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明墨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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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墨低头看着玻小鱼不开心地撅着小嘴，突然想伸手碰碰她粉嫩的唇瓣。
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明墨震惊了。
他最近是怎么了？
来了趟夏威夷，基因突变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名为玻小鱼的魔咒。
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气她。
他原本是个性格清冷的人，不爱跟别人多费口舌，也不会无聊地跟别人耍嘴皮子。
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故意找茬说她不美。
看着玻小鱼气鼓鼓地跑进711便利店，他不由得想起她刚刚说的话“你在干什么？”
虽然刚刚玻小鱼用的是英文，十一年前的小皮用的是中文，但那两道声音，都如出一辙的响亮而坚定，好似这样就能把人吓走一样。
2002年，他才12岁。
那年的暑假，他跟着他那不着调的老妈又到了一个南方的小县城旅游。
明家有个很特别的传统，明家的男孩子，小学和中学的每个暑假都必须去一个南方的小县城旅游。
旅游经费都从家族基金里出，名义上是体验生活，实际上似乎是为了寻找某些东西。
他曾经听他那不靠谱的老妈提过，好像是什么宝藏。
宝藏什么的，他是不相信的，无非就是老宅里面挂的那副画。
或许，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普通的图案罢了，连藏宝地图都不算。
他只相信老爸说，老妈的嘴，骗人的鬼。
宝藏他没见过，但是那个暑假，他遇见了她。
那天晚上正好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南方闷热的小县城办了一个游园会。
那天的天气，又潮又热，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出门。
最后是在他妈的威逼利诱下，他才勉强同意陪她去游园会。
可是没想到，在游园会，他和他那没心没肺的老妈走散了。
他当时很着急，不停地给他妈妈打电话，但是根本没人接。
他无奈地想，大概他老妈是玩得乐不思蜀了，连自己的儿子不见了也没发现。
他没有办法，只能漫无目的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寻找她的身影。
一不留神，他不小心撞到身边的人。
他赶忙回过头，想跟被撞那人道歉。
可没想到，自己的胳膊却被那个人用力一拽，整个人就被拽到游园会冷清的角落。
他这才看清楚，拽他的人，是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生，顶着当下非常时髦的非主流碎发，还染了黄色，嘴上叼了根烟，吊儿郎当地站着。
他身边还跟着同样痞里痞气的几个同伴。
黄毛小痞子无赖地开口：“小子，你走路不长眼睛吗？瞧你这一身牌子货，哟，还拿着手机呢！”
说完，黄毛小痞子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手机。
明墨很不愿意承认，他当时，面对着个头比他高，力量比他强，人数上也比他多的几个小痞子，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竟在原地愣愣地站着。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大概是他这二十三年生命中为数不多的落魄时刻。
那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像是惊雷破空，冲进了他的耳里：“你们在干嘛？”
他被声音惊醒的同时，感觉到，一只小手，柔柔地握住了他的手，小声地跟他说了一句：“快跑。”
之后他便被那只小手拽着，跑进游园会的人群中。
他不知道自己跟在那个小女孩的身后跑了多久。
只知道，面前跑着的小女孩，很瘦很小只，比他矮半个头的样子。
她那随风扬起的短发，有着淡淡的椰子的清香，混在风里，一缕一缕地安抚了他慌乱的心。
书上说，每个女孩子，天生都带着香味。
所以，她，大概就是椰子味的。
……
后来，小女孩带着他在一个报刊亭后边停了下来。
她靠在报刊亭的后墙上，喘着粗气，还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
