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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夺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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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_80808温子群道:“你不相信我?我可是为了你们好,万一周家追究,朝廷是会收没家产的。”

    “哥哥没有做错事,朝廷为什么要收没家产?这不过是父亲与他们找出来逼迫哥哥的藉口。”

    在温青得势的时候,温子群表现出几分慈父的形象。

    这才多久,温子群就露出无情的一面。以摧枯拉巧之势,在瞬间瓦碎了他在温青兄妹心中的形象,将最后的留恋也一扫而空。

    温彩又忆起记事以来的点滴,想到母亲的含恨而终,一个对结发妻子如此冷酷的人,一个对儿女可以薄情如斯的人,他的骨子里应该是自私的、势力的,他权衡利弊,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得失,而不是别人的感受犬。

    温彩咬了咬唇,眸光犀厉地迎视着温子群与何氏母子,“今儿,我温彩就把话摞下,我温彩的一生,娘家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哥哥、嫂嫂的家。无论我哥哥嫂嫂他日是权势不凡还是寻常百姓,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如果你们今天逼我离开镇远候府,我只有两个字回赠:休想!”

    她不强势,就要面对他们的纠缠踺。

    她索性做得果决些,让他们认为她不好欺负。

    何氏起身,指着温青,厉声道:“这么说,今儿你是不会交出地契、房契了?”

    “小太太,我是绝不会交出来的,那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

    何氏转指着温彩,温彩看着她的手,恨不能立时将其剁掉,“我不会去城南温府出阁,我再说一遍,我的家只有一个,就是有哥哥、嫂嫂的家。城南温家是我的亲戚,女子出阁都应与亲人在一起,而不是在亲戚家。”

    温子群咆哮起来:“你这个不孝女,你……竟然说我是你的亲戚,不是你的亲人?”

    “你这样逼迫哥哥、逼迫我,是父亲该做的么?”

    说是亲戚,这还是看在大家都姓温的份上。

    温彩郁闷了,她怎么遇上这样的父亲。

    以前觉得徐家人不可理喻,现在看着面前的温子群父子,更是无法理解。

    温子群一张涨成了猪肝色。

    梁氏柔缓如初,仿佛并没有动怒,“翁爹,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其实你也相信玉堂是无辜的,可你实在是嫉妒夫君拥有的一切,他年纪轻轻就凭自己的本事挣来镇远候的爵位;更因为祖母和婆母的原因,拥有一笔连你努力一辈子都挣不来的家业;你更嫉妒,玉堂从小到大都被族人称赞,说他性子像极了祖父,他甚至赢得祖母最多的关爱……

    你在嫉妒自己的儿子,嫉妒他,你明明没怎么管过他,他却如此的优秀。

    你想得到玉堂拥有的一切,所以抓住了机会就想夺过去。

    你忘了,被你嫉妒的这个人是你的儿子。

    他成功,也是你的荣耀。

    他瞩目,也有属于你的一份骄傲。”

    如果没有何氏的枕边风,没有温墨、温玄的挑唆,温子群还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上门索要地契、房契。

    力壮熊人胆,因为有何氏母子的支持,温子群便觉得自己这么做,是行事合理。他甚至认为自己讨要这些全都是合理的。

    温子群身子一摇:他嫉妒自己的儿子?

    不,他没有嫉妒。

    可是梁氏的话,却像一声惊雷,将他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给照着清晰。

    的确,大概是温青出生后,汪氏似乎把更多的爱转移到温青身上。

    因为汪氏发现,这个长孙像极了老太爷,不仅长得像,就连那性子也像,一样的牛脾气,一样的有情有义,一样的敢作敢为,一样的大嗓门,一样的胆大无忌……这么多的一样,怎不让汪氏偏爱。

