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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他明明想远走高飞，却再也没有机会了（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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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挽钰这些年和暗五关系最好，他把暗五当亲人看待，然而如今可爱天真的暗五却被人故意害死了。
暗五身上的伤纵横交错，手腕被拧断了，指尖上都是血，偏偏那枚大国师要他抢的戒指却一直在他掌心。
云九烬无法想象他遭受这么苦楚时，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暗五不是机器，肯定也很疼。可是没人会救他，没人会帮他。
甚至，还是他最爱的人让他去做这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我不应该让他去的。”沈挽钰双眸绯红，眼泪簌簌落下，“他昨天让我帮他保管他的东西时，我就应该知道不对劲的。”
若是普通的任务，暗五怎么可能会把那些东西给他。
“他到死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代号。”
“他明明和我说好要让我帮他想名字的。”
“我都想好了……我都想好了——”沈挽钰浑身颤抖着，心绪起伏间，竟然晕厥过去。
“挽钰！”
云九烬心口微沉，慌乱的把沈挽钰拦腰抱起，冷冷道：“挽钰醒来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暗五。至于那枚戒指……派人给大国师送去。”
暗九眼眶也红红的，他虽然不明白云九烬为何如此吩咐，却还是飞快的把戒指送到了大国师那里。
裴南禹随手把戒指丢到一旁，淡淡道：“他既然已经拿到东西，不是应该亲自回来交还于我？还是说他觉得他任务处理好了，就可以直接一走了之？”
暗九听着裴南禹言语里都是高高在上和对暗五的嫌弃，垂着小脑袋，心里替暗五觉得悲哀。
他们曾经是殿下的暗卫，只会听殿下的命令，不用给大国师做任何任务。何况暗卫组解散后，他们所有人都不用再做任务了。
大国师是故意叫暗五去送死的。他们都知道……明明都让暗五去处理了那样麻烦的任务，现在还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嘀咕着，却没有质问对方，唯有临走时听见裴南禹对他道，“让暗五过来见我。”
暗九嘴唇动了动，想说暗五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都是伤，已经没了呼吸，再也醒不来了，没办法过来见您。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还是别用暗五离开的消息污了大国师尊贵的耳朵。
裴南禹又低头看了一眼戒指，上面似乎还带着一抹血迹。
他没什么兴趣，指腹轻轻摸了摸花瓶里的玫瑰。这是暗五出任务前送过来的，他用信息素养着，现在还鲜艳欲滴。
等到暗五过来了，肯定还会继续给他送玫瑰？啧，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说了不喜欢他了，暗五还是这么痴心，真让他烦恼。
等会儿还是狠狠罚他一顿吧。回来了竟然第一时间来见他。
裴南禹安静的在阳台翻阅着书籍，又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暗五怎么还没过来。
准备一朵玫瑰要准备这么久吗？他有些不耐烦了，俊美的面容闪过一抹不虞，暗五竟然敢让他等这么久？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但是要让他亲自去捉人，他又拉不下这个脸。裴南禹又坐了几分钟，忍无可忍，干脆拿出手机给暗五发了消息。
消息石沉大海，从前暗五若是看见他的消息，都会秒回的。
手机没电了？
他心里更不爽，脸色也更冷了。不远处，漂亮的Omega跑了过来，“南曳哥，我要的戒指已经拿回来了吗？”
