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满院繁花笑语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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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琦果然派了人去凝香阁接绛树。虽然未曾声张，只是用了寻常车驾，倒也引来不少议论纷纷。
马车从偏门进了荆州牧府，便有人引着直接去了刘琦所在的院落。绛树身份虽是府中歌舞伎，然而在城中早有盛名，又是公子亲自要接来，自然与别人要不同些。而绛树想着另一重原因应是刘琦知道父亲会对此不悦，又怕他那后母之流会趁机大做文章，因此不欲让她多与府上人遇见吧。
车子才停下，便有下人过来接过行李，绛树扶着清歌的手下车，方才仔细打量起周围。重重飞鸟檐牙，一圈一圈植着白玉兰紫木笔，婉妙风雅。身后刘琦从房间中走出，笑道：“姑娘看这里如何？”绛树含笑望向他，感念道：“很是雅致，多谢公子相助又费心周全。”刘琦轻轻摇头，“于我不费什么心思的，我也是不想姑娘受些不必要的委屈。一会儿让人带姑娘去房间，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琦哥哥！”一个清脆而温柔的声音骤然插过来打断了刘琦的话，绛树有些疑惑地看过去，见那边回廊处款款走来一位少女，大约与清歌差不多年纪。浅粉的绫缎衫子，襦裙的白色底子上绣着细碎的粉樱花，腰间用藕红色的罗带打了个花结，雪肤明眸，很是可爱甜俏。刘琦看着她来到身前，很是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清儿来了，可是都收拾好了？”
少女向他甜甜一笑，双颊隐隐一对梨涡，“是啊，这就可以带姑娘过去了……”说着望向绛树笑道：“这便是绛树姑娘么，果然是很美呢。”刘琦温和一笑，转身向绛树解释道：“这是我的远房表妹兰清，自小便住在这里的。”
绛树点一点头，客气道：“表小姐谬赞……”才要行礼却被兰清忙着拦住了。兰清上前一步握住绛树双手殷殷道：“姑娘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我，倒显得见外了呢，姑娘也唤我‘清儿’就是了，我就称呼姑娘一声‘姐姐’可好？”绛树近处看她才发觉她的确生的很好，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笑容纯净一如她那干净的名字，心中不禁颇有好感，便点点头道：“好。”
刘琦看着她们很快便相熟了，笑了笑道：“清儿，我还要去处理些事情，你先带着绛树姑娘去房间看看吧。”又转向绛树道：“姑娘若觉得缺少什么，尽管告诉清儿就好。”绛树自然是客气一番应下，兰清停了一下，走近刘琦两步嘱咐道：“虽然是春天了，这风还是冷些。外厅放着件披风，琦哥哥若要出去记着叫人带上它。”
绛树在一旁看着，兰清神色极是温柔关切地望着刘琦。刘琦亦在前方朝兰清温然一笑道：“好，放心吧。”绛树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不是滋味，略偏过头不去看他们，心中想着也许只是兄妹亲情罢了，如此自我安慰着心里倒还稍稍好过了些。
刘琦答应过便转身领着个小厮离开了，兰清几次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去远了方笑着拉过绛树道：“姐姐随我来吧。”
绛树跟着她走，沿途灰色的抄手游廊，院中多植花木。左右层层紫藤萝粉桃花白杏花香得朦朦胧胧，正是春梦纷繁。进了门，见里头收拾得十分干净雅致。插屏的素绢上绘着梅花凌寒的图案，屏前玉炉里燃了瑞脑香。玉鸭熏炉闲瑞脑，朱樱斗帐掩流苏。兰清上前几步将琐窗前挂着的湘妃细竹帘卷起，窗外景致透进来，一棵春日才吐叶的嫩绿芭蕉掩着一株海棠，红绿相映着颇有情趣。旁边又是一棵淡紫的丁香，素香柔树，雅称幽人趣。
兰清瞧着绛树，甜甜一笑道：“这房间是我收拾的，因为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只想着姐姐多在歌舞乐器之上用心，必然是喜爱典雅些的，清儿便挑些瞧着不错的先布置上了，姐姐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便换掉就是。”绛树忙摇头道：“清儿这样说让我何地自容呢，这些事情劳烦你亲自做已是令我不安了，哪有再挑三拣四的道理......”
