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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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辰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他回想起了从前的事情,那些往事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是已经泛了黄。他记得很喜欢吃小区门口许阿姨做的煎饼果子,两块钱一个,加蛋两块五,加肠三块,但是他却忘了那东西吃到嘴里是什么味道;他也记得自己玩过的网络游戏,好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装备没打出来。老妈嫌他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将他赶出了门晒太阳,他穿着白背心人字拖和大短裤就去了人才市场,捧回了一堆宣传单。

    他毕业于一所三流院校,说是电脑工程专业,但出来后压根就没出路。他修过电脑,搓过澡,当过洗车工,还干过网管,拿着微薄的工资去挥霍,等到两手空空的时候,他再去找零工,就这么无所事事的活着。

    三十好几的人,到最后还没有结婚。谈过几个女朋友,但也只是看他长得不错,姑娘们大部分喜欢外表,但时间长了,她们还是觉得面包才能充饥,没人会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未来的老公连进取心都没有,光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什么都不是,毕竟她们寻找的是相伴一生的伴侣,而不是以外表和甜言蜜语取悦他们的牛郎。

    聂辰倒是光棍的觉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是苦了他爹妈天天为他操碎了心,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他的父母还在思考要不要给他相亲。

    聂辰想起来了,他穿越后一直在抱怨,抱怨着困住他的小山村,抱怨着他的坏运气,抱怨着一切。后来他修了仙,端正了自己的心态,也只是想着好好孝顺这个世界的母亲,却早已忘了摔了他手机只为了让他找份工作的老妈,忘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老爸。

    他曾经很会说空话,也很会道歉,比如说对爹妈说我一定会赚大钱让你们过一个舒舒服服的晚年,也说过爸妈我错了我一定会继续努力。

    然后转头仍旧我行我素。

    曾经那个一事无成的聂辰好像才是他的一场梦,梦醒了他还是贫穷村庄里的聂二蛋,还是昆仑天枢门下的元旦,还是青垣尊者。只是聂辰知道,什么都不是梦,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逃避而已,他想忘记一切,但是总有人让他正视自己的过往,包括他的师尊,包括他曾经的同门,包括早已被他折磨致死的濯尘,包括小白,包括他所谓的‘友人’,包括韩烟,还包括……他的心魔。

    聂辰知道自己现在的境遇越来越危险,他很有可能被往事绊住而一蹶不振,小白说过,他的功法都不是什么正路子,若是没天枢长老打的基础在,所谓的速成功法早晚会要了他的命。这些年系统也会给他发布一些乱七糟的任务,他得到的积分都用来换稳固修为的东西,只是心魔向来由心而生,只能靠他自己来过这个劫。

    伴随着他越来越高的修为,他的境界也变得极为不稳固,仿佛是没打好的地基的高楼,只要外界影响过大,这座高楼一瞬间便会坍塌。可聂辰如今却完全没有时间来稳固自己的心境,大战刚刚结束,他这方才有些空闲,但景渊的一封信,却瞬间让他没有了其他心思。

    是师尊让他步入了修仙的大门,也是师尊给他打好了基础,让他不至于现在就被心魔打败而神魂俱灭。赴约的前一天,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脑子里充斥着乱七糟的画面,包括他已经忘记的和他不愿回忆起的东西。

    小白化作人形站在床边,低头静静地望着已经熟睡的主人。

    他仍与当初一个模样,银色的长发因为他躬身而从他耳畔滑落,有几缕落到了聂辰的胸膛上,兴许是有些痒,聂辰动了动身体,却仍没有清醒。

    “我的主人啊。”小白叹息,伸出了长有尖锐指甲的手指,轻轻划过沉睡之人的脸颊:“你真是……够蠢。”

    聂辰的五官极为硬朗,剑眉星目,任谁看上去都像是个正气凛然的少侠,只是自从修魔之后,那一身的戾气让他变得阴鸷起来,明明是一张笑起来就让人极为信任的脸,却被聂辰浪费得一点信任感都不见了。

    小白的指尖顺着聂辰的下颌下移,尖锐的指甲划过微动的喉结,然后轻轻一挑,便让本就有些松垮的里衣变得更为散乱。聂辰的身材一直不错,虽说没有大块的肌肉,但是身体却极为强悍柔韧,虽说肤色苍白,但内里蕴含的力量确实谁都没办法忽视的,小白两根手指微微用力,硬生生在聂辰的胸膛正中留下了一道红印。