发现那几个小痞子没有追上来，她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才勉强开口：“哎，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我们跑得快，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谢谢你！”
明墨本是弯着腰喘气，听到女孩问他话，他便抬起头，回了她一句。
却不想，一眼就看到面前的小女孩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仔细地打量着他，似乎在努力确认他是否受伤。
“没事就好，我要去报刊亭帮忙了，再见！”
她指了指身后的报刊亭，转身就要走。
明墨想到自己的手机刚刚被抢了，赶紧叫住她，说：“那个，你能借手机给我用一下吗？我的手机刚刚被抢了，又跟我妈妈走散了，我不知道回酒店的路。”
“啊，我没有手机。不过，报刊亭里面有电话，你跟我来。”
说着，小女孩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朝报刊亭里面走去。
刚刚一起逃跑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不对劲，现在看着小女孩小小的手牵着他的手，他的脸悄悄地泛红起来。
其实他们这个年纪，也就是小学生，在小孩的世界里，小朋友牵牵手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他那不着调的老妈，一直为自己儿子长得太帅这件事情苦恼不堪，生怕他回眸一笑就能让身边的女同学纷纷倾倒。
所以早早就教育他不可以随便牵女孩子的手，还吓唬他，要是牵了手，就要把那个女孩子娶回家当老婆。
想到老妈的叮嘱，明墨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不过那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把手缩回身侧，还不自觉地握了握，似乎这样，刚刚被握着的温暖，就能留得久一点。
报刊亭里，明墨第十次尝试拨打她妈妈的电话，毫无意外地，还是没人接听。
他也不清楚自己距离游园会有多远。刚刚跑得太急了，他也没记清跑过的路。
在他想着要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就听到小女孩清脆的嗓音，“还是没人接电话吗？现在都快晚上十点了，要不然，我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吧。”
他看着她关切的神，木讷地点了点头，“嗯，好。”
小女孩随即跟报刊亭里面的一个阿姨说：“小姨，这个小哥哥的妈妈还是不接他电话，要不然我带他去找警察叔叔吧，警察局在哪里啊？”
那个阿姨听了，看了眼时间，说道，“就在图书馆隔壁，现在有点太晚了，你在这守着店，我带这个小哥哥去吧？”
“可是一会不是有人来给报刊亭送椰子吗？我不知道要怎么结账和点货啊。”小女孩挠着头。
这时明墨才注意到，这个报刊亭，不仅里面摆满了书册和报纸，外面还撑着个大阳伞。
伞下有一张小桌子，上面堆着一节节的甘蔗，甘蔗旁边有两个很大的玻璃瓶，一个玻璃瓶里面放着许多绿色的橄榄形状的槟榔，另个一玻璃瓶里面，放着切好的菠萝。
桌子旁边的地上，还堆着七八个椰子，绿色的棕色的都有，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棕色表皮的椰子。
他看见小女孩灵活地绕到小桌子旁边的柜式冰箱后，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不一会，就牵着一个棕色的毛绒绒的东西走了出来。
她脆生生地跟她小姨说：“那要不然，我带着栗子一起去，这样它就可以保护我了。”
栗子？他低头一看，才辨认出那个棕色毛绒绒的东西，是只可爱的小狗。
看着像泰迪，但是毛却没有那么卷，站起来的时候，也才到他的膝盖。
栗子这个名字倒是不错，跟它的毛色很搭。
它也一点不认生，摇着尾巴，睁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围着他转圈。
之后，那个小女孩，就一手牵着狗，一手牵着他，朝警察局的方向走。
明墨也就这么由着她牵着他的手，一路看着她每每走到一个路口，就要停下来，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嘴里还念念叨叨着：
“恩，我记得应该是直走”，“应该左转了”，“好像还是要直走才对”。
有的时候，栗子还不听话，要跟她走反方向，气得她直跺脚，费劲地用小小的身躯跟栗子的力量抗衡着。
明墨的记忆里，那个夜晚，路灯昏暗，但他的心里，却明亮温暖。
有小女孩，一路上安慰着他不要着急，一路上和栗子闹着笑着，蹦蹦跳跳地走了很久，才找到了派出所。
后来，在他无数次地走过那条路后，他才发现，原来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天使，是个路痴小天使。