他见戒指摆放在桌子上，顺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陶瓷花瓶。
这花瓶也是从云羿帝国带过来的，精致华美，是裴南禹最喜欢的一个花瓶，此刻晃荡着摔下去。
眼看着要落在地上，裴南禹顺手接住了花瓶，然而原本好好的花瓶却突然碎了。
花瓶碎裂后，那鲜艳欲滴的玫瑰也摇摇欲坠。裴南禹捏住玫瑰，蹙眉看着手腕的伤。
刚刚只是随手接个花瓶，他也没用信息素，却没想到锋利的碎片直接划破了他的手腕。
鲜血滴落在玫瑰花瓣上，此刻竟然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裴南禹很少受伤，他沉默的看着手里的玫瑰，以及掌心的鲜血，心里突然涌起的浓烈不安。
想立刻见到暗五的心情更加强烈，裴南禹起身就往暗五的房间去。
然而他刚到走廊，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这侧身看去，那是一个有些陌生的Alpha，不过应该是暗卫组的人。
看见他后，不等他说话那人就飞快的跑开了。裴南禹觉得有些奇怪，蹙眉推开了暗五的卧室大门。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房间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
“暗五。”
裴南禹知道暗五没有名字，从来都是随意称呼暗五代号。见没人应他，他才打开灯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依旧没有暗五的身影。
裴南禹微微蹙眉，暗卫组总是神出鬼没，如果不回复他消息，他也找不到人。
他干脆去找云九烬。
云九烬正在哄醒来就一直哭的沈挽钰，“挽钰，你先吃点东西吧。你还怀着宝宝……”
沈挽钰睫毛已经被泪水浸湿。他眼尾带着委屈的眼泪，整个人摇摇欲坠，“我不饿……”
“如果暗五还在，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么难过。”
沈挽钰还是哭。云九烬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哄他，只能笨拙的抬手给沈挽钰擦着眼泪。
“殿下……”沈挽钰鼻尖也哭得红彤彤的，“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大国师他……”
“这件事情可能有误会，我答应你绝对不偏袒任何人，会仔细调查。”
“挽钰，你相信我好不好？给我点时间！”
沈挽钰不相信大国师，但是他相信云九烬。云九烬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死缠烂打，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房间大门突兀的响了起来。门外响起裴南禹冷冽的声音，“殿下。”
云九烬神色微凝，“我去看看。”
他顺手带上房门，冷眸看着裴南禹，“何事？”
“我……”裴南禹不好意思说他是为暗五而来，纠结片刻才道：“我没有联系上暗五，特意过来问问。”
“你想见他？”
云九烬声音有些冷淡，裴南禹没有发现其中细节，随口否认，“他一个暗卫，有什么值得我见的。”
云九烬看着裴南禹恨不得和暗五撇清关系的模样，突然想起，他从前好像也是这样嫌弃沈挽钰。
从前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今天见裴南禹这个模样，他恍然发觉，这些年他到底有多混账。
沈挽钰也好，暗五也罢，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他们可以做任何任务，但是不应该是如此悲壮的赴死。
“不见也好。”
云九烬知道这个人是内心的，即便告诉裴南禹，暗五已经去世的消息，估计裴南禹也不会难过，索性什么都没说。
“南禹，我问你，昨天夜里，你派暗五去做了什么任务？”
“让他去取了一枚戒指。”
“那你可知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裴南禹是知道。他知道那些人是星际海盗团的人。可是他们的大本营都在边境，能够在繁星城的，都是些一级Alpha。
暗五用信息素就能把那些人压迫得再也抬不起头来，没什么危险的。