    温子群离开西山县来京城做官,他便落漠地望着汪氏的房间,屋子里传出汪氏逗温青的声音,他就要走了,可母亲却一门心思地照顾着温青。

    那时候,他想:温青真不该出生。

    他竟莫名地吃了自己儿子的醋。

    所以,他不喜欢温青。

    是温青长大后的成功,在无意识里触及了他年轻时的嫉妒与心痛,尤其是他帮温青应酬的这些日子,他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可夜深人静时,他才发现这种成功本就不属于自己,这原是属于温青的,他享受的是温青的成功。

    温青这么年轻,就凭借自己的双手挣来了爵位,又任北军都督一职……

    当他听到人们对温青的称赞时,温子群越发觉得自己的失败,因为这个成功的人不是自己,而且这个成功的儿子是与他最不合的儿子。

    被梁氏道破了心中的软胁,温子群气急败坏,大吼:“我嫉妒他?哈哈……我会嫉妒他,他这个没父亲关心,没母亲疼的人?”

    温青铁青着脸。

    温子群是承认不关心他么?

    他没母亲,如果温子群能对杜氏多一些关注,杜氏也

    许就不会郁郁而终。

    温子群对杜氏不可谓不绝情,杜氏到死都想见他一面,可他却连杜氏最后的心愿都给剥夺了。

    温子群提着震天的声音:“温青、温彩,今儿老子告诉你们,不交出地契、房契,你不随我回城南待嫁,老子就当没你们这双儿女,老子……老子要与你们断绝父女关系。”

    温彩正要开口,外头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哥是老糊涂了吧?怎说这种不知轻重的话?”

    温子林领着董氏、温红出现在院子里,温子林目光灼灼地望向温子群,这是冰灼,似要瞬间把温子群冻成冰人。

    温青抱拳行礼,唤声“二叔”,面上露出几分堪容。

    温子林轻叹了一声,“大哥,还有两月我们的孝期就满了,崔丞相为什么被流放鲁地?这个原因大哥是知道的吧。”

    崔家人一封信就逼死了思过候侧妻崔夫人,皇帝震怒,认为崔家无情无义逼死亲女,一旨下达,崔丞相连降数级,流放鲁地。

    温子林担心温子群还不明白,索性点破:“皇上最痛恶的就是无情无义之人,在玉堂遇上困境的时候,你不帮忙就罢,还做出这样令人寒心的事,要是传扬出去,被御史弹劾,对大哥出仕会有影响。”

    温子群早前还在咆哮大怒,此刻立时就蔫了,小心地四下审视:“今儿的事,不会让御史们知道了吧?”

    温墨冷笑两声:“这府里可都是大哥、大嫂的人。”

    万一温青忌恨上,以他早前的关系,与某个御史递上那么几句话,到时候误了温子群出仕的前程也有可能的。

    温墨兄弟到底年轻,就眼馋着温青的家业,倒把温子林说的这些给抛到了脑后。

    丢的是温子群的前程,他们却有可能得到一大笔家业,何乐而不为,早前原是想到的,但实在经不住家业的诱惑。

    温子群立时赔了个笑脸,“玉堂……”

    温青冷声道:“我没这么无聊。”

    温子林与董氏落座,碧柳奉了茶水后,小心地站在一侧,时不时给众人蓄上茶水。

    彼此都是沉默,温子群为自己的冲动在懊悔,想着如何挽回自己的形象,但是想到梁氏说的那些话,又不由得恼怒,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嫉妒温青的。

    温彩垂着头,则在思忖着如何应对温子群。

    温青昂首挺胸,像一尊雕像,脸上倒瞧不出表情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子群打乱了沉默:“二弟,你劝劝彩儿,让她回城南出阁。”

    温彩淡淡地道:“初嫁从父,再嫁由己,父亲还是打消了此念,我初嫁时,你让我嫁的是什么人?如今又想来掺合一脚,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何氏想着温子群的仕途前程,也知今儿不能闹得太大,既然温子林点破了,这和睦的样子还得继续做,“玉郡主,我不让你拿银子办嫁妆,你就回城南出阁……”

    “我说了不行。”

