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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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弥散，秋意渐浓，几朵浮云飘在极高的高空中，仿佛纤丝袅绕的棉花糖。
是非城的门口拥堵着一团人群，皆为光明神殿所属，白色主教服在任主教的身上飘摇着，为李晨安一行人送别。
“为什么不等伤好一些再走呢？”任主教发迹渐现花色，看着李晨安有些感慨：“你这个状态一点元气都调动不得，一丝灵识都无法抽出使用，可以说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总是要回去，所以不如早些动身。”青衫飘飘，李晨安潇洒的笑了笑，说不出的洒脱与畅意：“在帝国境内行走，还是很安全的，血灵教冒头的频率越来越低，也不至于运气差到撞上魔族的奸细，所以修为暂时尽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还有他们。”
说罢，李晨安向着身后的连晨和萧紫烟努了努嘴，风轻云淡的笑着。
今日的少年和少女都穿了一身纯净的黑色，仿佛纯粹的夜空一般干净，是非城的风沙不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任主教的目光随着李晨安而动，迎上了少年和少女微笑的脸庞，轻轻皱了下眉：“可是，连晨的伤似乎也没好，动用不得元气的把吧？”
“这不重要。”李晨安摆了摆手，表达自己去意已决：“我们回去的时候沿浔阳江溯江而下，然后在浔阳城下船，从那条繁华的商道回朝阳城。”
听到李晨安的路线安排，任主教缓缓点了点头，这一条路线所经之处全是人类帝国境内极度繁华所在，繁华之处的防备也是最严密的，所以一路倒是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既然如此，此行归去，若是见到王主教大人，记得替我向大人问个好。”任主教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像是褶皱的花瓣。
“这是自然。”李晨安理所应当的应下，而后向着自己这位是非城中的旧友轻轻作揖：“那我们就此启程了！”
“珍重！”
“珍重！”
连晨和萧紫烟也稍稍躬身，向着出城相送的光明神殿众人行礼表示谢意，然后转身跟上那件青色的衣摆，走进漫天风沙里，向着东方渐渐走去……
浔阳江是一条贯穿国境东西的大江，有着数条分支细流，成为了沟通人类帝国东部和西部的重要交通枢纽。每天宽阔无比的江面上都漂满了大大小小的商船客船，繁华而不拥挤。
一艘小船之上，一位青衣的中年人悠闲的躺在甲板上，脸上盖着一顶草帽，任略带淡咸味秋风吹来熟透庄稼的香味，惬意的哼着乡间的民谣，像极了一位懒散的旅客。
而在甲板的另一端，一位面容英俊阳光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柄短刀，小心翼翼的片着一条浔鱼，那些被切割而下的鱼肉薄如蝉翼、鲜艳透明，看起来鲜美无比。
很快，一条肥美的浔鱼便被片成了一盘精致的生肉片，配上一叠调配均匀的酱汁，少年略显棱角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端起盘子向着船舱中走去。
“慢着……”青衣中年人慵懒的将脸上的草帽拿开，用带着戏谑笑意的眼光看向那位俊朗的少年：“别总想着妹子啊，先拿过来孝敬孝敬我啊！”
少年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烟消云散，愁眉苦脸的望着中年人那张带着平静笑意的脸庞，抑郁的说道：“这都已经是第三条了，中午你吃了那么多，现在还吃个不停，就不怕撑死么……”
“废话！”中年人笑骂：“我这不是再养伤嘛！吃得多，伤就好的快点！”
船上的青衣中年人和少年自然就是从是非城归来的李晨安和连晨，随着归程越来越顺利，在江畔雇下一艘小船，一行三人顺流而下，向着浔阳城而去。
正是秋肥鱼美的季节，浔阳江内的特有的浔鱼在此时鲜美不可方物，切成极薄的鱼片调蘸以酱料让人简直欲罢不能。而像李晨安这样热爱生活的中年人，遇到这种美食当然要一饱口福，于是在一个美好的下午，连晨想要用盘中的鲜美鱼片去讨好一下船舱中的萧紫烟时，总被一个好吃懒做的中年人拦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鱼有多难抓！”如是者三，少年终于又有了点火气：“要是我境界还在，还轻松点，可是现在我忙活一下午也就才捞了三条上来！”