“知道。”
“那你可知，昨天星际海盗团的团长也在繁星城？”
他见裴南禹瞳孔微缩，错愕的侧身看着他，就知道这人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海盗团团长也在，那……那任务又是怎么完成的？
“暗五到底在哪里？”
“我派他去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短时间里大概不能回来。”
短时间是多短，裴南禹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立刻就想见暗五，仿佛现在不见以后就见不到了。
“殿下，你……你可不可以让他给我回过电话？”
云九烬：“他现在做任务不能分心。从前你就不喜欢他，还是不联系比较好。”
——
暗五没什么牵绊，唯一惦记的人大概就是裴南禹和沈挽钰了。
沈挽钰在云九烬的陪伴下整理着暗五的房间。那人也爱干净的，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离开前应该是回过这个房间的，桌子上放着A4纸，上面写着一个【顾】字，至于他的名字，他还在瞪着沈挽钰帮他想好。
而抽屉里，放着几张裴南禹的照片，应该是暗五趁着他不注意偷拍的。
再然后，一些不起眼的小礼物，大概是给裴南禹准备的。
沈挽钰发现每个礼物上面都已经标注好了时间。
云九烬淡淡道：“这上面的日期，是裴南禹的生日。”
云九烬心里也怨裴南禹，都不称呼大国师了。
沈挽钰苦涩的笑了笑，“他准备了这些礼物，却不敢送出去。”
那人是云羿帝国高高在上的大国师，万人之上，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也不怪暗五不敢送。
小礼物最下面，压着厚厚的信纸，最上面
沈挽钰顺手收起，原本不准备看的，却发现上面写了一张纸条。
【挽钰，我大概是回不了啦。你整理我东西的时候，可不可以帮忙把这些信纸都烧点。不要让他看见啦。】
那人若看见，会嫌弃他的。
沈挽钰抿紧了唇，眼泪又大滴大滴掉落。每页信纸上写的字其实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能看出暗五当时的心情。
【今天我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国师，原来他长得比传言中更好看，是我见过最英俊的人。】
【大国师看着清冷骄傲，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花？我送他玫瑰花他会喜欢吗？】
每张每句，句句不离大国师。
【他今天和我说话了，他叫我暗五。他问我叫什么名字，可是我们暗卫是没有名字的。】
【大国师受伤了，也不知道殿下赐下的药有没有用！】
【大国师邀请我去看烟花啦，啊啊啊啊——】
【我又过生日啦，送大国师一个小蛋糕吧。】
沈挽钰看到这句话，突然恍惚的想起，那次他和暗五出任务，暗五受了很重的伤却没药。暗五只说忘记带了，其实……
是给裴南禹了吗？
他这么真心付出，到底得到了什么？
前面都是喜悦欢喜的模样，一页页信纸翻过，沈挽钰已经泣不成声。
信纸最后一张只有一句话：
【他有属于他的Omega，我不能给他送玫瑰花了。】
从这时开始，暗五再也没有记录他的心情了。
然而沈挽钰和他关系最好，知道上面对应的每一件事情后面代表了什么。
“这里……”沈挽钰又重新看着信纸，一张张一句句给云九烬看，“他说他和裴南禹一起看了烟花。”
他看着信纸上的时间，是两年前的圣诞节。他很奇怪为什么过去了那么久，他还清楚的记得一切。
“他去赴约了，那时他刚刚做了任务回来非要出去。我问他有什么急事他也不说。他回来就莫名奇妙问我，是不是身上有血腥味的他很可怕？”
那时沈挽钰不明白暗五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只记得那天的暗五在浴池泡了许久，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想洗掉一阵血腥气。
事到如今，沈挽钰才想明白，为何暗五回来会这样。
因为那天，暗五见了裴南禹，裴南禹闻见暗五身上的味道。
裴南禹嫌弃暗五，嫌弃他是暗卫，嫌弃他身上有血腥味。
说不定裴南禹顺口邀请不过是想找个人陪着他。
然而沈挽钰却还记得那天暗五认真又慎重脱下暗色的暗卫服，挑选了很久的衣服。