    温子群似平静了下来,“玉堂遇上大麻烦了,这次的事难了,周家是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大理寺会还哥哥一个清白,周家也不能诬陷我哥。”

    温子群很是无奈,今儿过府就想办几件事,没想一一都落空了,他站起身来,“第三件事,我没你们兄妹这样的不孝子女,我……我会让族里将你们兄妹除名。”

    温子林惊呼一声“大哥”,对温家来说,温青就像一个神话,族里人都巴着,而温彩也是温家的祥瑞女子,别说温子林不同意,就是西山县温氏族里的人也不会同意,“你越来越过分了。”

    温子群一脸无辜状:“若是族里除名,可不管我的事。总不能因着玉堂的事,而累及全族,我回去就给族里写信言明此事。”

    他喝了声“回府”,何氏站起身跟了过来。

    温玄一脸失望,原就盘算好的,结果今儿却是失败而归,愤愤地道:“大哥就死死地捏着那些家业,等着朝廷来收没罢。要不是我与周二小姐订亲,还不得连我们也给连累了。”

    温彩翻了个白眼,眸光逾加冰冷。

    温玄生怕惹恼了温彩,快奔几步跟上了何氏。

    何氏小声地问:“大老爷,我们就这样离开?这可是什么也没拿到,就连温彩那丫头都不愿回城南。昨天给周家送了厚礼,家里的账房都显亏空。”

    温子群停下了脚步,猛一转身又回了花厅:“温玉堂,给我拿一万两银票,不,不,拿二万两银票。”

    “大老爷前几日拿走的那些珍藏书籍可值不少银子,怎么大老爷还向我拿银子?”凭什么给他,既然他没拿我当儿子,我才不会笑着脸去讨好,温青冷声道:“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温子群又道:“那……从这府里的大库房拿些燕窝、鲍鱼干总成吧?”

    “我妹妹要出阁,这些东西得留着办酒席。”温青冷冷地答着,“大老爷得的家业是和二叔一样的,二叔家的日

    子就过得不错,你不会连吃点燕窝都没银子吧?你不会是故意瘆我?”

    温子群骂了一句,“你这个不孝子!”一样没讨到。

    温青大着嗓门道:“梁婆子,吩咐下去,大老爷不住在我们府里,各房的人把东西都保管好了,若是各处少缺了什么,就转卖出府,我们府里可容不得吃里爬外的东西。”

    梁氏轻斥一声“少说两句”,从腰上取了个钱袋,从里头拿了两张银票出来,“大老爷,这是五百两,你先拿去应应急,近来府里事多,需要打点、花钱的地儿也多,我身上就这么多了。”

    叫穷,谁人不会啊。

    给了再多,温子群还是偏了何氏生的儿子。

    梁氏也不会给得太多,但不给,就会落人口实。

    “怎么才这么点儿?”温子群似有些不悦,但总比没有的强,一把接过了银票,这才转身离去。

    计划是丰满,实施起来是瘦弱的,温子群心情郁闷,自己要办的三件大事,一件也没办成,最后梁氏就给了五百两银票把他给打发了。

    在温青兄妹的面前,他哪里还有身为人父该得到的尊重?

    他啐骂着“这两个不孝子女!”

    微阖上双眸,想着温子林今儿告诫的话,他闹得这么大声,会不会真传到御史耳里,这些御史整天没事干,就专揪官员们的失德之处弹劾,仿佛不递弹劾折子就体现不出他们的重要性。

    何氏道:“大老爷,往后可怎么过才好?六姨娘、七姨娘都回府了,又多了几个孩子,这每个月又是一笔花销呢,这银子只出不进,还有玄儿,已经与周二小姐订亲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周家就要来提过门的事,这又得花银子……”

    温子群瞪了一眼,“你是打理内宅的,这些事你来想办法。不过,给我预备出仕的银子不能动,三月一过,我就得打点吏部……”

