼节进行参拜，看得老人家心里老怀宽慰。
“起磕！”方丈法师一声令下，下跪众人从蒲团上站立起身。清晨朝晖从树梢间斜洒过来，晃得人眼睛发花，舒眉只觉脑中一片混沌。眼前有些恍惚，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旁边齐峻眼疾手，伸出胳膊将她一把扶住了。
舒眉回过头来。朝他璨然一笑，道了声谢后便站直了身子。
此时，一阵山风吹来。投射地上树影斑驳，星星点点，看得人眼前一阵凌乱。可风吹身上，解了不少暑气。
放开舒眉手臂，齐峻拿手遮住了前头阳光，感叹道：“这座山名字果然没取错，群山中间。果然以幽景取胜。是个纳凉避暑好去处！”
舒眉旁边附和道：“早知相公喜欢，就当把母亲接到这里来，一同祈祈福也是好。”
齐峻长叹一声，说道：“你劝不动她，连近地方她不去。咱们府里潭柘山也有一座别庄。一样可以礼佛避暑，母亲却一次也没去过。”
舒眉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由问道：“这是为何？”
齐峻解释道：“那座别庄，原本是祖母陪嫁，说是要留给大姐当嫁妆。谁知后竟然不需要了……中间也不知发生过什么事，母亲一直不肯进那座院子。原本，为夫以为，娘子你是要到潭拓寺做法事，没想到娘子会跑这么远。”
舒眉讪然一笑。不好跟他阐明，能选中这地方，主要是想此地跟齐府暗卫组织作些安排。为了躲避高家势力，只能出京师寻一块安静地方。
她满脸歉意地跟齐峻解释道：“妾身一直觉得，自己与这里红螺寺有缘，才会大老远跑到这儿来。上回来过一趟后。夜里梦魇毛病就好转了。”
齐峻生怕她说出与佛有缘话来，忙截住她话头道：“娘子不用解释，为夫知道。我回去跟母亲禀明就是了。”
舒眉露齿一笑，朝对方福了一礼：“谢相公体谅！”
齐峻一把扶起她：“这是应当，娘子何必客气。临行之前，娘子可否陪为夫到寺里走走了，大哥交待过一些事情，正要避着人跟你说说。”
舒眉听闻此话，怔忡地望了他数秒，心里咯噔一响，有种奇异感觉，刚要说话，齐峻转过身去，朝施嬷嬷和雨润她们几个跟着吩咐道：“我跟你们夫人到前头逛逛，你们不用跟那样紧了，后头远远跟着便成……”
雨润抬起头来，犹豫地望了舒眉一眼，直到对方颔首，就跟施嬷嬷住了脚步，停了原地。
舒眉跟着齐峻往寺庙后山走去。
两人一路走来，便见到从后山山顶深潭里，流下一条小溪流，沿着山道涓涓而下。晨光底下，细流脉脉，如线如缕，山中波光闪闪，如锦如缎。溪水清澈见底，有小鱼游弋碎石间，历历可见。
舒眉见了这美景，不由感叹道：“这里人迹罕至，是以景致才保存此番完好，若是京城近郊，怕是这红螺寺也不会这般安宁了。”
齐峻听了，颔首赞成：“可不是！难怪娘子跑大老远，要挑这座寺院来静修。”语气难免有一些怅然。
舒眉抿嘴不语，指着山上流下溪水，岔开话题道：“这番景致倒也应承了相公表字。”
齐峻不由一愣，忙接口道：“娘子果然思维敏捷。不知去年为夫没来得及赶回，不知你及笄时候，可曾有人取过表字？”
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舒眉不知他是何意，摇了摇头，凝眉说道：“那时事都不记得了。当时爹爹不身边，公公又……怕是没人给妾身取表字吧？！”
听到这话，齐峻心中半是愧疚，半是欣喜，忙一边主动请缨道：“俗话说，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娘子已经嫁给我为妻，这取表字活计，自当由为夫来承办。娘子闺名叫舒眉，意即舒展秀眉。不若为夫赠一表字予娘子，不知妥否？”
虽不认同他那句“出嫁从夫”这句，舒眉明白此时自己处境，知道齐屹回京前，要仰仗他地方还有很多，也不好拂他意思。加之知道相公师从竹述先生，学得满腹子乎者也，便应允道：“那就有劳岭溪公子了。”说完，还作书生模样朝他双手一拱，一副请教恭敬状。
