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说网 > 少将军滚远点 > 第七十三章,见事学事惹出祸!

第七十三章,见事学事惹出祸!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都市小说网 www.dsxsw.net,最快更新少将军滚远点最新章节!

    慧娘先想起来,将入睡前把眼睛漂亮的眯成一条细线,如正午时的大猫,娇声道:“你还要出去见人吧?”

    这样说,身子却更往萧护怀中挤挤。萧护也正想此事,他不能媳妇回来就什么都不管。本想等慧娘睡了再出去,见慧娘问出来,他歉意地笑笑,柔声道:“我送你床上睡好不好?两天没你消息,亲戚们至交两天没回家。”

    慧娘一跳下榻,惊得萧护一笑,慧娘又睡意朦胧揉眼睛,懒洋洋无意伸出手,萧护忙接住,下榻领着她往床前去,慧娘半闭眼睛笑眯眯:“替我谢他们呢,中午晚上要陪客你不必早进来,我睡饱了自然等你。”

    “好,”萧护百依百顺。把慧娘安置床上,俯身亲一亲,再用鼻尖抵住她鼻尖,低声道:“你不在,知道我多伤心吗?”他哽咽了:“十三娘,要没有你在,我永远不会快活。”

    如果平时无事得了这句话,慧娘会欢天喜地刻心上。可她是有意不回来,就吓得大气儿不敢喘,乖巧无比:“嗯,我也是。”

    萧护很喜欢,摸摸她面颊,没瘦也说一句:“瘦了,我这可就告辞了。”慧娘用春花般笑容送他,等到他衣角转出房子,又侧耳听约摸着出了院子,才长出一口气,抚着胸口给自己打气:“千万不能说。”

    爱有多少,恨就有多少。

    少帅要知道让他牵肠挂肚的人是自己,慧娘心想,麻烦大了接不住。

    还是睡觉好。

    一觉睡到下午,问问少帅进来过两次,见自己没醒又出去。慧娘心情不错,寻了自己刀出来。展开,雪光般银亮,久违的熟悉感

    她满意的叹气:“又归我了。”

    萧大帅让人来传话,让她好好休息,萧夫人让庞妈妈来传话,让她好好休息。廊下菊花开了不少,若荷如柳伴着慧娘看花,争着说给她听:“表姑娘们要来陪,都到了院门,夫人又让人来,说吓着了,又说压压惊过几天再接她们。”

    封慧娘一下子得到满山满谷的宠爱,扪心问自己,却半点儿不奇怪,似乎这感觉才是对的,是一直就存在着的感觉。

    前面大摆宴席,买办们自少夫人回来没一刻钟就派出去,各式水菜源源不断送回来。萧夫人亲自带人开库房,取散碎银两,包赏封儿,给赏封儿,这是给客人的家人。再取价值不一的珍玩金银器,辛苦客人们两天,准备客人们回去一家一件。

    小戏咿呀,丝竹奏起,宴设明珠,褥现芙蓉,江南奢华,尽在萧家。

    萧大帅和儿子却不在正厅,父子都在大门内往左,走上一百步左右有一个小角门,有三间房子。

    门外守着萧北,见大帅父子过来,躬身打开房门,里面有几有桌有床,用一个小小石头屏风隔开。屏风前站着一个人,听到门响,傲慢地回头。他五官端正,气势与一般人不同,总有点儿高高地感觉。

    萧大帅和萧护对看一眼,父子一起露出疑惑,萧大帅问:“见你仪表不俗,请问姓名?”萧护欠一欠身子,以手相引着父亲去坐。

    关的这个人正是昨天和慧娘拼刀剑的那一个,他见到来一对面容相似,年纪迥异的人就知道是萧大帅父子。

    见他们礼貌的客气着,衣着端庄优雅,当父亲的如渊上亭,岩上松,稳稳似能停门外西风。当儿子的关切恭敬,半弯身子伸出手对椅子:“父亲请。”

    他暗叹一声,萧氏父子不是好惹的,眼力也比一般人好。他不再隐瞒,人家客气,自己傲慢也没意思。收起傲气,行了一个官场礼节,自报家门:“宫中四品金武卫将军吕春梁。”

    萧大帅和萧护父子一起惊起,原本就没有坐着,现在摆出受惊的样子,其实父子心中都冷笑,早知道你是谁。

    从你们跟着张同海来到,就探明你们身份。

    几百个宫中侍卫,算什么!