    “你还需要打点吏部么?六小姐三月十六就要嫁入雍王府,有雍王这样的女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六小姐还真是,害怕我赚她的嫁妆钱不回府。要是她回府出阁,指不定还能收一笔不少的贺礼、红包呢!她与七公主、十公主、五郡主感情都不错,这些个金枝玉叶,怕是到时候会加一笔不菲的添妆礼……”

    马车里,温墨妻也跟着觉得心疼。

    这些皇家的金枝玉叶可都是出手阔绰,听说去年温彩及笄,个个送的礼物都是几百上千两银子的东西,还有那些想巴结未来雍王妃的,怕是这贺礼、礼金也不会少呢。

    温子群愤然道:“等把温玉堂关进了大狱,她还不得乖乖回城南待嫁。”

    他仿佛已经看到温彩跪在府门前请求的样子。

    何氏道:“到时候,非得给她厉害瞧瞧!”

    夫妻勾勒着美梦,马车里又回归了平静。

    温墨妻意犹未尽,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桂院的事,怎么就失算呢?

    温玄居然要娶长宁候的庶次女,这一点让她没有想到。

    就算是长宁候之女又如何,毕竟是庶女。

    如此,还不如当日温玄娶李家的嫡女呢。

    这庶女的嫁妆能有多少?

    将来,又要多分他们夫妻的家业。

    温子群出了荷花里的巷口,慕容恒从另一边纵马奔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他一眼辩出温家的马车,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不是说温子群回城南了么?”

    二安子道:“听说昨儿,温大老爷夫妇去长宁候府拜会了,还替温家大房的四爷与周二小姐订了亲。”

    慕容恒失望地摇头。

    温子群是脑子发霉了,早前连正经的官家嫡女都瞧不上,上赶着要娶长宁候的庶女为儿媳。

    “我们快去镇远候府,把好消息告诉给玉郡主。”

    慕容恒夹紧马背,扬着鞭儿,一溜烟往镇远候府奔去。

    温子林听完温青讲罢温子群今儿上门的原因,也跟着生气了一场。

    温子群离开官场没多久呀,近几月还替温青应酬来着,怎的越发不懂事了,竟干出一桩又一桩的糊涂事。

    他无法理解温子群,便是董氏听罢,也是惊诧得不知如何宽慰温青兄妹。

    汪三毛一路快奔,笑盈盈地道:“禀候爷、奶奶,雍王殿下来访!”

    慕容恒大踏步进了花厅,脸上漾着笑,“玉堂,这下好了,没事了。”

    温彩忙道:“抓住焦六了?”

    慕容恒道:“昨儿夜里,大理寺的差捕出的城,在张家镇乡下农舍里抓住了焦六。连夜便进行了审讯,焦六对杀害周世子的事供认不讳,说是两年前周世子纵马过市,踩伤了他祖母,害得他祖母瘫痪在床,他为了报仇,才当街杀害了周世子。”

    温子林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抓住了凶手,温青就能洗脱嫌疑。

    “三日后,大理寺开堂审案

    ,到时候可以去瞧瞧。”

    今儿正好是周世子死后第七日,就如双双记忆里的那样,抓到了焦六,案子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梁氏立即唤来了碧柳,吩咐道:“你亲自去趟梁家胡同,把这事告诉老太太,再托我谢谢二老爷、三老爷,就说焦六抓住了,让老太太安心。”

    碧柳这几日看着梁氏愁眉不展,连她们也没心思用饭。

    梁氏令大厨房备了一桌酒席,留了温子林父子与雍王用午饭。

    董氏则与温彩去了安然阁说话。

    “二婶,绯堂哥和唐小姐什么时候完婚?”