    “我为什么会被你唤醒呢?”小白苦笑,随即俯下身体,将冰凉的唇印在聂辰胸前的红印上,殷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显得极为色/情,只是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眼中空无一物,仿佛他舔舐的只是一块冰。

    他的主人,聂辰。

    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却能够唤醒身为上古神兽的他。虽然他那时只是幼年期,却也比一般的异兽强大得多,世上多少修炼之人想要有一只神兽作为伙伴,却苦苦求而不得,而聂辰这个走了狗屎运的人,不但唤醒了沉睡中的神兽,还与他签订了主仆契约。要知道,自古以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做,而聂辰,却误打误撞收获了一个实力强大的仆人。

    恨么?大概不吧。

    小白又将聂辰轻轻拥起,尖齿轻轻啃咬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听着聂辰口中含糊的哼声,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垃圾。”

    就是这么垃圾的主人,却让小白想把他变成独属于自己的玩具。兴许是聂辰对于他师尊的纠结态度取悦了他,也兴许是因为聂辰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让看惯了修仙者的小白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主人……还是很有趣的。

    垃圾之所以是垃圾,在于它没有一丝价值。而小白却觉得,在他的心中,他的主人兴许还算是有那么一点价值的东西,所以,他把主人称之为玩具。

    而这个玩具也要玩到头了吧。

    他将手掌伸入聂辰的衣服里,顺着他的腰线向上抚摸,紧实的肌肉让他的心情很好,他想着聂辰看到那个天枢长老的传信后恍惚的表情,就觉得这个玩具兴许就要坏掉了。早就说那个天枢长老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相信这句话,就算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聂辰,也以为自己是惹了师尊难过,当初的那点怀疑早就不复存在了。

    看,多么伟大的师尊啊,无私、善良、大度,就连被徒弟背叛,也不忍心清理门户。多么高贵的正道魁首!

    真让他恶心。

    唉……

    如此想着,他将自己的主人轻轻放在了榻上,然后轻吻那人紧皱的眉头,他的神情无比专注,就像是对自己的挚爱一般。

    “如果这次没有坏掉的话,就成为我一个人的专属玩具吧,主人。”

    光芒闪过,银发的男人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卧在榻旁的银狼。

    ***

    醒来后的聂辰完全不知道小白对他做了什么,强悍的恢复能力和身体素质让小白留在他身上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他的神色看起来极为疲惫,一夜的梦靥让他感受到了许久未曾体会到的困倦。身上的黑色衣袍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他却也毫不在意,只是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后,便带着他的长剑准备出门赴约了。

    “小白,你说师尊他……会不会想杀了我?”路上,聂辰低声道。

    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明明已经决定了了结一切,但是他却还是不甘心。

    “我不知道。”小白头也不回:“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主人您的师尊也要与您做个了断了。”

    “我知道。”聂辰的声音中似乎是带了些许哭腔:“只是……我不敢见他。”

    是的,他本就是这么愿意逃避的人。

    “为什么呢?”小白似乎是有些疑惑。

    “是啊,为什么呢……”

    没有理由的,没有理由。

    不是恨,不是惧怕,不是愧对,不是嫉妒,那又是什么呢?他从来都不知道。

    凤鸣山位于昆仑以南,处于中立地带,此处虽说名为‘凤鸣’,实则环境恶劣,寸草不生。甚至有人来此地探查,结果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因为这些,所以就连修为极高之人也很少踏足此处,故而选在这里见面,倒也免得有人打扰了。

    “他在前面,我能感觉到。”聂辰停下了脚步。

    “那您为什么不走了?”

    “我……我需要想想。”

    聂辰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魔尊大人的气势,每次想到跟师尊有关的事情,他都怂到不能再怂。

    小白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被用完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拼了!”给自己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的聂辰终是走向了景渊的方向,而小白也松了口气,想着这件事也该早些解决了,不然他迟早会被这个蠢主人折磨死。

    荒芜的平原上,聂辰一步一步走向他曾经的师长,他的师尊又换回了初见那件白色道袍,长发一丝不苟的垂在身后,只是看起来比那时苍老了不少,聂辰嘴角微扯,刚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景渊身边的女子时改了口。

    “她是谁。”

    “你不认得?”景渊扬眉:“斩情谷的弟子,她同我说过,你杀害了她的师尊不说,还调戏她门内弟子。”

    “胡言乱语!”聂辰冷哼,看着芷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苍蝇:“杀她师尊是我做的又如何?我承认,可是调戏她门内弟子……?”