    “哎呀,这是怎么说的?”萧大帅半要稳住,半要不安,回首先怒目儿子:“你怎么办的事情?”萧护几乎快跪下:“父亲,这想必是误会。”再回首怒目门外萧北,狠瞪一眼,萧北老实的跪下来,垂头胆怯。

    吕春梁心中好过一些,他自从昨夜被追捕,恶斗半夜至天明,落入小院中穿行而走,以后自己混到街上无人发现,不想下午一群人撬开他的房门,把他带回来。

    他们几百人分散居住,怕被萧大帅发现。今天没有办法,不自报家门就成了贼,冤枉死的不好过,还是明白的活好。

    他这四品,和萧大帅相比,一等侯萧护相比,都差得远。萧大帅颔首算还礼,笑呵呵请他坐下,分宾主。萧护侍立父亲身后,萧北起身送茶,关上房门。

    见这样招待,想来性命无忧,吕春梁才认真看房中摆设。刚才在房中一呆近半个时辰,心乱如麻,什么也没看进去。

    见石头屏风盈盈泛绿,竟然是绿玉璞石。堆砌的是松下老人,悠游泉林,那泉水皆白玉砌成,价值不知多少。

    墙上几幅画,冷眼相看,件件像名家所作。

    如果是真的,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吕春梁在宫中见过许多东西,这两件虽不如宫中,却胜过许多王侯家。

    朱雀、玄武、金虎三军都说富可敌国,朱雀军国舅爷罢了,他家是皇亲,还能差得了?只另外两家,就谣言从来不少。

    吕春梁从画上收回目光,他不仅是个武将,也是个会鉴赏书画的人。对萧大帅道:“都说江南风华,果然不假。”

    “呵呵,你喜欢,不嫌不好,走时带上,是我一片心意。”房中并无别人,萧大帅起身,出乎意料的亲手为吕春梁添上茶,吕春梁心中得意,却装惶恐不安:“不敢啊不敢。”

    “吕大人,老夫见到你,顿生一见如故之心,有件事请问,请如实告诉我父子。”萧大帅诚恳地道。吕春梁微微一笑,觉得自己上风占尽,见萧帅站着,他也不敢坐,道:“大帅请问。”

    萧大帅先是为难,为难中带着不得不问,最后问出来:“大人是宫中行走,如今来到这江南,不见官府不闻名姓,莫非是摘哪个官员的乌纱不成?”

    “这倒不是。”吕春梁含蓄地道。

    “哦,那就是……。难道是愚父子见罪于皇上……这这,如何是好?”萧大帅急出一脸的皱纹。吕春梁大为快意,他见过萧家的私兵,冷电撕云般快,见过后就想回京去如何复命,贵妃又如何会告诉皇上,又担心扳不倒萧家,见罪于自己。

    从眼前来看,萧家是扳不倒的。扳倒手握重兵的人,需要筹划许久。而贵妃命吕春梁等人随张同海来,只办一件事,就是郡主的亲事。

    逼迫也行,哄劝也行,反正郡主……吕春梁有时候也纳闷,皇上看着还不老,怎么糊涂至此?为什么先是皇上糊涂,因为皇上糊涂许给郡主,贵妃也糊涂,不为郡主看别人,寿昌郡主闹一闹,马上就依着她。

    还夸她:“小人儿家眼神儿亮,萧家少帅虽没见过,却听说是个出色人物。”

    寿昌郡主就更来劲儿,一定要嫁萧护。

    每当这时,吕春梁就想,先皇后的福泽,泽被她所有亲戚家。因此对于萧大帅担心皇上的疑心,吕春梁还不敢乱吓萧大帅,而萧大帅装腔作势,吕春梁也没看出。

    当下忙笑道:“大帅说哪里话,我等奉命出巡,缘由不能告知。只能说路过这里,惊动了大帅。”萧大帅和萧护都一晒,心想你就是抬着贵妃在头上,也不敢此时把我父子全得罪。萧大帅慢慢缓回笑容:“呵呵。”

    闲聊数句,命人包礼物,备酒宴,萧大帅推说有事离去,他一方大吏,又是外臣,不陪是理所当然。萧护陪着用三杯酒,再就无人相伴。大家都知道为隐密计,吕春梁取了礼物自离去。

    后门出去没几步到街上,正欣赏人物繁华,见张同海是前门出来走这条路,两个人目光遥遥相对,不掩厌恶。

    张同海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打鼓,他难道私下见萧帅?贵妃另有私命自己不知?又想到他们劫夺少夫人,抢走首饰没自己的份儿,险些还害到自己,脸色就一沉。

    吕春梁冷笑对他偏偏面庞,你吃得酒醉醺醺,可还记得贵妃的交待?玩女人逛青楼,吕春梁对张同海已忍无可忍。

    不发一言,转头走开。

    五舅老爷自大门回来,掸衣衫,重回席上索酒吃:“取大杯,问我家姑奶奶,上回有个八瓣梨花琉璃盏,取来我用。”

