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华彩圣光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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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排成这样复杂而规律的队列，每一个人都一点而不错地按照规定的路线游动着，连最小的小人鱼女孩也很懂事地不到处乱跑，和姐姐们一齐组成这么一个活动着的大阵，为银尘一行祈福。
银尘并不知道那是人鱼族中最神圣最古老的祈福仪式，他只是觉得那种有规律的队列在高速行进中十分有用，可以精确地锁定每个人鱼的位置，防止掉队，也能让人鱼们警戒住所有可能遭受袭击的方向，他干脆命令潜艇周围的小型电磁协作装置也按照同样的路线移动，用声呐/红外/无线电扫描过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每一处礁石，每一从深海水草，在这静默与黑暗的深海中，探索着，前进着。
“目前深度八百。”AI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吭声了，显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可以汇报。潜艇斜着向扎入黑暗的深海，在靠近地下空间东北角落的某个地方，“发现”了一一个漆黑的大洞。
人鱼欢笑着朝那大洞游过去，下潜的潜艇头部排水，改平了姿态，朝那大洞游去。那大洞在声呐探测之下，显出完全的自然洞穴的形态。那铜扣差不多是个梯形，管高都在百米左右，银尘制造的这艘中小型潜艇还是很容易地就开了进去。
“光学探测器检测到光源。光度微弱。”一条停息让银尘的神经绷紧了：“打开光学成像，那看是什么东西。”
结果——
“向船内所有娱乐贫道发送该图像，立刻！马上！”银尘看着大屏幕上显出出来的璀璨夺目的光带和光点，几乎完全痴呆，恍惚了三秒钟后才赶紧说道。
他的身后传来鬼厉名啧啧赞叹，刚刚进门来的李梦诗更是直接呆住。
走廊里，万剑心仗剑凭窗，望着圆窗外面的景色，久久不语。
船舱里，高谈阔论的正道豪侠们突然全都变成了哑巴，呆呆看着突然亮起的墙面上，那迷离的色彩。
“监狱”里，赵玉衡还在喋喋不休，而杜无心已经被舷窗外的景象吸引住，根本连他整个人都忘了。
所有人，都在此时跪倒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
那梯形的洞口后面，就是一条五彩石矿道。
五彩石是这个世界上特有的宝石，又叫“五彩夜光石”，在无光条件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南方帝国，五彩石的价格不下于玛瑙，比琥珀还贵。富裕人家但凡有了女儿都要用五彩石做了项链给女孩带上，五彩光华映照着女孩的脸，更增添了几分美丽。已经嫁人的妇女也长以五彩石做手链脚链的，还有五彩石磨制出来的镇宅宝珠，光芒璀璨，百年不暗，乃珠宝之中一大上品。
五彩石，在常人的眼里往往就是一条手链，一枚宝珠，矿产商人眼里也不过是赌石之中的不比拳头大的一小部分而已。凡尘之人，又哪里见过这种五彩隧道一样的整条矿脉？
潜艇驶入洞口，仿佛在霓虹灯管里飞行一样，上下左右全都是缤纷华丽的彩色线条，唯有前方一点绝黑，是那前往自由和光明的方向，却在隧道之中反而显出现实的凝重质感。原本质地坚硬的五彩石，在这条隧道里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无数条轻薄的丝绸，从时间的起爆点，飞速涌向世界的终焉。那五彩的光芒，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琐事五彩，只怕将32bit色彩深度的颜色统统占了个遍，别说人的想象，就是稍微差一点的显卡都表现不出来，那色彩看在每一个人眼里，简直如同致幻的魔光。
潜艇就这样在矿脉中航行，仿佛超时空飞船行驶在时光隧道中，前往远古的浩渺与洪荒。饶是银尘这样见过星际航行和宇宙航空港等等大场面的人，也被这连发梦都不可能出现的美景惊呆了。
“智脑，发射信号标的弹，在岩壁上设置返回坐标。”银尘急速说道，嗓音里满是没有上油的机械般的生涩沙哑，显然极度的震惊和迷醉已经影响到他的神经系统对声带肌肉的调用了。
“是。”AI冷冰冰地回答，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卡诺尼克尔文明制造出来的人造灵魂，没有审美能力没有正义感，除了深度学习和超速反应以及计算外，它们和人类相比几乎一无是处。
它们再智能，也终究是机器。
信号弹发出，一下子射进了岩壁之中，却没有对这无边的美景造成任何可见的破坏。潜艇在色彩之中前行着，如同迷航的飞船穿过无数个银河系，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带状的色彩之间闪烁，仿佛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又如同禁咒魔法的强烈闪光。漆黑色的潜艇在这极静，极美的矿石隧道中前行，反而显得十分虚幻，而那些斑斓的色彩，却因为矿石本身的质地显出岩石般的凝固感来。