    他用一种极其不屑的表情对着芷晴,道:“没长开的小姑娘,我调戏她们做什么?”

    小白蹲在一旁很想以爪掩面——他能不能换个玩具?蠢哭了简直。

    果不其然,不仅景渊嘴角抽动,就连芷晴都气得不行,径自拔了剑便要冲到聂辰面前将这人砍成肉泥。

    景渊无奈,只得上前一步拦住芷晴,他目光扫过卧在一旁的银狼,随即定到了聂辰的脸上:“真是好大的威风。”

    “沐青长老要为这帮小姑娘出头么?”聂辰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诡异的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中学那段中二年代,一帮小男生为了漂亮妹子争风吃醋的时候可不就是这个语气?被自己的联想吓到的聂辰黑着脸住了口,景渊却没有察觉到,只是觉得如今聂辰能够用‘敌人’的语气跟他说话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不算是为这个小姑娘吧。”景渊歪了歪头,像是在思索些什么,半晌才开口道:“是为了了却我们的师徒关系,还为了……为师越报仇。”

    师越是谁?聂辰充满疑惑的脸让芷晴差一点再次暴走。

    “相信我。”

    景渊回头再次送给芷晴一个极为温和的笑容,在小姑娘愣神的时候果断抛出一个能量罩把芷晴关到了里面。

    “长老?!”芷晴的表情一瞬间多出了几分不可置信:“您这是……?”

    “这件事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呆在那里,最好是一动不动。”景渊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看着聂辰,语气中带着些许散漫,却不难让人听出其中的认真:“毕竟,师越也是差点成了我道侣的人啊……”

    卧!槽!

    聂辰和芷晴脸上都写着大大的俩个字,芷晴听到了这句话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成就感——啊原来天枢长老为师尊报仇是因为他与师尊有情啊天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而聂辰则是……

    我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一定是听错了喂!天枢长老什么的居然有喜欢的人并且差一点让那个人成为自己的道侣而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枢长老居然要为‘爱人’报仇???

    “你没听错。”看着聂辰不敢置信的表情,景渊扬眉,向他走近了两步:“就算除去这点,我与师越关系也不错,而且在双方即将休战的时候,你居然杀了我方领袖之一,这件事,不可原谅。”

    “我都修了魔,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原谅的?”聂辰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是已经放弃了过往的所有纠结与为难:“所以杀了个个把人什么的,也很符合我如今的身份吧。”

    “修魔并不代表要成为一个不知收敛的疯子。”景渊嗤笑。

    “那我该成为什么?”聂辰疑惑望去:“哦……让我想想,虽说修了魔,但仍旧顾念旧情,还是个好徒弟,心中还存有善念,这样师尊大人您会开心一点?”

    “你这是在自我毁灭。”

    不知节制的杀戮,完全挑战规则。

    不管是修仙还是修魔,甚至是韩烟那样以采补闻名的邪道,他们一边逆天而行,去寻求更长的寿命,更强大的实力,一边却仍旧给自己划下了一道界限,他们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随心所欲固然为他们所喜,但是他们却仍旧不会触碰既定的规则或是天道不允许的地方,而聂辰不同。他不懂这些,或者说他懂了也不会在意,他做了很多挑战规则的事情,或者是触碰了公然认定的法则,结果他现在仍旧没事,这种结果就很耐人寻味了。

    而景渊却不在乎这些,或者说,聂辰如何他都无所谓,他只想在这里,在这个时间,给聂辰送一份大礼。

    “我知道啊。”听了景渊的话,聂辰轻笑:“一切,我都清楚。”

    包括他表面虽然看起来实力强大,但内里已经腐烂得一塌糊涂这点,他也十分清楚。

    “只是师尊,我已经腻了这种生活。”他感慨着,却没有在看景渊,反而是在看昏黄的天空,像是在回忆往昔的老人一样,他的身上居然出现了迟暮的气息:“师尊,你要知道,无论是在那个小山村当我的聂二蛋,还是在昆仑当浇花匠,我都很不甘心,有的时候我会想,这一切凭什么都要我去承受呢?五行俱废,没有任何天赋,只能当一个农家娃子,或者是所谓的外门弟子。看着那些飞来飞去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们,我很羡慕,甚至是嫉妒。”

    “很多凡人都活得很好,他们从未抱怨自己的生活,他们中很多人比你的人生更为凄惨。”景渊不解为何聂辰如此憎恶他曾经的身份。就包括他自己,也是什么身份都有过的,乡村小娃什么的都算好的,他当过残疾人,当过乞丐,曾经一文不名,甚至连顿饭都吃不到,甚至还当过下人,在实力没有恢复的时候被人侮辱,还穿过反派,更是因为他不够强大,所以连杀一个人都不可以,就连那个时候,他都没有否认每个世界的自己。

    “可我不甘心!”聂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握紧了拳头,大声吼道:“我不甘心自己一文不名,我想变强!好不容易拜托了那种让人绝望的生活,我怎么可能再甘于平凡!”