“唔……我受的伤可比你重多了，不谈尊师重道，就谈尊重残疾人，你也得让着我点吧。”李晨安脸上仍然挂着若有若无的招牌式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一股近乎无赖的味道，让连晨很想吐血。
少年不甘的看了眼盘中鲜美的鱼肉，最终还是遗憾的叹息了一声，将片好的浔鱼片端到了李晨安的面前。而李晨安则是伸出两根稳定的手指轻轻捻了两片浔鱼肉，蘸着调好的酱汁放入口中，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生活这么美好，世界上怎么总有那么多人想不开呢。”咀嚼着鲜美的鱼肉，感受着那股鲜嫩在口中迸出汁水，李晨安摇头感叹道，江畔两岸的稻田轻轻拍岸，似乎在应和。
连晨看着李晨安享受的表情，心中的郁闷郁结到了眉头，此时听着李晨安的感慨，不由开口问道：“谁想不开？”
“血灵教。”李晨安缓缓闭上了眼：“还有那些龙家、光明神殿、天山剑门的高层，好好生活不就好了吗，有必要天天斗来斗去吗？”
听到血灵教，连晨微微沉默，又想起了由那位血灵教徒引起的魔境之内的那场逃窜，看向李晨安的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您，在我们离开后遇到了什么？”
听到少年的发问，李晨安紧闭的双眼又缓缓的睁开，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后怕、感慨、惊叹、恐惧……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李晨安瞳孔的焦距散漫而无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连晨捧着双脸，认真的看着李晨安老师，准备好了耐心，等待着一个漫长而波澜壮阔的故事的开始。
“嗯，反正我回来了，至于怎么回来的重要吗？”李晨安忽然一笑，打破了那种很正经的模样，又回到了风轻云淡的气质。
连晨猛地瞪大了眼：“怎么不重要，天灵境强者是如何在魔境杀出一条血路！这听着就让人很兴奋啊！”
“兴奋个鬼！”李晨安想到那位把自己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魔将，以及那些狼狈无比的逃离之路，如果不是那张冥灵杀符使用时机得当，自己恐怕真的陨落在魔境之中，便觉得心悸不已，淡淡的瞥了一眼少年那充满好奇的脸，出言打击道：“你要想去讨好一下船舱里的妹子，就趁现在还不算太晚，再去捞条浔鱼上来，这条鱼我包了。”
果然听到这话，连晨紧张兮兮的看了眼天边的落阳已经有下山的念头，连忙把脑海中的好奇全部驱逐，抄起一旁的渔网向着江中的浔鱼发起死亡邀请，那还顾得听李晨安脱险的故事？
而成功将少年糊弄过去的李晨安满意一笑，将一盘鲜鱼片搁于手边舒服的位置，看着两岸的风光，安静的享受起秋日下午的美好时光。
入夜，小船泊岸，连晨、李晨安站在船头，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夜风，不由感到惬意无比，可是当连晨的目光投向船舱之时，少年的表情还是升起了一丝忧虑。
“她怎么了？”
李晨安的目光顺着连晨也落在了船舱中的那位少女身上，有些困惑不解：“似乎情绪不太正常？这么美好的夜晚，不出来看看月亮，待在船舱里胡思乱想什么呢？”
连晨也摇了摇头，对此表示没有任何头绪，自从离开是非城萧紫烟的情绪一直低落，很少再和两人说话，就连下午连晨送进去那盘鲜鱼片之时，也只是得到了少女的微微点头致意，仿佛又回到了开学之初那个冰冷的状态。
或许萧紫烟的异常可以追溯到更早之前？连晨很努力的思考着，在这些天和萧紫烟的接触时，他总是能在少女那看似冰冷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挣扎和犹豫，可是少年想不明白，她究竟在犹豫什么呢？
连晨不明白，李晨安也不明白，但其实萧紫烟自己也不一定明白这种犹豫是为了什么。
船舱之中，少女那萦绕的青丝安静的垂在腰间，丹唇白齿、柳眉如画，不过少女的如水的眼眸此时正在起着涟漪，仿佛被夜风吹过的浔阳江面。
萧紫烟低着头，皱着眉，根本不明白自己的犹豫来自何方。
早就应该离开了不是吗？
这样贪恋平静的生活会让自己陷入泥沼之中再也爬不出来。
那些同辈中人早就远远超越了我，如果现在不追，哪还有希望追的上呢？而留在青玄学院中，没有半分追逐的可能。
所以不该有什么犹豫啊！我应该走上自己的路，为了萧家的复兴拼命以求，难道不是吗？
她轻轻的咳嗽起来，余光掠过帘子，瞥到那个站在甲板上的英俊的少年，心不知为何的痛了起来。