那天晚上她带着他，绕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了警察局。
想到这里，站在711门口的明墨呢喃着，“也不知道你离开警察局后，花了多长时间才回到报刊亭。小皮，因为你是个小路痴，才从我的世界里，彻底走丢了吗？”
明墨低头看着玻小鱼不开心地撅着小嘴，突然想伸手碰碰她粉嫩的唇瓣。
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明墨震惊了。
他最近是怎么了？
来了趟夏威夷，基因突变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名为玻小鱼的魔咒。
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她，总是忍不住想要气她。
他原本是个性格清冷的人，不爱跟别人多费口舌，也不会无聊地跟别人耍嘴皮子。
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故意找茬说她不美。
看着玻小鱼气鼓鼓地跑进711便利店，他不由得想起她刚刚说的话“你在干什么？”
虽然刚刚玻小鱼用的是英文，十一年前的小皮用的是中文，但那两道声音，都如出一辙的响亮而坚定，好似这样就能把人吓走一样。
2002年，他才12岁。
那年的暑假，他跟着他那不着调的老妈又到了一个南方的小县城旅游。
明家有个很特别的传统，明家的男孩子，小学和中学的每个暑假都必须去一个南方的小县城旅游。
旅游经费都从家族基金里出，名义上是体验生活，实际上似乎是为了寻找某些东西。
他曾经听他那不靠谱的老妈提过，好像是什么宝藏。
宝藏什么的，他是不相信的，无非就是老宅里面挂的那副画。
或许，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普通的图案罢了，连藏宝地图都不算。
他只相信老爸说，老妈的嘴，骗人的鬼。
宝藏他没见过，但是那个暑假，他遇见了她。
那天晚上正好是七月初七乞巧节，南方闷热的小县城办了一个游园会。
那天的天气，又潮又热，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出门。
最后是在他妈的威逼利诱下，他才勉强同意陪她去游园会。
可是没想到，在游园会，他和他那没心没肺的老妈走散了。
他当时很着急，不停地给他妈妈打电话，但是根本没人接。
他无奈地想，大概他老妈是玩得乐不思蜀了，连自己的儿子不见了也没发现。
他没有办法，只能漫无目的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寻找她的身影。
一不留神，他不小心撞到身边的人。
他赶忙回过头，想跟被撞那人道歉。
可没想到，自己的胳膊却被那个人用力一拽，整个人就被拽到游园会冷清的角落。
他这才看清楚，拽他的人，是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男生，顶着当下非常时髦的非主流碎发，还染了黄色，嘴上叼了根烟，吊儿郎当地站着。
他身边还跟着同样痞里痞气的几个同伴。
黄毛小痞子无赖地开口：“小子，你走路不长眼睛吗？瞧你这一身牌子货，哟，还拿着手机呢！”
说完，黄毛小痞子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手机。
明墨很不愿意承认，他当时，面对着个头比他高，力量比他强，人数上也比他多的几个小痞子，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竟在原地愣愣地站着。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大概是他这二十三年生命中为数不多的落魄时刻。
那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像是惊雷破空，冲进了他的耳里：“你们在干嘛？”
他被声音惊醒的同时，感觉到，一只小手，柔柔地握住了他的手，小声地跟他说了一句：“快跑。”
之后他便被那只小手拽着，跑进游园会的人群中。
他不知道自己跟在那个小女孩的身后跑了多久。
只知道，面前跑着的小女孩，很瘦很小只，比他矮半个头的样子。
她那随风扬起的短发，有着淡淡的椰子的清香，混在风里，一缕一缕地安抚了他慌乱的心。
书上说，每个女孩子，天生都带着香味。
所以，她，大概就是椰子味的。
……
后来，小女孩带着他在一个报刊亭后边停了下来。
她靠在报刊亭的后墙上，喘着粗气，还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
发现那几个小痞子没有追上来，她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才勉强开口：“哎，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我们跑得快，你没事吧？”
