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政客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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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仪式恢宏盛大，组构王国的国民们举着装满机油的酒壶和各种配件的金属篮夹道相送，斯坦德路连续拍翻了五个想给他关节点油的组构工匠。
“动物园”里组构动物们被牵了出来，吼叫着增加气氛，蛛兵上下乱爬，泼洒金属亮片。
声势喧天，感人肺腑。然而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孤独的精分机械生物扮演出来的，就让人浑身不自在。越是热闹，越是诡异。
斯坦德路并没有从原路下降，根据组构机枢所说，通往石怪大厅的那条近路，五十年才会开启一次。他们需要绕路，也就是艾拉斯图等人从陵墓一层走上来的路。
绿龙在前，背上金属披风猎猎作响，雄赳赳气昂昂，身后艾拉斯图握着秘银四重奏，再往后面，是欢送的仪仗队，大约两百个蛛兵。
艾拉斯图看着神经病一样的绿龙，脸色变幻不定，心想对方要么是脸皮太厚，要么是脑子不正常。
斯坦德路昂首阔步，头也不回，脸上还保持着出征的热烈笑容，从嘴角挤出阴冷的通牒：“路程最多半个小时，如果走到头你说不出一个活命的理由，我会用你的皮，来擦我刚刚蹭上的机油。”
是脸皮太厚，艾拉斯图下了断言。
“我听到你在心里骂我不要脸了。”斯坦德路突然说。
城主吓了一跳，立刻镇定，并没有表现出畏惧，“我依然还是受组构帝国庇佑的。”
他们身处的通道不断在垂直和水平之间转换，七拐八拐，某个转角处，斯坦德路和艾拉斯图先折了下去，身后蛛兵尚未来得及跟上，视线被转角阻挡。
绿龙以闪电般伸出爪子，抓向艾拉斯图。而米拉巴城主始终全神戒备，脚下稍顿，以毫厘之差躲过龙爪，同时左手旋转秘银，杆头弹出枪头，刺向绿龙咽喉。
斯坦德路低头用牙去撞，枪尖打滑刺进牙缝之间，被他咬合卡住，同时爪子抓向艾拉斯图空着的右手。
人类下意识抬手拔枪，当手臂动作慢了一步，不但武器没拔出来，反而被斯坦德路握住右臂。
与此同时，蛛兵欢送队转过拐角，看到这一幕，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高举金属足肢，它们石头脑袋里接收的命令，是保护绿龙和人类两者。
斯坦德路朝后看了一眼，松开秘银枪，枪头缠着的黄铜齿轮的旗帜被龙牙撕了下来，艾拉斯图也收回武器。
“还不松开我的手臂吗？‘勇者’大人？”
斯坦德路笑道：“我这不是在关心跟班的身体状况嘛，你动作慢了，新生的左臂手腕僵硬，肌肉松弛，而你的右手始终垂在身体一侧……”
绿龙轻轻吹气，把袖子吹开，露出艾拉斯图手臂上的纹路，一点紫色如同泼洒的颜料，顺着血管蔓延、凸起，有颜色的位置，皮肤长出如同霉变的疹子。绿龙伸出紫色的岔舌，舔了一下爪子尖，顿时一股无比刺激的滋味如同闪电穿过味蕾，一路电闪雷鸣滑入咽喉。
斯坦德路饶有趣味的说：“看来月之女神的牧师也无法中和这毒，依然在蔓延，她脸上那条蛇的毒性非同一般啊，你这只手废了。”
艾拉斯图手臂被捏得很紧，却毫无痛觉。“那说明我对你的威胁下降了，这对咱俩都是好事。”
“这是祈怜吗？”
“不，这是现实。”
两者对视了好一会，斯坦德路的爪尖扎进皮肤里，流出几滴粘稠的血液，直到后面的蛛兵咔哒咔哒作响，绿龙才松开对方。
绿龙说：“你和我对付过的敌人都不太一样，用圆滑伪装刚硬，原则性和底线很强，不过，看得出来，你不想死。”