    他所说的绝望,不是他在乡村挑粪种菜,也不是每天对着灵草浇水,而是在那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里浑浑噩噩挥霍着他的青春。

    而聂辰忘了,那种绝望,是他自己选择的,并不是别人给予的。

    “你活着,就已经是上天最高的恩赐,你还不清楚么?”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景渊放缓了语气:“不管如何,你还存在于世,你有思维,你可以动,你是一个真实的个体,为何还不满意呢?”

    “大概是贪婪吧,或者用另一种说法,是**。”

    因为贪婪,所以他不甘于那种生活,他否定过去的自己,他觉得自己得到的不够多,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师尊对自己不够好,所以他要索取。他仿佛是忘记了,自己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人,他只是一个名为聂辰的普通人罢了。

    “你终于正视自己了。”景渊很是欣慰。

    “我昨天做梦了,你知道,自从修仙之后,我几乎没有做过梦。”聂辰的表情非常淡然,他四处看看,然后找了处平整的石头,撩起衣摆坐了下来:“我梦到了我的过去,从最开始,一点点,不管是忘记了的,还是想要忘记的,在那时全部被自己记了来,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像是一个曾经遍体鳞伤却忘记了所受痛楚的人一下子将不堪回首的过往全部回忆起来一样,他那一晚仿佛是接受了凌迟,那些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他的身体上,让他连躲开都没有办法。

    “你看,你已经走向了崩溃。”

    景渊的话中带着几分预言的味道,拥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的修炼者是不会有这种状况的。

    “我知道啊。”聂辰摊手:“不过我不后悔,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如何我都要自己走下去不是么?曾经的我恨着你,以为你真的在利用我,后来的我愧疚着,为自己叛离昆仑而后悔,而现在,我什么都不去想了。”

    “总算是有些担当了啊。”景渊笑笑,坐到了聂辰身边。

    连移动说话都不能的芷晴也只能无助的看着两个人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聊天谈心,她不知景渊打的是什么主意,也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是如何,她清楚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这不是你希望的么?你一直觉得我一无是处。”聂辰低头,像是从前那个有些唯唯诺诺的大弟子:“你传信给我,也许是为了杀我,但我还是来了,我觉得,无论什么事情,有始有终才是最好的。”

    景渊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聂辰,总是看起来顺眼了不少,也让他的心一瞬间软了下来,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

    “我希望的?”景渊叹气:“聂辰,我真正希望的,是你能够以你自己的意志来做选择,而不是我的意志,你总觉得自己脱离了昆仑,跟我站在了对立面,但你现在仍旧把我的话当成你的枷锁。”

    “我以为你会志得意满。”聂辰呆愣了半晌,才道:“师门逆徒还听你的,甚至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下,你不会觉得很有成就感么?”

    景渊嘴角抽动:“我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觉到开心,你把我想得太狭隘了。”

    “也是……你是天枢长老嘛,又怎么能跟我这个凡夫俗子一个想法。”聂辰有些挫败。

    “不,你错了。”景渊淡笑:“我也是个俗人。”

    “那么你这个俗人找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渊起身,拍了拍衣摆处的尘土,道:“当然是……为了杀你。”

    看着景渊平静的面容,聂辰似乎没有一丝意外,他也同样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后退两步道:“我知道了。”

    两人一同伸手,拔剑。

    “那是你杀了师越的法器……哦,还用了我教你的剑法。”

    “是的。”聂辰手挽了一个剑花,然后将剑尖直指景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是我不想死。”

    那么,便战!

    无论是景渊还是聂辰的招式都极其内敛,就像是两个普通的剑客。但真有眼光的人才能看出来这其中蕴含的真正能量。只是普普通通的剑身相撞,便能让周围的空间挤压在一起,甚至有一瞬间的塌陷,只有在两把剑分开的时候才会恢复原状。他们不约而同的只用手中的那柄长剑来过招,其他的力量一概都隐而不用,看起来像是切磋,而不是决斗。

    过了几招,二人仍是不分胜负,聂辰感叹道:“果然,我的剑法不如你。”

    “毕竟你是我教出来的。”景渊唇角微扬,道:“信不信我一招便会杀了你?”

