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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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冉没有发觉宋煜的不正常。

    一是在她眼里,宋总监就是这么个阴晴不定的人,她一点都不在意他为什么突然乐成那样,二是因为,她还在想停车场里的事。

    她妈冉静云身体一直很好,至少在她的印象里,她妈从来就没有生过什么需要换上病号服的病。

    她刚刚看到她时因为紧张没多想,但现在一放松下来,她就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而且越想越害怕。

    是不是该回去看看呢?明明她就在h市,离家只有几十分钟的路。

    可一想到回家,她就不自觉地想要退缩,怎么给自己打气都不行。

    这么翻来覆去地纠结着,她早就把和霍雨淮说好的半小时汇报给忘了,直到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她才反应过来,就为了纠结要不要回家这件事,她纠结了足足一个小时qaq

    接通电话,对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公司的事情果然很忙,她都能听出他正在翻着文件。

    “我等了半个多小时。”

    好、好委屈的声音Σ(°△°)︴

    冉冉立刻道歉:“我忘了,对不起!”

    “我已经在打吊瓶了,没出什么事,宋总监也在呢。”

    “不是说他使唤你了?”

    “……”

    偷偷告状归告状,这会儿宋煜就在眼前,她哪儿还能再说什么?

    正好这时,电话里有别人在叫“霍总”的动静,冉冉听到后赶紧说:“霍总监,你去忙吧!我这儿没什么,别耽误你工作了!”

    “这么乖。”

    虽然说着夸她的话,但霍雨淮的语气并不开心。他顿了顿,又说:“你可以稍微黏我一点,比如问问我几点下班,要我给你带什么礼物。”

    说得倒是漫不经心,但冉冉一听就知道,他心里在意得很。

    于是她从谏如流:“那你几点下班?”

    霍雨淮顿时就满意了,声音带笑地说:“我一上午就能忙完,要是时间早,我就去医院接你回家。”

    冉冉看了看只剩下一小点的吊瓶:“不用了,我马上就打完了。”

    霍雨淮情绪瞬间低下去,一点低落都没有掩饰地“哦”了一声。

    冉冉只能继续说:“我想吃水果了,你给我买点回来好不好?”

    霍雨淮又笑了:“好。”

    ……

    挂断电话,正好吊瓶也打完了。

    冉冉边看着护士拔针,边回想着电话里霍雨淮的情绪。

    他对着她,真的完全不掩饰了!

    难道就因为她早上答应他了一句“好吧”,他就彻底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但是真没想到,霍雨淮会那么好哄~

    冉冉想象着霍雨淮给她打电话时的表情,越想越觉得和美味像,只要顺着毛撸,立刻就会温顺起来。

    半小时后,宋煜把她送到门口就告辞了。

    他在回来的期间一直在笑,笑得冉冉浑身发毛。这会儿终于把人送走,冉冉心里一松,在沙发上玩了没几分钟的手机,就觉得肚子饿。

    她起身到厨房,打算做点午饭。但刚随手打开冰箱,她就愣住了。

    冰箱里堆了很多的保鲜盒,盒子上贴着便条纸,记了里面食材的使用数量和步骤。

    她拿出一个盛着红枣和冰糖的盒子,上面贴着的,正是她今早吃的那碗冰糖红枣粥的做法。

    冉冉把盒子放到一边,又拿出下一个。

    就这么挨个看了一遍,霍雨淮还准备了皮蛋瘦肉粥、蔬菜蛋花粥、香菇鸡肉粥,甚至还有蟹肉虾仁粥。

    ……

    冉冉照原样把盒子放了回去,关上冰箱,但随即就又打开了。

    反复开了几次,冉冉决定中午炒个青菜喝粥。

    但她拿出捆芹菜,边处理着,边又开始走神,结果刚把菜放上案板,一刀下去,就削掉一小片指甲。

    不行,冉冉把刀放下,心里实在太乱了。

    她才发了两三天的烧,他就一言不发地准备了这些东西,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地活了这么多年,为了她就开始学着煮粥做饭。要是说不感动,那是自欺欺人,霍雨淮要是现在在她面前,她肯定忍不住就扑过去了。

    ……

    他如果还是以前那副装腔作势大魔王的样子该多好,他突然对她好成这样,她很快就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qaq!