    “三月,阿绯要下场应考,你二叔怕他分心,便与唐大人商议好的,只一味拘着他读书,若是考出个名次来,也好风光迎娶唐小姐。”

    董氏对唐宛芹这个嫡次子媳妇是份外满意,原因无他,这是老夫人汪氏选定的人选,人前人后也时有夸赞,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温青的妻子梁氏,温绯的未婚妻唐氏都是温家老夫人挑中的孙媳妇人选。

    董氏低声道:“去年,大房的小太太还笑话我家阿绯与庶女订亲,这回却是搬了石子砸了她自个的脚,她家的阿玄还是与庶女订亲了。”

    所以,永远不要笑话别人,说不准哪日自己就摊上了同样的事。

    何氏一心想给温玄谋门好亲事,这挑来挑去,竟是选中了长宁候府周家的庶次女。这身为庶女,便是与人为正妻通常都是长女,各家为了脸面上好看,嫁妆都不好太薄。但若为庶次女,这就不好说了。

    何氏倒是想求娶人家周家的嫡女,可长宁候和周夫人都不乐意,这周家的嫡女原是照着宗妇标准教养大的,是要嫁入候门王府这样的婆家,且这嫡女如今还未及笄。

    董氏道:“我家宛芹还是庶长女呢,人家唐大人要照了嫡女的例给宛芹备嫁妆。订下了婚期,要请唐家大姑太太回娘家张罗,不比周二小姐强十倍啦。”

    唐宛芹是庶长女,又因顶了个唐老夫人与温老夫人宴间订亲的由头,唐大人颇是重视,生怕将嫁妆置备轻了,惹得泉下的唐老夫人不满,早早就放出话,要照嫡女的例备嫁妆,还与温家人说到时候预备嫁妆的会是唐大人的胞姐来张罗。虽然这未必真是嫡女的例,但是也不会太差。

    “大年初三的时候,阿绯去唐家拜年,唐大人当着他的同僚考校了阿绯的学问,对我们家阿绯可是满意得紧,就连唐家的大姑老爷都夸说唐老夫人这个孙女婿挑得好。阿绯回来的时候,还得了大姑老爷赏的一只彩丝砚台,一瞧就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董氏虽说因着温子林的原因,答应温绯娶唐宛芹,可到底因为唐宛芹是庶女心头有些不乐意,而今见唐家重视这门亲事,早前的不快也烟消云消。

    她絮絮叨叨地讲着家里的琐事,家长里短,既亲近又让人觉得温暖。

    因着这次温青的事,温家二房与温青兄妹更亲厚了,再加上温子林带着温红、温绯跑前跑后的打听消息、线索,做得比温子群还要好,也让温青感觉到了温暖。

    无论最初如何,但如今相处下来,彼此也生了几分真情。

    董氏对双双道:“一会儿大\奶奶忙完了,让她过来一趟,我要与她说说话。”

    “二婶,你不会有什么事吧?”

    董氏伸手一凿:“你这个小人精,什么事儿也瞒不了你。你知道梁秋阳订亲了没?”

    温彩微愣,转而摇了摇头,“听大嫂说,要等大考之后再谈婚论嫁。”

    “我姐姐家的闺女,性子又好,长得又漂亮,我正想保这大媒呢。”

    一定又是去年董氏一门心思想说给温青的那位。

    温彩忙岔开话题:“二婶,你今儿来得正好,我得把打理的铺子还给你,我们先交接一番,你看是交给你手底下的婆子、管事,还是直接交给你?”

    董氏连声道:“不急!不急!”

    “你倒是不急,怕是紫堂姐那儿该要着急了。许家回了京城,她还等着收些利银好周转呢。”

    董氏捂着嘴直笑。

    温彩道:“二婶今儿吃糖豆子了?”

