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追讨集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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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多钟，我收到子娟的来信：
“……明天，学校将组织我们这批应届毕业生，参加五校联盟大型校园招聘会。届时，正好有我校春城校友会的知名企业，来我校首次招聘，这个消息于我来说，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栓子哥，你是知道的，春城一直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我激动万分，此时此刻，我的心仿佛早已飞到了四季如春的美丽春城。还有一个更好的好消息要告诉你：这次来我校招聘的校友会带队的，竟然是我大学辅导员姜老师的同学，而这个姜老师（女老师）和我关系非常不错，真是双喜临门啊！……
栓子哥，还记得我们在咖啡馆里的约定吗？不是说好的，咱们一定要到美丽的春城相见吗？希望能够如愿以偿……”阅毕子娟的来信，我内心感到无比欣慰。
我为子娟能够心想事成（虽说尚未成为现实）而暗暗高兴，默默祈祷；人的一生，可能会有无数个五彩缤纷的美梦，然而，现实生活是冷酷无情的，多少个这样的美好梦想被冲击得支离破碎，沦为海市蜃楼；即便是与之擦肩而过，那又是多么多么的弥足珍贵呀！
夜实在难熬啊！特别是当你心事重重的时候……
天刚麻麻亮，寥寥星辰，冷冷清清地散落在鱼肚白的晨空中。黄帝内经有曰：晨为阳中之初，所以，即使是在盛夏时机，一大清早，还是有点寒气逼人，我刚起身在简易的支架式拉链衣柜里，拿出一件棉质的衬衣套在背心上，只听得“吱”的一声门响，冷不丁地窜进两个人来，我转眼一看，原来是刀疤脸和杨苕货他们郎舅俩。
“栓娃子，你字认的多，赶紧给写个牌子挂到伙房门口去。”一进门，刀疤脸就催促地吩咐我。
“你娃看，这纸笔都给你伺候着呢！”杨苕货跟屁虫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张纸壳子和一只蓝色的记号笔，放到宿舍的桌面上。
“咋写呀？写啥呢？”我傻傻的张望着他俩，有点懵。
“是啊！写球个啥呢？”刀疤脸摸摸后脑勺，抓耳挠腮，若有所思，“是那，我给你说，就写从明天起放假休息。”刀疤脸似乎找到了主题。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稍稍琢磨了一下，按照刀疤脸的授意，随即唰唰唰，龙飞凤舞般在纸壳子上写下“停工待休”四个大字。
“哎呀，栓娃子你娃这写球的是个啥字？啥休哇？咬文嚼字的……”
“你看你，还真是个苕货没喊错，你娃连这个寺（待）字都不认得，就是和尚念经的屋啥！”刀疤脸故意高高抡起手巴掌，装作要扇小舅子一耳刮子的样子。
“哎，不过，我也整球不明白，这寺（待）休到底是啥意思啊？庙里去住，不至于吧?……”
我无语，啼笑皆非，未作任何解释，又拿起笔唰唰几下把待字涂没了，在休字下面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个“息”字。
“对了对了，这回就整明白啦，停工休息……”
“这个息子老子可是认得哟，息钱的息，利息的息嘛！”是的，这就是个息字，就是这个息字，是现在施工队所有民工心里面都认得的一个字，是大家心底里抹不掉的一个字，这个字，就是一个罪魁祸首，正是它的诱惑，才导致大家一步步深陷泥潭。
开早饭了，伙房外壁上悬挂着“停工休息”四个醒目大字的纸牌子，人们端着饭碗，或站或蹲地围在周围，刀疤脸来到人群中央，对着大家，扯起嗓子喊起来：“大家伙，赶紧喝，喝完了，到恒天去找万秃子要账……”
“有账的都要去，壮壮声威，人多力量大嘛！”刀疤脸补充道。
“要个球哇，还找万秃子，呸，万秃子早被法院给捉起关号子里面去啦，他娃自个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球了，扒了他的皮，他也还不上你娃的钱唦！”那些没有借钱给恒天的，有人给刀疤脸泼冷水，小声地嘀咕着，幸灾乐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想赚快活钱，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吧，我看都是叫花子背不动米——自讨的，活该！”一时间，各种风凉话不绝于耳。
我们一群光着膀子敞着衬衣，穿着黄球鞋的民工，浩浩荡荡地向恒天办公楼出发了，一路上，引来路人侧目而视，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们怎么也不知道，不明白，这帮平时没日没夜，下苦力的家伙，为何今儿个一个个横眉竖眼，怒气冲天的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当我们一行人，陆陆续续，行色匆匆地赶到恒天建筑公司办公楼门前时，所有人，目瞪口呆了：偌大的一层办公楼，早已空空如也，物是人非，办公室的玻璃门已经落锁，法院的封条叉字型地“堵”在门上，无声的告诉人们，曾几何时，无限风光的恒天建筑公司已经正式宣告寿终正寝，进入了司法程序，卷入了官司的漩涡之中……
“哇，我的钱啊，都是你这个疤儿爷招惹的祸害呀！”有人把怒火燃烧到刀疤脸身上。
“唉，这下彻底完蛋了，咱们的钱打水漂了……”
“砰”“嘭”“哐当”有人开始砸东西了，人群一阵躁动，到处可以听到东西倒塌和玻璃破碎的声响。
“一把火给他点球了！”群情激奋，有人趁机起哄，趁火打劫。