    霍雨淮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舞着锅铲炒芹菜的冉冉。

    她正为自己的心事烦着,翻菜翻得十分卖力,露出一种要把锅铲穿的气势。

    见抽油烟机声音响,冉冉还没发现她,霍雨淮笑着走了过去,从她身后把她抱住。

    冉冉脸红了一下,强作镇定地继续炒菜,但刚才还奋力翻菜的手顿时软了下来。

    他好像很喜欢从后面抱我。

    这个认知一出,冉冉觉得后背都发烫,她慌乱地又翻了几下菜,就找盘子盛出了锅。

    霍雨淮也不嫌烫,直接从盘子里捏出块芹菜丢到嘴里:“好吃。”

    于是,冉冉很不争气地又开心起来。

    但吃饭的时候,她又想起她妈的事情了。

    看着对面快把一盘子菜都吃光的霍雨淮,她突然鼓起勇气:“霍总监,我想回家看看,你能陪我回去吗?”

    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没胆子回去了。但如果有霍雨淮陪着,应该会不一样吧,她突然很想试着依赖他。

    霍雨淮心里也不平静。

    他早就知道冉冉家是h市的,但他担心冉冉已经带纪明帆见过她爸妈,所以一直没敢提出来。但既然冉冉说了,不管怎样,他都是愿意的。哪怕被别人拿出来,跟纪明帆做他最不屑的比较。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答道:“好。”

    午饭吃完,回家的事情也敲定了。冉冉回卧室挑了条裙子,站到镜子前就开始紧张。但当她打开首饰盒,看到霍雨淮送他的那条粉钻项链时,她心里一下子就平静了。

    不管怎样,还有霍雨淮在呢,要是她妈拿扫把要把她扫地出门,她就躲到霍雨淮后面让他冲进去!

    想到这,冉冉嘴角又翘起来。她以前多怕霍雨淮啊,一看到他就想起她被扣掉的奖金,胆战心惊得不得了,连微信备注用的都是“吸血大魔王”。

    不过现在,她才发现,原来霍大魔王的翅膀都是用纸做的,只要稍微一戳,噗地就破了。

    笑弯着眼睛,冉冉把项链拿起来,戴到脖子上。

    锁骨链的长度,粉红确实很称她的肤色。尤其那颗钻石还隐约发着光,怎么看都很贵,也不知道她给他的那块玉能不能抵得上呢。

    收拾了一会儿,他们就出门了。

    开始时还有说有笑,但离家越近,冉冉的心就越抖,连带着她的手冰凉不说,脚更是沉得厉害,等走到三楼,面对她家大门时,她说什么也走不动了。

    门上贴的还是四年前她离开那年贴上的倒福字,红色都陈旧地发暗。

    她看看身边的霍雨淮,刚开口:“要不……”改天再来?

    霍雨淮已经按响了门铃。

    ……

    Σ()

    按完门铃,霍雨淮低头:“你说什么?”

    冉冉垂泪:“……我在说你好高。”

    这也是实话,她每次按门铃都要踮起脚,而他稍微伸出手就能碰到,按起来完全不费劲。

    霍雨淮看了看冉冉,很捧场地笑话道:“小不点。”

    说完还把胳膊肘搭到她的脑袋上,高度居然刚刚好。

    “……”

    你是才发现我个子矮的吗?!

    冉冉正想瞪他,门就开了。

    霍雨淮反应比她还快,胳膊立马收回去,站的笔直又挺拔。

    “妈,我回来了~”见到冉静云,冉冉深吸一口气,讨好地笑着打招呼。

    但冉静云看都没看她,眼睛一直落在霍雨淮身上。

    冉冉只好介绍:“这个是霍雨淮,陪我一起回来的……”

    说着她就顿住了。

    她光顾着紧张,完全忘了要怎么介绍霍雨淮了!

    霍雨淮却笑得比冉冉还好看:“阿姨好,我是冉冉的男朋友。”

    冉冉:“……”

    冉静云点头:“个子好高。”

    然后她扫了冉冉一眼,皱眉:“你是不是变矮了?”