    他谈吐潇洒,陪张同海是他的事。五舅老爷还嫌张大人一身铜臭,对萧大帅诉苦,萧大帅笑话他:“舅兄过于高洁,正好相衬相和。”五舅老爷几乎把酒吐出来。

    现在他不用陪客,快活得吃了三杯,和旁边的三姑老爷争上了。这两个人,一个人形容优雅,一个人是道学先生,一个人对妹夫萧大帅从来佩服,一个人对内兄萧大帅从来惧怕,见面无话不争。

    “名,正了的就是名,不正的就什么也不是,”五舅老爷嘻嘻,三姑老爷气得鼻子歪,他一直苦读,一直羡慕名士阳春白雪,可论名声,不如五舅老爷高。三姑老爷开口:“夫子云,”五舅老爷送酒过来:“这里只有酒君子,说夫子的罚三杯。”

    苏云鹤对父亲的话若有所思,正了的就是名,可不就是这样。偷偷看表兄萧护,表哥过河拆桥,自己抱着表嫂快活,拒不帮自己忙,可恼可恨也!

    他又喝了一杯。

    席上也有吃酒难过的,比如内宅里的蒋夫人,还有一些方夫人,钱夫人,王夫人,刘夫人……少夫人安然回还,又堵了一堆人的心。

    见萧大帅外面来,表姑娘们笑逐颜开围住:“舅舅,表嫂怎么不能见?”萧夫人笑,这群丫头们!家里没有姑娘,亲戚家的姑娘们全是宝。小表妹最不乐意:“舅母说表嫂要休养,我去了,她就休养好了。”

    往外就走,萧大帅回身笑骂:“回来,”这一位蝴蝶翩跹似去了。才出院门,面如土色又回来,依坐萧夫人身边,嘟着嘴垂头。

    众人都奇怪。

    院门外萧护带进一个少年,他八成新旧衣,身量儿未长开,但大方自如,不亚于别人。两人到了房外,少年留下,萧护独自来见父母亲:“孟轩生来拜母亲。”

    小表妹气恼万分,手中扇子本是装饰,此时一抬一抬,恨不能丢出去砸飞了他。萧大帅嗔怪地看她,萧夫人也含笑拍她肩膀,小表妹没有人帮手,见表哥一脸悠游,诸事不理样,越发地想自己表嫂。

    最后泪眼汪汪的想,亏自己平时表哥叫得亲热,以后少叫几声。

    这是个笑话,萧护记心里,晚上回来见慧娘打算告诉。房门大开,只见红烛不见人影,但是温馨香暖,与前两日不同。

    慧娘不在的那两天,萧护都不回来。他怕回来见到十三娘的东西犯凄凉,怕自己一怒宰了张同海,一怒集家人斩杀吕春梁等人。

    丫头们回话:“少夫人后院拜月。”少帅笑容可掬,温和地道:“我知道了。”沿长廊往后走,见花架子下面,慧娘正回身,见到丈夫衣角出现,扯起裙裾,奔了过去。

    萧护张开怀抱,把慧娘抱个正着。没有怪她不斯文,只是抱入怀中,用自己面颊蹭她:“小懒猫儿睡饱了?”

    又问拿着香几和白玉寿面香炉的丫头:“少夫人在拜什么?”

    明知是拜岳父母。这寿面儿香炉,还是少帅寻出来给十三。当时半认真半戏谑:“以后仰面看花,低头拜月,欢喜时娇音萦绕,忧愁时捧心泣泪,这才是女眷们应当做的事。”只是不像十三娘。

    丫头们含笑蹲身去了,都面红红。少夫人拜什么不知道,她们跟后面拜自己姻缘。少帅疼爱少夫人,比大帅对夫人的尊重还要好。丫头们从来没有见过,只知道五舅太太和五舅老爷时常笑谑,就以为是高。再看房中一对主人,生生的恩爱二字。

    慧娘接上萧护的话:“愿夫君百战百胜,愿夫君威震三军。”萧护大笑出声,应声道:“愿十三诸事喜欢,愿十三无病无灾。”

    把小表妹的笑话说出来,夫妻笑个不停,一直笑到床上。这一晚温柔缠绵过于平日,萧护只字不问这两天里慧娘如何过来,慧娘白天讲过,又兼心中有鬼,也不愿再提。

    只临睡前回想自己拜父母说的话:“父母亲在上,女儿在婆家过得很好,全仗父母亲从小教导,夫君甚是疼爱于我,他不会如母亲多虑的房中人儿无数,母亲请放心。父亲也请放心,我公公今天对我有了笑容。萧郎极是像父亲,一般儿英俊人物。”

