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红发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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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男子艰难地说着隆昌国语言，许是因所学日浅，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蹦。
因此，他过于白皙的脸上涨得通红，耳垂更是红得发亮，如两颗娇艳欲滴的红樱桃。
姜顺见他尴尬，忙别过眼去。
果然这样，那男人说得自在了些，只是他咬字不清，且每个字尾都要打个嘟噜，姜顺仔细辩了半日，还是听不懂。
她猜这家伙十之八九也迷了路，只是听不出他要去的地方，无法帮忙。其实就是听出来也一样，毕竟她也迷路了。
红发男子哪里晓得面前的人是个路盲，如溺水中抓到稻草一般，锲而不舍地问着。
只是时间越长，他那娇羞的作派也渐渐消散，弯腰逼视着姜顺，长长的手臂翻着花样儿地比划，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焦躁、犀利。
红发男子魁伟的身躯如小山一样压下来，姜顺觉得自己被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四周也渐渐弥漫起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还是刚才那个会脸红的男孩儿吗？
挨得近了，姜顺才发现这男子的年纪应该比她还要小些。
可他身高马大，气势压人，她在人家面前半点年龄优势也没有，身子不由自主悄悄向后退，眼见就要被人逼到墙根了。
就在此时，远远听一串叽里咕噜的高叫声，姜顺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大山突然平空消失了。
红发男子迅猛地退后两步，侧身而立，玉面半垂，瞬间又变回一幅“生人勿扰”的娇羞模样。
姜顺被他的古怪举止唬了一跳，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一个可怕的假设——难道说，这里已不是后宫！
难道……难道这里是外廷！
这念头把姜顺惊得浑身透汗，她探头望去，见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向他们跑来。
果然又是个男人！看来此处已是外廷！
身为宫妇的她，擅离后宫可是死罪，这这这冤枉啊，可迷路这种事谁会信？！
姜顺的身体比脑子转得还快，身子向后一滑，隐藏到树后窥视。
她忐忑地望向红发男子，见他仍半垂着脸，似乎没有要揭发她的样子，心里这才定了定神。
少时，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来人已跑到近前，接着便是一连串带着浓重嘟噜声的对话。
姜顺听了两句，见来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她，这才悄悄探头望了出去。
来人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站在红发男子身旁，却被比得又瘦又小。他倒是黑色直发，黑色长髯，只五官也是高鼻深目，异常白皙。
此人举止优雅，气度温润有礼，不过最吸引姜顺的，却是他衣饰。
他并没有穿隆昌国的衣服，那衣服繁复华贵，配饰更是精美绝伦，看来其国力尤在隆昌之上！
两人聊了没两句，就听远处人声渐起，姜顺吓得忙缩回头，屏息听着动静。从她的角度望出去，只能看到离她最近的红发男子。
少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吆喝声全是隆昌的语言。姜顺听了几句，料定是宫中侍卫。
接着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鸟语，姜顺虽听不懂，却能从语气中判断应该是那名中年男子正与一人争辩着什么。
红发男子却置身事外，从始至终沉默不语。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始终立在姜顺藏身的那几棵树前，好巧不巧地阻住所有人的路，俨然成了姜顺坚实的屏障。
待双方争论完毕，一群人簇拥着红发男子就向外走，他却突然侧身向姜顺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姜顺的心立时停了半拍，生怕被人发现。她不敢乱动，只告饶地望向他微微摇了两下头。
红发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又是鄙夷、又是嘲弄的表情，昂首阔步走出梧桐夹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切全归于宁静，姜顺这才大着胆子偷窥了一眼，确定没有一个人影儿，这才长吁一口气，从树后爬了出来。
不由感念那红发男子的仗义之举，不然她小命难保！