兰清拍拍她的手笑道：“姐姐这样说便是见外了，我素日也不爱让下人们做什么的，总觉得不如自己来的妥当。是这样习惯了，姐姐不必多心。”说着转身端过房中屑红玉拉丝的茶盘：“姐姐喝茶吧。”
上的茶是雨前龙井，堪堪然如雨后清荷。绛树轻抿一口只觉得别有一种清冷甜香，兰清笑着解释说这茶是清晨收了兰花上的清露泡成，因而带了花香。茶品过一盏，便又摆上几样细点：玫瑰菱粉糖、粉香橘红糕，清甜而不腻人。绛树想了想问道：“这也是清儿亲手做的吗？”
兰清略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垂着眸子道：“姐姐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也不怕和姐姐说。琦哥哥的处境想来姐姐也大抵知道些，我们从小也习惯了，有些事情便是亲力亲为的好。姐姐日后也要小心着，若无要紧事情，尽量不必多出去……那些人……”
绛树原本只是想着兰清对刘琦的心意，她的细心照料实在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原是想试探一下，却不料勾起她这一番话。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绛树忙拉过兰清的手道：“我明白，我会有分寸的。”接着忙转开话题笑道：“清儿实在是心灵手巧，做点心这些事情我是一窍不通呢，以后怕少不得要向清儿请教，可不许嫌烦了……”兰清到底是简单的心思，听她这话便早抛了方才那分黯然笑应道：“这是自然，清儿怎会嫌烦呢！”
绛树一面品茶一面听她柔软的话音教给她这些点心的做法，只是她听着听着却不由得走了神，眼神望向窗外，停在那海棠上。开得正热闹的垂丝海棠，满眼瑶裙流华，姿态旖旎，极像是那日她绣在丝帕上的图案。那一方丝帕，不知他是否还收着呢……
兰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解释道：“姐姐喜欢这花么？这株海棠是琦哥哥最近新移过来的，说是配着那芭蕉好看，难得移过来还开得这样好，想来是因为姐姐来了，连花也开得好了呢！”“是公子新移过来的么？”绛树微微一怔，他似乎没有理由特意在她房间外植上海棠，除非是因为那丝帕。那么他对她是否也是有所动心的呢……
春日里熏软的风溜进窗子，檐角上菱花铃叮咚玲珑，洒落一地伶俐。绛树表面上只做寻常，心思却千回百转，不觉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掩着几分不欲人知的羞涩与喜悦，像是心中也开出那样灿烂芬芳的花朵来。她再无可否认自己喜欢他，哪怕自己改变不得什么，他真的如历史上那般结局，她也不再多顾虑。哪怕他再一无是处，只画舫上那一次相见，只她一次动心便足够了……
第二天一早，刘琦果然派了人去凝香阁接绛树。虽然未曾声张，只是用了寻常车驾，倒也引来不少议论纷纷。
马车从偏门进了荆州牧府，便有人引着直接去了刘琦所在的院落。绛树身份虽是府中歌舞伎，然而在城中早有盛名，又是公子亲自要接来，自然与别人要不同些。而绛树想着另一重原因应是刘琦知道父亲会对此不悦，又怕他那后母之流会趁机大做文章，因此不欲让她多与府上人遇见吧。
车子才停下，便有下人过来接过行李，绛树扶着清歌的手下车，方才仔细打量起周围。重重飞鸟檐牙，一圈一圈植着白玉兰紫木笔，婉妙风雅。身后刘琦从房间中走出，笑道：“姑娘看这里如何？”绛树含笑望向他，感念道：“很是雅致，多谢公子相助又费心周全。”刘琦轻轻摇头，“于我不费什么心思的，我也是不想姑娘受些不必要的委屈。一会儿让人带姑娘去房间，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琦哥哥！”一个清脆而温柔的声音骤然插过来打断了刘琦的话，绛树有些疑惑地看过去，见那边回廊处款款走来一位少女，大约与清歌差不多年纪。浅粉的绫缎衫子，襦裙的白色底子上绣着细碎的粉樱花，腰间用藕红色的罗带打了个花结，雪肤明眸，很是可爱甜俏。刘琦看着她来到身前，很是宠溺地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清儿来了，可是都收拾好了？”
少女向他甜甜一笑，双颊隐隐一对梨涡，“是啊，这就可以带姑娘过去了……”说着望向绛树笑道：“这便是绛树姑娘么，果然是很美呢。”刘琦温和一笑，转身向绛树解释道：“这是我的远房表妹兰清，自小便住在这里的。”
绛树点一点头，客气道：“表小姐谬赞……”才要行礼却被兰清忙着拦住了。兰清上前一步握住绛树双手殷殷道：“姑娘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我，倒显得见外了呢，姑娘也唤我‘清儿’就是了，我就称呼姑娘一声‘姐姐’可好？”绛树近处看她才发觉她的确生的很好，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笑容纯净一如她那干净的名字，心中不禁颇有好感，便点点头道：“好。”
