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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弥留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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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有些百无聊赖,顾奈奈低头摆弄手机,看到江墨发来微信。

    “中午你没什么胃口,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见江墨还在惦记自己没食欲的问题,顾奈奈垂眸浅笑,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打下几个字。

    “抱歉,晚上有点事情,明天吧。”

    很快江墨回应:“那好,自己在外注意安全。”

    嘟嘟……

    屏幕顶端的指示灯突然闪烁两下,顾奈奈这才发现手机电量不足。

    在屋子里寻找一圈也没发现充电器,她只好把手机放回皮包里。

    就在这时,外屋那扇破旧的木门再次发出声音,顾奈奈探身望去,看到于立伟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风尘仆仆的走进来。

    “奈奈,赶上饭店生意忙,你在这里等急了吧?”

    于立伟一脸赔笑的说着,匆忙把买好的餐食放在折叠桌上,小心翼翼的语气似乎唯恐说错一句就会惹恼顾奈奈。

    “没有,刚才我玩手机打发时间。”

    她瞥了一眼塑料袋中的餐盒,旁边居然还有一瓶酒。

    顾奈奈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说:“其实你不用这么破费的,而且我很少喝酒。”

    于立伟把饭菜拿出来,热气腾腾的菜肴顿时香气扑面。

    他侧过身子用力拧开瓶盖,在两个纸杯里分别倒了半杯酒。

    “奈奈,爸爸已经好多年,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了,多少陪我喝点吧。”

    顾奈奈发觉,于立伟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总像是在哀求,哪怕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

    她永远不会忘怀那些卑微艰难的年月,所以她也见不得别人的卑微。

    因为每次见到类似的情景,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从未在噩梦中醒来。

    顾奈奈没再推辞,“好,那我只喝这一点就够了。”

    于立伟听了很高兴,连嘴笑着说:“奈奈,外屋有个小坛,里面装着爸爸腌的泡菜,你帮爸爸拿过来。”

    突然之间,顾奈奈闻着满屋的食物香气,于立伟呼唤她帮忙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好像一不小心又走回到童年,一家人过得平淡琐碎,每个细节都再度重现。

    然而眼下却少了一个人,无论怎样都不再完整。

    忧伤再次萦绕心底,她平和的面孔沉下来。

    “好,我去拿。”顾奈奈转身离开屋内。

    小坛子也是事先准备好的,为了这场戏更加逼真,于诺依可谓面面俱到。

    抱着有些沉重的坛子,她刚拿回到屋里立即被于立伟接过去。

    “奈奈先吃菜,爸爸把泡菜盛出来,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小时候早晨喝粥最喜欢吃了。”

    于立伟说着打开泡菜坛子,同时喵了一眼顾奈奈手旁的纸杯。

    刚才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于立伟以最快的速度把纸包里的药放进酒里,果然如同于诺依所说,色味皆无且溶解速度极快。

    一股微酸带着发酵的气味飘进鼻孔,顾奈奈朝着于立伟望去。

    泡菜她已多年没吃,味道早就不记得,只有模糊的记忆令她想起小时候家中确实也有这样一只坛子。

    所有的菜肴都已摆上桌,顾奈奈夹了一根泡菜送进口中。

    “很好吃,不过我不记得你会腌泡菜了。”

    顾奈奈的声音有些冷漠,每当旧事重提,她的情绪就会低落下来。

    于立伟捕捉到这一细节,生怕在关键时刻顾奈奈会突然离开。

    他急忙端起纸杯,“陪爸爸喝酒,不过今天是你给我再活一次的机会,所以这杯酒爸爸敬你!”

    于立伟说着抿下一大口酒。

    顾奈奈静静观望着,也浅啜一口只杯中的酒水,透明的液体流入唇间,辛辣与刺激的气味立即与味蕾碰撞,热流沿着喉咙而下。

    于立伟见状一脸感激:“好孩子!爸爸谢谢你!”

    但此刻顾奈奈却沉默不语。

    如果拥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她最希望的是让母亲再活一次。

    此时与彼时交错,顾奈奈再次陷入矛盾之中,她面对于立伟还是做不到平静相待。

    “没什么,你多吃点菜吧。”

    顾奈奈说着心底一阵揪痛,纸杯再次送到唇边,她扬起脸喝掉大半。

    于立伟惊讶,“哎呀,原来奈奈的酒量这么好啊,来!爸爸也陪你一饮而尽!”

    在违和的氛围下,顾奈奈有一句没一句应答着于立伟兴高采烈的闲谈,她只觉得眩晕感越来越强。

    今天怎么醉的这么厉害……顾奈奈强打起精神在脑中思忖。

    她只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准备麻烦江墨稍后过来接她回家。

    然而刚准备拿出手机,顾奈奈扶着桌子撑起沉重的身体,突然双脚一软摊在桌下。

    于立伟装模作样的凑上来,“奈奈!奈奈!你这是怎么了?”

    发觉顾奈奈已经没有回应,他如释负重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药力真的发挥作用。

    ……

    一处欢喜一处愁。

    如果这座简陋的小屋里尚有一丝温馨,耸立在夜空之下的医院住院部走廊里,此刻有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陆穆放伫立在窗前,他捶手拿着手机,不时回首望向几步之遥的病房。

    这时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他本想再打一个电话,去焦虑的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我父亲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转?”

    护士面露遗憾,但还是温声安慰:“陆先生,您父亲让您进去,他好像有话想对您说。”

    陆穆放答应一声,匆匆把手机放进衣袋走进病房。

    尽管在死气沉沉的医院,偌大的特护vip病房也会尽量彰显出温馨的格调,可不祥的气息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病床上的陆向风浑身插满管子,医疗仪器闪烁的灯光和图像却又充满逼仄的意味。

    陆家上下全都守在床边,主治医生见陆穆放进来低声嘱咐几句便摇头离开。

    “爸爸,你醒了。”陆穆放的面色从未像这般凝重过。

    陆向风费力的睁开眼皮,“嗯,奈奈……她还没过来吗?”

    人终归是要死的,陆向风从得知罹患癌症那一天便做好准备。

    可人生在世,从没有谁在这条通向死亡的路途独自前行,牵挂和不舍令他在那道门外踟蹰不前。

    陆穆放喉结滑了滑,极力掩藏心里的悲伤,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快了,她很快就过来。”说完他打算再打一次电话试试看,“爸爸,您先闭目养神,我去打电话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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