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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骑凤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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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哥儿听话,不要在大师面前胡言乱语。”

    老丈极力保持镇定,一心想劝说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子不要给两位大师难堪;因为小家伙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老头无数次领教以后得出经验,装聋作哑置之不理方为上策。

    “小施主但说无妨!”

    弘正法师自视甚高,显得风轻云淡。

    小家伙仰着红扑扑的脸蛋字正腔圆——

    “子曰:有教无类。

    孟子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学生甘延寿恳请先生将学生的玩伴一同收为弟子教导启蒙,学生让祖父增加束脩便是。至于教学进度问题先生完全不必担心,只管随您安排就是,前期的启蒙课程学生勉强可以代劳。

    特启禀先生,《博学篇》等简易启蒙书籍,学生尚能倒背如流,简述其概要。”

    “奥!”

    两位大师颇感惊奇,红毛道爷言道:“甘延寿,可否将博学篇背诵讲解一遍?”

    “诺!”

    小家伙慨然应允,不说他装腔作势,耳畔就听见一串之音响起,宛若雏凤宥鸣,珠玉落盘——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

    要广博地学习,要对学问详细地询问,要慎重地思考,要明白地辨别,要切实地力行。不学则已,既然要学,不学到通达晓畅绝不能终止;不去求教则已,既然求教,不到彻底明白绝不能终止;不去思考则已,既然思考了,不想出一番道理绝不能终止;不去辨别则已,既然辨别了,不到分辨明白绝不能终止;不去做则已,既然做了,不确实做到圆满绝不能终止。别人学一次就会,我要学一百次;别人学十次就会,我要学一千次。果真能够实行这种方法,即使是愚笨的人也一定会聪明起来,即使是脆弱的人也一定会坚强起来。”

    珠玉落盘之声绕梁不绝,和尚道士犹自摇头晃脑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老丈喜不自禁,就像走路跌倒捡到一块蛤蟆金;

    百夫长则宠辱不惊,站立一旁犹如一尊沉默的降龙罗汉。

    良久,传来一声大师悠悠的问候。

    “道兄,何不效苏武牧羊乎?”

    “无量天尊,冥冥自有定数。”

    老头和百夫长还在猜哑谜,小家伙却已经上前,恭恭敬敬作揖道:“多谢两位先生宅心仁厚,造福桑梓,学生这就叫他们收拾一番,前来拜师。”

    话音未落,小家伙已经飞也似的向三神殿后面跑去,百夫长纵身追上前嘱咐道:“寿哥儿,你让三喜直接回家找他娘拾掇便可,顺便把家里的那只老母鸡捉来给先生做束脩。”

    “叔,知道了。”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熊孩子的地方就有孩子王。

    三神殿后山的桃树林此刻变成了火云洞,甘延寿就是红孩儿,十几个小喽啰都是六七岁左右的熊孩子。

    年龄小点的屁孩,不屑与他们玩;

    年龄大点的顽童,不屑与他们玩。

    面对一群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却精神亢奋的熊孩子,红孩儿站在一块巨石上发号施令:

    “孩儿们,咳!咳!哥儿们,别光想着日急慌忙捉迷藏,眼眉前有件顶顶要紧的大事告诉你们,想不想听啊?”

    “哈哈,寿哥儿,那你还胡咧咧个球啊,赶紧说呗!”

    “哈哈哈哈!”

    ……

    “你们长大了想不想被朝廷举贤良做秀才、骑高头大马、坐八抬大轿?”

    红孩儿指天画地宛若斗鸡,众喽啰莫名其妙一脸懵逼:日奶奶滴,这与我们有关系吗?

    “想不想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娶娇滴滴的大户小姐做婆姨?”

    红孩儿信誓旦旦言之有物,屁孩们口水三尺双眼迷离:哈哈,这个可以有!

    “想不想跟我跨白马持银枪,破匈奴灭楼兰,称王称霸?”

    这回可点到小猴子们的跳跳穴了,触碰到了他们最敏感称王称霸的痛点,刹那间鸟窝捅杆,马蜂炸群,乱糟糟乌泱泱叫嚷为一团——

    “寿哥儿,我想拿刀行不行?”

    “我想吃肉夹馍,满兜兜芝麻糖!”

    …………

    面红耳赤,一个小不点挤到近前弱弱地说道:“我不娶娇小姐,我要讨二妮做婆姨!”

    “哈哈哈哈!闫二妮嘴大鼻涕长,将来肯定是凶婆娘,你个愣头青瓜怂,要倒八辈子霉咧!”

    “哈哈哈哈!”