    董氏今儿的嘴异常的甜。“我们家双喜临门。两日前,许家下人来禀,说你紫堂姐怀上了,这不,昨儿红奶奶就昏倒,请郎中一瞧,嘿,也怀上了,可不是大喜事。”

    温彩跟着欢喜起来,“那铺子还得交给你,一会儿我就唤了冬葵来,一直是她在打理着,现在铺子的生意还算稳定,往后你就自个儿数银子。”

    董氏依旧是笑,笑得真切,笑如银铃。

    这何氏就是不会做人,生生把温青兄妹给得罪惨了。二老爷说得对,温青是个有情有义的,他日无论是他还是温红、温绯兄弟,若遇上了难处,温青都能帮衬一把,互为助益。

    可温子群与温墨倒好,趁着温青有难处,居然想着趁火打劫。

    温彩唤了冬葵来,因为董氏拿的那份红利是按

    租金的两倍算,也不存在什么交账,只需要把几处铺子细细地介绍一番,说些她是如何打理的心得等等,而铺子上的人,原就是董氏挑的下人。

    董氏道:“冬葵姑娘,你带着我的婆子和丫头去各处店铺上说一声,就说从明儿开始,那里就归我管了。阿紫有了身孕,怕是陪嫁铺子顾不过来,还得我帮她打理一阵子。”

    冬葵应了,当即领了董氏的陪房婆子与丫头去店铺瞧看,又与各处店铺的管事说好,转了一圈,便又是大半天的时间。

    寿春长公主府。

    一直静默关注着周世子被杀案的洛玉郡主,当听丫头说道“听说凶手已经捉拿归案。”洛玉不由得轻呼一声,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摇,茶水溢了出来。

    焦六被抓住了!

    他会不会供出她来?

    她不能冒险。

    洛玉紧握着拳头,若是太子知道她买凶杀害未婚夫,一定不会喜欢她。她微眯着双眸,可是她到底该怎么做?无毒不丈夫,彻底来个死无对证。

    几日后,大理寺审理周世子被杀案。

    陆续出现的证人证实,周世子确实是被焦六所杀,其焦六杀人的动机是因为周世子曾骑马踏伤了他的祖母。

    而大理寺卿却发现,焦大娘并不是因马踏瘫痪,焦大娘是因为打柴时从山上坠落而摔得瘫痪,大理寺卿高喝一声“焦六,你在说谎!”

    周夫人大呼:“他是被温青收买的,温青买凶杀人,幕后真相是温青……”

    顿时,公堂上就乱作了一团。

    无法继续审理,只得再另行审案。

    因为焦六杀害周世子的动机有异,案子又进入了焦作状态。

    温子群在书房来回踱步,他一直关注着这个案子,因为这个案子关系着温青的前程。

    “二弟等人幼稚得可笑,以为寻到了真凶,就能洗脱温青的嫌疑。那焦六分明就是被人收买行凶。”

    温青没了出手,可周家人直指温青买凶杀人,温青还是会担下杀人的罪名。

    慕容恒低声地宽慰着温彩。

    温彩也没想到,焦六居然会毫无杀人动机,他编造的谎话竟被当堂揭穿。

    突破口还在焦六身上。

    焦六是被谁收买的?温彩和慕容恒都清楚,可是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洛玉所为。

    “焦六的祖母和弟弟都失踪了,不过已经查了一点眉目,如果寻到他们,此事就好办多了。”

    温彩点头,她无条件地相信慕容恒。

    就如慕容恒助大理寺抓住焦六。

    几日后,案子再次发生了逆转。

    一早对杀人供认不讳的焦六居然改口了。

    但这次,并没有在公堂改口,而是焦六对大理寺卿道破了真相。

    当天夜里,大理寺卿便入宫向皇帝禀报周世子案的进展。

    皇帝对一边的周贵妃道:“爱妃,你且躲到屏风后面,听听大理寺卿是如何说的。记住了,不得出声。”

    周贵妃感激行礼,领着心腹宫娥躲了起来。

    大理寺卿细细把案情讲叙了一遍,不带半分感情,也没有半分偏颇,而是事实求是的叙说。

    屏风后,周贵妃捂着嘴巴,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一脸吃惊,脑海里掠过洛玉那清丽可人的模样,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居然会买凶杀人,杀的还是她的未婚夫,当真是骇人听闻。

    “爱卿,你能肯定?”