那时暗五身上都是伤还非要去，沈挽钰拦都拦不住。
明明去看烟花时暗五眼睛明亮而欢喜，回来却那么难过。
“还有这里……”
沈挽钰手指颤抖着，“那次生日，他买了小蛋糕给每个人分享。那天小蛋糕多出了一个。”
多出的那个，肯定是送给了裴南禹。
隔日暗五失落的告诉他，他把小蛋糕送给了一个朋友，可是那个朋友却把蛋糕丢进了垃圾桶，是不是他送的小蛋糕不讨人喜欢？
第二年，暗五就不再过生日了。
“还有这里……”
云九烬见沈挽钰已经快要崩溃，摁住沈挽钰的手，“好了，不看了。”
沈挽钰捧紧信纸，还有那些暗五宝贝收藏的小礼物，“裴南禹辜负了他。即便喜欢不能强求，暗五又没想缠着他，一直努力的攒积分想离开。暗五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已经想着去最远的地方生活，不主动联系他，为什么他非要这么过分。”
“为什么……”
“暗五马上就自由了……”
云九烬怕他又哭晕过去，用信息素不断的安抚着沈挽钰，待沈挽钰昏睡在他怀里，他才无声的出了房间。
隔日，云九烬一大早就离开了，他要亲自去查暗五的事情，他不放心沈挽钰，自然把人亲自带着。
他有足够的信心，有他在，任何人都伤不了沈挽钰。
裴南禹不知道他离开的消息，次日一大早就来找他，却扑了一个空。
“殿下去哪里了？”
裴南禹顺手拦住准备和楚寒池一起出去的云渺月，“殿下回云羿帝国了吗？”
否则以云九烬懒散的性格，肯定更愿意在别墅里处理文件，压根不会出去。
“没有呀。”
云渺月不知道裴南禹和暗五的事情，小声道：“应该和暗五有关？”
“暗五？”
也不知为何，裴南禹只是听见这个名字心脏就狠狠跳动了一下。
“大国师你还不知道吗？暗五他……”
云渺月话音未落，一旁的楚寒池已经下意识捂住云渺月的嘴，神色冷淡的瞥了裴南禹一眼，“你若好奇，可以去问云九烬。”
说着，他已经拽着云渺月走远了。
裴南禹总觉得所有人都有事瞒着他。他心里有很多猜测，唯独没有猜到真正的真相。
他以为是暗五生他气，叮嘱所有人不准告诉他消息，却没想过那个被他嫌弃却又听话的小暗卫，再也回不了了。
就这样过了三日，云九烬几乎端了星际海盗团在繁星城的据点，奈何他们的团长已经走了。
他唯一查到的消息就是那天没人对暗五动手，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害死了暗五。
这件事情甚至星际海盗团也是无端背锅。
裴南禹还是没找到暗五，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窗台上又出现了玫瑰花。
他一直压抑的心情仿佛得到缓解，奈何他给暗五发消息暗五还是不愿意回复他。
他一个可有可无的暗卫怎么敢生这么久的气？
裴南禹心生不满，见连着几日都有玫瑰花，觉得是暗五在讨好他，夜里干脆不睡觉了，准备亲自捉暗五。
看他还怎么躲他。
“暗五！”
夜里，见又有人来他窗台前放玫瑰花，裴南禹打开了落地窗，信息素凌空而起，结结实实捆住了来送花的人。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暗五，而是普普通通的佣人。
他脸色铁青，“谁允许你来送花的？”
见他要生气，佣人飞快的低着头道歉，“裴先生，您别生气，这些玫瑰都是暗五亲自买回来的。”
“以前他在时，每天都给你送。现在他走了，玫瑰都要浪费了，我就擅自做主……”
“他，他那么喜欢你。肯定舍不得玫瑰浪费了，而且这些玫瑰肯定送给你的。”
“你也知道他走了？”
佣人觉得裴南禹有点奇怪，“我们都知道啊。暗九把暗五带回来那天，我都看见了。”
“他好可怜，浑身都是伤，就没一处是好的。”
佣人说到这里，有些难过的哭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过分害死了暗五，听说他是去做任务……可是到底是什么任务这么重要？他再也回不来了……”
裴南禹脑海里嗡鸣一声，目眦欲裂，狠狠盯着佣人，“你在胡说什么？谁害死了暗五？”
佣人从没见过这副模样，下意识退了两步，“我，我没说谎……大家都知道暗五死了，回不来了。”
裴南禹狠狠捏紧了拳头，只是一个小小的任务而已，暗五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一定是在骗他。
对，他们所有人联合起来骗他。