    萧护睡前微笑,他知道十三娘拜的是岳父母。晚晚是这样,十三娘有孝心。少帅觉得妻子每拜一回,也是尽了自己的心。

    身边妻子轻呼一口气,低语道:“总算公婆都喜欢上了自己。”萧护装睡,但是心中如绽烟花,也诸般欢喜起来。

    难得睡早一回,也是萧大帅夫妻疼爱儿子媳妇,让萧护早回来。反正他三年不在家,年节陪客也自有人。

    三更过后,有人轻拍房门,惶急地道:“快请少帅。”水兰上夜,披衣去请萧护,萧护出来见是母亲的人,慌张地道:“夫人请少帅快去五舅老爷家里,打翻了天。”萧护只一猜就知道,进来嘀咕:“就早睡这一次。”

    换衣时,慧娘醒来:“什么事?”

    “没什么,像是云鹤的事揭出来。”萧护懒洋洋。慧娘一惊半坐起来,倚着红绫枕竭力清醒:“那你快去,依我说…。”

    萧护瞪瞪眼:“你又说什么?你角门进来,是当家少夫人,难道别人全和你比?”慧娘娇嗔:“这话你也说?”

    “当我没听见?我忍着呢,等我哪天性子发,一个一个收拾下来!”萧护又发狠,慧娘扶枕笑:“哎哟喂,劝你少惹事儿,少为我得罪人。”她机灵的补了一个漏,吞吞吐吐:“我两天没回,指不定又有人说话,你……”

    萧护骂道:“放屁!”见慧娘一惊,坐回床边上安慰:“我信你,父亲信你,母亲信你,你还愁什么?”

    “夫君当然信我,”慧娘虑到这一点,才觉得自己两天刻意不回难掩众人口,特别是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她才进萧家没几天,不清楚外面哪些女眷不喜欢自己,不过想来人人有人爱,人人有人嫌,总是有的。

    见少帅关切对着自己,慧娘更不愿意无故失去他,也不能失去。故意再道:“夫君当然是信我的,”下面一句没说,萧护已经板起脸:“五舅老爷在家里打人,我这房里也要打人?你怎么能不信父母亲!”

    最后一句,很是严厉。

    慧娘知错就改的态度,缩着头:“是,只是错想了。”

    “错想也不行!”萧护隐隐生气,外面夜风重,拿上披风一言不发出去,慧娘对他背影吐吐舌头,独自睡下来想表弟苏云鹤。萧护倒没有说过他,是苏云鹤自己急了,找个机会对慧娘含糊说了一次,慧娘没听明白,回来问萧护,萧护没好气:“管他呢!”

    这才知道。

    没见过五舅老爷几回,却见过五舅太太。舅太太是豁达的人,这一回还豁达的起来?

    想她刁难过自己,也赏赐过自己,算是家里亲戚中头一个赏自己东西,认自己为亲戚的人,慧娘为舅母难过,又为表弟担心,可熬的过去?

    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系得表弟动心肠。

    睡的心思全没了,静下来只想自己的事。同乐楼,喜红院,周媚儿,小兰香?两天里没少做事,这些地方也摸清。没找到张大人时,就估计他是个吃喝玩乐的人,先把这些有名的地方逛了一逛,又想到夫君英俊潇洒,去没去过?就记得更住。

    手指在绫被上划图,同乐楼在这里,喜红院在这里……。见萧护不回,才迷糊着睡下。

    萧护赶到五舅老爷家,大门上几个人都张望,静夜里别处无烛无灯,只有这里,灯烛都乱飞扬。

    估计不仅是夜风吹的。

    “少帅可来了,您快去,老爷把大公子往死里打呢。”哭哭啼啼的是苏云鹤的自小奶公。萧护大步流星赶往里面,进了二门先听到哭声震天:“求老爷别再打了,”却不是五舅母的声气。

    能见到人时,萧护才吓了一跳。五舅母面色苍白,倚着表妹们只是泪流,但她不劝。表妹们吓得面无血色,双手扶着母亲,也不敢劝。

    劝的人是跪下来的家人,还有两个表弟不知去向。

    秋风渐冷,夜风露水深重。五舅老爷却一头是汗,灯火有暗角儿,也能见到他额角青筋爆起,忽忽的只是跳,让人担心他再多气一分,只怕过去。

    他气喘吁吁,双手执着厚木板子,是家里最厚的一种。苏云鹤已晕过去,被捆在长条凳上,从腰往下,全血迹渗出,萧护奔过去查看,见出气儿少,进气儿也少,扑通一声跪下求告:“舅父息怒,您快把表弟打死了!”