见她这副俏皮模样，齐峻心里痒痒，拉过妻子手，盯着她眸子，热切地说道：“古人有诗云：‘嫣然宛转乱心神，非子之故欲谁因。’加上娘子闺名为‘舒眉’意即‘展颜一笑，眉目舒放’意思，岂不正应了‘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之态？！”
男子声音轻缓，语气温柔，加上这似是而非暧昧话语，听舒眉耳中，一颗心忍不住怦然狂跳，脸上也红得像秋天打霜柿子，嫣红一片。她忙拿了双手捂住脸颊，企图用手掌让面上降降温。
久不见妻子这副娇态，齐峻心里一动，弯下腰身低下脑袋，舒眉耳边跟她道歉：“以前是我糊涂，伤娘子心了。为夫发誓，今后再也不负你了。待你下山回府后，咱们就把该办事给办了吧！大哥临行前话，娘子应该听明白了。他离京前，为夫想让他走得安心，就想……谁知，那天晚上我回屋时，娘子睡得太沉，为夫也不好打扰你瞌睡……”
听了他这话，舒眉倏地抬起头来，朝四围望了一圈，见旁边没人后，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埋怨道：“大白天，也不知羞，竟然说些这个。也不怕菩萨怪罪下来，还是寺庙里……”
齐峻却不以为然，瞅着她眼睛笑道：“纲常人伦，人之所欲。这寺庙里菩萨，不仅要管人间生死祸福，不也还有人前来祈求夫妻和睦，子嗣延绵。娘子你也忒拘束了些。”
舒眉知道歪理上，是掰不过他，索性住了嘴，不再理睬他。
齐峻知道她怕羞，也不好再多做纠缠。此次她态度没像以前那样抗拒，已是进步，他也不好逼得太紧。只是攥紧舒眉手，久久不肯松开，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故意试探道：“娘子该不会是避开我，才要这儿住半个月吧？！”
知道他又开始瞎想了，舒眉睃了他一眼，说道：“有这必要吗？总归不是要回府，能避得到几时去？”
齐峻听她语气，好似还是副不情愿样子，他心里不由有些紧张，确认道：“七月十七，为夫准时上山来接你，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虽然有护卫这儿守着，可这儿毕竟是山上。”
舒眉哪有不明白他话意，忙点头应承下来，还嘱咐他：“回府后，你也莫要到处乱跑。每日早点回府，大哥和三叔都不京里，现朝局紧张，莫要中了人圈套，让府里为难才好。”说到这里，舒眉不由想起，四年前她要回南边那一天，前后京中发生一些事，连忙提醒他。
齐峻听后，了然一笑，安抚妻子道：“为夫知道你担心什么，许多事我虽然还有许多不太明白，可也不像四年前一样懵懂了。”
见他不像刚开始那样自以为是，舒眉把一颗心安放回去，跟着齐峻沿着山道朝后山那座佛塔走去。
溪水潺潺，钟声袅袅，不管是舒眉还是齐峻，都十分享受此刻和睦和安宁，
Ps：零点还有一章，错字稍后再改！</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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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幽岚山，这个雨后初晴清晨，显得额外明净、澄澈，不远处塔顶寺钟，一声声传到这里，震得四周树林里飞鸟倏地惊起，纷纷四下飞散开来。
因为路途遥远，直到昨日下午，齐府一众人马才从京里宁国府匆匆赶来。寺里禅院里歇过一晚，今日早晨才方丈大师主持，为舒眉亡母文施氏举行了法事。
青烟袅袅，施嬷嬷望着姑爷过世太太施氏灵前，恭敬有礼敬拜执礼，一股湿意不由涌上了她眼眶。
