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黄昏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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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林已经好久不曾出来了。在几十年前去往命运神殿之后,他便把自己一直封闭起来,并试图以这种方式对抗自己的心魔。

    事实上从青铜门后面出来之后,柯林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了。人的情绪受到激素调节,而显然感染导致他的激素分泌不正常。

    这几十年间干的事情仿佛不是自己干的一样,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几乎把那些追随着自己而来的旧臣全部杀光,他用了各种卑鄙的政客手段,那些自己在现实世界极为唾弃的手段。可在那几十年间,只是稀疏平常。

    杀到后来,他甚至有些克制不住的对自己的后代子嗣产生了巨大的杀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他的王权。可某种巨大的道德上的枷锁,仍然是让他在拔出剑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命运神殿三大祭司长的预言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为了避免预言的实现,他建立了新圣殿,并且培训出了一大批的精英战士。

    这他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他重新组建了东西南北以及中部集团军,许诺给那些海族鱼人、巨人们、地精们应有的地位,以迷惑住他们让他们互相制衡。

    近半个世纪以来,他虽保持得格外威严,仿佛是一位真正的君王一样,是一颗新的太阳一般,君权伟大而不容侵犯。但事实上,此刻的柯林灵魂疲惫极了。

    虽然表面一切平和,但他深深知晓阿斯加德是不稳定的,阿萨氏族中旧贵族派系和新贵族派系之间的斗争愈加强烈,明里暗里之中皆是如此。

    海族鱼人、巨人族、地精族,这三方也绝非善茬。最后的兽人族其中也不乏有野心勃勃之辈。

    午夜的钟声被敲响,凌晨,他见到了一个相当优秀且俊美的少年,向他进贡了一条大鱼,那少年的模样,让他想到了曾经年少时的自己。

    在这节日的氛围中他有略微的恍惚,面上也终于透露出了几分温和,他赏赐给了那个少年很多金银珠宝。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直到那个少年,突然间从鱼腹当中抽出来了一把匕首,恍惚于曾经记忆的柯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匕首就已经贯穿了他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华贵的长袍。

    然后那些旧贵族和新贵族似乎就像是有准备一样,成百上千的属于那些贵族的私军从宫殿的各处冲了出来。

    一切仿佛复刻当年,保王派和革新派战成一团,王庭里到处都是鲜血。

    “咳咳——”柯林剧烈的咳嗽,他的体魄很强大,这样的伤并不能要了他的命,哪怕那匕首上淬了剧毒。柯林制止了自己的近卫。

    他只是看着这个和当年的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平静的开口询问:“你是谁?”

    如果没有那一恍惚的话,对方绝不可能得手。而那和他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庞,也让他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第一条预言终究还是实现了——阴影的刃将从你的身后而来。

    “伊诺·登。高高在上的父王你,竟然也会这么狼狈呢?”伊诺·登俊美的面上露出几分嘲弄。

    “原来…他的预言是这样的…”柯林想到了第十四代阿斯加德君主,原来对方当时的预言是一语双关的。

    那扇‘门’并不单单指的是他背叛革命加冕称王这件事情。

    只是柯林怎样都没有想到,最后刺杀他的不是什么旧贵族势力,也不是什么反对他的人,而是他的儿子。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直到这一刻。而柯林已经有些意识到预言真正的厉害了。并不是你尽力规避,预言就不会发生。相反他的尽力规避,正好就促成了这条预言。

    柯林用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并没有抽出刀,因为一旦抽出来血流的会更多。整个阿斯加德王庭当中都陷入了一片混乱,而就在这时更远处传来了钟声,连续七响。

    这意味着阿斯加德前所未有的大危险到来了。

    柯林觉得,这恐怕是第二条预言实现了。而一旦他死掉,那么谁去派人镇压青铜门下面的东西?届时另一条预言也会实现。一瞬间他大脑清明了起来。

    “哈哈哈!伊诺·登,我记住你了,好孩子,预言全都实现了,你离开吧,错不在你。离开阿斯加德吧,离开这片要毁灭之地…带着你所珍视的一切离开这里吧!”