可是，真的有点舍不得啊……
风沙弥散，秋意渐浓，几朵浮云飘在极高的高空中，仿佛纤丝袅绕的棉花糖。
是非城的门口拥堵着一团人群，皆为光明神殿所属，白色主教服在任主教的身上飘摇着，为李晨安一行人送别。
“为什么不等伤好一些再走呢？”任主教发迹渐现花色，看着李晨安有些感慨：“你这个状态一点元气都调动不得，一丝灵识都无法抽出使用，可以说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万一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怎么办？”
“总是要回去，所以不如早些动身。”青衫飘飘，李晨安潇洒的笑了笑，说不出的洒脱与畅意：“在帝国境内行走，还是很安全的，血灵教冒头的频率越来越低，也不至于运气差到撞上魔族的奸细，所以修为暂时尽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还有他们。”
说罢，李晨安向着身后的连晨和萧紫烟努了努嘴，风轻云淡的笑着。
今日的少年和少女都穿了一身纯净的黑色，仿佛纯粹的夜空一般干净，是非城的风沙不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任主教的目光随着李晨安而动，迎上了少年和少女微笑的脸庞，轻轻皱了下眉：“可是，连晨的伤似乎也没好，动用不得元气的把吧？”
“这不重要。”李晨安摆了摆手，表达自己去意已决：“我们回去的时候沿浔阳江溯江而下，然后在浔阳城下船，从那条繁华的商道回朝阳城。”
听到李晨安的路线安排，任主教缓缓点了点头，这一条路线所经之处全是人类帝国境内极度繁华所在，繁华之处的防备也是最严密的，所以一路倒是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既然如此，此行归去，若是见到王主教大人，记得替我向大人问个好。”任主教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像是褶皱的花瓣。
“这是自然。”李晨安理所应当的应下，而后向着自己这位是非城中的旧友轻轻作揖：“那我们就此启程了！”
“珍重！”
“珍重！”
连晨和萧紫烟也稍稍躬身，向着出城相送的光明神殿众人行礼表示谢意，然后转身跟上那件青色的衣摆，走进漫天风沙里，向着东方渐渐走去……
浔阳江是一条贯穿国境东西的大江，有着数条分支细流，成为了沟通人类帝国东部和西部的重要交通枢纽。每天宽阔无比的江面上都漂满了大大小小的商船客船，繁华而不拥挤。
一艘小船之上，一位青衣的中年人悠闲的躺在甲板上，脸上盖着一顶草帽，任略带淡咸味秋风吹来熟透庄稼的香味，惬意的哼着乡间的民谣，像极了一位懒散的旅客。
而在甲板的另一端，一位面容英俊阳光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柄短刀，小心翼翼的片着一条浔鱼，那些被切割而下的鱼肉薄如蝉翼、鲜艳透明，看起来鲜美无比。
很快，一条肥美的浔鱼便被片成了一盘精致的生肉片，配上一叠调配均匀的酱汁，少年略显棱角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端起盘子向着船舱中走去。
“慢着……”青衣中年人慵懒的将脸上的草帽拿开，用带着戏谑笑意的眼光看向那位俊朗的少年：“别总想着妹子啊，先拿过来孝敬孝敬我啊！”
少年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烟消云散，愁眉苦脸的望着中年人那张带着平静笑意的脸庞，抑郁的说道：“这都已经是第三条了，中午你吃了那么多，现在还吃个不停，就不怕撑死么……”
“废话！”中年人笑骂：“我这不是再养伤嘛！吃得多，伤就好的快点！”
船上的青衣中年人和少年自然就是从是非城归来的李晨安和连晨，随着归程越来越顺利，在江畔雇下一艘小船，一行三人顺流而下，向着浔阳城而去。
正是秋肥鱼美的季节，浔阳江内的特有的浔鱼在此时鲜美不可方物，切成极薄的鱼片调蘸以酱料让人简直欲罢不能。而像李晨安这样热爱生活的中年人，遇到这种美食当然要一饱口福，于是在一个美好的下午，连晨想要用盘中的鲜美鱼片去讨好一下船舱中的萧紫烟时，总被一个好吃懒做的中年人拦下。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鱼有多难抓！”如是者三，少年终于又有了点火气：“要是我境界还在，还轻松点，可是现在我忙活一下午也就才捞了三条上来！”
