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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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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美,旧金山的偏远公路上。

    盛夏的炎热炙烤着柏油马路,将气温提高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如果在这个时候蹲下身,你甚至会发现靠近地面的空气因为炎热而发生了扭曲。

    天地间没有一点风,整片大地宛如一片牢笼,囚禁着空气,也囚禁着生灵。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片懒洋洋的地方,一辆崭新的跑车带着自己独有的轰鸣声,宛如一道闪电一般,在大地上疾驰而过,划破了死寂。

    齐开坐在驾驶室里,看着仪表盘上那飙升到300的数字,仿佛他体内的血压也来到了这个数字。

    缺氧、窒息、耳鸣、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双目发黑......

    然而这些都只是片刻的不安,在熟悉了这日行千里的速度之后,留在齐开胸膛之中的,就只有那仿佛灵魂挣脱束缚之后的欢愉和雀跃。

    “芜湖!!!”齐开猛踩油门,兴奋的嗓音伴随着跑车引擎的轰鸣声响彻四野。

    而在齐开身边,脸色煞白的有栖川则紧紧地坐在自己的座位里,一手死死地抓住安全带,一手死死地抓住齐开的裤子。

    说实在的,她忽然有些后悔送给齐开这辆跑车了。

    又或者说后悔提出让齐开开车带自己兜风的这个要求了。

    她是知道飙车的人心脏都大,都喜欢刺激,但是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刺激居然有这么刺激。

    看着两侧逐渐失去形体,开始变化为残影的景物,有栖川深刻地体会到飞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无法体会到齐开那挣脱枷锁时产生的自由和雀跃,面对飙升的时速,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人类对于死亡最真切的恐惧。

    注意到自己大腿上传来的疼痛,齐开低头瞥了一眼死死攥住自己裤子的手掌。

    原本有栖川只是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只是因为她实在太过紧张了,所以手掌也就不自觉地掐住了齐开大腿上的肌肉。

    作为女孩子,有栖川的指甲还是蛮长的,齐开的大腿也是蛮痛的。

    只是和齐开此刻报复得逞的快感比起来,这些疼痛倒是不算什么了。

    “怎么了?”高速之中,齐开扭过头,朝旁边的有栖川大喊道:“你害怕了?”

    “神马?”有栖川瞪着眼睛看着前方的公路,声音都在颤抖:“你别说话......看路,看路!”

    齐开得意地笑着:“看什么?”

    “看路,看路!”有栖川紧张地松开自己抓住安全带的手,指着前方,感觉眼泪都已经在眼眶中开始打转了:“你别看我,看路,看路!”

    齐开哈哈一笑,缓缓松开油门,将车速降到300以下:“我看着呐,怎么样,兜风兜得过瘾吗?”

    感觉到速度的放缓,有栖川那悬着的心脏才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

    她仿佛灵魂终于归位一般晃动着脖子,扭头看向齐开,发现后者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立刻怒从心中来,掐着齐开大腿的手立刻狠狠地拍了齐开一下。

    齐开也不在意,继续把车速放缓,最后稳定在了60这个比较平和的位置。

    这一般是在人口不怎么密集的城区中的极速,放在这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岭倒是显得有些慢了。

    不过这对于有栖川来说到终于是可以接受的速度了。

    她像是才想起来要呼吸一般,剧烈地喘息着,高耸的胸脯上下起伏,让一旁的齐开也忍不住瞥了一眼。

    看着这小姑娘可怜巴巴,脸色惨白的样子,齐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却又倔强地不想道歉。

    倒是有栖川缓和了一下,用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齐开的大腿:“疼么?”

    齐开一愣:“什么?”

    “我...刚才紧张...掐你腿,疼么?”有栖川低下头,刘海挡住了眼睛。

    齐开眨了眨眼,舔了舔嘴唇:“你不怪我刚才故意吓你吗?”

    有栖川缓和了一下情绪,就摇了摇头,开始整理自己刚才被吹乱的发丝:“是我主动提出让旦那様载我一圈的,虽然我对赛车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是我准备的不够充分了。”

    齐开看着这么顺从的有栖川,刚才欺负她时产生的快感全部消失不见了,变为浓浓的不耐烦:“你们东岛的女人都是这样的么?我这样欺负你,你难道也不生气?”

    有栖川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本身这件事就是春雪在设计旦那様,就连旦那様会故意捉弄春雪,春雪也是知道的,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刚才有些害怕。”

    齐开皱着眉,看了有栖川一会儿就无奈的把视线放回到前方的道路上:“你这样,将来嫁人了是要吃亏的。”

    有栖川一愣:“旦那様是担心春雪将来受委屈么?”