    “……”

    这就是四年没见的亲妈对女儿的第一句问候?!

    我长高了!长高了2厘米,穿上带跟的鞋子,完美超过1米6!

    “进来吧。”冉静云招呼着霍雨淮,顺手接过他拎着的礼物看了一眼,“都是冉冉挑的吧。”

    冉冉:“……”

    她妈说话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噎人。

    霍雨淮却面不改色地继续笑:“对,都是她挑的。花钱的事情,她做主就可以。”

    “……”

    没想到你居然是进攻型选手!

    冉冉看向霍雨淮的眼神顿时就带上了崇拜。

    接下来,有霍雨淮在旁边聊着,家里的氛围好得不得了,就好像冉冉只是离家几天出了个远门,一点都没有她担心地那种尴尬。

    轻松愉快地把晚饭吃完,冉静云去楼下遛弯消食,把空间留给他们。冉冉领着霍雨淮进到她的卧室。

    四年多没住人,她的卧室还是很干净,看得出经常被打扫。

    书架上摆着的书都没有落灰,阳台上那几个巴掌大小的彩绘陶瓷花盆里,开着的多肉植物像是刚浇过水。

    “看,我画的。”

    冉冉把花盆那给霍雨淮看,那些花盆上的图案都是她亲手画上去的,好怀念啊~

    “这是什么?”霍雨淮指着圆肚花盆上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小人一个男一女,脑袋上分别长着小草和小花,冉冉一看就想起来了,到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坐到椅子上翻着看。

    霍雨淮也不打扰她,自己在她的卧室里转。

    冉冉看了一会儿,慢慢就被漫画流露出的情感感染了。

    漫画是很简单的四格漫画,讲述了两个青梅竹马从小到大慢慢相爱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增长,以前看这本漫画,冉冉只是觉得温暖好看,但现在看,却不停戳到泪点,那些以往感触不到的情绪,现在已经强烈到让她哽咽。

    她揉了揉眼角:“我觉得我老了。”

    比觉得自己老了的冉冉还要老的霍雨淮:“……”

    “这是我高中毕业那年,在微博上很火的漫画,我当时超级喜欢,就把漫画打印出来,自己做成书收藏了。”

    见霍雨淮没说话,冉冉就开始向他介绍。

    霍雨淮走到他跟前,低头看了看漫画:“这不是孙嘉树画的吗?”

    他记得清楚,是因为他姐当年把这漫画贴了一屋子,说看这漫画很有灵感,要抽时间做出一整套玩偶。但在那以后没过多久,她就怀了胖墨,而且孕初期身体就变得很差,所以一直都没有再进过那间屋子。

    在霍莲去世后,霍雨淮就搬进了她单身时住的房子,给那间她做设计用的屋子落了锁,谁也没有再进去过。

    冉冉听到后目瞪口呆:“孙、孙嘉树?你说的是前几天在岛上的那个孙嘉树?!”

    这么大的新闻,她可从来都没听说过啊!

    “就是他,漫画里画的是他跟他老婆的事儿。”

    竟然是真实的故事。

    她就觉得,这漫画里的情感强烈到能让人产生共鸣,这种感动人心的作品,只能加入真实的感情才能创作出来!

    想到这,冉冉忽然愣住了。

    她又低头看了看漫画,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情绪涌上了心头,让她的手指止不住地战栗。

    她轻声自言自语道:“生长。”

    “生长。”

    “生长。”

    倏地,冉冉抬头:“霍总监,这次玩偶设计大赛的主题,是生长吧。”

    她虽然在问他,但用的并不是疑问句。

    她声音发抖,却斩钉截铁:“这次的比赛,我也想参加!”

    那一瞬间,她眼神里有种锋芒毕露的光亮,整个人就像张开了口含珠玉蚌,让霍雨淮心悸不已。

    他恍惚了片刻,然后对上她的眼睛,笑道:“好。”

    他知道,那个他不清楚原由、却真实缠绕在冉冉心头的那个心魔,就在刚刚,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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