况且，一个小小的暗卫，就算死了又如何，他高兴还来不及。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的关上了窗户，然而指尖依旧狠狠颤抖着，心里却空空的。
不，他得去问问云九烬，他得去问问。
沈挽钰这些年和暗五关系最好，他把暗五当亲人看待，然而如今可爱天真的暗五却被人故意害死了。
暗五身上的伤纵横交错，手腕被拧断了，指尖上都是血，偏偏那枚大国师要他抢的戒指却一直在他掌心。
云九烬无法想象他遭受这么苦楚时，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暗五不是机器，肯定也很疼。可是没人会救他，没人会帮他。
甚至，还是他最爱的人让他去做这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我不应该让他去的。”沈挽钰双眸绯红，眼泪簌簌落下，“他昨天让我帮他保管他的东西时，我就应该知道不对劲的。”
若是普通的任务，暗五怎么可能会把那些东西给他。
“他到死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代号。”
“他明明和我说好要让我帮他想名字的。”
“我都想好了……我都想好了——”沈挽钰浑身颤抖着，心绪起伏间，竟然晕厥过去。
“挽钰！”
云九烬心口微沉，慌乱的把沈挽钰拦腰抱起，冷冷道：“挽钰醒来前，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暗五。至于那枚戒指……派人给大国师送去。”
暗九眼眶也红红的，他虽然不明白云九烬为何如此吩咐，却还是飞快的把戒指送到了大国师那里。
裴南禹随手把戒指丢到一旁，淡淡道：“他既然已经拿到东西，不是应该亲自回来交还于我？还是说他觉得他任务处理好了，就可以直接一走了之？”
暗九听着裴南禹言语里都是高高在上和对暗五的嫌弃，垂着小脑袋，心里替暗五觉得悲哀。
他们曾经是殿下的暗卫，只会听殿下的命令，不用给大国师做任何任务。何况暗卫组解散后，他们所有人都不用再做任务了。
大国师是故意叫暗五去送死的。他们都知道……明明都让暗五去处理了那样麻烦的任务，现在还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嘀咕着，却没有质问对方，唯有临走时听见裴南禹对他道，“让暗五过来见我。”
暗九嘴唇动了动，想说暗五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都是伤，已经没了呼吸，再也醒不来了，没办法过来见您。
然而，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还是别用暗五离开的消息污了大国师尊贵的耳朵。
裴南禹又低头看了一眼戒指，上面似乎还带着一抹血迹。
他没什么兴趣，指腹轻轻摸了摸花瓶里的玫瑰。这是暗五出任务前送过来的，他用信息素养着，现在还鲜艳欲滴。
等到暗五过来了，肯定还会继续给他送玫瑰？啧，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说了不喜欢他了，暗五还是这么痴心，真让他烦恼。
等会儿还是狠狠罚他一顿吧。回来了竟然第一时间来见他。
裴南禹安静的在阳台翻阅着书籍，又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暗五怎么还没过来。
准备一朵玫瑰要准备这么久吗？他有些不耐烦了，俊美的面容闪过一抹不虞，暗五竟然敢让他等这么久？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但是要让他亲自去捉人，他又拉不下这个脸。裴南禹又坐了几分钟，忍无可忍，干脆拿出手机给暗五发了消息。
消息石沉大海，从前暗五若是看见他的消息，都会秒回的。
手机没电了？
他心里更不爽，脸色也更冷了。不远处，漂亮的Omega跑了过来，“南曳哥，我要的戒指已经拿回来了吗？”
他见戒指摆放在桌子上，顺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陶瓷花瓶。
这花瓶也是从云羿帝国带过来的，精致华美，是裴南禹最喜欢的一个花瓶，此刻晃荡着摔下去。
眼看着要落在地上，裴南禹顺手接住了花瓶，然而原本好好的花瓶却突然碎了。
花瓶碎裂后，那鲜艳欲滴的玫瑰也摇摇欲坠。裴南禹捏住玫瑰，蹙眉看着手腕的伤。
