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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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提了瓶茅台酒，慢悠悠的晃进了余韶华的办公室。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敲门声响起，随后便是余韶华沉稳的声音。
“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的推开来，先是一瓶酒，接着便是李先探进来的半边身子。
只见他咧开嘴一笑，一张老脸挤成一朵皱巴巴的菊花。
“老余，瞅瞅，我带啥好东西来了。”
余韶华被这老不休也是逗得有些好笑，没声好气道：
“你也甭给我在这装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屁快放。”
李先施施然的钻了进来，拖出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下，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大衣的兜里摸出两个酒盅，各自满上。
然后才眯着眼，端起酒盅放在鼻子下摇晃几下，露出一抹陶醉的神色，“啧”的一下，仰面一饮而尽，然后闭上眼发出来满意的叹声。
他摇了摇脑袋，说道：“老余啊，咱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念着我点好，这说的是啥话，没事我还不能来找你叙叙旧了？”
余韶华放下手中的笔，盖好笔盖，“嗤”了一声，
“那感情好，今天这酒你给我留下，没事你就先回去？你看我这也正忙着。”
“别别，我这还不就问问之前那事你办妥了没？”
话音刚落，李先便注意到桌对面的余韶华面色阴沉，内心不禁咯哒一声，难道是军队出了什么乱子。
“不懂啊，我派去联络的人，前天便通过了最接近前线战场的防线，然而现在也没消息传来。”
“喏，这是防线的同志汇报上来的名单。”余韶华不禁有些恼怒，语气加重，“前线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每天例行汇报的人也没个影。”
听到这，李先心里也是多了一丝了然，为了避免据点暴露，偌大一个据点一直保持着无线电静默以避免被繁星捕捉到，除了极特殊的情况，否则都是通过岗哨的轮换来进行汇报工作和日常交流。
他叹了口气，出言劝慰道：“老余，你这脾气还是得改改，指不定是前线总战事吃紧，还来不及安排士兵的轮换。”
“来不及？命令就是命令，军队可不是过家家，他老赵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岔子，咋非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上眼药，反了不成？”
说到这，二人皆是有些沉默，这在据点的日子一长，确实队伍里有很多人坐不住了，有不少老同志也是汇报了些听闻到的风言风语。
“唉。”余韶华因为发火而涨红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和老态，“不管怎么说，我们永远是人民的军队，哪里有群众，哪里就有我们。”
只是不知道在如今的局面下，还有多少人能回忆起最开始那颗初心......
夜里，小小突然睁开了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默默的流出了一行清泪。
她做了一个梦。
一如往常，小小拖着疲惫的身躯放学回家，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厨房锅铲上下翻炒碰到铁锅的“乒乒乓乓”，熟悉的饭菜香味弥漫在小小的客厅间，有种别样的温馨。
“哟，是小小回来了啊。”
见女儿进了门，彭建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熄了灶台，解开围裙，转身走了过来，熟稔的接过了小小手中的包，满脸慈祥的微笑。
“好饿啊，爸，我们吃什么呀今天。”
“吃饭呀，笨蛋。”
“我知道是吃饭，我就想知道吃饭吃什么菜。”小小一脸生无可恋，上述的对话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不知道为什么彭建国对这个梗情有独钟。
“那小小今天想吃什么呀？”彭建国语气十分宠溺，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迅速的报了几道菜名，小小又和往常一样趴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却只是白花花的信号干扰，连声音也没有。
小小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父亲也没有离开去做饭，就站在不远处佝偻着腰，满目慈祥的凝望着她。
突然她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明明看起来很近，但感觉就是十分遥远，无法触及，画面突然裂开变成一片片碎片消失在了眼前，小小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却注定只是徒劳无功。
