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是非功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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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六子惶惶如丧家之犬，在天光下，夜色中，翻山越岭，一路向北。
在群山峻岭中走夜路难不倒他。靠着分辨地表植物，山势阴阳向背，山川河谷，他一直准确地把握的方向。这是他在乌鞘岭打猎练出来的。乌鞘岭不但山势险峻，而且有的地段森林茂密。他打猎有过连续一天一夜翻山越岭的经历，所以体力也难不倒他。
这个逃跑路线是他从魏刚的手里逼问出来的。看着魏刚在他的逼迫下卖力地帮他打墙洞，有一瞬间，他有那么一丝良心的发现，产生了一丝怜悯，他想留魏刚一命。最终他没有留下魏刚这个活口，残忍地杀害了这个朴实无华，手无寸铁的壮年庄稼汉，以免魏刚告诉公安他的准确方向。
金六子不但残忍，而且狡猾。为了逃脱警犬的追捕，他拿了些魏刚的衣物，在翻过第二道山岭后，换下了杀害魏刚的血衣。然后又在第二道山岭下的干河滩上，连续徘徊转圈，最终导致警犬失去了方向。然后他高速顺利地翻过了第三道山岭，用剩下的衣物和从魏刚家拿的一个编织袋，把冲锋枪和子弹用衣物裹了，装进编织袋，大清早顺利混上了通往大夏自治区首府的长途车。
坐在行驶的大巴车上，他心里感叹道，终于逃脱了，老天有眼呀。
临近中午时，大巴车进入了夏武县城内。 司机通知乘客说，进入夏武县长途车站以后，有想买东西的乘客和上卫生间的乘客抓紧了，停留十五分钟，继续赶路。
小县城的长途车站，不像大城市的长途车站那样，各功能部分区分明确，秩序井然。小县城的车站热闹忙乱。长途车站非常宽敞的大院里停着七八辆长途车。乘客来来往往，一些小摊贩夹杂其中，在卖力的叫卖。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活力十足。
金六子观察了一番，感觉没有危险的迹象。于是决定下车解个手，顺便买些矿泉水，面包水果等物，以解饥渴。
金六子下车后只走出去七八步远，突然从他身后离他们停的大巴车的很近的两个屋子里涌出两组干警，全部荷枪实弹，一组有近二十名，迅速地包围了刚下车的他们这一车的乘客。另一组有六名。登上了他们的大巴车，开始检查车上的物品。
夏武县的公安干警接到3.3枪案协查通报后，认为3.3枪案的犯罪嫌疑人极为残忍，动枪非常突然，所以决定智取。暗中隐蔽起来，设法使犯罪嫌疑人人枪分离，避免伤亡，然后一举擒获。这个策略非常成功，金六子中招了。
金六子瞬间傻眼了。面对近二十名公安干警黑洞洞的枪口，知道反抗无济于事。上了车的干警会马上查出他的冲锋枪。于是马上拔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匕首。
干警们第一时间发现了。但为了避免伤及周围的无辜乘客不便开枪，金六子就在这一瞬间，双手紧握匕首，奋力地插向了自己的左胸。正中心脏，立时倒地身亡，
金六子知道罪无可赦，畏罪自杀了。
3.3特大枪案的抓捕就这样戛然而止。
吴波他们回到银山市，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施永夏也率领他们那一组人回到了二中队。
寒流后天气晴朗，春光明媚。然而二中队队员们的心情却是那么的沉重。平时每天朝夕相处，也没有觉得一个人时刻在你心里。然而当他永远离去了，往昔的点点滴滴，他的音容笑貌，时刻地徘徊在你的脑海里，让人凄婉哀伤。负伤战友的伤情也牵动着他们的心。
英子怀孕身子沉重了以后，韦玉茹按照吴波的指示。从老家叫了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宋大婶来队里的灶上先帮几个月的忙。此时宋大婶给队员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心情沉重，队员们没滋没味地吃了。