“没...我没事，谢谢你！”
明墨本是弯着腰喘气，听到女孩问他话，他便抬起头，回了她一句。
却不想，一眼就看到面前的小女孩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仔细地打量着他，似乎在努力确认他是否受伤。
“没事就好，我要去报刊亭帮忙了，再见！”
她指了指身后的报刊亭，转身就要走。
明墨想到自己的手机刚刚被抢了，赶紧叫住她，说：“那个，你能借手机给我用一下吗？我的手机刚刚被抢了，又跟我妈妈走散了，我不知道回酒店的路。”
“啊，我没有手机。不过，报刊亭里面有电话，你跟我来。”
说着，小女孩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朝报刊亭里面走去。
刚刚一起逃跑的时候，还没有觉得不对劲，现在看着小女孩小小的手牵着他的手，他的脸悄悄地泛红起来。
其实他们这个年纪，也就是小学生，在小孩的世界里，小朋友牵牵手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他那不着调的老妈，一直为自己儿子长得太帅这件事情苦恼不堪，生怕他回眸一笑就能让身边的女同学纷纷倾倒。
所以早早就教育他不可以随便牵女孩子的手，还吓唬他，要是牵了手，就要把那个女孩子娶回家当老婆。
想到老妈的叮嘱，明墨悄悄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不过那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把手缩回身侧，还不自觉地握了握，似乎这样，刚刚被握着的温暖，就能留得久一点。
报刊亭里，明墨第十次尝试拨打她妈妈的电话，毫无意外地，还是没人接听。
他也不清楚自己距离游园会有多远。刚刚跑得太急了，他也没记清跑过的路。
在他想着要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就听到小女孩清脆的嗓音，“还是没人接电话吗？现在都快晚上十点了，要不然，我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吧。”
他看着她关切的神，木讷地点了点头，“嗯，好。”
小女孩随即跟报刊亭里面的一个阿姨说：“小姨，这个小哥哥的妈妈还是不接他电话，要不然我带他去找警察叔叔吧，警察局在哪里啊？”
那个阿姨听了，看了眼时间，说道，“就在图书馆隔壁，现在有点太晚了，你在这守着店，我带这个小哥哥去吧？”
“可是一会不是有人来给报刊亭送椰子吗？我不知道要怎么结账和点货啊。”小女孩挠着头。
这时明墨才注意到，这个报刊亭，不仅里面摆满了书册和报纸，外面还撑着个大阳伞。
伞下有一张小桌子，上面堆着一节节的甘蔗，甘蔗旁边有两个很大的玻璃瓶，一个玻璃瓶里面放着许多绿色的橄榄形状的槟榔，另个一玻璃瓶里面，放着切好的菠萝。
桌子旁边的地上，还堆着七八个椰子，绿色的棕色的都有，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棕色表皮的椰子。
他看见小女孩灵活地绕到小桌子旁边的柜式冰箱后，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不一会，就牵着一个棕色的毛绒绒的东西走了出来。
她脆生生地跟她小姨说：“那要不然，我带着栗子一起去，这样它就可以保护我了。”
栗子？他低头一看，才辨认出那个棕色毛绒绒的东西，是只可爱的小狗。
看着像泰迪，但是毛却没有那么卷，站起来的时候，也才到他的膝盖。
栗子这个名字倒是不错，跟它的毛色很搭。
它也一点不认生，摇着尾巴，睁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围着他转圈。
之后，那个小女孩，就一手牵着狗，一手牵着他，朝警察局的方向走。
明墨也就这么由着她牵着他的手，一路看着她每每走到一个路口，就要停下来，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嘴里还念念叨叨着：
“恩，我记得应该是直走”，“应该左转了”，“好像还是要直走才对”。
有的时候，栗子还不听话，要跟她走反方向，气得她直跺脚，费劲地用小小的身躯跟栗子的力量抗衡着。
明墨的记忆里，那个夜晚，路灯昏暗，但他的心里，却明亮温暖。
有小女孩，一路上安慰着他不要着急，一路上和栗子闹着笑着，蹦蹦跳跳地走了很久，才找到了派出所。
后来，在他无数次地走过那条路后，他才发现，原来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天使，是个路痴小天使。
那天晚上她带着他，绕了很远的路，才找到了警察局。
想到这里，站在711门口的明墨呢喃着，“也不知道你离开警察局后，花了多长时间才回到报刊亭。小皮，因为你是个小路痴，才从我的世界里，彻底走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