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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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湑浑身震了一下,按住江余肩膀的手轻发抖,然后大力攥紧。

    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又去拥在一起亲.吻。

    晚上,夏母看着坐在一起吃饭的江余和雷湑,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清晰的表情,有感慨,也有万幸。

    “多吃点。”夏母给雷湑夹菜,又给雪梅夹,她对低头喝汤的江余说,“攸儿,一会再去量一下..体温。”

    江余嗯了声,嘴唇上的暗红色牙·印被汤水裹·得更加明显。

    “阿姨,我跟人约了谈事,先走了。”雪梅扒拉两口饭,抽了纸巾擦嘴,不等夏母挽留,就转身走了。

    一声不吭专心吃菜的雷湑眉峰向上抬了一下,带着些许琢磨不透的意味。

    “我去医院陪知绮。”夏母站起来收拾了一点东西,出门的时候还意有所指的叮嘱了句,“攸儿,别熬太晚睡。”

    桌上就剩江余和雷湑,气氛一时间变的有些微妙。

    江余放下筷子,支着头看过去,“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雷湑抿起棱角分明的薄唇,过了一会,他眉间的皱痕稍稍松开,才缓缓提起那些往事。

    当年的事就像是一部精心策划的电影,导演是上帝。

    那时候雷湑知道手术室里的爱人度过危险,被他遗忘的疼痛铺天盖地的将他吞没,早已血淋淋的两条腿就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踉跄着跪了下去。

    雷湑去找医生,在听到医生说已经错过最好治疗时间,还有许多他听不懂的医学名词后,唯一的念头就是走的越远越好,不能拖累还在昏迷不醒的那个人。

    他拖着腿离开医院,昏倒在门口,被季老救了,之后就跟在那个老人身边。

    十七堂对他来说如同一个摆设,但是他需要报恩,不得不出面接管下那个摊子。

    雷湑深吐一口气,老天待他太好,有贵人的帮助,还能遇到一个值得让他掏心掏肺的爱人。

    听完一个并不复杂,但是能让人心惊胆战的故事,江余没有表现出作为一个听众该有的态度,他收拾碗筷去厨房。

    雷湑跟在江余后面,似乎是担心他会不会把碗摔了,看着他站在水池边找抹布,低垂的眼帘下划过黯然。

    这些事应该他来做的。

    “雷湑,你后悔吗?”江余不停擦洗碗筷,他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水声里,有些模糊。

    如果知道自己会站不起来,换成他是做不到的。

    但是雷湑却听的一清二楚,他的手指在没有知觉的膝盖上点了点,不后悔。

    “去客厅把地板扫了。”江余轻哼,在雷湑呆愣的目光里说,“怎么?你只是站不起来而已,又不是失去了生存能力,连这点事也做不了?”

    雷湑抿着的唇角弯了一下,转着轮椅出去,他心里暖暖的,因为这个人的在乎。

    忙活完后,江余擦干净手上的水,把温度计夹腋窝底下,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不走?”

    “不。”雷湑认真削苹果。

    江余扫了眼回答的坚决又肯定的男人,挑了挑眉。

    十几分钟后,门铃响起,江余过去开门,他看着门口的陌生男人,又回头看了眼雷湑。

    “嫂子好。”扑克脸阿一一本正经的打招呼。

    在江余就要把门砸上的时候,雷湑转着轮椅过去,接过阿一手上的几个袋子,“明天不用来了。”

    “是。”阿一走两步又回头,“那后天?”

    雷湑额角鼓动,阿一这才发现自己问错话了,他咳嗽一声,面色淡定,脚步飞快的离开。

    “嫂子?”江余似笑非笑。

    “你是我媳妇。”雷湑严肃的提醒。

    江余冷哼,门砰的一声合上。

    望着重新躺回沙发上翘着腿的人,雷湑摸摸鼻子,脾气还是跟从前一个样。

    几分钟后,江余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眼上面的数字,还是有点高,他在雷湑伸手过来之前就给丢了。

    雷湑刚要说点什么,他的面色猛地一变。

    江余轻挑了下眉,把他推到卫生间,手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他从轮椅上半抱起来。

    “裤子拉链也要我拉?”

    雷湑耳根发烫,尴尬的伸出手。

    稀里哗啦的水声持续了一会,江余从后面摸到雷湑的手,给他拉上拉链,“平时是怎么弄的?”