魏大勇也吃了午饭，然后在吴波的安排下先在中队住下来，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吴波给魏大勇买了些奶粉，麦片，糕点零食之类的。安排左乾文，施永夏把他送回山子村。魏大勇执意不从，说山里人走路惯了，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左乾文和施永夏只好开车把魏大勇送到了山子村沟口，目送魏大勇独自回去了。
吴波也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和戴绪言一起去接魏振山夫妻俩。
进得魏振山家的农家小院里，崖下的泉水仍然断线珍珠般滴滴答答的流淌，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魏振山把吴波和戴绪言让到了正屋里，见他两人表情沉重，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正屋中间是一张杂木方桌，两边各一把高背杂木椅子。屋里的地面是踩实了的，非常平整的白土地，地上面散放着几个小方凳。右边儿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土炕。大土炕靠墙是一组本色的榆木炕柜。
魏振山和吴波坐在方桌两边的靠背椅上，魏婶给他们端来茶水。戴绪言和魏婶坐在地上的小方凳上。几个人默默无语，气氛凝重。
“家业怎么没来呢？”魏振山问道。
吴波沉默了一会，语气沉痛的说道:“昨天下午，家业牺牲了。魏叔魏婶，你们要节哀顺变啊！”
魏婶当时就嘤嘤哭泣起来。
魏振山端起茶杯，又放下，又端起来，猛地咕嘟咕嘟几大口，哭出声来:“家业多好的人啊，你走的太早太急了，我家英子没福啊！”
魏振山痛失爱婿的悲伤瞬间触动了吴波和戴绪言，两人潸然泪下。
四人哭做一处，好一阵方住。
“魏叔，我和小戴是来接你和魏婶的，英子没人照顾啊！”
“让她妈去吧。家里驴儿，羊儿，猪儿都要人照料，离不开。”魏振山沉缓地说道。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魏叔，你也上城陪陪英子，明天再回来吧。”吴波劝道。
魏振山流着泪点点头。
魏振山夫妻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吴波和戴绪言去了英子家。
亲人之间有心灵感应。看到爸爸妈妈和吴波，戴绪言突然来到家，但是不见丈夫成家业，英子的心头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吴波感到难以启口，他不忍心看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对英子的打击。
“家业他……？”英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疑惑地问道。
英子的妈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抱着英子哭了起来:“我的英子，你好命苦啊。”
吴波禁不住流下了热泪，缓缓地对英子说道:“家业他昨天牺牲了。”
仿佛五雷轰顶一般，英子身体摇晃了几下，向后倒去。慌得吴波和戴绪言赶快上前，帮魏婶抱住英子
英子悠悠喘过一口气，嚎啕大哭起来:“家业啊，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昨天走的时候，你还摸着我的肚子说，抓完坏人就回来给儿子讲故事。你就这么忍心扔下我们娘俩走了吗？”
魏振山默默流泪，女婿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伤。
吴波泪水也流个不止。两天以来，流了太多的眼泪。虽然平时和成家业聊的不多，对于成家业他也不怎么欣赏，可是生活上和成家业夫妻俩交集是最多的。忙前忙后的成就英子和成家业的婚事。每天吃着英子亲手做的饭菜。咸了淡了的，时常还同英子和成家业两口子开开玩笑。可是成家业就突然这样离去了，留下了青春正盛的英子和遗腹子。吴波感到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仿佛成家业还站在他的身边。