这位老仆妇不由心底暗中祝祷：太太天有灵，请保佑二小姐跟姑爷琴瑟和鸣，早生子嗣……
别人或许没有感觉，施嬷嬷一直陪舒眉身边，自家姑娘跟姑爷从相互仇视，到如今相敬如宾，是多么地不容易。她私底下没少劝过舒眉，说男人们外头再多相好，终归有一天会迷途知返，倦鸟归巢。只要守住正室名份，生下嫡长子，哪怕是他们整天里不着家……
想来自家小姐经历这些事，心里早已想开了。
施嬷嬷没料到是，这回她家姑爷齐峻，竟然会跟着小姐上山来，还作为女婿施氏灵位前下了跪、敬了香，一切像正经子婿礼节进行参拜，看得老人家心里老怀宽慰。
“起磕！”方丈法师一声令下，下跪众人从蒲团上站立起身。清晨朝晖从树梢间斜洒过来，晃得人眼睛发花，舒眉只觉脑中一片混沌。眼前有些恍惚，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旁边齐峻眼疾手，伸出胳膊将她一把扶住了。
舒眉回过头来。朝他璨然一笑，道了声谢后便站直了身子。
此时，一阵山风吹来。投射地上树影斑驳，星星点点，看得人眼前一阵凌乱。可风吹身上，解了不少暑气。
放开舒眉手臂，齐峻拿手遮住了前头阳光，感叹道：“这座山名字果然没取错，群山中间。果然以幽景取胜。是个纳凉避暑好去处！”
舒眉旁边附和道：“早知相公喜欢，就当把母亲接到这里来，一同祈祈福也是好。”
齐峻长叹一声，说道：“你劝不动她，连近地方她不去。咱们府里潭柘山也有一座别庄。一样可以礼佛避暑，母亲却一次也没去过。”
舒眉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由问道：“这是为何？”
齐峻解释道：“那座别庄，原本是祖母陪嫁，说是要留给大姐当嫁妆。谁知后竟然不需要了……中间也不知发生过什么事，母亲一直不肯进那座院子。原本，为夫以为，娘子你是要到潭拓寺做法事，没想到娘子会跑这么远。”
舒眉讪然一笑。不好跟他阐明，能选中这地方，主要是想此地跟齐府暗卫组织作些安排。为了躲避高家势力，只能出京师寻一块安静地方。
她满脸歉意地跟齐峻解释道：“妾身一直觉得，自己与这里红螺寺有缘，才会大老远跑到这儿来。上回来过一趟后。夜里梦魇毛病就好转了。”
齐峻生怕她说出与佛有缘话来，忙截住她话头道：“娘子不用解释，为夫知道。我回去跟母亲禀明就是了。”
舒眉露齿一笑，朝对方福了一礼：“谢相公体谅！”
齐峻一把扶起她：“这是应当，娘子何必客气。临行之前，娘子可否陪为夫到寺里走走了，大哥交待过一些事情，正要避着人跟你说说。”
舒眉听闻此话，怔忡地望了他数秒，心里咯噔一响，有种奇异感觉，刚要说话，齐峻转过身去，朝施嬷嬷和雨润她们几个跟着吩咐道：“我跟你们夫人到前头逛逛，你们不用跟那样紧了，后头远远跟着便成……”
雨润抬起头来，犹豫地望了舒眉一眼，直到对方颔首，就跟施嬷嬷住了脚步，停了原地。
舒眉跟着齐峻往寺庙后山走去。
两人一路走来，便见到从后山山顶深潭里，流下一条小溪流，沿着山道涓涓而下。晨光底下，细流脉脉，如线如缕，山中波光闪闪，如锦如缎。溪水清澈见底，有小鱼游弋碎石间，历历可见。
舒眉见了这美景，不由感叹道：“这里人迹罕至，是以景致才保存此番完好，若是京城近郊，怕是这红螺寺也不会这般安宁了。”
齐峻听了，颔首赞成：“可不是！难怪娘子跑大老远，要挑这座寺院来静修。”语气难免有一些怅然。
舒眉抿嘴不语，指着山上流下溪水，岔开话题道：“这番景致倒也应承了相公表字。”
齐峻不由一愣，忙接口道：“娘子果然思维敏捷。不知去年为夫没来得及赶回，不知你及笄时候，可曾有人取过表字？”
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舒眉不知他是何意，摇了摇头，凝眉说道：“那时事都不记得了。当时爹爹不身边，公公又……怕是没人给妾身取表字吧？！”