    洒在后颈的呼吸让雷湑整张脸都热乎起来了,他比划了一下水壶的大小,声音倒是很镇定,“那个够用。”

    “行了,别比划了,脸比猴子屁·股还红。”江余推着他出去,不自觉的打趣,“十七堂在你手上,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完蛋了。”

    江余知道,雷湑只在他面前拘谨慌乱。

    墙上的始终啪的打在十点位置,客厅的两人对视一眼,一个伸了个懒腰,另一个把桌上的一堆橘子皮放垃圾篓,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自从雷湑两条腿不能动以后,清·洗的事都是他自己来弄,他习惯了。

    当他的裤·子又一次被江余·扒·下来,不由得露出愣怔的表情,“你要干什么?”

    “又不是·干·你。”江余扯扯嘴角,摊开毛巾在盆里搓·搓。

    雷湑偏头,无语的很。

    “放松一点。”

    江余拿湿毛巾敷在雷湑的腿上,手指用力按·压,力道时轻时重,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根本不懂所谓的穴位,随意的上下左右着来。

    “有什么不适就说。”

    雷湑什么也没想,只是专注的用他那只不太明亮的眼睛望着面前的人,手指在对方的左眼上面摸了摸。

    “白茴的事是你做的?”江余捏·捏他的小腿,口气随意。

    雷湑默不作声,他的眉间掠过阴戾的恨意。

    “她犯了错,得到惩罚是应该的。”江余眼中浮出尖锐的寒芒,有着比雷湑更浓的阴暗。

    白茴的一时迷失,害了他和雷湑两个人,从此翻天覆地。

    不知道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冥冥之中注定。

    “过去了。”雷湑揉·揉江余乌黑柔·软的发顶,给揉的乱糟糟的,又细心理顺。

    江余打开他的手,把毛巾拧干,又擦了一遍。

    隔了四年,躺在一起,盖着同一床被子,肩挨着肩,离的太近了,彼此的气息都格外清晰,两人一时无言。

    “我想抱抱你。”雷湑的嗓音低沉,带着些许征求。

    江余没搭理,他翻身,拿背对着雷湑,雷湑将手臂横过去,把他整个圈在怀里,脸埋在他的脖颈里。

    “你还想干什么?一并说了。”江余被贴上来的身体压的发热,隔着一层衣物都能感受到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我还想……”雷湑低低的笑出声,唇含·住江余的耳垂,舌头轻轻舔·舐。

    想做的很多,他要把四年的都做够了。

    抵.在身后的东西越来越清晰,江余又翻过来,跨··坐在雷湑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将他眼底翻滚的火焰搜查出来。

    “你行吗?”

    雷湑面部肌.肉微抽,“你试试。”

    “别逞强。”江余好心提醒,调笑着摸·摸雷湑的下巴,“不行就我来。”

    “那你来。”雷湑挺认真的考虑。

    “……”这回换江余抽·搐了,他倒是想自己来,问题是手里那把·枪·子弹不给力啊。

    “动吧。”雷湑一副期待的样子。

    江余脑门蹦出一根青筋,把被子一拉,趴雷湑身上,两手抓着他的肩膀摸索了会,不动了。

    “太懒。”雷湑扶·着他的腰,陈述一个事实。

    江余吻·着他的嘴唇,缠·着品味起来,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挑·逗和邀请。

    渐渐的,雷湑的回应不再僵硬,从江余那里拿走了掌控权。

    “妈的,断了。”江余吸了口气,他很早就发现了,雷湑特别喜欢研究,怎么把他的腿掰成让人看了就觉得疼的角度。

    问题是他又不是练体·操的,江余的低骂声很快就被别的声音代替。

    一室温.存。

    第二天早上江余问起了雪梅的事,雷湑承认自己的自卑和顾虑,所以才找的那个借口。

    “那你还是赶紧滚,别拖累我。”江余冷笑。

    雷湑绷着脸,浑身散发让人忌惮的威严,这是他跟着季老出神入死,见惯了杀戮带出来的,江余除外。

    “我说嫌弃你了?”江余凑近,勾.着雷湑的脖子往下拉,与他几乎鼻尖相抵。

    雷湑身上气息收敛,空荡的眼眶仿佛不是死物,也闪烁着和另一只眼睛一模一样的温柔。

    这个人那么好,他丑的连小孩子看了都害怕。

    “别没事就把自己往文艺圈套,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来问我。”江余拿指尖磨·蹭他掺着白的鬓角,“你脑容量比你那里小多了。”

    雷湑闷声被他嘲讽,从背后缓缓磨.碾……

    “听见了?”江余的脸蹭·着枕头,两条腿曲·着,脚跟抵在雷湑膝盖那里。

    “嗯。”雷湑专心的做起了研究。

    明天,后天,大后天,一天天往前走,雷湑还在江余那里,霸占了那张床的一半。

    阿一这次学聪明了,没有接到电话就不出现,免得再找死。

    雪梅也没出现,她报了几个学习班,忙着在a市这座城市站立脚跟。

    倒是夏母,隔三差五的过来,给江余带吃的,主要是看看他们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行不行,还担心闹矛盾的时候动手。

    “攸儿,下雨天你多注意一下雷湑的腿。”

    “我知道。”江余把叠好的衣服放橱子里,“二姐怎么样?”