好不容易劝住了英子，吴波又把韦玉茹和宋婶叫来，安排她们全权照顾好英子一家的饮食。这才和戴绪言离去。
未有稍歇，一路风尘，吴波和戴绪言又急忙赶往陆军总院，去看望范大民和于建民。
此时已然夜幕降落。
吴波到了总院外科，先去找来医生，问了两人的伤情，然后去护士办问清楚他们的病房，就和戴绪言去看望他们。
两个护士小姑娘接待了吴波和戴绪言。吴波高大英俊，戴绪言颜面容清秀，两人虽稍有倦容，但依然英气勃勃。两个小护士看了格外钦佩羡慕，对他们分外热情，头前带路，引他们去了重症监护室。
范大民和于建民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此时正在输氧输液，还不允许进去探视。吴波和戴绪言隔着玻璃仔细看了一眼。在病房顶灯柔和白光的照耀下，只见他们两人面色苍白，但神态安详，迷迷糊糊的在睡眠状态中，两个人也就放心了。
两个护士中长着丹凤眼的那一个好看的姑娘对吴波和戴绪言说道:“我叫关妍，他叫李盼盼。你们下次来就来找我俩吧。李盼盼羞红了脸，用手戳了戳关妍的胳肢窝。
吴波和戴绪言给重症监护室门口守护的两个分局的干警打了招呼，正准备走时，范大民的妻子陈晓露走了过来。
吴波脸色凝重，赶快上前说道:“嫂子好。”
陈晓露擦擦眼泪说道:“吴队来了。”
吴波说道:“刚才我问了主治医师，他说他们两个人都度过了危险期，嫂子你就放心吧。”
陈晓露流着泪点了点头，指着旁边一个中等个头。皮肤黑红的中年妇女对吴波说道:“这是于建民的爱人曾晓晓。这是吴队。”
吴波赶快说道:“嫂子好。”
戴绪言是认识曾晓晓的，这时也赶快上前说道:“刚才急着看于大哥去，没看见嫂子，请嫂子原谅。”
曾晓晓冷冷地看了吴波一阵。看得吴波有些发毛，他感觉到曾晓晓明显带着很大的怒气。
“嫂子，于大哥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我刚才问主治医师了，你就放心吧。”吴波安慰地说道。
“哦，你就是吴队长。你说你才多大个官儿，你怎么不冲到前面去，让他们几个人上去，死的死，伤的伤。”曾晓晓开口怒冲冲地说道。
吴波听了，心中感觉到一阵刺疼，嘿然不语，不知所答。
戴绪言见状赶快走上前说道:“嫂子，你误会吴队了。当时说的是隐蔽秘密侦查，成家业出去想抵近秘密侦查，范队和于大哥觉得有些危险，想把成家业拉回来，这样出的事。”
曾晓晓说道:“你到会说话，小跟班似的。”
边上一个青年男子说道:“我看曾姐说得对。”
只听陈晓露厉声喝道:“小弟！”
守护的两个分局的干警明显边往几个人脸上看，边仔细听。
这时关妍和李盼盼走过来:“嚷什么嚷，这是你们吵吵的地方吗？”
陈晓露趁机推了吴波一把，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离开。
吴波一想，留下来无益，无法解释，反而越抹越黑。即便真有责任，他也不可能把责任推到战友的身上， 于是和戴绪言快速离去。
只听曾晓晓在后面喊道:“你不做亏心事，忙忙地走什么？” 出了住院部大楼，吴波回首望去，大楼里很多窗户闪烁着明亮的灯光。地上是他和戴绪言长长的黑色的身影。
吴波心情忧郁，默默前行。
戴绪言说道:“吴队，于哥媳妇在河西区毛毡厂工作。厂子不行了。晚上在夜市摆个摊卖袜子和一些小零碎，家里全靠着于哥了。她那个人实际也挺好，就是嘴头子利，不饶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吴波说道:“我知道了。惭愧啊，到现在还没去于建民家拜访过他。一件事情，由于站的角度不同，立场不同，一个人一个看法，感觉到心特别累。”
戴绪言说道:“吴队，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你就再别纠结了。”
吴波听之真对戴绪言刮目相看了。戴绪言跟他学武功不怕吃苦，工作当中严肃认真。办案头脑机灵。吴波感到戴绪言有知己的感觉，他确实没有把戴绪言看错。
“小戴，你的境界比我高。”吴波诚恳地说道。
“师父，看你说的。”戴绪言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戴，有没有兴趣到滨河路散散心？完了打车到我家睡觉。”吴波问道。