姜顺四下张望，见巷子里静悄悄得空无一人，心中不知是该欣慰此处够荒僻，不易被发觉，还是该发愁找到不人问路。
她不敢离开，静静耗在巷子里等天黑再出去。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太阳渐渐西沉，夹道也变得愈发阴冷。
姜顺环抱双肩御寒，等太阳最后一缕余辉消失后，这才悄悄顺着原路往回寻。
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贴着红墙慢慢往前移，每走一步都要观察老半天。
等她终于走出夹道，望着眼前的三岔口，却再度犯难。
她方向感一向不好，入宫后又长住竹林之北，因此还没拐两三个弯儿，就已经辩不出东南西北了。
姜顺抱着胳臂，贴着墙根乱走，反正哪里安静她就往哪里钻。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致从来就没半点分别，到处都是高高的红墙，笔直整齐的巷子。
姜顺觉得她好似落入迷宫一般，不知道眼前的地方是不是已经走过，甚至已走过了多遍？
不知不觉中，天上早已挂上了一轮残月。
姜顺越走心越凉，眼泪已不知悄悄流下多少。她心中不由暗恨，要不是她乱发脾气，一个人提前走，也不至于迷路走到外廷，祸及性命。
正在她不住暗骂自己的时候，忽听到前方有轻轻浅浅地脚步声，不由浑身的汗毛都乍起来了。
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怕鬼，还是更怕活人，慌忙闪入身旁的一处墙角，伏下身子藏了起来。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姜顺听出对方是两名年轻女子，悬起的心这才松了松。
她探出头观瞧，暗忖是不是她已经迷迷糊糊地走回了后宫。
如水的月光照在二人身上，姜顺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喜极而泣，想都没想就窜了出去，把其中一人抱了个结实。
被她抱住的女子吓得尖叫一声，另一个则慌慌张张窜到一旁。
怀中人不住挣扎，姜顺哪里再抱得住，出声阻止道：“别，别动，是我啊！”
她一出声，怀中的女子就是一怔，借着月光辨认了一下，反手一把搂住姜顺，埋在她肩头痛哭失声，过了好一阵儿才哽咽道：
“我的好小姐，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可吓死我们了！”
说话的正是小满。
原来立夏教宫人腌黄瓜时，见姜顺一人先走了，也没在意。思量着这阵子几乎天天往浴堂殿跑，姜顺不可能会走错路。
谁知等她忙完，回到平乐苑，这才发现小姐走失了！
两个丫环商量半天，觉得是走熟了的老路，猜姜顺有意去了什么地方，并不敢声张，悄悄四处找寻。
谁想到把她常去的地方全找了个遍，也不见人影儿。二人见天色渐暗，这才跑去找芳仪搬救兵。
哪知二人却连芳仪的面也没见着，皇上在浴堂殿！
二人见太阳就要下山，再回北边找张才人、李美人帮忙，已经来不及，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四处碰运气，没想到竟真的碰到了！
三人也顾不得累说，急匆匆往平乐苑赶。才走到半路，小满突然捉住两人的手就往一条窄小的巷子里跑。
姜顺知她一向稳重，也不问放在，由着她带进捌角，三人后叠在一起向外张望。
她们才站定不久，就见西边灯光大作，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少时便从眼前走了过运。
姜顺呆呆地看着眼前经过的龙撵，手捂着胸口，不由一身透汗，被夜月的秋风一嗖，打了两个冷战。
好险，差一点就撞上！
立夏低声问：“前边不远就是姚美人处，皇上许是奔那边儿的，咱换条路吧？”
三人于是绕了个大远儿，后半夜才疲惫地回到平乐苑。也不知她们一共走了多少路，回到家一个个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合衣而卧。
次日大家直睡到近午才起，口中念念的还是昨晚的历险。只是两个丫环都不信姜顺能顺利走出后宫，非要她说出外廷的样子才信。
姜顺便描述起梧桐夹道的美景，岂料还没说完，立夏和小满的小脸儿就白了。
立夏咬着袖口儿不出一声，小满眼中满是惧色，最后竟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
姜顺噗嗤一笑，问道：“小满你还求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在平乐苑吗？”
哪知小满根本不理她，只虔诚地闭目又念了半晌才停下来，突然起身道：
“立夏快去烧水，我把大木盆弄进来，咱们给小姐好好洗个干净，不要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立夏爽快地起身而去，二人把不明所以的姜顺一个人丢在室内，各自忙碌。
一盏茶的功夫后，姜顺惬意地靠在木桶边上泡澡，眯着眼睛问：“我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后宫吗？你们为什么紧张成那样？”
立夏和小满飞快地对视一眼，又都别过头去，一个个全不说话。