艾拉斯图把中毒的手臂放下，“承蒙夸奖，我的无畏来自米拉巴人的尊严和城主的职责，我的畏死是来自对这个世界的不舍，而前者大于后者。从你的语气里，我又听到了邪恶蛊惑的音调，你我之间没有合作的余地。”
斯坦德路大笑，“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政客，即使谎言已经被拆到直剩下一层透明的遮羞布，依然要装作冠冕堂皇。这不就是骗子嘛，我觉得你这个城主给我当也可以，咱俩职业差不多。”
“怎么说？”
“你不是不想死，而是很想活，一边在那个神经病机械面前争取机会，一边不断向我暗示自己的作用。你有谈判的意图，但始终保持着“米拉巴城主的尊严”，来试图让我主动提出，自抬身价。想要活命还想要尊严，政客都这么虚伪贪婪吗？”
艾拉斯图笑说：“这是从事政治的基本素质，哪怕屎已经垂在头顶，只要没沾到脸上，也要坚持自己是干净且高贵的。”
斯坦德路斜眼，这个家伙以幽默不失风度的方式，承认了这点，这让绿龙很讨厌，敌人被戳中心事，应该惊慌失措心虚愤怒，然后才会暴露出更多破绽，就像他对变形怪和法琪尔做的那样。还是杀掉吧……
感应到绿龙的刺骨杀意，艾拉斯图说：“你知道吗，蛇面嘉丽丝忙于捕捉青年的巨龙很久了，竖琴手一直在关注她，她对你势在必得。”
斯坦德路嗤之以鼻，“这就是你谈判的筹码？这里是狂乱魔网区，我能像撕纸一样撕了她。”
“她的要求很特别，必须是青年期的巨龙，而且要活捉，她在北地区域伏击过两条巨龙，但都失败了。竖琴手推测，蛇面在爬行类的研究走到了尽头，捕捉巨龙是她晋级传奇的必须条件之一。这些年她为了对付外海一只善龙，花费数年收购材料，专门制作了一件物品来克制龙类……”
绿龙脚步加快，杀气不减反增。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根据调查蛇面购买的材料，反推得知，她的底牌就是那个绞杀魔像，或者说——捕龙魔像。”
斯坦德路底下头，凝视艾拉斯图，寻找谎言的痕迹。
片刻后，绿龙说：“这个情报还不够，而且，你不与我合作，留你做什么？”
“但作为米拉巴人，阻止路斯坎人从陵墓中获益，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这不就是合作的另一种说法吗？”
“不一样，我和你并未达成协议。”
斯坦德路咧嘴，“你虚伪得让我恶心。”
艾拉斯图笑说：“或许吧，但我在尽自己职责和原则的前提下，尽力保全自己与属下的生命，对此，我问心无愧。”
真是……怪人。斯坦德路犹豫着，直接宰了他固然最爽，但就失去了制约敌人的助力……半响，他做出决定，乱中取利始终是他的行事风格，留着艾拉斯图必然有后患，但是要先击败眼前的敌人，才有资格处理后患。
“我需要一个保证。”
艾拉斯图想了想，单手压住胸口，那里有一个陶瓷做的泰摩拉护符，“以我终生信仰的幸运女士之名，我起誓，全力遏制路斯坎人捕捉巨龙以及谋取陵墓的一切行为，绝不怯懦，绝不留手。”
绿龙默然，这个誓言可以保证对付蛇面的时候，他必然站在自己这边，但蛇面死了之后呢，那就随机应变了。
“我接受。”
斯坦德路神秘地笑着，让艾拉斯图觉得背脊发凉。
斯坦德路能容忍这个家伙的原因还有一个，是刚刚知道的，就是城主手臂上的毒伤。作为一个毒素与美食大师，斯坦德路品尝过各种各样的毒药，但没有哪种像这个一样爽口，如同热辣汤汁，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这让绿龙做出一个判断，蛇面精心制作的蛇毒——无解。
有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却还不自知。