    …………

    红孩儿小胳膊一挥,小破孩们望眼欲穿:“肉夹馍会有的,闫二妮也不错,想得到这些,那就雀儿提悬沟子夹紧使劲跑,能跑多快跑多快,麻溜回家告诉你达你娘你爷,就说三神殿的弘正和尚红毛道长答应收我们做弟子;把黑爪子洗白净,鸡窝头梳顺溜,最多一个时辰,到山门前汇合,我们集体拜师,过时不候。”

    “┗|`O′|┛嗷!”

    一阵鬼哭狼嚎,小猴子们便逃得无影无踪,甘延寿这才记起了百夫长的嘱托,跳下巨石狂奔高呼:“三喜,你给老子站住!”

    桃林深处,遥遥传来回应:“啥事?”

    “把你家老母鸡捉来!”

    “没门!”

    “靠!”

    寿哥儿嘴里蹦出一个两千年以后流行的词汇,他放慢脚步,口中忿忿不平的骂道:“狗日的三喜,你个瓜怂!”

    …………

    玉雕粉琢的寿哥儿,俏生生站立在山门前第三级青石台阶,千层底虎头鞋,流苏烟罗直裙,脖颈上戴着一枚油光发亮的辟邪虎牙,樱桃小嘴,滴溜溜一对大眼睛最为传神。

    当然小巧玲珑的足金长命锁必不可少,只是现在躺在母亲傅婉儿的首饰盒里,那玩意死沉死沉,日常佩戴除非是疯了,只有在祭祀祖宗的时候显摆一下就很不错了。

    陆陆续续赶来汇聚的家长都无不羡慕的要问候一声:寿哥儿好;弘正大师真要开馆收我家的兔崽子做弟子?

    寿哥儿小嘴巴甜的就像抹了蜜糖,叔叔伯伯大爷,字正腔圆叫的嘎嘣脆,让人打心眼里感到舒坦。

    小家伙对小喽啰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本着小脸,一点也不留情面——

    “小虎,不错嘛,穿了过年的新衣裳。可你屁股蛋子露在外面也就罢了,小鸟也跑出来溜达算咋回事?麻溜收拾一下,别让大和尚老道士看着碍眼。”

    小虎咧着嘴要放大招,他爷爷急忙解下布腰带说道:“寿哥儿,老汉马上给裹起来,保证不碍事。”

    “狗剩,你小子鼻涕那么长,怪不得想讨二妮做婆姨,还真般配,将来小两口是不是要开面馆,专卖泡泡面啊,小心胖叔揍死你丫。麻溜给我吸回去咽到肚里,三神殿的两位先生最爱干净,别给他们添堵好嘛!”

    “哧溜!”

    寿哥儿话还没落音,狗剩的鼻涕已经原路返回,喉头一动不见了踪影。

    小伙子真特么利索,将来肯定有出息!

    “哈哈哈哈!”

    众家长乐不可支看寿哥儿耍宝,胖婶忙不迭地从怀里拽出一块手绢塞给狗剩打扫战场,一边还嗔怪道:“寿哥儿,我家狗剩从小就是你的跟班,以后可不许欺负他,不然我告诉你胖叔,不给你做好吃的,馋死你。”

    寿哥儿做了个鬼脸,说不尽的喜兴。

    “三喜,别说我没告诉你,叔让你把家里的老母鸡捉来做束脩,你小子倒舍不得,两手空空就来了,这下没戏了吧!”

    “寿哥儿,你没说清楚啊?”

    三喜急的抓耳挠腮:“我这就回家,把大公鸡也捉来做添头行不?”

    寿哥儿笑了:“谁叫你没听清就撩杆子,跑的比兔子还快。现在等你回来,黄花菜早凉了。要不我以后上下学的小书箱归你背,我给先生通融通融咋样?”

    “成交!”

    三喜小胸脯拍的山响:“以后我给你做马骑,天天驮你都行。”

    “哈哈哈哈!”