    “医生说她心里藏着事,大概是有什么心结。”夏母唉声叹气,“她成天抱着小时候的相册发呆,妈不知道她都在想写什么。”

    江余趁雷湑去十七堂处理事情的时候,去了医院,见到背对着他坐在窗前的女人。

    不到半年,瘦的不成样子,再也找不出江余第一次见的那种感觉。

    “二姐。”江余凑近,看着相册里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你想大哥吗?”

    夏知绮身子一颤,发白的手指抠·着相册,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听妈说雷湑住在你那里,都还好吗?”

    没有意外的逃避,江余靠着窗台,自顾自的说,“大哥走了也有些时候了,说起来我还梦到过几次。”

    发现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江余继续,“他看起来不错,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跟我说好好看着百源,还有你和妈。”

    夏知绮听的入神,轻着声音喃喃自语,“我没有梦到。”

    有失落,也有委屈,像个没有得到玩具的小孩。

    江余皱了皱眉,夏知绮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她那个大哥。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脾气也差,没有人愿意跟我玩,只有他给我讲故事。”夏知绮垂头,“大哥对我很好,教我写字画画,告诉我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百源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超市,夏父和夏母都一门心思投进他们的事业,家里的三个孩子从小就被保姆带着。

    夏攸是个小霸王,成天跑出去玩,不受待见的夏知绮唯一的依赖就是夏怀砚,久而久之,根深蒂固。

    可能夏怀砚的死对夏知绮来说,打击太大,无疑是在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真相。

    人是斗不过命运的。

    所以夏知绮才自暴自弃,等着所谓的命运降临到她头上。

    江余把失声痛哭的女人抱在怀里,陪她待了一下午,给她编了一个梦。

    他回去就看到楼底下的男人,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的病我知道一点。”雷湑说完这句,就静静的看着江余。

    “别这么看我。”江余推着他进电梯,按下楼层,“放心,我心脏没问题。”

    “还是要多检查几次。”雷湑不放心。

    “晚上吃什么?”江余转移话题,揪着眉毛说,“我不想炒菜了。”太难,还是切菜容易。

    雷湑默默抽了一下眼角,你那是炒菜不是煮?

    “算了,还是我炒吧,你教我。”江余突然改变主意,他要是再说下去,这个自尊心强,又觉得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担的男人该难过了。

    事实证明,把菜炒熟这事真的不难。

    当然也是老师教的好,任由学生暴躁的发脾气,还一通威胁砸锅。

    在这个世界,江余的厨艺得到了质的飞跃。

    夏知绮离开的那天正好是清明,夏母和江余在墓园,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余望着相邻的两个墓碑,忽然觉得一生太短,转眼就没了。

    垂放的手被一只粗·糙的大手包·裹,带着安·抚和担忧的摩·挲,江余收回视线,在雷湑脸上定格了许久。

    在夏知绮离开不到一年,夏母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候声音很大,对着空荡荡的客厅骂骂咧咧,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逻辑可言。

    有时候声音又很小,凑过去也听不清,问她,她就摇头“什么也没说。”

    江余和雷湑看着她的情况越来越差,除了大半夜独自一人在房里晃来晃去,还喜欢把阳台刚晒下去的衣服全扯下来丢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在上面蹦跳。

    两人没办法,带夏母去住院,谁知夏母在医院精神更恶化,哭着吵着要见她的儿子,那些医生也不敢用武力,只是照实把情况说了。

    江余又把夏母接回来照顾,每天被她当作几岁的小孩,哄吃饭哄睡觉。

    连带着雷湑都一起听了夏母的摇篮曲。

    那天是江余最不愿去想的一段记忆,他只是在厨房把榨好的豆浆倒进杯子里,出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玩积木的夏母就不见了。