姜顺见了好笑，悠悠道：“你们猜的地方又不一定就对，说说怕什么？再说，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
立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
红发男子艰难地说着隆昌国语言，许是因所学日浅，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蹦。
因此，他过于白皙的脸上涨得通红，耳垂更是红得发亮，如两颗娇艳欲滴的红樱桃。
姜顺见他尴尬，忙别过眼去。
果然这样，那男人说得自在了些，只是他咬字不清，且每个字尾都要打个嘟噜，姜顺仔细辩了半日，还是听不懂。
她猜这家伙十之八九也迷了路，只是听不出他要去的地方，无法帮忙。其实就是听出来也一样，毕竟她也迷路了。
红发男子哪里晓得面前的人是个路盲，如溺水中抓到稻草一般，锲而不舍地问着。
只是时间越长，他那娇羞的作派也渐渐消散，弯腰逼视着姜顺，长长的手臂翻着花样儿地比划，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焦躁、犀利。
红发男子魁伟的身躯如小山一样压下来，姜顺觉得自己被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四周也渐渐弥漫起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她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这还是刚才那个会脸红的男孩儿吗？
挨得近了，姜顺才发现这男子的年纪应该比她还要小些。
可他身高马大，气势压人，她在人家面前半点年龄优势也没有，身子不由自主悄悄向后退，眼见就要被人逼到墙根了。
就在此时，远远听一串叽里咕噜的高叫声，姜顺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大山突然平空消失了。
红发男子迅猛地退后两步，侧身而立，玉面半垂，瞬间又变回一幅“生人勿扰”的娇羞模样。
姜顺被他的古怪举止唬了一跳，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一个可怕的假设——难道说，这里已不是后宫！
难道……难道这里是外廷！
这念头把姜顺惊得浑身透汗，她探头望去，见一名中等身材的男人向他们跑来。
果然又是个男人！看来此处已是外廷！
身为宫妇的她，擅离后宫可是死罪，这这这冤枉啊，可迷路这种事谁会信？！
姜顺的身体比脑子转得还快，身子向后一滑，隐藏到树后窥视。
她忐忑地望向红发男子，见他仍半垂着脸，似乎没有要揭发她的样子，心里这才定了定神。
少时，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来人已跑到近前，接着便是一连串带着浓重嘟噜声的对话。
姜顺听了两句，见来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她，这才悄悄探头望了出去。
来人三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站在红发男子身旁，却被比得又瘦又小。他倒是黑色直发，黑色长髯，只五官也是高鼻深目，异常白皙。
此人举止优雅，气度温润有礼，不过最吸引姜顺的，却是他衣饰。
他并没有穿隆昌国的衣服，那衣服繁复华贵，配饰更是精美绝伦，看来其国力尤在隆昌之上！
两人聊了没两句，就听远处人声渐起，姜顺吓得忙缩回头，屏息听着动静。从她的角度望出去，只能看到离她最近的红发男子。
少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吆喝声全是隆昌的语言。姜顺听了几句，料定是宫中侍卫。
接着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鸟语，姜顺虽听不懂，却能从语气中判断应该是那名中年男子正与一人争辩着什么。
红发男子却置身事外，从始至终沉默不语。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始终立在姜顺藏身的那几棵树前，好巧不巧地阻住所有人的路，俨然成了姜顺坚实的屏障。
待双方争论完毕，一群人簇拥着红发男子就向外走，他却突然侧身向姜顺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姜顺的心立时停了半拍，生怕被人发现。她不敢乱动，只告饶地望向他微微摇了两下头。
红发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又是鄙夷、又是嘲弄的表情，昂首阔步走出梧桐夹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切全归于宁静，姜顺这才大着胆子偷窥了一眼，确定没有一个人影儿，这才长吁一口气，从树后爬了出来。
不由感念那红发男子的仗义之举，不然她小命难保！
姜顺四下张望，见巷子里静悄悄得空无一人，心中不知是该欣慰此处够荒僻，不易被发觉，还是该发愁找到不人问路。