这里有光芒，便有了生物，天然形成的矿道之中，一丛丛细小的珊瑚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却将原本就色彩饱和线条又十分流畅的隧道装点的更加绚丽美艳，珊瑚之中，一条条可能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鱼儿穿梭期间，将那原本壮阔斑斓的美丽，一下子变成了恬静悠然的世外桃源。
岩石形成的光带并非只是简单的线条，高纯度的五彩石矿中，因为光线的各种折射，显出如同历史长河般的无数幻境，有风花雪月，有雷电海啸，有世态炎凉，也有战场厮杀，星际航行，甚至有一些神秘的，如同历史断章一样的影像浮现又消失。
潜艇不紧不慢地潜行着，潜艇中的人被动地观赏着一幅幅或真实或虚幻的画面，五彩石矿脉的纹理时而橡凝固的河流，时而橡幻彩的冰川，时而橡永远流逝着的时间，时而橡记录天地剧变的胶卷，那一条矿脉，仿佛一位老迈的御史，将被时间漂洗得发白的失落往昔，在众人面前娓娓道来，渐渐呈现，那无限远古的波澜壮阔，在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组组干冷坚硬的化石，一幅幅定格于永恒的浮雕。
全体静默，除了彻底没有感情的AI和喋喋不休的赵玉衡外没有人吭声，全都被这美丽得突破想象的景色吸走了魂魄，再也找不回人类的感知。银尘神魂迷离地看着大屏幕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海底或者星空中航行，根本就是在着个世界的远古历史中徜徉。
然而华彩般美丽的隧道终有尽头，当潜艇追随着人鱼拐入一个岔道之后，色彩斑斓的五彩石矿脉就大幅度地减少了，没有潜行多久便消失于无，只有零星的闪光，几乎成了人鱼们的路标。
银尘仿佛虚脱一样地一屁股坐下来，深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又如同火烧屁股一样站起来，朝AI倾泻着新的命令：
“全舰包括同步电磁外设，戒备等级开至最高！电磁外设开启全时生物动向监测系统，收集人鱼队伍周围一切生物行动模板，一经发现具备攻击性，可不经过警告直接击毙！”
“明白！模式切换完成！”
“好了保持警戒，另外探测一下周围，看看是否存在塌方等灾害发生的可能。”
‘已检测，隧洞体环境中不存在塌方的可能性，隧洞周围岩层构造良好，而且表面附着大量沉积物，显然近十万内地质活动极少，属于不活跃岩层。另外，通过对岩层回声率的分析，战略演算中心认为附近的火山活动已经结束或者暂时失去动力。’
“那好吧，不过这条隧道里没有什么大型生物吗？”
“没有，因为隧洞狭小，除开头的一段外其他地方几乎属于全黑环境，没有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也没有多余的氧气让大型生物尤其是食肉生物存活。”
银尘听了AI的报告，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想到人鱼们在凛凛渊的威逼下，在这条路径不知走过了几千几万次，便也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身为法师本能的警觉，和在山顶上看见城推的尸骨的刺激，依然让他的心里绷着一根弦。
……
……
……
“……”银尘枯坐在主控室的宽大椅子上，瞪着巨大的屏幕发呆。
他原本以为凛凛渊致幻琉璃会安排一只像雁荡山脉那么大的乌贼来对付这些可怜的小人鱼，一口就可以将她们全部吞没，就可以将他这许多时间里的努力一笔勾销，迎来继乞丐女孩，张雅婷，张萌萌之后的第四次重大打击。他原以为凛凛渊的皇族一定会这么干，因此也做出了许多在法师群体中称为“先手”的准备，包括这艘潜艇上的四发氢弹。
他这样防备着，一时一刻都不肯放松，担心小人鱼游丢了，担心洞口被堵住了人鱼出不去，担心海下隧道塌方，担心海底火山突然抽风，担心巨型海怪，担心其他更凶猛的海洋异族，然而现实平静美好得出乎意料，什么危险都没有，反而看了一路的美景。
“危险总是在最疏忽大意的时候出现，难怪老祖宗们非得弄出个人造魂技术来守护自己呢。”银尘感觉到无聊，前所未有地无聊起来，却更加不敢放松心神，生怕在打盹儿的时候，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窜出一条死触手来将这一场大迁徙变成大灾难。
“智脑，帮忙看一下现在出现怪物袭击的几率。”银尘感觉自己几乎几十个小时都没有说出一个字了，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主控室里响起甚至觉得有点陌生。
“概率接近0.”智脑立即回答道：“所有电磁外设已经扫描过宽高300米，长度为300海里的立方体范围没有发现威胁值高于黄色的生物，部分威胁值高于蓝色的生物在接近人鱼后不具备威胁性动作模式特征。”