    书房的雷湑听到他的喊声,转着轮椅出来,知道人不见了以后,冷静的给小区的手下打电话。

    那些人都没见到老太出来,雷湑把事跟江余说了,江余第一时间就去的天台。

    那截楼梯雷湑上不去,江余一个人上去的。

    迎面的狂风把没有顾得上穿好的外套吹开,江余在天台边上找到人,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妈,过来。”

    站在那里的夏母没有配合,反而往前面靠近。

    江余脸上的表情变的可怕,他放缓语调,“你不是要去看二姐吗,你过来,我陪你去。”

    “攸儿,妈累了。”夏母恢复了正常样子,那些悲凉也跟着浮现,她布满皱纹的眼睛里流露出慈和的笑意,“你有雷湑,妈很放心。”

    江余猛扑过去,胸口撞·到边缘,痛的他五官扭曲,只来得及抓住一片冰凉的衣角。

    他转过身蹲在地上,没有往下去看那一滩刺眼的鲜红。

    那片墓园又多了一块墓碑,住着夏家的四口,江余一个外人每年给他们扫墓,带着夏家的基业百源站在商界顶·端。

    外界知道百源和十七堂的关系是在一个招待会上,雷湑向全世界公布他的伴侣。

    国内哗然一片,两个男人的爱情对很多人来说荒唐可笑,但是他们无论怎么议论,也干涉不了。

    早就知道雷湑是十七堂掌权人的元修齐看到新闻的时候,他正在贺达家里蹭饭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撑了,元修齐突然蹦了一句,“当年我还跟雷湑说,如果夏攸不要他,可以随时来找我。”

    砰,贺达手里的碗在桌上滚了两圈,他阴阳怪气的笑着说,“还真没看出来,大情圣,要不要我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夏攸是不是打算一直要雷湑?”

    “别啊,那多缺德。”元修齐满脸正色。

    贺达横眉竖眼的怒吼,“立刻给老子滚蛋!”

    元修齐后悔的想把整张桌子吃了,他腆着脸笑,“我错了。”

    阳台剔牙的贺父见状,看出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他一溜烟的跑了,出门找人下棋去了。

    两人吵吵闹闹,大半都是因为元修齐那张欠抽的嘴巴,当然被抽的也是他自己。

    雷湑四十岁,小他几岁的雪梅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

    对方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婚礼也很简单,就是请了各自的同事,亲戚过来办了十来桌。

    江余和雷湑都以雪梅的兄长出席了那场婚礼,他们送上的大礼让人目瞪口呆,这样的大手笔也是在告诉所有人,雪梅在a市不是无亲无故。

    在这之前,很多人都瞧不起她是从农村出来的,对方那边甚至觉得配不上。

    有这么一出,雪梅以后的生活就会好过很多。

    等雪梅一家安稳下来,江余和雷湑把那套公寓买下来当作在a市的家,他们带着简单的衣物离开,一年的大半时候都在那个山沟沟里面。

    请人盖了房子重新规划,比原来的要大一圈,菜地就在屋后没多远,门前和院子也很空旷。

    没有喧嚣和灯红酒绿,宁静淳朴。

    因为雷湑的腿不便,家里的浴室是江余自己布置的,从a市买的浴缸几经周转到了他手里,占据了浴室三分之二的面积。

    雷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泡在浴缸里,听着耳边抱怨的声音,无比满足。

    “这条腿好像比那条结.实一点。”江余捏.捏,又揉.揉。

    雷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进他的发丝里,贴着头皮轻轻穿梭。

    按了一会,江余把毛巾一丢,双臂搁在两侧,仰在浴缸里,眯着眼睛享.受雷湑的服.务。

    “养头猪吧。”

    “好。”雷湑一愣。

    “跟以前那头差不多,要花的。”江余若有所思。

    “嗯。”雷湑把他的脚.趾包在掌心里,抹了沐浴露仔细清洗。

    “在山里通一条路吧。”江余把手伸进水里,一路熟悉的往上游移,靠上去趴在雷湑身上,不轻不重的.啃.他的下巴。

    这样赶集的时候还能一起去。

    雷湑抬眼,炙热的目光凝视片刻,说好。

    并没有让江余等多久,连通村子和镇上的石子路就铺上了,这件事让附近所有村子都高兴了很长时间。

    村子里的很多年轻一辈都不认识雷湑和江余,一开始还有点梳理,后来渐渐的,来往就多了起来。

    在十七堂发展到季老临终前提出的目标后,雷湑就打算退下来,但是堂里的那些人都不同意,为这事闹的很大,阿一顶着大家伙的期盼出现在村子里。

    但是他还没说上两句就被指使去挖蚯蚓,然后又被指使着挑大粪去浇菜。

    雷湑把蚯蚓穿到鱼钩上,把鱼竿一甩,“你去跟他说,浇完了如果还闲得慌就去砍柴。”

    旁边蹲在水桶边的江余把仅有的一条鲫鱼抓起来丢篮子里,“你真不管十七堂的事了?”