    “打死了是我儿子,与你什么相干!”五舅老爷手指萧护大骂:“你必定早知道这事!你娶什么人我不管!外甥媳妇也不是那妖娆站街头的人!我只问你,你表弟这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你回家也数天!你知道怎么不管,由着他今天才回我!还敢同我理论,拿你的事当话说!”再顿足:“滚,这是我的家事,不由得你萧家管!”

    五舅太太珠泪滚滚,心灰意冷。她此时才体会到姑太太萧夫人前几天的痛,千辛万苦养大儿子,办出这样事情,怎不让人灰心?

    见丈夫大骂萧护,五舅太太更难过。要是外甥媳妇是个不好的,那她也会怪上萧护引起风气不好,可是外甥媳妇分明不是那种人,叫五舅太太更伤心。要是儿子如萧护般认定外面那一个,怎么能容她进门?怎么能容她叩头敬茶?

    萧护见迁怒到自己身上,跪直了仰头,看一眼五舅父就心痛不已。五舅父双手颤抖,嘴唇也哆嗦着,好似打摆子,气得一头汗一头血红。

    他抱住板子怕他再打:“舅父,小时候父亲常不在,五舅父代父亲一职,外甥虽不孝,不敢带坏表弟。外甥虽不孝,不敢不敬舅父。父亲常年不在,一回来当表弟们如我一般,不是我今天多事,舅父您打坏表弟,父亲母亲岂不伤心!”

    五舅老爷微微平息,苏云鹤悠悠醒来,身上痛得心抽动,想起来那人心更抽痛,见表哥跪下求情,没听到他说什么,苏云鹤大哭:“表哥救我,父亲要打死我。我爱她,如表哥对表嫂一般。”

    打成这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还能大哭。情之一物,有时候也害人。

    萧护脸上肌肉抽搐,如自己和十三娘一般?这能比吗?自己是不弃前盟,表弟是什么,真混帐!五舅老爷气本平息,又气上来,一脚踹开萧护,抽出板子就打,骂道:“我不要你了,打死为数!”

    萧护能让他踹开,也就不是萧护。但少帅机灵,见五舅父重新动怒,估计不让他出气不行,一松手弃了板子,翻身往苏云鹤身上一扑,“卡嚓”一声,板子在萧护身上断为两截。五舅老爷发愣,萧护回身陪笑:“舅父,这板子断了,您还不消气?”

    手持半截断板子的五舅老爷直了眼睛,这板子足有一寸厚:“罢了罢了,我不是你对手!这儿子我不要,送给你萧家了。”

    “咣当”摔了断板,甩袖大步回房,全不管妻子女儿全在外面,把房门重重关上,也不用家人,自己持门闩,又是一声巨响,上了门闩。

    萧护吐一口气,再到五舅太太面前跪下,陪笑脸儿:“舅母不必担心,我这就带表弟先回去,等好了再送来。”

    五舅太太此时十分心疼的是他,双手捧住萧护面庞,抽抽噎噎:“我的儿,可怜你媳妇才回来,没安生一天,又让你操心。”萧护笑脸捧不住了,叹气道:“舅母……”万千话语到嘴边,不知说什么。

    说十三娘是自己心爱的,那表弟也说心爱的;说十三娘军中相伴,那表弟要说情意难却……萧护咀嚼过,一个字没再说。对紧闭的房门看看,起来劝道:“表妹们陪舅母安歇去吧,这里我来处置。”

    两个表妹哭得腿脚酸软,经萧护提醒才想起来,扶着五舅太太往自己房中去。没走几步,听身后表哥也大怒:“跟云鹤的人呢,喊来见我!”又骂另外两个:“二公子三公子在哪里?舅父生气,他们不来劝,还敢外面呆着!”

    静夜里骂声震人,二姑娘腿一软,险些坐地上。五舅太太和大姑娘扶起她,五舅太太重重叹口气,命女儿:“去吧。”她无心处置家人,由着外甥去理会。

    五舅老爷在房中啼笑皆非:“这小子来了倒也干脆,代老子出气!”想那一板子打在他身上,跟没事人一样,功夫见长,幸好舅父不笨,没跟他再拧下去。还是房中呆着快活!

    窗户响着,夜风进来。五舅老爷身上一阵寒冷,才发现自己汗透衣衫,此时全沾在身上。以他性子,喊人打水来洗才是。外面萧护在,不想给他好脸色看,五舅老爷自己忍着,取衣服来换,再想儿子说的话:“和表哥表嫂一般深情,”又重新坐烛下生气。

    和萧护比?能比吗?

    外甥媳妇一回来,萧家好似又一个儿子办喜事办庆祝,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这分明,是对外甥媳妇早就认可。说实话,日子太短,五舅老爷还没觉得外甥媳妇好在哪里,只有一条明了于心,外甥萧护是真心实意,而妹妹妹夫也早认可。

    就这也能比?

