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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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怎么可能呢?”哈利干涩地说道。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兰斯还要苍白,碧绿的眼眸充满着一种难以掩盖的震惊和失望。

    哈利似乎一直认为,兰斯最渴望的东西,应该和他一样,是他们逝去的父母。他似乎从未想过兰斯心里最渴求的竟然会是别的东西。

    兰斯就那样面色阴沉的看着镜子,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看见镜子展现出最想要的东西都表现得欣喜若狂,兰斯却看起来心情不是特别好。

    “那……那你看见了什么?”哈利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失落,问道。

    兰斯看着镜子。

    镜子里,11岁的男孩已经消失不见,出现的是青年版的兰斯。青年兰斯的背后,站着斯内普、马尔福、还有哈利。他们看起来也都是几年后的自己。

    未来版的兰斯,身高接近斯内普,身穿着和斯内普一样的黑色长袍,正冲着镜子笑着。和他现在温柔又疏远的笑容不同,镜子里的兰斯,笑得从容又锋芒毕露,就像是一把磨亮了的利剑。

    兰斯又深深地望了一眼镜子,才扭过头看向哈利。

    “抱歉,哈利。”他轻声说,“可是我不想告诉你。”

    兰斯撇过目光,丝毫不留恋镜子里展现的东西,转过身冲窗边走去,似乎想要静静。

    哈利看着他的背影,当兰斯走到窗边,离门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忽然开口说道,“你看见的是斯内普,或者是马尔福,对不对?”

    兰斯停住了脚步。

    他转向哈利,在身后高大的长窗的笼罩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哈利。”兰斯叹息般地轻声说道。

    哈利已经难以掩饰自己脸上的失望与困惑的痛苦了。他撇过头,似乎想要忍住什么冲动,过了几秒中,他还是把头转了回来。

    “为什么呢?”哈利苦涩地问道,“马尔福和斯内普对于你而言,比我们的父母更重要吗?”

    “不,哈利。”兰斯轻声说,他微微撇开目光,“他们一样重要,只是对于我而言,更重要的是现在仍然活着的人。”

    “可……可那是我们的父母啊!”哈利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兰斯,难以接受地重复道,“那可是我们的父母啊!”

    “对不起。”兰斯低声说道。他撇过头,望向长窗外的飘雪,似乎在躲避与哈利对视。

    “我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啊!”少有的,因为痛苦和不解,哈利的语气渐渐的变得有些激动和犀利,“我不明白,难道是因为你在他们身边长大,所以你就不那么渴望我们曾经的家庭了吗?”

    兰斯只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默不作声。

    “为什么你是一个斯莱特林呢?”哈利有些痛楚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唯一的兄弟,竟然是一个斯莱特林呢……因为你的成长环境里都是斯莱特林,所以你被影响了,是吗?”

    兰斯一直望着窗外,他似乎不想多做解释,哈利的问题却仍然让他有些难过。

    “不,哈利。”他转过头,轻声说道,“我理解你是格兰芬多,所以才对我的学院有意见。可是……斯莱特林是一个好学院,没有人影响我,我生来就应该是斯莱特林的学生。”

    哈利望着他,心里刀割一般的痛。

    他既心痛于兰斯一心要归属斯莱特林,又难过他现在的冷静。哈利多希望兰斯能够爆发与他吵一架啊,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味用沉默与道歉躲避争执。

    “你似乎将斯莱特林想得太理想了,可是现实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傲慢又没有礼貌,其他学院都很讨厌斯莱特林。”哈利用故意激怒兰斯的语气说。

    “格兰芬多也没有那么理想,没有一个学院是十全十美的。”兰斯说,他的目光有些忧伤的看着哈利,“哈利,我们在这里争论这些根本没有用,我知道你很失望,我也很想看见我们的父母,可是……”

    哈利撇过了头,他用自己的身体表示了,自己并不想听兰斯的长篇大论。

    “不……你只是不在乎而已。”哈利难过地说,“你知道更让我难过的是什么吗?你从来都没有坦诚地与我说过一句真话。”

    兰斯看向哈利,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汇聚在一起。

    最终,兰斯让步了。

    “其实这跟斯莱特林和德拉科都没有关系,你没有明白我真正渴望着、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兰斯说。他叹了口气,望向了哈利,“你知道吗,这个镜子展现出来的东西不会让我开心,而是会让我觉得被侮辱了。因为它赤果果的告诉我,我还没有资格得到这些,我仍然是一个无能的人。”

    “什么?”哈利不解的说,“你看到的不是斯内普和马尔福吗?”