    “我老了。”雷湑认真的说,“剩下的时候只想陪着你。”

    已经用了自己的十几年报答了那个老人,都过去半辈子了,他想以后的生活过的简单点。

    这么多年过去,他感受到了a市的繁华,也得到了那些真假难辨的仰慕和敬重,但是他终究是个生活在大山里的农民。

    喜欢在鸡鸣狗吠声中开始一天,而不是机械的闹钟声。

    江余没有再多说,把话带给阿一,阿一在村里住了几天,把菜地的小沟翻了一遍,似乎也想开了,回a市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过了几年,雪梅带着孩子回来,那孩子很乖,甜甜的喊江余和雷湑干爹。

    江余从口袋掏出两个大红包给他,看着对方一蹦一跳的围着石磨转圈,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孙余晖。

    那些片段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挡都挡不住。

    “大湑,你们不领养一个吗?”趁人不在,雪梅去找雷湑,她摸·着已经有点凸·起的腹·部,说出了来之前跟丈夫商量好的决定,“要不把豆豆放在你们身边。”

    “不了。”雷湑摇头。

    “那你们老了怎么办?”雪梅不不放心。

    “他有我。”雷湑沉声说。

    雪梅忍了又忍,终究只是长叹,咽下了那句人世无常。

    之后雪梅每年都回来,去爸妈的墓前看看,陪江余他们过上几天再离开。

    一年年老去,在外面打拼的人们开始慢慢回到生长的这片土地,带着一身沧桑和阅历,陪伴自己的另一半安享晚年。

    村里人常说落叶归根,大概就是这样。

    这天中午,雷湑有点渴,想去拿杯子,手却扑了个空,他一时没回过神,一声清脆响将他拉回现实。

    “发什么呆呢?”江余走过来,把地上碎裂的杯子扫了。

    雷湑低头,视线仿佛被一块厚厚的黑布蒙住了,他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沉默的等待那块黑布一点点撤出,没有去想下次再出现是什么时候。

    “是不是哪不舒服?”江余盯着他的那只眼睛,透着探究和不确定。

    “想喝茶了。”雷湑低声说。

    江余在他脸上停了片刻,转身去泡茶。

    从那以后,雷湑经常去抚·摸江余的脸,他仔细的用指腹描摹,仿佛是要一点一寸都给刻印下来。

    他每天早上醒来,总是会去看靠在他肩窝里的人,然后庆幸还能看见,睡觉都会凝视很长时间,做好是最后一次的准备。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坚持,在两年后,一个很平常的午后,雷湑正在院里抱着一个盆子喂鸡,光线如同被什么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雷湑抓了一把米扔到地上,平静的承受了卷来的黑暗。

    他没有露出怅然若失的样子,当年医治的时候,那些人都说他的那只眼睛很快就会看不见,老天已经多给了他几十年。

    从外面回来的江余看到轮椅上的男人那只眼睛无神的停在一处,平时的深邃漆黑全都没了,他的呼吸一顿,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摆了摆。

    半响,江余蹲下来把手放在雷湑腿上,沉默不语。

    雷湑摸摸江余的脸,将那点凉意摸掉,捧住亲·吻了几下,“不哭。”

    “我就没哭过。”江余从鼻子里带出的声音有几分浑浊。

    雷湑将那声叹息吞进肚子里,俯.下.身,唇贴着江余的额头,缓缓轻碰他的鼻子眼睛嘴巴。

    院里的鸡还在扑腾着吃米,它们理解不了那种伤感。

    成为一个瞎子,生活有太多不便,雷湑一个人努力的适应,他不想让江余为他的事难过。

    在这年年尾,江余的左眼也看不见了。

    两人残的残,瞎的瞎,他们用一只眼睛来看这个世界,比从前更加仔细。

    过完年后,雷湑的头发白了很多,几乎要去找有多少根黑发,他自己不知道,江余也没提。

    外头的炮竹声噼里啪啦,江余瞥瞥院里受惊吓的鸡鸭,“三叔家办喜事。”

    雷湑侧耳去听,“送礼了吗?”