    哼!

    这儿子,不要了!

    一个人独坐无聊,又去窗眼中看萧护外面如何发落。见外面跪下几个小子,全是跟儿子的人。五舅老爷很满意,他听过就生气,生气就打儿子,把这些人全忘了。想来儿子不好,和跟的人很有关系。

    萧护和他想的一模一样,他白挨一板子,这些人能闲着!再说跟苏云鹤的人他全认识,性子也全知道。

    三年不在家,见多了两个陌生的,先沉着脸问名字。那两个战战兢兢回答过,萧护再问:“大公子出门见那个人,谁跟着?”

    这下子没人敢回答。两个老的看两个小的,两个小的看两个老的。四个小厮两个早跟着,两个后来的,这下子成面面相觑。

    五舅老爷恨得差一点自己出门,他才发现自己该收拾的人没收拾。这些跟的人一直不来回,要他们干嘛!

    萧护为他出了气,少帅冷笑:“看来全是窝藏的!”手一挥也不找苏家的人,命跟自己的萧北和新到的小厮萧守:“给我抽,抽死一个我看有没有人回话!”

    这一个宰人都不客气!

    五舅老爷气平,一个人房里乐:“没白疼他。”他儿子出了丑事,等想到跟的人有问题,打死了五舅老爷才认为解气。

    萧北抽出腰间马鞭子,过去就抽。萧守还不敢,见萧北下手痛快,也扑上去一顿抽。抽得人人自危,两个旧日小厮知道萧护脾气,少帅自己可以放火,别人点灯是两回事。忍痛回话:“奴才们有话回!”

    萧护冷笑,有一个家人凑趣,给他搬了个椅子,他往夜风中一坐,定定看着。打得院子里如鬼哭狼嚎,见苏云鹤晕了又醒,才命住手,叫一个过来问:“你说,”

    “先时也劝大公子这事不稳当,大公子不依,不要我们,只带他们两个新来的出去。”这是个旧日跟的小厮,打得一头一脸是鞭伤,老实的很。

    萧护冷笑:“这话不对!你跟他,你就有责任!大公子不依,你回舅老爷舅太太!”小厮叫苦:“奴才们好容易跟上大公子,都想大公子他日高中,奴才们也有个前程,再日大公子再三严诫,说吐露一丝风声,奴才们命没有,奴才们不敢来回!”

    苏云鹤还捆在那里,萧护也恨他生事,看看伤虽重,全皮外伤,跟自己挨的一百放水军棍比都不如,先不解开他。这就怒目苏云鹤:“我吓人的能耐,你倒全会了!”苏云鹤羞惭地只想再晕过去,萧北窃笑,都想和少帅比,拿什么比?

    “你领舅老爷的银子,还是领大公子的银子?”萧护故意刻薄苏云鹤,这样问小厮。小厮们这才心中明亮,不顾什么只是叩头:“奴才错了,再也不敢。”另外三个也明白过来,苏云鹤涨红脸。

    萧护再刻薄:“舅老爷舅太太大,还是大公子大?”五舅老爷舒坦了,他本性子洒脱,遇到别人家里有这种事会劝得行云流水般。但是自己摊上,什么都忘记。他往床上一躺,心安下来,才发现手脚全酸麻又涨痛,一是气的,二是打人累的。

    外面萧护还在刻薄人:“这叫忠仆?哄着大公子出事情,还不回,等他被打死,你们就忠心了?”这话厉害,吓得几个人全软了,另外服侍苏云鹤的丫头奶妈奶公全跪下来,奶公颤财巍巍回话:“求少帅全发落了,只求老爷不要记恨大公子就行。”

    “我都恨上他了,舅父还能不恨?”萧护的话传来,五舅老爷嘀咕:“这小子坏的,”忽然耳朵里大震,萧护厉声咆哮:“我要是代舅父发落,这里当场死上几个!”

    有人吓尿了裤子。

    苏大公子再也不敢装晕装糊涂,哭道:“表哥息怒,您是来救我,还是来打杀我的!”萧护定睛看他,那眸子全是不争气没出息这些字,看得苏云鹤心中一寒,萧护冷笑:“我是来劝舅父母不要生气,你,算得了什么!”

    五舅老爷觉得自己有件争气事情,就是有一个好外甥。

    萧护这才命人:“解下大公子来,笨手笨脚的!捆这么久打出血,慢慢解,解快了血激心不好过。不用换轿子,就这么抬,取被子来盖。打这么重,还经得起挪动!”五舅老爷又哭笑不得:“这像是他儿子。”

    外面又有话:“跟大公子的人,除了奶妈奶公,全撵到黑屋子里关着,等明天舅父母发落。”萧护打一个哈欠:“我也累了,对舅父母说,明天我再来请安。”

    带着苏云鹤离去。

    五舅老爷在房中恨恨,把你小子累的!弄断了板子,明天让你爹陪!