“小小，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彭建国温柔的声音突然从耳畔响起。
还迷茫着伸出手来的小小转过头去，发现彭建国正坐在自己身边。她猛然想起来，今天是她出国交换的航班起飞的日子，父亲特意像研究所请了假陪她过来。
“没事，我只是突然刚刚做了个噩梦。”小小摇了摇头，抽回了在父亲手中的另一只手。
彭建国絮絮叨叨的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小小却没心思听，老生常谈，耳朵都要起茧啦。
她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心里又是充满了失落和眷念。
很快就到机场了，时间好像过的非常的快，就仿佛她刚一转头便到站了。
下车，父亲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拥抱道别过后，小小一个人拖着箱子往前走，直到她走到机场入口处的安检时，她望向那扇自动门嗯，心头却笼罩了一层阴霾。
不，我不想离开，我要留在这。
但很快她明悟了过来，她就要醒了，于是缓缓停下脚步转头望着那道挥手告别的身影，他们间的距离被慢慢的拉长，延展，彭建国苍老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
小小睁着眼，脑海里去飞快的闪过过去的点点滴滴，彭建国每天都会起的很早，拖着日益蹒跚的步履走到楼下去从农村赶进来的小贩手中买当日最新鲜的蔬果，也会像老人家一样把家里的瓶瓶罐罐全部收集起来当作厨房里的调料盒，而他手头最光鲜的衣服永远也是单位新发下来的工作服。
小小从来没有发现有这么多细节她还一直牢牢的记着，那些他的一言一行都那么的让人怀念，过去那些絮絮叨叨又是多么的饱含着爱意。她现在只想有机会再问他一句——
“爸，我饿死了，今晚我们吃什么呀？”
“当然是吃饭呀，笨蛋。”小小喃喃道，先是无声的笑了一声，虽然会很苦涩，但也是由衷的笑，随后却是眼泪涌来上来。
小小努力的憋住呼吸，不让眼泪决堤，但旋即便感受到喉咙处一阵哽噎，而眼眶也开始酸涩，她咬紧牙，不想让父亲在天上看见自己软弱的模样，但很快所有的努力都宣告失败，越是用力，眼泪越是汹涌，直至泣不成声......
李先提了瓶茅台酒，慢悠悠的晃进了余韶华的办公室。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敲门声响起，随后便是余韶华沉稳的声音。
“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的推开来，先是一瓶酒，接着便是李先探进来的半边身子。
只见他咧开嘴一笑，一张老脸挤成一朵皱巴巴的菊花。
“老余，瞅瞅，我带啥好东西来了。”
余韶华被这老不休也是逗得有些好笑，没声好气道：
“你也甭给我在这装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屁快放。”
李先施施然的钻了进来，拖出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下，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大衣的兜里摸出两个酒盅，各自满上。
然后才眯着眼，端起酒盅放在鼻子下摇晃几下，露出一抹陶醉的神色，“啧”的一下，仰面一饮而尽，然后闭上眼发出来满意的叹声。
他摇了摇脑袋，说道：“老余啊，咱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念着我点好，这说的是啥话，没事我还不能来找你叙叙旧了？”
余韶华放下手中的笔，盖好笔盖，“嗤”了一声，
“那感情好，今天这酒你给我留下，没事你就先回去？你看我这也正忙着。”
“别别，我这还不就问问之前那事你办妥了没？”
话音刚落，李先便注意到桌对面的余韶华面色阴沉，内心不禁咯哒一声，难道是军队出了什么乱子。
“不懂啊，我派去联络的人，前天便通过了最接近前线战场的防线，然而现在也没消息传来。”
“喏，这是防线的同志汇报上来的名单。”余韶华不禁有些恼怒，语气加重，“前线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每天例行汇报的人也没个影。”
听到这，李先心里也是多了一丝了然，为了避免据点暴露，偌大一个据点一直保持着无线电静默以避免被繁星捕捉到，除了极特殊的情况，否则都是通过岗哨的轮换来进行汇报工作和日常交流。
他叹了口气，出言劝慰道：“老余，你这脾气还是得改改，指不定是前线总战事吃紧，还来不及安排士兵的轮换。”
“来不及？命令就是命令，军队可不是过家家，他老赵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岔子，咋非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上眼药，反了不成？”
说到这，二人皆是有些沉默，这在据点的日子一长，确实队伍里有很多人坐不住了，有不少老同志也是汇报了些听闻到的风言风语。
“唉。”余韶华因为发火而涨红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和老态，“不管怎么说，我们永远是人民的军队，哪里有群众，哪里就有我们。”
只是不知道在如今的局面下，还有多少人能回忆起最开始那颗初心......