戴绪言说道:“我听师父的。”
沐浴在春天的河风里。和戴绪言并肩静立，看着滚滚的黄河东流水，吴波想起了成家业，自己把他带出去，却没把他带回来，“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金六子惶惶如丧家之犬，在天光下，夜色中，翻山越岭，一路向北。
在群山峻岭中走夜路难不倒他。靠着分辨地表植物，山势阴阳向背，山川河谷，他一直准确地把握的方向。这是他在乌鞘岭打猎练出来的。乌鞘岭不但山势险峻，而且有的地段森林茂密。他打猎有过连续一天一夜翻山越岭的经历，所以体力也难不倒他。
这个逃跑路线是他从魏刚的手里逼问出来的。看着魏刚在他的逼迫下卖力地帮他打墙洞，有一瞬间，他有那么一丝良心的发现，产生了一丝怜悯，他想留魏刚一命。最终他没有留下魏刚这个活口，残忍地杀害了这个朴实无华，手无寸铁的壮年庄稼汉，以免魏刚告诉公安他的准确方向。
金六子不但残忍，而且狡猾。为了逃脱警犬的追捕，他拿了些魏刚的衣物，在翻过第二道山岭后，换下了杀害魏刚的血衣。然后又在第二道山岭下的干河滩上，连续徘徊转圈，最终导致警犬失去了方向。然后他高速顺利地翻过了第三道山岭，用剩下的衣物和从魏刚家拿的一个编织袋，把冲锋枪和子弹用衣物裹了，装进编织袋，大清早顺利混上了通往大夏自治区首府的长途车。
坐在行驶的大巴车上，他心里感叹道，终于逃脱了，老天有眼呀。
临近中午时，大巴车进入了夏武县城内。 司机通知乘客说，进入夏武县长途车站以后，有想买东西的乘客和上卫生间的乘客抓紧了，停留十五分钟，继续赶路。
小县城的长途车站，不像大城市的长途车站那样，各功能部分区分明确，秩序井然。小县城的车站热闹忙乱。长途车站非常宽敞的大院里停着七八辆长途车。乘客来来往往，一些小摊贩夹杂其中，在卖力的叫卖。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活力十足。
金六子观察了一番，感觉没有危险的迹象。于是决定下车解个手，顺便买些矿泉水，面包水果等物，以解饥渴。
金六子下车后只走出去七八步远，突然从他身后离他们停的大巴车的很近的两个屋子里涌出两组干警，全部荷枪实弹，一组有近二十名，迅速地包围了刚下车的他们这一车的乘客。另一组有六名。登上了他们的大巴车，开始检查车上的物品。
夏武县的公安干警接到3.3枪案协查通报后，认为3.3枪案的犯罪嫌疑人极为残忍，动枪非常突然，所以决定智取。暗中隐蔽起来，设法使犯罪嫌疑人人枪分离，避免伤亡，然后一举擒获。这个策略非常成功，金六子中招了。
金六子瞬间傻眼了。面对近二十名公安干警黑洞洞的枪口，知道反抗无济于事。上了车的干警会马上查出他的冲锋枪。于是马上拔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匕首。
干警们第一时间发现了。但为了避免伤及周围的无辜乘客不便开枪，金六子就在这一瞬间，双手紧握匕首，奋力地插向了自己的左胸。正中心脏，立时倒地身亡，
金六子知道罪无可赦，畏罪自杀了。
3.3特大枪案的抓捕就这样戛然而止。
吴波他们回到银山市，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施永夏也率领他们那一组人回到了二中队。
寒流后天气晴朗，春光明媚。然而二中队队员们的心情却是那么的沉重。平时每天朝夕相处，也没有觉得一个人时刻在你心里。然而当他永远离去了，往昔的点点滴滴，他的音容笑貌，时刻地徘徊在你的脑海里，让人凄婉哀伤。负伤战友的伤情也牵动着他们的心。
英子怀孕身子沉重了以后，韦玉茹按照吴波的指示。从老家叫了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宋大婶来队里的灶上先帮几个月的忙。此时宋大婶给队员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心情沉重，队员们没滋没味地吃了。
魏大勇也吃了午饭，然后在吴波的安排下先在中队住下来，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吴波给魏大勇买了些奶粉，麦片，糕点零食之类的。安排左乾文，施永夏把他送回山子村。魏大勇执意不从，说山里人走路惯了，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左乾文和施永夏只好开车把魏大勇送到了山子村沟口，目送魏大勇独自回去了。