听到这话，齐峻心中半是愧疚，半是欣喜，忙一边主动请缨道：“俗话说，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娘子已经嫁给我为妻，这取表字活计，自当由为夫来承办。娘子闺名叫舒眉，意即舒展秀眉。不若为夫赠一表字予娘子，不知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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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这副俏皮模样，齐峻心里痒痒，拉过妻子手，盯着她眸子，热切地说道：“古人有诗云：‘嫣然宛转乱心神，非子之故欲谁因。’加上娘子闺名为‘舒眉’意即‘展颜一笑，眉目舒放’意思，岂不正应了‘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之态？！”
男子声音轻缓，语气温柔，加上这似是而非暧昧话语，听舒眉耳中，一颗心忍不住怦然狂跳，脸上也红得像秋天打霜柿子，嫣红一片。她忙拿了双手捂住脸颊，企图用手掌让面上降降温。
久不见妻子这副娇态，齐峻心里一动，弯下腰身低下脑袋，舒眉耳边跟她道歉：“以前是我糊涂，伤娘子心了。为夫发誓，今后再也不负你了。待你下山回府后，咱们就把该办事给办了吧！大哥临行前话，娘子应该听明白了。他离京前，为夫想让他走得安心，就想……谁知，那天晚上我回屋时，娘子睡得太沉，为夫也不好打扰你瞌睡……”
听了他这话，舒眉倏地抬起头来，朝四围望了一圈，见旁边没人后，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埋怨道：“大白天，也不知羞，竟然说些这个。也不怕菩萨怪罪下来，还是寺庙里……”
齐峻却不以为然，瞅着她眼睛笑道：“纲常人伦，人之所欲。这寺庙里菩萨，不仅要管人间生死祸福，不也还有人前来祈求夫妻和睦，子嗣延绵。娘子你也忒拘束了些。”
舒眉知道歪理上，是掰不过他，索性住了嘴，不再理睬他。
齐峻知道她怕羞，也不好再多做纠缠。此次她态度没像以前那样抗拒，已是进步，他也不好逼得太紧。只是攥紧舒眉手，久久不肯松开，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故意试探道：“娘子该不会是避开我，才要这儿住半个月吧？！”
知道他又开始瞎想了，舒眉睃了他一眼，说道：“有这必要吗？总归不是要回府，能避得到几时去？”
齐峻听她语气，好似还是副不情愿样子，他心里不由有些紧张，确认道：“七月十七，为夫准时上山来接你，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虽然有护卫这儿守着，可这儿毕竟是山上。”
舒眉哪有不明白他话意，忙点头应承下来，还嘱咐他：“回府后，你也莫要到处乱跑。每日早点回府，大哥和三叔都不京里，现朝局紧张，莫要中了人圈套，让府里为难才好。”说到这里，舒眉不由想起，四年前她要回南边那一天，前后京中发生一些事，连忙提醒他。
齐峻听后，了然一笑，安抚妻子道：“为夫知道你担心什么，许多事我虽然还有许多不太明白，可也不像四年前一样懵懂了。”
见他不像刚开始那样自以为是，舒眉把一颗心安放回去，跟着齐峻沿着山道朝后山那座佛塔走去。
溪水潺潺，钟声袅袅，不管是舒眉还是齐峻，都十分享受此刻和睦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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