    “给了两只老母鸡。”江余古怪的说,这里的人更兴送老母鸡。

    “那还剩几只?”显然雷湑也看重。

    “多呢。”江余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蛋,他偶尔炖了给这人吃,还有个屁。

    两人聊了一会,就被三叔家的人上门来请他们吃酒去了。

    八月十五,中秋

    这天晚上,圆月当空,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村里热热闹闹的。

    江余和雷湑吃完晚饭就坐在院里的葡萄架下,微凉的风吹着垂落的葡萄叶左右晃动。

    “想不想养一只小狗?”雷湑倒了杯茶递过去,家里就他们两个,难免冷清了点,他担心手边的人会觉得孤独。

    “不想。”江余把嘴巴凑过去,低头喝了两口。

    雷湑挑眉,似乎有点意外他的回答,“前两天你不是说隔壁那家的小狗很好玩吗?”

    “没你好玩。”江余瞥眼,“养你一个就够烦了。”

    雷湑,“……”

    “戒指有点紧了。”江余转转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难不成是他胖了?

    “我看看。”雷湑下意识说,之后他叹了口气,一个瞎子能看什么?

    江余把戒指取下来放到他手掌里,懒洋洋的阖上眼,嘴里哼起了歌,调子从太平洋跑到外太空。

    “早些年就说要给你出唱片,你不要。”雷湑的语气非常认真,一点也听不出来是在开玩笑。

    但是细听之下,能听出来里面的调侃。

    正在艰难走高音的江余差点呛到,他阴沉着脸在雷湑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过完年就五十岁了。”雷湑无奈,握·住江余的手亲亲,摸到无名指将调整好的戒指戴上去。

    江余神色微变,可不是,他在这个世界待了很久,一晃就是二十多年。

    睡觉前江余眼皮一直在跳,他捏·着手上的戒指,莫名的生出一股不安,又抓不到原因。

    “怎么了?”雷湑察觉身边的人不太对劲。

    江余摇头,才想起来雷湑看不见,他扒扒白了大半的头发,“吃月饼吗?我去拿。”

    雷湑拉住江余,将他困在胸膛,胳膊腿纠·缠着,手放到他的背部一下一下的轻·抚,“睡觉。”

    但是江余怎么也睡不着。

    快十二点那会,他起来喝了杯水,又躺回雷湑怀里。

    凌晨三点多,来自上苍的惩罚将这座小镇拉进深渊,也将镇上所有人从睡梦中带进地狱。

    江余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能动弹,胸口阵阵钝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穿了,他第一时间就是焦急的喊,“雷湑?”

    明明使出了全力,从喉间发出的声音却虚弱模糊,就像是搁置多年的留声机,掺着的杂音。

    身边传来低闷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不稳,“我在。”

    “地震了。”江余松了口气,眼前黑漆漆的,右眼血肉模糊,可能是屋顶塌陷的时候弄的。

    “嗯。”雷湑侧头,在黑暗中寻找他的气息。

    “我伤的不重,你怎么样?”江余分不清是第几次咽下翻上来的血水,胸口的每次牵动都像是最后一次。

    “没事。”雷湑的身体起伏慢下去。

    明明已经站在地狱的门口,生命所剩无几,两个人却都选择了隐瞒。

    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等不到前来营救的声音了。

    江余躺在废墟里,又一次体会死亡来临,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任务二是什么。

    “叮,任务二完成倒计时,十秒。”

    脑子里的系统声音让江余昏沉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十秒是什么意思?他再去问,那边如石沉大海。

    “夏攸,别睡。”雷湑的声音像是夹在风中,喘的厉害,“不准睡!”

    “嗯……”江余沉重的眼皮动了动。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年年对着蛋糕许什么愿吗?”雷湑低低的说,“我想有个家,就我们两个人。”

    “真俗。”江余勾唇,他想笑,却只能咳了几声,咳出了许多血水。

    雷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想有个家,直到他和江余站在教堂,接受神父的祝福,他的愿望终于达成。

    到今年,刚好是二十年,可是他想要一辈子。

    身体越来越冷,江余试图想往雷湑靠一点,努力了几次也没能如愿,大概是放弃了,他拧起的眉头舒展开,声音很轻,“我有点冷……”

    耳边时有时无的呼吸消失,雷湑一片黑暗的世界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强撑的那口气没了动力。

    他将被重物压在土里的手臂·抽·出来,扭曲变形的隐隐看见白骨的手掌一点一点移过去,将已经停止呼吸的江余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我的心因你而跳动,你不在,它便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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