    …………

    眼见时辰越来越近,离家较远的家长都日急忙慌赶来,甚至有个军汉,骑着马飞扬跋扈横冲直撞,腋下夹着大呼小叫的小不点,引起一片骚乱。

    只听那军汉到近前瓮声吼道:“寿哥儿,赶趟吧,以后想学骑马,尽管来找你夜不收叔叔,我保你像你渭爷一样厉害。”

    …………

    山门前终于聚齐了十八只小猴子,一个都没落下。

    红孩儿检视敲打一番,总算过眼,便领着他们浩浩汤汤踏上青石台级,开始搅动大汉风云。

    三神殿举行的拜师礼仪庄重而肃穆,大和尚老道士已经斟酌好了书社的大名——【青云社】。

    青云社就设在三神殿五间大殿宽敞的东偏殿,计划一月后开馆。

    至于修整粉刷添置书桌板凳的事情就不劳烦先生了,家长们自主成立了义务修缮组织,由甘员外挑头,大家伙有钱出钱,有物投物,有劳出劳。

    修造就得用到工匠,在郁郅,最好的工匠非公输敖一族莫属。

    于是乎,甘员外便备上礼品,择日带着甘延寿去拜访这位大匠。

    公输一族居住在城东南泥水河畔的斩龙湾,泥水河古称湟涧,每逢雨季,四周塬上水土流失严重,河水浑浊饱含泥沙,故而,当地百姓称之为‘泥水河’。

    百夫长赶着马车,慢悠悠行驶在花海之中;寿哥儿缠着爷爷,让他讲“不用剑,不用刀,只用一根马莲草”,传说周老王斩恶龙的故事。

    感觉屁股底下车轮的颠簸平稳了不少,就听百夫长说道:“鲁班村到了。”

    甘延寿探头车外,眼前的景色果然异于寻常——

    首先是七八米宽的的坚实路面,几乎看不到木轮车辙的印迹,两边有排水沟与田陌沟渠相连,再往外是两排高大的垂柳,随风摇曳,绿意盎然。

    甘员外抚着胡须说道:“孩子,这鲁班村不简单,仅仅这条道,路基就用三层总共一尺二寸厚的三合土铺就,洒水以后用三头牛才能拉动的巨型石轱辘反复碾压,三起三落再把碎石子砸进路基而成路面;此路中间高两边低,路面从不积水,且坚硬如铁,出行极为便利。”

    厉害啊,这年头就已经有后世修建简易公路的技术,更牛逼的是已经有了原始的压路机。

    甘延寿叫停了马车,下车猎奇;老头老腰也颠的不得劲,需要下来活动活动。于是乎祖孙俩在林荫道上做着伸展运动,观赏着眼前迷人的田园风光,一路向斩龙湾鲁班村挺进。

    鲁班村,又名八卦村,从天空鸟瞰整个村庄就是一座巨型八卦阵,村道皆有青石板镶嵌而成,所有民居都是青砖红瓦建造,就连门楼都极为相似,细细观摩,才发现细微的不同之处在于每家的雕饰,或三星高照、或五福临门、或紫气东来不一而足,尽皆古朴大方精美异常;

    小村的每个路口转折之处大体雷同,陌生人进村三转两绕保管叫你头昏脑涨分不清东南西北。

    马丹,可惜手头木有OPPO爱疯,不然拍一段视频,上抖音发朋友圈就齐活了!

    就在小家伙暗自腹诽吐槽的时候,耳畔就听老头惊奇道:“咦,不错啊,鲁班村放飞了‘迎客鸟’,看来我们爷孙的待遇不低呀。”

    甘延寿这才发现鲁班村半空之上‘扑棱棱’悬停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喜鹊,足足有十来丈高。

    “这是鲁班爷发明的木鹊鸟,可升空三日不落;鲁班村非贵客临门不予放飞,寻常人难得一见。”

    “爷爷,鲁班村咋知道今日我们到访?”

    “你叔昨日就送来了拜帖,不告而访实为不敬。”

    “哦!”

    …………

    在鲁班村中央最高大的院落前据守着两头威猛的石狮,大门洞开,一位精神矍铄的银发老者早已拱手而立,迎接甘延寿一行的到来。

    这是一座典型的传统三进四合院,一番寒暄客套之后,老者便前行领路,带他们进了大门,绕过照壁,耀眼夺目的是庭院中一只接近两米高,白玉雕刻而成振翅欲飞的凤凰,顾盼生辉灵动十足。

    价值连城的国宝啊,这可是鲁班爷亲手雕刻的大作,齐名的还有他的微雕石刻‘九州图’,可惜后世只留下文字记载,实物已不知所踪,想必是那个迂腐的老祖宗爱不释手,带到地底下作伴去了。

    小家伙蹑手蹑脚悄悄靠近这只传奇大鸟,伸出小手摸一下,吓得赶紧缩回来,生怕不小心惊动它腾云而去。

    “公输爷爷,这只大鸟能飞吗?能骑着它去摘星星吗?”

    这大概是不露痕迹拍马屁的最高境界,反正此刻公输老爷子已经乐的眉头舒展,腰板直溜,立马年轻了十岁。

    欲知后事如何,收藏推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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