“对巨型生物的判定呢？比如体长四百米以上的怪兽？”
“抱歉，那种生物是没法活在这个世上的，海里的氧气都不够。”
“厌氧生物？”
“那么它现在已经被水里的氧气毒死了。”
“……”银尘扶额。过了好一会儿又说道：“真的一点危险也没有？”
“只有进入到深海才可能提高威胁等级，现在依然处在海底隧道中，这种地形下别说大型动物，连大型植物都很难生存，而且海底隧道中无法进行海洋光合作用，大部分水生植物无法生存，几乎属于绝对安全状态，要不是这里根本不具备交通和施工条件，战略演算中心甚至建议在这里建立实验室。”
“建立实验室啊……那颗真是个遥远的目标……”
“因此战略演算中心的建议是您应该去休息。”
“不，不可能的。”有那么一瞬间，银尘动心了，在被仙泉威胁，在船舱里塞满了各种心怀鬼胎的神功强者，又面临着巨大火龙的曾经，他都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何况现在这种安全的环境呢？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他看着屏幕上绿色的，游来游去的人鱼的声呐轮廓，坚定地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此时肩负着一万多条性命，一万多条他必须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的性命，责任在肩，他不能就这么放心的。
“再等等吧，不要降低警戒等级，继续搜索，出现任何可疑情况立刻汇报。”
“是。”
银尘说完，又开始盯着屏幕发呆，硬撑着不肯去休息。
然而能真正在不经意间战胜这位意志比飞船装甲还坚硬的法师的，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敌人，不是什么暗藏起来的恐怖魔兽，而是被称为疲惫的，最普通不过的敌人。
他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上下眼皮在疲劳与重力的作用下合在了一起，他无意识地低垂下头，陷入了梦境之中。
他没有感觉到李梦诗悄悄进来，在鬼厉名的点头许可下为他盖上一张龙皮。
他也没有在意到，此刻潜艇上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大多数人都睡着了。
他更不会注意到，整整一万人的人鱼队伍其实只有一多半的人清醒着，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鱼都陷入轻度睡眠，被螺旋大阵的水流带着，被那些清醒着的同伴监护着朝前游动过去。
她们排成这样复杂而规律的队列，每一个人都一点而不错地按照规定的路线游动着，连最小的小人鱼女孩也很懂事地不到处乱跑，和姐姐们一齐组成这么一个活动着的大阵，为银尘一行祈福。
银尘并不知道那是人鱼族中最神圣最古老的祈福仪式，他只是觉得那种有规律的队列在高速行进中十分有用，可以精确地锁定每个人鱼的位置，防止掉队，也能让人鱼们警戒住所有可能遭受袭击的方向，他干脆命令潜艇周围的小型电磁协作装置也按照同样的路线移动，用声呐/红外/无线电扫描过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每一处礁石，每一从深海水草，在这静默与黑暗的深海中，探索着，前进着。
“目前深度八百。”AI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再吭声了，显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可以汇报。潜艇斜着向扎入黑暗的深海，在靠近地下空间东北角落的某个地方，“发现”了一一个漆黑的大洞。
人鱼欢笑着朝那大洞游过去，下潜的潜艇头部排水，改平了姿态，朝那大洞游去。那大洞在声呐探测之下，显出完全的自然洞穴的形态。那铜扣差不多是个梯形，管高都在百米左右，银尘制造的这艘中小型潜艇还是很容易地就开了进去。
“光学探测器检测到光源。光度微弱。”一条停息让银尘的神经绷紧了：“打开光学成像，那看是什么东西。”
结果——
“向船内所有娱乐贫道发送该图像，立刻！马上！”银尘看着大屏幕上显出出来的璀璨夺目的光带和光点，几乎完全痴呆，恍惚了三秒钟后才赶紧说道。
他的身后传来鬼厉名啧啧赞叹，刚刚进门来的李梦诗更是直接呆住。
走廊里，万剑心仗剑凭窗，望着圆窗外面的景色，久久不语。
船舱里，高谈阔论的正道豪侠们突然全都变成了哑巴，呆呆看着突然亮起的墙面上，那迷离的色彩。
“监狱”里，赵玉衡还在喋喋不休，而杜无心已经被舷窗外的景象吸引住，根本连他整个人都忘了。
所有人，都在此时跪倒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
那梯形的洞口后面，就是一条五彩石矿道。