通道到了尽头，蛛兵仪仗队就没有继续跟随，绿龙推开一座大门，回到石怪大厅。
斯坦德路和艾拉斯图一愣，他们看见一个死人。
一具女性的尸体浮在空中。
出征仪式恢宏盛大，组构王国的国民们举着装满机油的酒壶和各种配件的金属篮夹道相送，斯坦德路连续拍翻了五个想给他关节点油的组构工匠。
“动物园”里组构动物们被牵了出来，吼叫着增加气氛，蛛兵上下乱爬，泼洒金属亮片。
声势喧天，感人肺腑。然而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孤独的精分机械生物扮演出来的，就让人浑身不自在。越是热闹，越是诡异。
斯坦德路并没有从原路下降，根据组构机枢所说，通往石怪大厅的那条近路，五十年才会开启一次。他们需要绕路，也就是艾拉斯图等人从陵墓一层走上来的路。
绿龙在前，背上金属披风猎猎作响，雄赳赳气昂昂，身后艾拉斯图握着秘银四重奏，再往后面，是欢送的仪仗队，大约两百个蛛兵。
艾拉斯图看着神经病一样的绿龙，脸色变幻不定，心想对方要么是脸皮太厚，要么是脑子不正常。
斯坦德路昂首阔步，头也不回，脸上还保持着出征的热烈笑容，从嘴角挤出阴冷的通牒：“路程最多半个小时，如果走到头你说不出一个活命的理由，我会用你的皮，来擦我刚刚蹭上的机油。”
是脸皮太厚，艾拉斯图下了断言。
“我听到你在心里骂我不要脸了。”斯坦德路突然说。
城主吓了一跳，立刻镇定，并没有表现出畏惧，“我依然还是受组构帝国庇佑的。”
他们身处的通道不断在垂直和水平之间转换，七拐八拐，某个转角处，斯坦德路和艾拉斯图先折了下去，身后蛛兵尚未来得及跟上，视线被转角阻挡。
绿龙以闪电般伸出爪子，抓向艾拉斯图。而米拉巴城主始终全神戒备，脚下稍顿，以毫厘之差躲过龙爪，同时左手旋转秘银，杆头弹出枪头，刺向绿龙咽喉。
斯坦德路低头用牙去撞，枪尖打滑刺进牙缝之间，被他咬合卡住，同时爪子抓向艾拉斯图空着的右手。
人类下意识抬手拔枪，当手臂动作慢了一步，不但武器没拔出来，反而被斯坦德路握住右臂。
与此同时，蛛兵欢送队转过拐角，看到这一幕，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高举金属足肢，它们石头脑袋里接收的命令，是保护绿龙和人类两者。
斯坦德路朝后看了一眼，松开秘银枪，枪头缠着的黄铜齿轮的旗帜被龙牙撕了下来，艾拉斯图也收回武器。
“还不松开我的手臂吗？‘勇者’大人？”
斯坦德路笑道：“我这不是在关心跟班的身体状况嘛，你动作慢了，新生的左臂手腕僵硬，肌肉松弛，而你的右手始终垂在身体一侧……”
绿龙轻轻吹气，把袖子吹开，露出艾拉斯图手臂上的纹路，一点紫色如同泼洒的颜料，顺着血管蔓延、凸起，有颜色的位置，皮肤长出如同霉变的疹子。绿龙伸出紫色的岔舌，舔了一下爪子尖，顿时一股无比刺激的滋味如同闪电穿过味蕾，一路电闪雷鸣滑入咽喉。
斯坦德路饶有趣味的说：“看来月之女神的牧师也无法中和这毒，依然在蔓延，她脸上那条蛇的毒性非同一般啊，你这只手废了。”
艾拉斯图手臂被捏得很紧，却毫无痛觉。“那说明我对你的威胁下降了，这对咱俩都是好事。”
“这是祈怜吗？”
“不，这是现实。”
两者对视了好一会，斯坦德路的爪尖扎进皮肤里，流出几滴粘稠的血液，直到后面的蛛兵咔哒咔哒作响，绿龙才松开对方。
绿龙说：“你和我对付过的敌人都不太一样，用圆滑伪装刚硬，原则性和底线很强，不过，看得出来，你不想死。”
艾拉斯图把中毒的手臂放下，“承蒙夸奖，我的无畏来自米拉巴人的尊严和城主的职责，我的畏死是来自对这个世界的不舍，而前者大于后者。从你的语气里，我又听到了邪恶蛊惑的音调，你我之间没有合作的余地。”