刚刚只是随手接个花瓶，他也没用信息素，却没想到锋利的碎片直接划破了他的手腕。
鲜血滴落在玫瑰花瓣上，此刻竟然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裴南禹很少受伤，他沉默的看着手里的玫瑰，以及掌心的鲜血，心里突然涌起的浓烈不安。
想立刻见到暗五的心情更加强烈，裴南禹起身就往暗五的房间去。
然而他刚到走廊，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哭声。这侧身看去，那是一个有些陌生的Alpha，不过应该是暗卫组的人。
看见他后，不等他说话那人就飞快的跑开了。裴南禹觉得有些奇怪，蹙眉推开了暗五的卧室大门。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房间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
“暗五。”
裴南禹知道暗五没有名字，从来都是随意称呼暗五代号。见没人应他，他才打开灯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依旧没有暗五的身影。
裴南禹微微蹙眉，暗卫组总是神出鬼没，如果不回复他消息，他也找不到人。
他干脆去找云九烬。
云九烬正在哄醒来就一直哭的沈挽钰，“挽钰，你先吃点东西吧。你还怀着宝宝……”
沈挽钰睫毛已经被泪水浸湿。他眼尾带着委屈的眼泪，整个人摇摇欲坠，“我不饿……”
“如果暗五还在，肯定不愿意看见你这么难过。”
沈挽钰还是哭。云九烬嘴笨，也不知道怎么哄他，只能笨拙的抬手给沈挽钰擦着眼泪。
“殿下……”沈挽钰鼻尖也哭得红彤彤的，“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吗？大国师他……”
“这件事情可能有误会，我答应你绝对不偏袒任何人，会仔细调查。”
“挽钰，你相信我好不好？给我点时间！”
沈挽钰不相信大国师，但是他相信云九烬。云九烬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死缠烂打，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房间大门突兀的响了起来。门外响起裴南禹冷冽的声音，“殿下。”
云九烬神色微凝，“我去看看。”
他顺手带上房门，冷眸看着裴南禹，“何事？”
“我……”裴南禹不好意思说他是为暗五而来，纠结片刻才道：“我没有联系上暗五，特意过来问问。”
“你想见他？”
云九烬声音有些冷淡，裴南禹没有发现其中细节，随口否认，“他一个暗卫，有什么值得我见的。”
云九烬看着裴南禹恨不得和暗五撇清关系的模样，突然想起，他从前好像也是这样嫌弃沈挽钰。
从前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今天见裴南禹这个模样，他恍然发觉，这些年他到底有多混账。
沈挽钰也好，暗五也罢，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他们可以做任何任务，但是不应该是如此悲壮的赴死。
“不见也好。”
云九烬知道这个人是内心的，即便告诉裴南禹，暗五已经去世的消息，估计裴南禹也不会难过，索性什么都没说。
“南禹，我问你，昨天夜里，你派暗五去做了什么任务？”
“让他去取了一枚戒指。”
“那你可知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人？”
裴南禹是知道。他知道那些人是星际海盗团的人。可是他们的大本营都在边境，能够在繁星城的，都是些一级Alpha。
暗五用信息素就能把那些人压迫得再也抬不起头来，没什么危险的。
“知道。”
“那你可知，昨天星际海盗团的团长也在繁星城？”
他见裴南禹瞳孔微缩，错愕的侧身看着他，就知道这人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海盗团团长也在，那……那任务又是怎么完成的？
“暗五到底在哪里？”
“我派他去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短时间里大概不能回来。”
短时间是多短，裴南禹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立刻就想见暗五，仿佛现在不见以后就见不到了。