她不敢离开，静静耗在巷子里等天黑再出去。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太阳渐渐西沉，夹道也变得愈发阴冷。
姜顺环抱双肩御寒，等太阳最后一缕余辉消失后，这才悄悄顺着原路往回寻。
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贴着红墙慢慢往前移，每走一步都要观察老半天。
等她终于走出夹道，望着眼前的三岔口，却再度犯难。
她方向感一向不好，入宫后又长住竹林之北，因此还没拐两三个弯儿，就已经辩不出东南西北了。
姜顺抱着胳臂，贴着墙根乱走，反正哪里安静她就往哪里钻。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她只觉得眼前的景致从来就没半点分别，到处都是高高的红墙，笔直整齐的巷子。
姜顺觉得她好似落入迷宫一般，不知道眼前的地方是不是已经走过，甚至已走过了多遍？
不知不觉中，天上早已挂上了一轮残月。
姜顺越走心越凉，眼泪已不知悄悄流下多少。她心中不由暗恨，要不是她乱发脾气，一个人提前走，也不至于迷路走到外廷，祸及性命。
正在她不住暗骂自己的时候，忽听到前方有轻轻浅浅地脚步声，不由浑身的汗毛都乍起来了。
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怕鬼，还是更怕活人，慌忙闪入身旁的一处墙角，伏下身子藏了起来。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姜顺听出对方是两名年轻女子，悬起的心这才松了松。
她探出头观瞧，暗忖是不是她已经迷迷糊糊地走回了后宫。
如水的月光照在二人身上，姜顺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喜极而泣，想都没想就窜了出去，把其中一人抱了个结实。
被她抱住的女子吓得尖叫一声，另一个则慌慌张张窜到一旁。
怀中人不住挣扎，姜顺哪里再抱得住，出声阻止道：“别，别动，是我啊！”
她一出声，怀中的女子就是一怔，借着月光辨认了一下，反手一把搂住姜顺，埋在她肩头痛哭失声，过了好一阵儿才哽咽道：
“我的好小姐，你这是跑到哪儿去了？可吓死我们了！”
说话的正是小满。
原来立夏教宫人腌黄瓜时，见姜顺一人先走了，也没在意。思量着这阵子几乎天天往浴堂殿跑，姜顺不可能会走错路。
谁知等她忙完，回到平乐苑，这才发现小姐走失了！
两个丫环商量半天，觉得是走熟了的老路，猜姜顺有意去了什么地方，并不敢声张，悄悄四处找寻。
谁想到把她常去的地方全找了个遍，也不见人影儿。二人见天色渐暗，这才跑去找芳仪搬救兵。
哪知二人却连芳仪的面也没见着，皇上在浴堂殿！
二人见太阳就要下山，再回北边找张才人、李美人帮忙，已经来不及，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四处碰运气，没想到竟真的碰到了！
三人也顾不得累说，急匆匆往平乐苑赶。才走到半路，小满突然捉住两人的手就往一条窄小的巷子里跑。
姜顺知她一向稳重，也不问放在，由着她带进捌角，三人后叠在一起向外张望。
她们才站定不久，就见西边灯光大作，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少时便从眼前走了过运。
姜顺呆呆地看着眼前经过的龙撵，手捂着胸口，不由一身透汗，被夜月的秋风一嗖，打了两个冷战。
好险，差一点就撞上！
立夏低声问：“前边不远就是姚美人处，皇上许是奔那边儿的，咱换条路吧？”
三人于是绕了个大远儿，后半夜才疲惫地回到平乐苑。也不知她们一共走了多少路，回到家一个个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合衣而卧。
次日大家直睡到近午才起，口中念念的还是昨晚的历险。只是两个丫环都不信姜顺能顺利走出后宫，非要她说出外廷的样子才信。
姜顺便描述起梧桐夹道的美景，岂料还没说完，立夏和小满的小脸儿就白了。
立夏咬着袖口儿不出一声，小满眼中满是惧色，最后竟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
姜顺噗嗤一笑，问道：“小满你还求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在平乐苑吗？”
哪知小满根本不理她，只虔诚地闭目又念了半晌才停下来，突然起身道：
“立夏快去烧水，我把大木盆弄进来，咱们给小姐好好洗个干净，不要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立夏爽快地起身而去，二人把不明所以的姜顺一个人丢在室内，各自忙碌。
一盏茶的功夫后，姜顺惬意地靠在木桶边上泡澡，眯着眼睛问：“我去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后宫吗？你们为什么紧张成那样？”
立夏和小满飞快地对视一眼，又都别过头去，一个个全不说话。
姜顺见了好笑，悠悠道：“你们猜的地方又不一定就对，说说怕什么？再说，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
立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