吴波也休息了几个小时。然后和戴绪言一起去接魏振山夫妻俩。
进得魏振山家的农家小院里，崖下的泉水仍然断线珍珠般滴滴答答的流淌，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魏振山把吴波和戴绪言让到了正屋里，见他两人表情沉重，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正屋中间是一张杂木方桌，两边各一把高背杂木椅子。屋里的地面是踩实了的，非常平整的白土地，地上面散放着几个小方凳。右边儿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土炕。大土炕靠墙是一组本色的榆木炕柜。
魏振山和吴波坐在方桌两边的靠背椅上，魏婶给他们端来茶水。戴绪言和魏婶坐在地上的小方凳上。几个人默默无语，气氛凝重。
“家业怎么没来呢？”魏振山问道。
吴波沉默了一会，语气沉痛的说道:“昨天下午，家业牺牲了。魏叔魏婶，你们要节哀顺变啊！”
魏婶当时就嘤嘤哭泣起来。
魏振山端起茶杯，又放下，又端起来，猛地咕嘟咕嘟几大口，哭出声来:“家业多好的人啊，你走的太早太急了，我家英子没福啊！”
魏振山痛失爱婿的悲伤瞬间触动了吴波和戴绪言，两人潸然泪下。
四人哭做一处，好一阵方住。
“魏叔，我和小戴是来接你和魏婶的，英子没人照顾啊！”
“让她妈去吧。家里驴儿，羊儿，猪儿都要人照料，离不开。”魏振山沉缓地说道。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魏叔，你也上城陪陪英子，明天再回来吧。”吴波劝道。
魏振山流着泪点点头。
魏振山夫妻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吴波和戴绪言去了英子家。
亲人之间有心灵感应。看到爸爸妈妈和吴波，戴绪言突然来到家，但是不见丈夫成家业，英子的心头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吴波感到难以启口，他不忍心看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对英子的打击。
“家业他……？”英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疑惑地问道。
英子的妈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抱着英子哭了起来:“我的英子，你好命苦啊。”
吴波禁不住流下了热泪，缓缓地对英子说道:“家业他昨天牺牲了。”
仿佛五雷轰顶一般，英子身体摇晃了几下，向后倒去。慌得吴波和戴绪言赶快上前，帮魏婶抱住英子
英子悠悠喘过一口气，嚎啕大哭起来:“家业啊，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昨天走的时候，你还摸着我的肚子说，抓完坏人就回来给儿子讲故事。你就这么忍心扔下我们娘俩走了吗？”
魏振山默默流泪，女婿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伤。
吴波泪水也流个不止。两天以来，流了太多的眼泪。虽然平时和成家业聊的不多，对于成家业他也不怎么欣赏，可是生活上和成家业夫妻俩交集是最多的。忙前忙后的成就英子和成家业的婚事。每天吃着英子亲手做的饭菜。咸了淡了的，时常还同英子和成家业两口子开开玩笑。可是成家业就突然这样离去了，留下了青春正盛的英子和遗腹子。吴波感到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仿佛成家业还站在他的身边。
好不容易劝住了英子，吴波又把韦玉茹和宋婶叫来，安排她们全权照顾好英子一家的饮食。这才和戴绪言离去。
未有稍歇，一路风尘，吴波和戴绪言又急忙赶往陆军总院，去看望范大民和于建民。
此时已然夜幕降落。