“殿下，你……你可不可以让他给我回过电话？”
云九烬：“他现在做任务不能分心。从前你就不喜欢他，还是不联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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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五没什么牵绊，唯一惦记的人大概就是裴南禹和沈挽钰了。
沈挽钰在云九烬的陪伴下整理着暗五的房间。那人也爱干净的，所有东西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离开前应该是回过这个房间的，桌子上放着A4纸，上面写着一个【顾】字，至于他的名字，他还在瞪着沈挽钰帮他想好。
而抽屉里，放着几张裴南禹的照片，应该是暗五趁着他不注意偷拍的。
再然后，一些不起眼的小礼物，大概是给裴南禹准备的。
沈挽钰发现每个礼物上面都已经标注好了时间。
云九烬淡淡道：“这上面的日期，是裴南禹的生日。”
云九烬心里也怨裴南禹，都不称呼大国师了。
沈挽钰苦涩的笑了笑，“他准备了这些礼物，却不敢送出去。”
那人是云羿帝国高高在上的大国师，万人之上，什么样的珍宝没见过，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也不怪暗五不敢送。
小礼物最下面，压着厚厚的信纸，最上面
沈挽钰顺手收起，原本不准备看的，却发现上面写了一张纸条。
【挽钰，我大概是回不了啦。你整理我东西的时候，可不可以帮忙把这些信纸都烧点。不要让他看见啦。】
那人若看见，会嫌弃他的。
沈挽钰抿紧了唇，眼泪又大滴大滴掉落。每页信纸上写的字其实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能看出暗五当时的心情。
【今天我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国师，原来他长得比传言中更好看，是我见过最英俊的人。】
【大国师看着清冷骄傲，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花？我送他玫瑰花他会喜欢吗？】
每张每句，句句不离大国师。
【他今天和我说话了，他叫我暗五。他问我叫什么名字，可是我们暗卫是没有名字的。】
【大国师受伤了，也不知道殿下赐下的药有没有用！】
【大国师邀请我去看烟花啦，啊啊啊啊——】
【我又过生日啦，送大国师一个小蛋糕吧。】
沈挽钰看到这句话，突然恍惚的想起，那次他和暗五出任务，暗五受了很重的伤却没药。暗五只说忘记带了，其实……
是给裴南禹了吗？
他这么真心付出，到底得到了什么？
前面都是喜悦欢喜的模样，一页页信纸翻过，沈挽钰已经泣不成声。
信纸最后一张只有一句话：
【他有属于他的Omega，我不能给他送玫瑰花了。】
从这时开始，暗五再也没有记录他的心情了。
然而沈挽钰和他关系最好，知道上面对应的每一件事情后面代表了什么。
“这里……”沈挽钰又重新看着信纸，一张张一句句给云九烬看，“他说他和裴南禹一起看了烟花。”
他看着信纸上的时间，是两年前的圣诞节。他很奇怪为什么过去了那么久，他还清楚的记得一切。
“他去赴约了，那时他刚刚做了任务回来非要出去。我问他有什么急事他也不说。他回来就莫名奇妙问我，是不是身上有血腥味的他很可怕？”
那时沈挽钰不明白暗五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只记得那天的暗五在浴池泡了许久，浑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想洗掉一阵血腥气。
事到如今，沈挽钰才想明白，为何暗五回来会这样。
因为那天，暗五见了裴南禹，裴南禹闻见暗五身上的味道。
裴南禹嫌弃暗五，嫌弃他是暗卫，嫌弃他身上有血腥味。
说不定裴南禹顺口邀请不过是想找个人陪着他。
然而沈挽钰却还记得那天暗五认真又慎重脱下暗色的暗卫服，挑选了很久的衣服。
那时暗五身上都是伤还非要去，沈挽钰拦都拦不住。
明明去看烟花时暗五眼睛明亮而欢喜，回来却那么难过。
“还有这里……”
沈挽钰手指颤抖着，“那次生日，他买了小蛋糕给每个人分享。那天小蛋糕多出了一个。”