夜里，小小突然睁开了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默默的流出了一行清泪。
她做了一个梦。
一如往常，小小拖着疲惫的身躯放学回家，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厨房锅铲上下翻炒碰到铁锅的“乒乒乓乓”，熟悉的饭菜香味弥漫在小小的客厅间，有种别样的温馨。
“哟，是小小回来了啊。”
见女儿进了门，彭建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熄了灶台，解开围裙，转身走了过来，熟稔的接过了小小手中的包，满脸慈祥的微笑。
“好饿啊，爸，我们吃什么呀今天。”
“吃饭呀，笨蛋。”
“我知道是吃饭，我就想知道吃饭吃什么菜。”小小一脸生无可恋，上述的对话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不知道为什么彭建国对这个梗情有独钟。
“那小小今天想吃什么呀？”彭建国语气十分宠溺，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迅速的报了几道菜名，小小又和往常一样趴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却只是白花花的信号干扰，连声音也没有。
小小疑惑的抬头望去，只见父亲也没有离开去做饭，就站在不远处佝偻着腰，满目慈祥的凝望着她。
突然她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明明看起来很近，但感觉就是十分遥远，无法触及，画面突然裂开变成一片片碎片消失在了眼前，小小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却注定只是徒劳无功。
“小小，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彭建国温柔的声音突然从耳畔响起。
还迷茫着伸出手来的小小转过头去，发现彭建国正坐在自己身边。她猛然想起来，今天是她出国交换的航班起飞的日子，父亲特意像研究所请了假陪她过来。
“没事，我只是突然刚刚做了个噩梦。”小小摇了摇头，抽回了在父亲手中的另一只手。
彭建国絮絮叨叨的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小小却没心思听，老生常谈，耳朵都要起茧啦。
她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心里又是充满了失落和眷念。
很快就到机场了，时间好像过的非常的快，就仿佛她刚一转头便到站了。
下车，父亲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拥抱道别过后，小小一个人拖着箱子往前走，直到她走到机场入口处的安检时，她望向那扇自动门嗯，心头却笼罩了一层阴霾。
不，我不想离开，我要留在这。
但很快她明悟了过来，她就要醒了，于是缓缓停下脚步转头望着那道挥手告别的身影，他们间的距离被慢慢的拉长，延展，彭建国苍老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直至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
小小睁着眼，脑海里去飞快的闪过过去的点点滴滴，彭建国每天都会起的很早，拖着日益蹒跚的步履走到楼下去从农村赶进来的小贩手中买当日最新鲜的蔬果，也会像老人家一样把家里的瓶瓶罐罐全部收集起来当作厨房里的调料盒，而他手头最光鲜的衣服永远也是单位新发下来的工作服。
小小从来没有发现有这么多细节她还一直牢牢的记着，那些他的一言一行都那么的让人怀念，过去那些絮絮叨叨又是多么的饱含着爱意。她现在只想有机会再问他一句——
“爸，我饿死了，今晚我们吃什么呀？”
“当然是吃饭呀，笨蛋。”小小喃喃道，先是无声的笑了一声，虽然会很苦涩，但也是由衷的笑，随后却是眼泪涌来上来。
小小努力的憋住呼吸，不让眼泪决堤，但旋即便感受到喉咙处一阵哽噎，而眼眶也开始酸涩，她咬紧牙，不想让父亲在天上看见自己软弱的模样，但很快所有的努力都宣告失败，越是用力，眼泪越是汹涌，直至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