刘琦看着她们很快便相熟了，笑了笑道：“清儿，我还要去处理些事情，你先带着绛树姑娘去房间看看吧。”又转向绛树道：“姑娘若觉得缺少什么，尽管告诉清儿就好。”绛树自然是客气一番应下，兰清停了一下，走近刘琦两步嘱咐道：“虽然是春天了，这风还是冷些。外厅放着件披风，琦哥哥若要出去记着叫人带上它。”
绛树在一旁看着，兰清神色极是温柔关切地望着刘琦。刘琦亦在前方朝兰清温然一笑道：“好，放心吧。”绛树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不是滋味，略偏过头不去看他们，心中想着也许只是兄妹亲情罢了，如此自我安慰着心里倒还稍稍好过了些。
刘琦答应过便转身领着个小厮离开了，兰清几次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去远了方笑着拉过绛树道：“姐姐随我来吧。”
绛树跟着她走，沿途灰色的抄手游廊，院中多植花木。左右层层紫藤萝粉桃花白杏花香得朦朦胧胧，正是春梦纷繁。进了门，见里头收拾得十分干净雅致。插屏的素绢上绘着梅花凌寒的图案，屏前玉炉里燃了瑞脑香。玉鸭熏炉闲瑞脑，朱樱斗帐掩流苏。兰清上前几步将琐窗前挂着的湘妃细竹帘卷起，窗外景致透进来，一棵春日才吐叶的嫩绿芭蕉掩着一株海棠，红绿相映着颇有情趣。旁边又是一棵淡紫的丁香，素香柔树，雅称幽人趣。
兰清瞧着绛树，甜甜一笑道：“这房间是我收拾的，因为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只想着姐姐多在歌舞乐器之上用心，必然是喜爱典雅些的，清儿便挑些瞧着不错的先布置上了，姐姐看看哪里有不满意的便换掉就是。”绛树忙摇头道：“清儿这样说让我何地自容呢，这些事情劳烦你亲自做已是令我不安了，哪有再挑三拣四的道理......”
兰清拍拍她的手笑道：“姐姐这样说便是见外了，我素日也不爱让下人们做什么的，总觉得不如自己来的妥当。是这样习惯了，姐姐不必多心。”说着转身端过房中屑红玉拉丝的茶盘：“姐姐喝茶吧。”
上的茶是雨前龙井，堪堪然如雨后清荷。绛树轻抿一口只觉得别有一种清冷甜香，兰清笑着解释说这茶是清晨收了兰花上的清露泡成，因而带了花香。茶品过一盏，便又摆上几样细点：玫瑰菱粉糖、粉香橘红糕，清甜而不腻人。绛树想了想问道：“这也是清儿亲手做的吗？”
兰清略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垂着眸子道：“姐姐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也不怕和姐姐说。琦哥哥的处境想来姐姐也大抵知道些，我们从小也习惯了，有些事情便是亲力亲为的好。姐姐日后也要小心着，若无要紧事情，尽量不必多出去……那些人……”
绛树原本只是想着兰清对刘琦的心意，她的细心照料实在是自己难以望其项背的。原是想试探一下，却不料勾起她这一番话。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绛树忙拉过兰清的手道：“我明白，我会有分寸的。”接着忙转开话题笑道：“清儿实在是心灵手巧，做点心这些事情我是一窍不通呢，以后怕少不得要向清儿请教，可不许嫌烦了……”兰清到底是简单的心思，听她这话便早抛了方才那分黯然笑应道：“这是自然，清儿怎会嫌烦呢！”
绛树一面品茶一面听她柔软的话音教给她这些点心的做法，只是她听着听着却不由得走了神，眼神望向窗外，停在那海棠上。开得正热闹的垂丝海棠，满眼瑶裙流华，姿态旖旎，极像是那日她绣在丝帕上的图案。那一方丝帕，不知他是否还收着呢……
兰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解释道：“姐姐喜欢这花么？这株海棠是琦哥哥最近新移过来的，说是配着那芭蕉好看，难得移过来还开得这样好，想来是因为姐姐来了，连花也开得好了呢！”“是公子新移过来的么？”绛树微微一怔，他似乎没有理由特意在她房间外植上海棠，除非是因为那丝帕。那么他对她是否也是有所动心的呢……
春日里熏软的风溜进窗子，檐角上菱花铃叮咚玲珑，洒落一地伶俐。绛树表面上只做寻常，心思却千回百转，不觉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掩着几分不欲人知的羞涩与喜悦，像是心中也开出那样灿烂芬芳的花朵来。她再无可否认自己喜欢他，哪怕自己改变不得什么，他真的如历史上那般结局，她也不再多顾虑。哪怕他再一无是处，只画舫上那一次相见，只她一次动心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