    “的确是这样,除此之外,我还看见了你。”兰斯说。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本来是不想与你细说的,其实在那面镜子里,我看见了谁都不重要。”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哈利问道。

    兰斯撇开目光,他似乎仍然犹豫着是否要坦白自己的内心。

    “力量。”最终,他说,“我最渴望的其实是力量。”

    “什么?”哈利不明白的问道。

    “你以为我的渴望是那里面的其他人,其实,我看见的是我自己。一个比现在的我更加强大、游刃有余的我。你以为我有现在这样的魔法水平,是因为教授的教导和西弗勒斯的督促吗?或许有这个原因。然而更重要的是,从我五六岁时起,我就知道自己渴望的是更强大的魔法和力量了,这才是我进步的根源。”

    哈利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兄弟。

    他意识到一件事情,即使他料想到自己对兰斯知之甚少,却没有想到竟然少到这种地步。

    就现在,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了解了一点点真实的兰斯。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作为自己的同胞兄弟,两人的性格和热爱应该差不多,可是……这只算是表面上的他罢了。

    眼前,这个眼眸中充满着野心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兰斯。

    “所以,在你心里,并不是斯内普或者马尔福比我们的父母更重要,而是力量?”哈利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冷静下来,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发凉。

    他忽然意识到,他一直逼迫兰斯露出真实的自己,却没有想过,他或许并不一定会喜欢真正的兰斯。

    哈利费解的笑了,“我不明白――力量――这个虚无缥缈的词语,怎么会让你如此看重?甚至比亲人还重要?”

    兰斯叹息着说道,“你知道吗,当我五岁那年,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于伏地魔手中的是我的双亲,而那个‘了不起的男孩’是我的弟弟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我因恐惧而发抖。”

    他望着哈利,眼里有些悲伤,“与此同时,我意识到,只有够强大,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有话语权,别人才会尊重你的意见,不会伤害你。”

    “……可是伏地魔已经死了啊。”

    “总会有别的威胁。”兰斯说,他微微垂下眼眸,“这是我的恐惧,在我足够强大之前,这种恐惧会一直伴随我,唯一能够摆脱它的方法,就是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可是……可是你现在已经比很多高年级的学生都要厉害了,你到底还要得到多少力量才会觉得够啊?”

    “我不知道。”兰斯轻声说,“我只清楚,我现在仍然需要变得更强,在我觉得足够之前,我不会停下来。”

    哈利看着他。兰斯站在长窗的倒影中,他的背后,窗外正在下雪。兰斯的神情有些冷淡,眼眸中却充满着欲望与野心。

    哈利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是这样的陌生,兰斯不像是平常那个笑容温和礼貌,说话体贴的男孩,反而更像是一个他从不认识的人。

    他以为自己之前已经足够了解他,现在却才发现,他仅仅只是将兰斯的面具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我们逝去的父母呢?你一点都不在意吗?”哈利轻轻问道。

    “不……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学习魔法,他们只是被我压在了心里……我并非不想念他们。”兰斯低声说,他看着哈利,“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理解,可是……我希望你能够支持我。”

    哈利看着他,有许多恶毒的质疑就在嘴边。

    他原以为――原以为兰斯本应当来格兰芬多,只是因为马尔福和斯内普的人情才去了斯莱特林,可是现在――

    “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哈利轻声说。

    兰斯震惊地望向哈利,似乎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哈利终于掩饰不住对于斯莱特林的厌恶,而对于一个格兰芬多来说,斯莱特林这个词语永远是用来骂人的。兰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脸变得苍白,眼眸里充满了震惊与难过。

    “我在我的背后看见了德拉科,西弗勒斯,还有你。”他轻声的解释道,“沉浸于过去并不能让人前进,活人才是更重要的。”

    哈利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真实的我,所以我才不想对你说这些,我……”

    “抱歉,兰斯,我想和自己的家人呆一会。”哈利忽然打断他道。

    兰斯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没有愤怒、也没有大吼大叫,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绿色的眼眸中似乎泛起了水光,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笑容。

    “……我也是你的家人。”他轻声说道。

    似乎被兰斯眼眶中的泪水灼伤了视线,哈利撇过了头。

    “对不起,我是说……我想和我的父母呆一会。”他低低地说道。

    兰斯看着哈利的背影,他的弟弟站在巨大的镜子面前,低垂着头,显得原本就单薄的身影更加的瘦弱。

    “你想让我自己穿过费尔奇的走廊回到宿舍吗?”他轻轻地说。

    “你可以拿走隐形衣。”

    哈利从始至终看着镜子,似乎根本不想再回过头去。

    兰斯望向地面上的隐形衣,后者正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弱的光。

    “不,那是你的东西。”他说。

    直到最后,那滴眼泪也没有从兰斯的眼里流出。他恢复了平静,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了。

    哈利仰着头,望着镜子里面他年轻的父母。

    詹姆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是哈利年幼时幻想着的父亲形象:沉默、高大、又充满着让他安心的力量感。莉莉则是微微弯下腰,温柔地用手指擦着哈利脸上的泪水。

    而现在镜子的另一头,并没有人替孤单一人的哈利抹去泪水,所以那滴眼泪从他的脸庞划过,落在了地上。

    他望着父母,闭着眼睛,深深呼吸着希望自己调整过来,可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沉浸在有父母的幻想中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他低声喃喃道。

    哈利将目光从镜子上移开,他弯腰拿起隐形衣,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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