“对对，给他龟儿的一把火烧球了，把动静整大些，看看有没得人来管起！”真是众怒难犯，有人鼓动，里面就有人呼应。
“不行，打砸抢那是犯法的，我们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如果我们这样做，逮住了，法院给判个各打五十大板，我们的钱找哪个去要呀？”
“这可是纵火罪，重罪啊，是要坐大牢的啊！……”面对这群愚昧无知，毫无法律意识的民工兄弟，我深感心痛。
平日里，为了生计，他们可以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然而，一旦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失，他们几乎就像出笼的猛兽，难以控制，完全会丧失理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逆天之事，在恶意的煽动和唆使下，都有可能一触即发，酿成大祸。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我伸开双臂，阻止并警告带头闹事的几个民工，声嘶力竭地大声给他们晓以利害。
“大家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恒天倒闭了，法院不是给他贴了封条吗？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
“这恰恰说明了这事有人管，这事不算完，这事还没有了结……”
“只要法院还没有宣判，咱们的钱就有希望，我们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啊！”
“这些钱，我知道，都是大家的血汗钱，都不容易，都是要养家糊口，都是要活命，我小栓子和大家一样，心痛啊，但是，我们想要回自己的钱，得走正道呀，千万千万不能胡乱来呀！”最后，我再一次提醒大家。
“是啊，栓娃子说的头头在理呀，我们得找政府啊，得找法院啊，让他们给咱们讨个说法，可不能胡球瞎闹了……”刀疤脸觉得我的善意的提醒，不无道理。
“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栓娃子年轻有为，有知识，又懂法律，我们就推举他，当咱们的追款代表。再选两个副代表，直接去法院去政府申诉这件事，大家看好不好呢？”许大炮似乎开了窍门，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并积极地推荐了我。
经过激烈的商议和讨论，最终，大家决定由我为主要责任人，代表施工队，负责这起重大的追讨集资款的任务，刀疤脸和许大炮为副代表，协助我的工作。其他人员，愿意留在施工队等结果的，留在施工队，不愿意留在施工队的，可以先行打道回府，等候通知……
晚上，趁着夜深人静，我把申诉材料，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整理出来了。追回集资款是众望所归责任重大，来不得丝毫懈怠和马虎。我深知，我绝不能辜负了大家对我殷切的希望和信任……
凌晨五点多钟，我收到子娟的来信：
“……明天，学校将组织我们这批应届毕业生，参加五校联盟大型校园招聘会。届时，正好有我校春城校友会的知名企业，来我校首次招聘，这个消息于我来说，真是天大的喜讯啊！
栓子哥，你是知道的，春城一直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我激动万分，此时此刻，我的心仿佛早已飞到了四季如春的美丽春城。还有一个更好的好消息要告诉你：这次来我校招聘的校友会带队的，竟然是我大学辅导员姜老师的同学，而这个姜老师（女老师）和我关系非常不错，真是双喜临门啊！……
栓子哥，还记得我们在咖啡馆里的约定吗？不是说好的，咱们一定要到美丽的春城相见吗？希望能够如愿以偿……”阅毕子娟的来信，我内心感到无比欣慰。
我为子娟能够心想事成（虽说尚未成为现实）而暗暗高兴，默默祈祷；人的一生，可能会有无数个五彩缤纷的美梦，然而，现实生活是冷酷无情的，多少个这样的美好梦想被冲击得支离破碎，沦为海市蜃楼；即便是与之擦肩而过，那又是多么多么的弥足珍贵呀！
夜实在难熬啊！特别是当你心事重重的时候……
天刚麻麻亮，寥寥星辰，冷冷清清地散落在鱼肚白的晨空中。黄帝内经有曰：晨为阳中之初，所以，即使是在盛夏时机，一大清早，还是有点寒气逼人，我刚起身在简易的支架式拉链衣柜里，拿出一件棉质的衬衣套在背心上，只听得“吱”的一声门响，冷不丁地窜进两个人来，我转眼一看，原来是刀疤脸和杨苕货他们郎舅俩。
“栓娃子，你字认的多，赶紧给写个牌子挂到伙房门口去。”一进门，刀疤脸就催促地吩咐我。
“你娃看，这纸笔都给你伺候着呢！”杨苕货跟屁虫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张纸壳子和一只蓝色的记号笔，放到宿舍的桌面上。
“咋写呀？写啥呢？”我傻傻的张望着他俩，有点懵。
“是啊！写球个啥呢？”刀疤脸摸摸后脑勺，抓耳挠腮，若有所思，“是那，我给你说，就写从明天起放假休息。”刀疤脸似乎找到了主题。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我稍稍琢磨了一下，按照刀疤脸的授意，随即唰唰唰，龙飞凤舞般在纸壳子上写下“停工待休”四个大字。
“哎呀，栓娃子你娃这写球的是个啥字？啥休哇？咬文嚼字的……”
“你看你，还真是个苕货没喊错，你娃连这个寺（待）字都不认得，就是和尚念经的屋啥！”刀疤脸故意高高抡起手巴掌，装作要扇小舅子一耳刮子的样子。
“哎，不过，我也整球不明白，这寺（待）休到底是啥意思啊？庙里去住，不至于吧?……”
我无语，啼笑皆非，未作任何解释，又拿起笔唰唰几下把待字涂没了，在休字下面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个“息”字。