五彩石是这个世界上特有的宝石，又叫“五彩夜光石”，在无光条件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南方帝国，五彩石的价格不下于玛瑙，比琥珀还贵。富裕人家但凡有了女儿都要用五彩石做了项链给女孩带上，五彩光华映照着女孩的脸，更增添了几分美丽。已经嫁人的妇女也长以五彩石做手链脚链的，还有五彩石磨制出来的镇宅宝珠，光芒璀璨，百年不暗，乃珠宝之中一大上品。
五彩石，在常人的眼里往往就是一条手链，一枚宝珠，矿产商人眼里也不过是赌石之中的不比拳头大的一小部分而已。凡尘之人，又哪里见过这种五彩隧道一样的整条矿脉？
潜艇驶入洞口，仿佛在霓虹灯管里飞行一样，上下左右全都是缤纷华丽的彩色线条，唯有前方一点绝黑，是那前往自由和光明的方向，却在隧道之中反而显出现实的凝重质感。原本质地坚硬的五彩石，在这条隧道里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无数条轻薄的丝绸，从时间的起爆点，飞速涌向世界的终焉。那五彩的光芒，每时每刻都在变幻着，琐事五彩，只怕将32bit色彩深度的颜色统统占了个遍，别说人的想象，就是稍微差一点的显卡都表现不出来，那色彩看在每一个人眼里，简直如同致幻的魔光。
潜艇就这样在矿脉中航行，仿佛超时空飞船行驶在时光隧道中，前往远古的浩渺与洪荒。饶是银尘这样见过星际航行和宇宙航空港等等大场面的人，也被这连发梦都不可能出现的美景惊呆了。
“智脑，发射信号标的弹，在岩壁上设置返回坐标。”银尘急速说道，嗓音里满是没有上油的机械般的生涩沙哑，显然极度的震惊和迷醉已经影响到他的神经系统对声带肌肉的调用了。
“是。”AI冷冰冰地回答，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卡诺尼克尔文明制造出来的人造灵魂，没有审美能力没有正义感，除了深度学习和超速反应以及计算外，它们和人类相比几乎一无是处。
它们再智能，也终究是机器。
信号弹发出，一下子射进了岩壁之中，却没有对这无边的美景造成任何可见的破坏。潜艇在色彩之中前行着，如同迷航的飞船穿过无数个银河系，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带状的色彩之间闪烁，仿佛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又如同禁咒魔法的强烈闪光。漆黑色的潜艇在这极静，极美的矿石隧道中前行，反而显得十分虚幻，而那些斑斓的色彩，却因为矿石本身的质地显出岩石般的凝固感来。
这里有光芒，便有了生物，天然形成的矿道之中，一丛丛细小的珊瑚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却将原本就色彩饱和线条又十分流畅的隧道装点的更加绚丽美艳，珊瑚之中，一条条可能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鱼儿穿梭期间，将那原本壮阔斑斓的美丽，一下子变成了恬静悠然的世外桃源。
岩石形成的光带并非只是简单的线条，高纯度的五彩石矿中，因为光线的各种折射，显出如同历史长河般的无数幻境，有风花雪月，有雷电海啸，有世态炎凉，也有战场厮杀，星际航行，甚至有一些神秘的，如同历史断章一样的影像浮现又消失。
潜艇不紧不慢地潜行着，潜艇中的人被动地观赏着一幅幅或真实或虚幻的画面，五彩石矿脉的纹理时而橡凝固的河流，时而橡幻彩的冰川，时而橡永远流逝着的时间，时而橡记录天地剧变的胶卷，那一条矿脉，仿佛一位老迈的御史，将被时间漂洗得发白的失落往昔，在众人面前娓娓道来，渐渐呈现，那无限远古的波澜壮阔，在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组组干冷坚硬的化石，一幅幅定格于永恒的浮雕。
全体静默，除了彻底没有感情的AI和喋喋不休的赵玉衡外没有人吭声，全都被这美丽得突破想象的景色吸走了魂魄，再也找不回人类的感知。银尘神魂迷离地看着大屏幕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海底或者星空中航行，根本就是在着个世界的远古历史中徜徉。
然而华彩般美丽的隧道终有尽头，当潜艇追随着人鱼拐入一个岔道之后，色彩斑斓的五彩石矿脉就大幅度地减少了，没有潜行多久便消失于无，只有零星的闪光，几乎成了人鱼们的路标。
银尘仿佛虚脱一样地一屁股坐下来，深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又如同火烧屁股一样站起来，朝AI倾泻着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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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保持警戒，另外探测一下周围，看看是否存在塌方等灾害发生的可能。”
‘已检测，隧洞体环境中不存在塌方的可能性，隧洞周围岩层构造良好，而且表面附着大量沉积物，显然近十万内地质活动极少，属于不活跃岩层。另外，通过对岩层回声率的分析，战略演算中心认为附近的火山活动已经结束或者暂时失去动力。’