斯坦德路大笑，“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政客，即使谎言已经被拆到直剩下一层透明的遮羞布，依然要装作冠冕堂皇。这不就是骗子嘛，我觉得你这个城主给我当也可以，咱俩职业差不多。”
“怎么说？”
“你不是不想死，而是很想活，一边在那个神经病机械面前争取机会，一边不断向我暗示自己的作用。你有谈判的意图，但始终保持着“米拉巴城主的尊严”，来试图让我主动提出，自抬身价。想要活命还想要尊严，政客都这么虚伪贪婪吗？”
艾拉斯图笑说：“这是从事政治的基本素质，哪怕屎已经垂在头顶，只要没沾到脸上，也要坚持自己是干净且高贵的。”
斯坦德路斜眼，这个家伙以幽默不失风度的方式，承认了这点，这让绿龙很讨厌，敌人被戳中心事，应该惊慌失措心虚愤怒，然后才会暴露出更多破绽，就像他对变形怪和法琪尔做的那样。还是杀掉吧……
感应到绿龙的刺骨杀意，艾拉斯图说：“你知道吗，蛇面嘉丽丝忙于捕捉青年的巨龙很久了，竖琴手一直在关注她，她对你势在必得。”
斯坦德路嗤之以鼻，“这就是你谈判的筹码？这里是狂乱魔网区，我能像撕纸一样撕了她。”
“她的要求很特别，必须是青年期的巨龙，而且要活捉，她在北地区域伏击过两条巨龙，但都失败了。竖琴手推测，蛇面在爬行类的研究走到了尽头，捕捉巨龙是她晋级传奇的必须条件之一。这些年她为了对付外海一只善龙，花费数年收购材料，专门制作了一件物品来克制龙类……”
绿龙脚步加快，杀气不减反增。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根据调查蛇面购买的材料，反推得知，她的底牌就是那个绞杀魔像，或者说——捕龙魔像。”
斯坦德路底下头，凝视艾拉斯图，寻找谎言的痕迹。
片刻后，绿龙说：“这个情报还不够，而且，你不与我合作，留你做什么？”
“但作为米拉巴人，阻止路斯坎人从陵墓中获益，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这不就是合作的另一种说法吗？”
“不一样，我和你并未达成协议。”
斯坦德路咧嘴，“你虚伪得让我恶心。”
艾拉斯图笑说：“或许吧，但我在尽自己职责和原则的前提下，尽力保全自己与属下的生命，对此，我问心无愧。”
真是……怪人。斯坦德路犹豫着，直接宰了他固然最爽，但就失去了制约敌人的助力……半响，他做出决定，乱中取利始终是他的行事风格，留着艾拉斯图必然有后患，但是要先击败眼前的敌人，才有资格处理后患。
“我需要一个保证。”
艾拉斯图想了想，单手压住胸口，那里有一个陶瓷做的泰摩拉护符，“以我终生信仰的幸运女士之名，我起誓，全力遏制路斯坎人捕捉巨龙以及谋取陵墓的一切行为，绝不怯懦，绝不留手。”
绿龙默然，这个誓言可以保证对付蛇面的时候，他必然站在自己这边，但蛇面死了之后呢，那就随机应变了。
“我接受。”
斯坦德路神秘地笑着，让艾拉斯图觉得背脊发凉。
斯坦德路能容忍这个家伙的原因还有一个，是刚刚知道的，就是城主手臂上的毒伤。作为一个毒素与美食大师，斯坦德路品尝过各种各样的毒药，但没有哪种像这个一样爽口，如同热辣汤汁，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这让绿龙做出一个判断，蛇面精心制作的蛇毒——无解。
有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却还不自知。
通道到了尽头，蛛兵仪仗队就没有继续跟随，绿龙推开一座大门，回到石怪大厅。
斯坦德路和艾拉斯图一愣，他们看见一个死人。
一具女性的尸体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