“对了对了，这回就整明白啦，停工休息……”
“这个息子老子可是认得哟，息钱的息，利息的息嘛！”是的，这就是个息字，就是这个息字，是现在施工队所有民工心里面都认得的一个字，是大家心底里抹不掉的一个字，这个字，就是一个罪魁祸首，正是它的诱惑，才导致大家一步步深陷泥潭。
开早饭了，伙房外壁上悬挂着“停工休息”四个醒目大字的纸牌子，人们端着饭碗，或站或蹲地围在周围，刀疤脸来到人群中央，对着大家，扯起嗓子喊起来：“大家伙，赶紧喝，喝完了，到恒天去找万秃子要账……”
“有账的都要去，壮壮声威，人多力量大嘛！”刀疤脸补充道。
“要个球哇，还找万秃子，呸，万秃子早被法院给捉起关号子里面去啦，他娃自个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球了，扒了他的皮，他也还不上你娃的钱唦！”那些没有借钱给恒天的，有人给刀疤脸泼冷水，小声地嘀咕着，幸灾乐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想赚快活钱，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吧，我看都是叫花子背不动米——自讨的，活该！”一时间，各种风凉话不绝于耳。
我们一群光着膀子敞着衬衣，穿着黄球鞋的民工，浩浩荡荡地向恒天办公楼出发了，一路上，引来路人侧目而视，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们怎么也不知道，不明白，这帮平时没日没夜，下苦力的家伙，为何今儿个一个个横眉竖眼，怒气冲天的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当我们一行人，陆陆续续，行色匆匆地赶到恒天建筑公司办公楼门前时，所有人，目瞪口呆了：偌大的一层办公楼，早已空空如也，物是人非，办公室的玻璃门已经落锁，法院的封条叉字型地“堵”在门上，无声的告诉人们，曾几何时，无限风光的恒天建筑公司已经正式宣告寿终正寝，进入了司法程序，卷入了官司的漩涡之中……
“哇，我的钱啊，都是你这个疤儿爷招惹的祸害呀！”有人把怒火燃烧到刀疤脸身上。
“唉，这下彻底完蛋了，咱们的钱打水漂了……”
“砰”“嘭”“哐当”有人开始砸东西了，人群一阵躁动，到处可以听到东西倒塌和玻璃破碎的声响。
“一把火给他点球了！”群情激奋，有人趁机起哄，趁火打劫。
“对对，给他龟儿的一把火烧球了，把动静整大些，看看有没得人来管起！”真是众怒难犯，有人鼓动，里面就有人呼应。
“不行，打砸抢那是犯法的，我们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如果我们这样做，逮住了，法院给判个各打五十大板，我们的钱找哪个去要呀？”
“这可是纵火罪，重罪啊，是要坐大牢的啊！……”面对这群愚昧无知，毫无法律意识的民工兄弟，我深感心痛。
平日里，为了生计，他们可以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然而，一旦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失，他们几乎就像出笼的猛兽，难以控制，完全会丧失理智，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逆天之事，在恶意的煽动和唆使下，都有可能一触即发，酿成大祸。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我伸开双臂，阻止并警告带头闹事的几个民工，声嘶力竭地大声给他们晓以利害。
“大家都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恒天倒闭了，法院不是给他贴了封条吗？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
“这恰恰说明了这事有人管，这事不算完，这事还没有了结……”
“只要法院还没有宣判，咱们的钱就有希望，我们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啊！”
“这些钱，我知道，都是大家的血汗钱，都不容易，都是要养家糊口，都是要活命，我小栓子和大家一样，心痛啊，但是，我们想要回自己的钱，得走正道呀，千万千万不能胡乱来呀！”最后，我再一次提醒大家。
“是啊，栓娃子说的头头在理呀，我们得找政府啊，得找法院啊，让他们给咱们讨个说法，可不能胡球瞎闹了……”刀疤脸觉得我的善意的提醒，不无道理。
“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栓娃子年轻有为，有知识，又懂法律，我们就推举他，当咱们的追款代表。再选两个副代表，直接去法院去政府申诉这件事，大家看好不好呢？”许大炮似乎开了窍门，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并积极地推荐了我。
经过激烈的商议和讨论，最终，大家决定由我为主要责任人，代表施工队，负责这起重大的追讨集资款的任务，刀疤脸和许大炮为副代表，协助我的工作。其他人员，愿意留在施工队等结果的，留在施工队，不愿意留在施工队的，可以先行打道回府，等候通知……
晚上，趁着夜深人静，我把申诉材料，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整理出来了。追回集资款是众望所归责任重大，来不得丝毫懈怠和马虎。我深知，我绝不能辜负了大家对我殷切的希望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