    “或许……吧。”聂辰的掌心有些潮湿,但他握剑的手却没有一丝颤抖:“但是,您信不信我一招过后,还会活着?”

    “我不信。”景渊的速度瞬间变得极快,仿佛一瞬间他便出现到了聂辰面前。聂辰张大了眼睛,极速后退的同时架起长剑挡住了景渊袭来的剑刃,心中却一阵后怕,他从未知道他的师尊只是用单纯的**速度便让他差点无力招架。

    因着景渊凶猛的势头,聂辰东躲西躲颇有些狼狈,不过好歹也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只是反击的话,还是有些困难。

    到了这个境界的他们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声势浩大的招数,一人一剑便足以毁天灭地,又何必用其他方法呢?只是面对景渊,聂辰终究是有些捉襟见肘。

    身上已经出现了几道伤痕,聂辰只觉得汗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许久未见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他甚至觉得,师尊再次出剑,他便会死在剑下了。

    “就是现在!”

    趁着景渊因聂辰反击而出现的空档,小白大吼一声,然后以极为可怖的速度冲到二人交战的正中,身上暴起银色的雷电,然后那张嘴狠狠地咬在了景渊的脚踝处。

    “唔……”景渊吃痛,长剑刺出的势头瞬间停顿了一瞬,而这一瞬,似乎便是决定成败的根本。

    “师……尊?”

    聂辰有些发愣,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对谁说话,又觉得自己的面前并没有什么人,他的剑,刚才好像刺中了什么,是……什么呢?

    “果真好手段。”景渊的冷笑声唤回了他的思绪,他看着自己握着长剑,而剑身的大部分,已经没入了师尊的胸膛,他听见师尊的声音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本想着只是你我的战斗,却没想到,你早留有后手。”

    “不是……不是这样的。”聂辰有些慌乱,他紧张地后退了两步,却见因为白衣被因长剑抽出而喷涌而出的鲜血浸透的师尊就这么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甚至差一点就倒下。那一头长发早已变得散乱,半掩住他的面容,让聂辰甚至看不到自己师尊的表情。

    “不是?”景渊费力地喘息,却仍旧努力站得笔直:“真是可笑。”

    事实上,聂辰就算是刺中了他的心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修仙之人,最重要的是神识,只要神识仍在,那人就不死不灭。只是聂辰的剑本身就是仙品法器,只要刺入人的身体里,便能将他人灵魂一道毁灭,当时师越便是因此而亡,而景渊如今……

    “师尊!不,我没有……我没有!”扔在地上的长剑仍旧带有血迹,而聂辰却仍旧语无伦次:“我没想要杀您,我杀不了您的!杀不了的!”

    “我也曾经这么以为。”景渊似是有些倦怠地看着胸口的殷红:“然而我还是高估了你。”

    他知道聂辰不想杀他,或者是压根就没能力杀他,而他也知道小白看他不顺眼,刚才那一幕就是小白自作主张。但是这一切都对景渊没什么影响。他能躲开小白的攻击,可他为什么要躲开?亲自杀了自己的师长,对聂辰来说,不是一份很有趣的礼物么?

    他就这样闭口不言,然后冷眼看着聂辰慌乱的模样,然后任由自己在聂辰与芷晴面前化成了一堆光屑。

    他不想留下自己的尸体,太不美观了。

    “不!!!!!”

    聂辰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果地上的那摊鲜血也算的话。

    他感觉自己的眼前被一层黑色的暗影笼罩,胸口闷得像是要炸开,他低头张口,大口大口地咳着鲜血,像是要将自己的内脏也要咳出来一样。

    “快走!”

    小白可不在乎聂辰伤不伤心,就这么把自己的主人扯到背上然后扬长而去了。沐青死了,他也就没什么意义在这里呆下去了,还不如把自己的玩具带回去,这玩具被玩坏了可就不好了。

    只是他想到了沐青临死前,好像对着他说了什么。

    回到了聂辰的寝殿,让几乎走火入魔的聂辰睡下后,他才察觉到,那个该死的天枢长老说了什么话————

    他说。

    我、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榜单我来更新了才不承认我懒呢

    今天肥章哟景叔的那些乞丐啊什么的身份其实是别的世界啦没写出来的那些嗯毕竟篇幅所限你懂得

    还有两章就要完结了下次就是把修文全放出来然后更接着就是放番外和定制链接噜

    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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