“唔……我受的伤可比你重多了，不谈尊师重道，就谈尊重残疾人，你也得让着我点吧。”李晨安脸上仍然挂着若有若无的招牌式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一股近乎无赖的味道，让连晨很想吐血。
少年不甘的看了眼盘中鲜美的鱼肉，最终还是遗憾的叹息了一声，将片好的浔鱼片端到了李晨安的面前。而李晨安则是伸出两根稳定的手指轻轻捻了两片浔鱼肉，蘸着调好的酱汁放入口中，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生活这么美好，世界上怎么总有那么多人想不开呢。”咀嚼着鲜美的鱼肉，感受着那股鲜嫩在口中迸出汁水，李晨安摇头感叹道，江畔两岸的稻田轻轻拍岸，似乎在应和。
连晨看着李晨安享受的表情，心中的郁闷郁结到了眉头，此时听着李晨安的感慨，不由开口问道：“谁想不开？”
“血灵教。”李晨安缓缓闭上了眼：“还有那些龙家、光明神殿、天山剑门的高层，好好生活不就好了吗，有必要天天斗来斗去吗？”
听到血灵教，连晨微微沉默，又想起了由那位血灵教徒引起的魔境之内的那场逃窜，看向李晨安的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您，在我们离开后遇到了什么？”
听到少年的发问，李晨安紧闭的双眼又缓缓的睁开，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后怕、感慨、惊叹、恐惧……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李晨安瞳孔的焦距散漫而无神，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连晨捧着双脸，认真的看着李晨安老师，准备好了耐心，等待着一个漫长而波澜壮阔的故事的开始。
“嗯，反正我回来了，至于怎么回来的重要吗？”李晨安忽然一笑，打破了那种很正经的模样，又回到了风轻云淡的气质。
连晨猛地瞪大了眼：“怎么不重要，天灵境强者是如何在魔境杀出一条血路！这听着就让人很兴奋啊！”
“兴奋个鬼！”李晨安想到那位把自己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魔将，以及那些狼狈无比的逃离之路，如果不是那张冥灵杀符使用时机得当，自己恐怕真的陨落在魔境之中，便觉得心悸不已，淡淡的瞥了一眼少年那充满好奇的脸，出言打击道：“你要想去讨好一下船舱里的妹子，就趁现在还不算太晚，再去捞条浔鱼上来，这条鱼我包了。”
果然听到这话，连晨紧张兮兮的看了眼天边的落阳已经有下山的念头，连忙把脑海中的好奇全部驱逐，抄起一旁的渔网向着江中的浔鱼发起死亡邀请，那还顾得听李晨安脱险的故事？
而成功将少年糊弄过去的李晨安满意一笑，将一盘鲜鱼片搁于手边舒服的位置，看着两岸的风光，安静的享受起秋日下午的美好时光。
入夜，小船泊岸，连晨、李晨安站在船头，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夜风，不由感到惬意无比，可是当连晨的目光投向船舱之时，少年的表情还是升起了一丝忧虑。
“她怎么了？”
李晨安的目光顺着连晨也落在了船舱中的那位少女身上，有些困惑不解：“似乎情绪不太正常？这么美好的夜晚，不出来看看月亮，待在船舱里胡思乱想什么呢？”
连晨也摇了摇头，对此表示没有任何头绪，自从离开是非城萧紫烟的情绪一直低落，很少再和两人说话，就连下午连晨送进去那盘鲜鱼片之时，也只是得到了少女的微微点头致意，仿佛又回到了开学之初那个冰冷的状态。
或许萧紫烟的异常可以追溯到更早之前？连晨很努力的思考着，在这些天和萧紫烟的接触时，他总是能在少女那看似冰冷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挣扎和犹豫，可是少年想不明白，她究竟在犹豫什么呢？
连晨不明白，李晨安也不明白，但其实萧紫烟自己也不一定明白这种犹豫是为了什么。
船舱之中，少女那萦绕的青丝安静的垂在腰间，丹唇白齿、柳眉如画，不过少女的如水的眼眸此时正在起着涟漪，仿佛被夜风吹过的浔阳江面。
萧紫烟低着头，皱着眉，根本不明白自己的犹豫来自何方。
早就应该离开了不是吗？
这样贪恋平静的生活会让自己陷入泥沼之中再也爬不出来。
那些同辈中人早就远远超越了我，如果现在不追，哪还有希望追的上呢？而留在青玄学院中，没有半分追逐的可能。
所以不该有什么犹豫啊！我应该走上自己的路，为了萧家的复兴拼命以求，难道不是吗？
她轻轻的咳嗽起来，余光掠过帘子，瞥到那个站在甲板上的英俊的少年，心不知为何的痛了起来。
可是，真的有点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