    齐开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明明平时在学校里蛮横任性,偏偏在这种事情上唯唯诺诺,你们东岛这种习俗真的得改一改。”

    有栖川听了之后默默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春学只是...只是想和将来的丈夫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就是处处忍让吗?”齐开冷笑一声:“我告诉你,男人就是一种不要脸的动物。你越对他好他就越蹬鼻子上脸,有些时候就不能怂,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有栖川怔了一下,歪着头看着齐开,好奇地瞪圆了眼睛。

    齐开被有栖川这么看得有些别扭,就皱着眉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有栖川摇头:“没...就是这话从旦那様口中说出有些...出乎春雪的意料。”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春雪还是第一次见人劝别人打自己、骂自己的。”

    齐开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有栖川在说什么:“我是说将来你嫁人的时候,要这么对你男人。”

    “春雪的男人就是旦那様呀。”有栖川说着,脸上终于又浮现出那种甜甜的笑:“春雪就是因为想和旦那様好好相处,所以才唯唯诺诺的哦。”

    齐开皱着脸,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我跟你认真说话,你却还在给我开玩笑。”

    “旦那様到现在还以为春雪是在开玩笑吗?”有栖川笑着,在车内狭窄的空间中朝齐开蹭了蹭,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了齐开的肩上:“春雪一直都是很认真的。”

    被有栖川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齐开先是厌恶地躲了躲,最后见躲不掉也就认命了:“所以我就真的看不惯你这样。你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有自己想法的人。你有必要像现在这样,活得像是我的一个挂件么?”

    “挂件怎么了?挂件不好么?”有栖川反问。

    齐开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们东岛简直了...女人又不是男人的附属,你们为什么不能去追求一下自己想要的,追求一下自己的人生价值呢?”

    “春雪想要的就是成为旦那様的挂件,春雪的人生价值就是成为旦那様附属。”有栖川甜甜的笑道。

    齐开长长地叹口气,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你的人生也太廉价了吧。”

    “让吹雪追求自己人生的是旦那様,春雪找到了自己想要追求的,旦那様又来否定。那旦那様想要的,究竟是让春雪找到追求,还是找到旦那様想要的,认可的‘追求’呢?”

    齐开被有栖川这么一怼,一时间竟然有些卡壳:“我只是想让你有一个正常的目标。”

    “那这个正常究竟是谁来界定呢?是春雪自己,还是旦那様?”有栖川笑道。

    “可你的观念里已经全是东岛那早该废黜的重男轻女了。”

    “就算春雪的思想是被束缚了的,但那也是春雪自己真实想要的不是么?”有栖川继续反驳道:“旦那様又凭什么否认春雪追求的就是‘不好的’,‘不正确’的呢?”

    齐开说不过有栖川,也就放弃:“那我不管你了,你继续嘴硬好了,将来自己被人家卖了可别哭!”

    有栖川听了微微害羞的舔了舔嘴唇:“那...旦那様将来会把春雪卖了吗?”

    齐开瞪了一眼一脸坏笑的有栖川,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你将来总是要有别的身份的吧,就像你将来会成为一名提督,你总不能成了提督还满脑子嫁人吧?”

    有栖川嘟了嘟嘴,似乎认同了齐开的说法:“确实。”

    见有栖川同意了自己的观点,齐开就继续诱导道:“所以,你刚才说的婚姻观呢,就很容易和你将来其他的身份起冲突,必须要改正。”

    “为什么?”有栖川一皱眉。

    “很简单啊。”齐开耸肩:“如果将来你必须要在两个身份中选一个你怎么办?”

    “为什么非要选一个?”有栖川可爱的撅撅嘴:“不能我全都要么?”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齐开翻了个白眼:“假如哈,将来你喜欢的人......”

    “春雪喜欢的是旦那様!”有栖川打断道。

    “我说假如。”

    “假如也是旦那様!”

    “......”齐开无语了:“好,是我!假如哈,将来有一天,咱俩真结婚了,但是呢,你突然发现我是你的杀父仇人。”

    提起自己的父亲,有栖川下意识呆滞了一下。

    “这个时候你要怎么选?”齐开耸耸肩:“一边是刚认识没几年的爱人,一边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父亲,你在中间要怎么做?”

    有栖川低下头抿了抿嘴:“旦那様......能不说这个么,春雪不喜欢。”

    注意到有栖川的情绪,齐开就抿了抿嘴:“那换个说法。你们家族和我有灭门之仇,我将来终究是要把你的家族灭掉的,这个时候你怎么办?”

    有栖川再次迟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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