吴波到了总院外科，先去找来医生，问了两人的伤情，然后去护士办问清楚他们的病房，就和戴绪言去看望他们。
两个护士小姑娘接待了吴波和戴绪言。吴波高大英俊，戴绪言颜面容清秀，两人虽稍有倦容，但依然英气勃勃。两个小护士看了格外钦佩羡慕，对他们分外热情，头前带路，引他们去了重症监护室。
范大民和于建民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此时正在输氧输液，还不允许进去探视。吴波和戴绪言隔着玻璃仔细看了一眼。在病房顶灯柔和白光的照耀下，只见他们两人面色苍白，但神态安详，迷迷糊糊的在睡眠状态中，两个人也就放心了。
两个护士中长着丹凤眼的那一个好看的姑娘对吴波和戴绪言说道:“我叫关妍，他叫李盼盼。你们下次来就来找我俩吧。李盼盼羞红了脸，用手戳了戳关妍的胳肢窝。
吴波和戴绪言给重症监护室门口守护的两个分局的干警打了招呼，正准备走时，范大民的妻子陈晓露走了过来。
吴波脸色凝重，赶快上前说道:“嫂子好。”
陈晓露擦擦眼泪说道:“吴队来了。”
吴波说道:“刚才我问了主治医师，他说他们两个人都度过了危险期，嫂子你就放心吧。”
陈晓露流着泪点了点头，指着旁边一个中等个头。皮肤黑红的中年妇女对吴波说道:“这是于建民的爱人曾晓晓。这是吴队。”
吴波赶快说道:“嫂子好。”
戴绪言是认识曾晓晓的，这时也赶快上前说道:“刚才急着看于大哥去，没看见嫂子，请嫂子原谅。”
曾晓晓冷冷地看了吴波一阵。看得吴波有些发毛，他感觉到曾晓晓明显带着很大的怒气。
“嫂子，于大哥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我刚才问主治医师了，你就放心吧。”吴波安慰地说道。
“哦，你就是吴队长。你说你才多大个官儿，你怎么不冲到前面去，让他们几个人上去，死的死，伤的伤。”曾晓晓开口怒冲冲地说道。
吴波听了，心中感觉到一阵刺疼，嘿然不语，不知所答。
戴绪言见状赶快走上前说道:“嫂子，你误会吴队了。当时说的是隐蔽秘密侦查，成家业出去想抵近秘密侦查，范队和于大哥觉得有些危险，想把成家业拉回来，这样出的事。”
曾晓晓说道:“你到会说话，小跟班似的。”
边上一个青年男子说道:“我看曾姐说得对。”
只听陈晓露厉声喝道:“小弟！”
守护的两个分局的干警明显边往几个人脸上看，边仔细听。
这时关妍和李盼盼走过来:“嚷什么嚷，这是你们吵吵的地方吗？”
陈晓露趁机推了吴波一把，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离开。
吴波一想，留下来无益，无法解释，反而越抹越黑。即便真有责任，他也不可能把责任推到战友的身上， 于是和戴绪言快速离去。
只听曾晓晓在后面喊道:“你不做亏心事，忙忙地走什么？” 出了住院部大楼，吴波回首望去，大楼里很多窗户闪烁着明亮的灯光。地上是他和戴绪言长长的黑色的身影。
吴波心情忧郁，默默前行。
戴绪言说道:“吴队，于哥媳妇在河西区毛毡厂工作。厂子不行了。晚上在夜市摆个摊卖袜子和一些小零碎，家里全靠着于哥了。她那个人实际也挺好，就是嘴头子利，不饶人。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吴波说道:“我知道了。惭愧啊，到现在还没去于建民家拜访过他。一件事情，由于站的角度不同，立场不同，一个人一个看法，感觉到心特别累。”
戴绪言说道:“吴队，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数，你就再别纠结了。”
吴波听之真对戴绪言刮目相看了。戴绪言跟他学武功不怕吃苦，工作当中严肃认真。办案头脑机灵。吴波感到戴绪言有知己的感觉，他确实没有把戴绪言看错。
“小戴，你的境界比我高。”吴波诚恳地说道。
“师父，看你说的。”戴绪言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戴，有没有兴趣到滨河路散散心？完了打车到我家睡觉。”吴波问道。
戴绪言说道:“我听师父的。”
沐浴在春天的河风里。和戴绪言并肩静立，看着滚滚的黄河东流水，吴波想起了成家业，自己把他带出去，却没把他带回来，“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