多出的那个，肯定是送给了裴南禹。
隔日暗五失落的告诉他，他把小蛋糕送给了一个朋友，可是那个朋友却把蛋糕丢进了垃圾桶，是不是他送的小蛋糕不讨人喜欢？
第二年，暗五就不再过生日了。
“还有这里……”
云九烬见沈挽钰已经快要崩溃，摁住沈挽钰的手，“好了，不看了。”
沈挽钰捧紧信纸，还有那些暗五宝贝收藏的小礼物，“裴南禹辜负了他。即便喜欢不能强求，暗五又没想缠着他，一直努力的攒积分想离开。暗五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已经想着去最远的地方生活，不主动联系他，为什么他非要这么过分。”
“为什么……”
“暗五马上就自由了……”
云九烬怕他又哭晕过去，用信息素不断的安抚着沈挽钰，待沈挽钰昏睡在他怀里，他才无声的出了房间。
隔日，云九烬一大早就离开了，他要亲自去查暗五的事情，他不放心沈挽钰，自然把人亲自带着。
他有足够的信心，有他在，任何人都伤不了沈挽钰。
裴南禹不知道他离开的消息，次日一大早就来找他，却扑了一个空。
“殿下去哪里了？”
裴南禹顺手拦住准备和楚寒池一起出去的云渺月，“殿下回云羿帝国了吗？”
否则以云九烬懒散的性格，肯定更愿意在别墅里处理文件，压根不会出去。
“没有呀。”
云渺月不知道裴南禹和暗五的事情，小声道：“应该和暗五有关？”
“暗五？”
也不知为何，裴南禹只是听见这个名字心脏就狠狠跳动了一下。
“大国师你还不知道吗？暗五他……”
云渺月话音未落，一旁的楚寒池已经下意识捂住云渺月的嘴，神色冷淡的瞥了裴南禹一眼，“你若好奇，可以去问云九烬。”
说着，他已经拽着云渺月走远了。
裴南禹总觉得所有人都有事瞒着他。他心里有很多猜测，唯独没有猜到真正的真相。
他以为是暗五生他气，叮嘱所有人不准告诉他消息，却没想过那个被他嫌弃却又听话的小暗卫，再也回不了了。
就这样过了三日，云九烬几乎端了星际海盗团在繁星城的据点，奈何他们的团长已经走了。
他唯一查到的消息就是那天没人对暗五动手，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害死了暗五。
这件事情甚至星际海盗团也是无端背锅。
裴南禹还是没找到暗五，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窗台上又出现了玫瑰花。
他一直压抑的心情仿佛得到缓解，奈何他给暗五发消息暗五还是不愿意回复他。
他一个可有可无的暗卫怎么敢生这么久的气？
裴南禹心生不满，见连着几日都有玫瑰花，觉得是暗五在讨好他，夜里干脆不睡觉了，准备亲自捉暗五。
看他还怎么躲他。
“暗五！”
夜里，见又有人来他窗台前放玫瑰花，裴南禹打开了落地窗，信息素凌空而起，结结实实捆住了来送花的人。
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暗五，而是普普通通的佣人。
他脸色铁青，“谁允许你来送花的？”
见他要生气，佣人飞快的低着头道歉，“裴先生，您别生气，这些玫瑰都是暗五亲自买回来的。”
“以前他在时，每天都给你送。现在他走了，玫瑰都要浪费了，我就擅自做主……”
“他，他那么喜欢你。肯定舍不得玫瑰浪费了，而且这些玫瑰肯定送给你的。”
“你也知道他走了？”
佣人觉得裴南禹有点奇怪，“我们都知道啊。暗九把暗五带回来那天，我都看见了。”
“他好可怜，浑身都是伤，就没一处是好的。”
佣人说到这里，有些难过的哭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过分害死了暗五，听说他是去做任务……可是到底是什么任务这么重要？他再也回不来了……”
裴南禹脑海里嗡鸣一声，目眦欲裂，狠狠盯着佣人，“你在胡说什么？谁害死了暗五？”
佣人从没见过这副模样，下意识退了两步，“我，我没说谎……大家都知道暗五死了，回不来了。”
裴南禹狠狠捏紧了拳头，只是一个小小的任务而已，暗五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一定是在骗他。
对，他们所有人联合起来骗他。
况且，一个小小的暗卫，就算死了又如何，他高兴还来不及。
想到这里，他面无表情的关上了窗户，然而指尖依旧狠狠颤抖着，心里却空空的。
不，他得去问问云九烬，他得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