    柯林将长袍撕碎一角变成布条,狠狠的勒住自己的伤口,然后他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神谕,强撑着身体站起了身。整个人向着外界走去,每走出一步都在地上留下鲜红脚印,但他的面庞却越发坚毅起来:“作为王,我将履行属于我的职责了。做些最后的事。愿后世的人在史书上少写些我的坏话吧…”

    宫殿中有人看见他没有死,立刻就有十个刺客冲了上来,不过即使柯林此时已经疼得满头冷汗了,但他依旧是轻松弄死了那几个冒犯者,手中握着那柄锋利无比的无上利刃,轻松挑飞了几柄刺来的尖刀,尽饮那几个胆敢冒犯君主威严者的鲜血。

    然后继续一步一步的向着王庭之外走去,周围的刺客们都被镇住了,不敢继续向前。贵族们惊骇地望着这位已经重伤垂死的王,一位近半个多世纪都不曾露面的王,明明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可仍然保持着那副高贵且威严的神情。

    他所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伊诺登并没有追上去,他此刻心情相当复杂,他也听到了阿斯加德的七声钟响,这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明白。

    躲藏在阴影角落当中的洛基看完了整个过程,他嘴角勾勒出一抹诡谲的笑。这位达到了准非凡的王,如果不想死,那就只有岁月才能杀得了他。

    这是一个伟大的计谋,一个伟大的阴谋局。

    阿斯加德城外,一头体型十多丈高的巨狼正在向着阿斯加德而来,它身后带着无数狼群。

    此外,一头巨蛇也在丛林当中穿梭着。远远的就张开嘴吐出一大口毒液,落到城墙上发出呲呲声响。

    巨狼芬里尔和大蛇耶梦加德。这是预言的第二部分。

    王廷内部,矛盾已经彻底爆发的旧贵族和新贵族势力正在死斗,而柯林已经组织起了最后的守卫军,包括新圣殿的三千人和他的禁卫军团。

    柯林右手握着剑,他身上华贵的王袍已经被染红了大片,那张脸越发显得苍白,但他仍然高傲的不肯低头。

    我曾是个英雄,虽然最终迷失了。

    他心中这样想道,回想他的这一生,从离开阿斯加德起举兵反抗暴君,集结十八路诸侯之力,攻上王庭,并与阿斯加德的第十四代君主一战。

    然后以君权镇压浮乱的人心,让各方互相制衡,而他高居于一切之上。

    一路多少次置于死地?若非命运的庇护,他早已死在这条路上,但真的全是靠命运的庇护吗?

    不!没有谁能一直靠命运的庇护!

    看着远处的巨物,听着那无数野兽的嘶吼。柯林的心情无比平静,他眼底已有死志。

    “让我与阿斯加德一同毁灭吧。以末代君主的身份!”柯林指挥着禁卫军团将巨大的攻城弩箭架好,他眼底冰冷。

    似乎雪上加霜,一场最大的地震席卷了这里,整座阿斯加德之城都开始震颤,大地开始出现裂痕,绝望弥漫了此地,远处是金色的海洋,太阳即将要升起来了,可柯林明白,自己已无法看到。

    那是新时代的日出,旧时代的黄昏。不属于他们这些腐朽的老人。

    更远处高塔上有史官见到了这一幕,那位难以评价的君主,率领着他最后的军队,满身是血,执剑而立的在阿斯加德之前。

    然后双手握住了剑,发动了他最后一次冲锋,就像半个世纪以前一样,迎着东方即将要升起来的朝阳,迎着他那即将要走向的黄昏。

    三位大祭司也从命运神殿当中走了出来,他们看着这一切,当预言真实发生时是如此震撼。

    “命定之日…”其中一个长者低语。

    “万事皆终…”另一个长者也如此呢喃着。

    最后那个则一言不语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大地不断震颤摇晃着,但作为顶尖的强者,轻松站在原地还是可以做到的。

    世人只知道三大祭司都是见微秘术的顶尖修行者,但却忽略了他们其他的实力。

    有史官记录下了这一切,那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他用笔刀在石板上一下一下的刻着,手微微颤抖。当时他就在王的不远处,所以伊诺登和王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命定之日,传言中黄昏预言实现,王之子伊诺·登背刺于王,旧贵族新贵族势力矛盾爆发,大地震席卷阿斯加德,旧王后代巨狼芬里尔和大蛇耶梦加得来袭。

    末代君主奥丁以负伤之身率领禁卫军团一战,发动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冲锋,迎着那即将要升起来的朝阳,迎着那即将要走向的黄昏。】

    看着阿斯加德向地底更深处陷去,周围的大雪覆盖过来掩埋一切,这位史官知道,阿斯加德完了。

    但总要给后辈留点什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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