    回去不惊动父母,把苏云鹤安排在自己院子厢房里。军中呆那么久,几个小厮全会收拾创伤,想到房中有一瓶子好药,萧护自己进来取。慧娘醒了,她半梦半醒的睡,有脚步声就睁开眼,懵懂着还问:“可劝下来了?”

    “劝下来了,”萧护见妻子睡意娇媚,似海棠初醒,一手取药,一手扯开衣服给她看诉苦:“我还挨了一下。”

    还能见到一个红印子。慧娘完全醒了,下床来看,嘟起嘴:“怎么,倒把你也打了?”萧护继续诉苦:“我不弄断那板子,只怕舅父还在打。”慧娘委委屈屈:“就弄断板子,也不必自己用身子顶着。打疼了你,我这心里怎么过来?”

    “关你什么事!”萧护把药亮亮,往厢房努嘴儿:“这不,人我接回来,父母亲全睡了,先在咱们这院子里。你不必去看,明天去看不迟。只是一样,他伤得重不能挪动,这几天委屈你,让他只在咱们这里休养几天。”

    慧娘当然说好。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搅和得她睡不着。从窗户里见人送热水,送巾帛,半个时辰后萧护回来,见慧娘还站在床前,皱眉:“嗯?”

    “夫君大人,”慧娘羞惭惭。只有她心情好,或求什么才会这么喊,萧护更皱眉:“你才回来,难道外面也生事了不成?”慧娘垂着头不敢看他:“不是,是表弟出这事,明天一定人人知道,亲戚们要说我不好。”

    萧护冷冷道:“你也糊涂了,表弟糊涂还没拧过来,你再跟上,他还能好得了!”慧娘头垂得更低:“话不是这样说,别人心里怎样想…。”

    “我知道有这种歪想头,我也对你说过,正要找几个来煞煞这风气!巧了,云鹤自己撞上来!”萧护严厉地道:“第一个,你先别这么想,明天见到云鹤,他要对你求什么,只管训他!长嫂如母,你有什么不能训的。你要助长他,哼!”

    慧娘抬起头娇笑:“人家正不自在,怎么还会助长他?”萧护也一笑:“那你还不睡?”在慧娘粉红色小衣上扫过,顿时着迷,毛手毛脚上去:“等我就等我,编出一堆的话出来!”抱着慧娘就上床,扯下床帐。

    第二天回父母,萧大帅命人请过五舅老爷和五舅太太,当面告诉他们:“这样糊涂孩子,我不去看他。几时他拧过来,过来对我认错,我才认他!”五舅老爷感激涕零,他本来就服妹夫,此时泪水出来,昨天一夜觉得丢人十足,有了妹夫的话,有个理解自己的人,他用袖子拭泪:“我没了主意,全仗着妹夫帮忙教训。”

    “这是自己儿子,没主意也是有的。”萧大帅当即命萧护:“这事归你!好好的劝,不行再打一顿也使得!对他说我的话,几时打改几时不打,我有好伤药,丢不了小命。”五舅老爷带泪忍不住笑,还是妹夫有主意。

    依五舅老爷昨天性子,一顿打死算了!他自己也知道,一顿打不死,这情意过不来。正想着,萧大帅又转脸对他:“跟的人全撵了,房中侍候的人也不好!这么大了,难道没丫头!我们家的孩子,外面也许狎玩,只别过了就成。名士风流,也不是不许。外面有人系住心,全怪跟的人不好。重新安置人,收拾两个好丫头给他。”

    五舅老爷连声称是,和萧大帅往萧夫人房中来安慰五舅太太。五舅太太哭肿了眼睛,怯怯的惹人怜惜。萧护进门只扫一眼,就不悦:“少夫人呢,怎么不来侍候?”话音才落,外面有人回:“少夫人来了。”

    萧护这才收起怒容,嘴里犹道:“这么晚!”

    舅兄家有事,正生气。萧大帅本不该笑,可是夫人微微一笑,他也嘴角微弯。见慧娘进来,从丫头手上接过食盒送上:“听说舅母来,怕昨夜生气没好生用饭,亲手做了,请母亲和舅母多用些。”萧护这才一笑,慧娘跪下来:“不知父亲和舅父也在,做的少了,我再去做来。”

    “不必了,你有这样孝心就可以。”萧大帅和颜悦色,见食盒打开只有两小碗,先取一碗用了一口,说了一个字:“好,”余下递给夫人。另一碗萧护亲手捧了,送给五舅太太。五舅太太见是一碗荷叶鲜虾火腿浓汤,香气扑鼻。她一早真的没吃,此时胃口大开,虽然动作优雅,不停手吃了半碗,五舅老爷急了:“你没吃我也没吃,你不能全吃了?”