“那好吧，不过这条隧道里没有什么大型生物吗？”
“没有，因为隧洞狭小，除开头的一段外其他地方几乎属于全黑环境，没有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也没有多余的氧气让大型生物尤其是食肉生物存活。”
银尘听了AI的报告，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想到人鱼们在凛凛渊的威逼下，在这条路径不知走过了几千几万次，便也觉得“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身为法师本能的警觉，和在山顶上看见城推的尸骨的刺激，依然让他的心里绷着一根弦。
……
……
……
“……”银尘枯坐在主控室的宽大椅子上，瞪着巨大的屏幕发呆。
他原本以为凛凛渊致幻琉璃会安排一只像雁荡山脉那么大的乌贼来对付这些可怜的小人鱼，一口就可以将她们全部吞没，就可以将他这许多时间里的努力一笔勾销，迎来继乞丐女孩，张雅婷，张萌萌之后的第四次重大打击。他原以为凛凛渊的皇族一定会这么干，因此也做出了许多在法师群体中称为“先手”的准备，包括这艘潜艇上的四发氢弹。
他这样防备着，一时一刻都不肯放松，担心小人鱼游丢了，担心洞口被堵住了人鱼出不去，担心海下隧道塌方，担心海底火山突然抽风，担心巨型海怪，担心其他更凶猛的海洋异族，然而现实平静美好得出乎意料，什么危险都没有，反而看了一路的美景。
“危险总是在最疏忽大意的时候出现，难怪老祖宗们非得弄出个人造魂技术来守护自己呢。”银尘感觉到无聊，前所未有地无聊起来，却更加不敢放松心神，生怕在打盹儿的时候，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窜出一条死触手来将这一场大迁徙变成大灾难。
“智脑，帮忙看一下现在出现怪物袭击的几率。”银尘感觉自己几乎几十个小时都没有说出一个字了，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主控室里响起甚至觉得有点陌生。
“概率接近0.”智脑立即回答道：“所有电磁外设已经扫描过宽高300米，长度为300海里的立方体范围没有发现威胁值高于黄色的生物，部分威胁值高于蓝色的生物在接近人鱼后不具备威胁性动作模式特征。”
“对巨型生物的判定呢？比如体长四百米以上的怪兽？”
“抱歉，那种生物是没法活在这个世上的，海里的氧气都不够。”
“厌氧生物？”
“那么它现在已经被水里的氧气毒死了。”
“……”银尘扶额。过了好一会儿又说道：“真的一点危险也没有？”
“只有进入到深海才可能提高威胁等级，现在依然处在海底隧道中，这种地形下别说大型动物，连大型植物都很难生存，而且海底隧道中无法进行海洋光合作用，大部分水生植物无法生存，几乎属于绝对安全状态，要不是这里根本不具备交通和施工条件，战略演算中心甚至建议在这里建立实验室。”
“建立实验室啊……那颗真是个遥远的目标……”
“因此战略演算中心的建议是您应该去休息。”
“不，不可能的。”有那么一瞬间，银尘动心了，在被仙泉威胁，在船舱里塞满了各种心怀鬼胎的神功强者，又面临着巨大火龙的曾经，他都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何况现在这种安全的环境呢？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他看着屏幕上绿色的，游来游去的人鱼的声呐轮廓，坚定地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此时肩负着一万多条性命，一万多条他必须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的性命，责任在肩，他不能就这么放心的。
“再等等吧，不要降低警戒等级，继续搜索，出现任何可疑情况立刻汇报。”
“是。”
银尘说完，又开始盯着屏幕发呆，硬撑着不肯去休息。
然而能真正在不经意间战胜这位意志比飞船装甲还坚硬的法师的，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敌人，不是什么暗藏起来的恐怖魔兽，而是被称为疲惫的，最普通不过的敌人。
他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上下眼皮在疲劳与重力的作用下合在了一起，他无意识地低垂下头，陷入了梦境之中。
他没有感觉到李梦诗悄悄进来，在鬼厉名的点头许可下为他盖上一张龙皮。
他也没有在意到，此刻潜艇上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大多数人都睡着了。
他更不会注意到，整整一万人的人鱼队伍其实只有一多半的人清醒着，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鱼都陷入轻度睡眠，被螺旋大阵的水流带着，被那些清醒着的同伴监护着朝前游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