    房中轻笑声一片,五舅太太让给他:“给你。”萧护有得色,命慧娘:“再去做来,”对她使个眼色,你夫君我还没有呢。慧娘正要走,五舅老公喊住她:“听说你不是南边儿人,这汤却是南边儿汤,你进家没几天,哪里学来?”

    这个问题问在点子上,萧大帅萧夫人都听慧娘如何回答。慧娘敛襟笑:“夫君爱,私下里学了。”萧护再笑:“她做得一手好北方菜。”被父亲瞪一眼,偏提京菜。五舅老爷由汤打动了他的心,对慧娘认真打量,更觉得妻子说得对,外甥媳妇气质娴雅,决不是小家子姑娘能出得来的。

    她才进萧家门里几天?军营里舞刀弄枪,也调教不出来这种气质。

    五舅老爷由昨天萧护发落人满意,到今天萧大帅为他撑腰满意,就动了心思,再问慧娘:“表弟的事你全知道了?”

    慧娘不回话,先抬头看自己丈夫,再看公婆,才点头回话:“知道了,舅父母不必忧心,必定劝得过来。”五舅老爷慢慢又道:“你表弟说外面那个人与你一般,依你来看,这事情应该如何去办?”

    慧娘一愣,这分明是考验。见房中长辈们眼光都在自己身上,外加自己夫君眸子灿烂着看过来,分明是希冀自己出这个彩,又分明是一片疼爱和承担。

    她不再看任何人,略想一想,朗朗开口,不卑不亢。既没有顾念自己从角门里进来的自卑,也没有痛责表弟的伤情,带着稳当当的气势:“表弟是舅父母长子,疼爱有加。做出这等伤害父母心的事,实属不该!舅父母责备,原也应该,只是责之深,痛之切,全在舅父母心里。请舅父母多加教导,和外面那个人撕开也罢。想来那人,要么不知礼数,不知门当户对一说。要么贪图富贵而不回避,娇痴系住表弟。要么情深真切,那她为表弟不应当伤舅父母心,理当回避。”

    萧大帅眸中有笑意,萧夫人笑容飞扬,萧护满意之极,五舅太太目不斜视,五舅老爷心中稀罕,果然是个人物,自己好外甥没有走眼。

    换成别人,门不当户不对,巴不得多几个亲戚和她一样。就算慧娘是慧娘,可她此时是门不当户不对。封家已灭,她无父无母。

    五舅老爷又问了一句犀利的:“那你和少帅,不也是门户不当?”慧娘回答出一番话,五舅老爷听也没听过。她认认真真地道:“我蒙夫君青眼,本辞亲事,是夫君强逼而成!”五舅老爷和五舅太太当时愣住。

    萧大帅和萧夫人也一起看萧护,萧护面有得色,毫不掩饰,轻咳几声:“这话不必再提!”慧娘应声:“是。”微抬面庞,飞嗔出几丝委屈。萧护含笑回她一个眼色:“去做汤饭,中午请父母亲和舅父母品尝你的手艺。”

    小夫妻眉来眼去,大人们全会心微笑。五舅老爷和五舅太太受这气氛烘托,心情也不是那么差。主要是怕亲戚们笑,是难为情不能见人的心思。

    有一会儿没有人说话,萧护只低头笑也不说。直到萧大帅喝问:“还等我问你!”萧护笑嘻嘻起身:“她倔着呢,不肯。儿子哪有废话同她罗嗦,一顿鞭子教训下来的。”房中人人吸气,萧大帅回想当时情形,也能理解慧娘,喝道:“滚!”

    萧护笑嘻嘻出去。

    萧夫人气得不行:“岂有此理!”儿子出去,萧大帅倒微笑为他说话:“这倒是他的做风。”五舅太太又想哭:“外面的那个要有外甥媳妇一半懂事,云鹤也不会这样。这傻孩子,说外面那人有了,”

    “放他的屁!有了打掉!”五舅老爷勃然大怒。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8.R]

本站推荐:修仙高手混花都重生之都市仙尊神级龙卫官场局中局权路迷局总裁爹地惹不起闪婚试爱,家有天价影后宠妻入骨:神秘老公有点坏灵剑尊惊世医妃,腹黑九皇叔

少将军滚远点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都市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淼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淼仔并收藏少将军滚远点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