    大理寺卿抱拳一揖,凝重地道:“证据确凿。”只此四字,又奉上几份供词,“昨天夜里,有刺客潜入大理寺牢房欲刺杀焦六,被微臣当场拿住。微臣查出这名刺客乃是寿春长公主府的一名侍卫,当即夜审,他终于开口,说他是奉洛玉郡主之命行刺焦六。

    焦六的祖母、弟弟原被洛玉郡主藏起来了,就有两天前,大理寺的差捕在乡下一处无名庄子里寻到了二人。

    洛玉郡主得知二人失踪,又怕露了行迹,这才动了杀机。

    现在焦六已经招人,买他杀害周世子的人是洛玉郡主。并且,有洛玉郡主交给他的画影一幅,还有未花完的银票五十两。”

    杀害周世子的不是温青,竟然是洛玉,是寿春长公主的爱女。

    皇帝一时间心下凌乱不已。

    洛玉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谋杀未婚夫。

    大理寺卿讲罢,空气一片静默。

    皇帝心浪难歇。

    周贵妃早已泪流满面,她曾对长宁候夫妇承诺过,无论是谁杀了周禄,他一定要将其千刀万剐,替周禄报仇。

    可现在,这买凶杀人的是寿春长公主的女儿洛玉。

    大理寺卿抱拳问道:“皇上,这案子……当如何结案?”

    虽说

    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当家皇帝还是顾念亲情,这凶手是洛玉,是他最疼家的外甥女,怕是这案子还得网开一面。

    “皇上……”周贵妃控抑不住,呜咽住从屏风后面出来,早已经哭得浑身绵软,“臣妾求皇上给我侄儿一个公道,禄儿他……死得冤啊!呜呜,请皇上处死洛玉。”

    皇帝微微凝眸。

    寿春长公主第一个就不会愿意,只怕知晓了此事,也要入宫哭闹,到时候他又为难了。

    如果洛玉杀的是寻常男子,此事就揭过去,可他杀的是周世子,是周贵妃的侄儿。

    周贵妃看着了皇帝的不忍,咬唇道:“皇上就杀了温青!”

    大理寺卿大惊,抱拳道:“启禀皇上,这件事案子与温青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碰巧温青那日拜访了周家。”

    温青年轻有为,皇帝虽不满他与雍王、太子交好,但罪不及死。

    他最初免了温青的北军都督一职,也是想给温青厉害瞧,让他明白,掌控他荣华、生死的是他,不是太子。

    “皇上,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请皇上处死洛玉,告慰我侄儿亡魂。”

    不杀洛玉,她就要皇帝杀温青,只有杀了温青,才能削了太子在兵权上的实力,温青是这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将领,只要有温青在,就对大皇子是一个要胁。

    既然大皇子得不到温青兄妹的支持,那么就把他们除去。

    皇帝近乎沉吟地道:“洛玉为什么要杀周禄?”

    这可是他赐的良缘。

    难道洛玉从来就对这段婚姻不满,不甘心嫁给周禄。

    可是洛玉在毓秀宫时,曾犯下毒害其他美人的事,如此善妒,万不能嫁给太子。

    大理寺卿朗声道:“微臣告退!”

    皇帝不语,依旧沉浸在对这案子的处理之中,杀温青,他不能,他要好好地磨练温青,将来好留给他的儿子。杀洛玉,他更不能,洛玉是寿春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要真杀了洛玉,寿春长公主也不用活了。

    怎么洛玉就成了杀人的凶手呢?

    洛玉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贵妃还趴跪在地上,继续呜咽痛哭着,声嘶力竭:“请皇上还我侄儿公道。”

    夜色中,洛玉越发觉得不安。

    派出去的侍卫没有归来。

    她绞着手里的帕子:一定是被抓了!

    大理寺牢房是不好进的。

    洛玉到底是拿定了主意,出了阁楼,往母亲的宫殿移去。

    多少年了,父母还是这般的恩爱,父亲在弹琴,母亲正跳出她最爱的《惊鸿舞》,他们醉眼迷离,想着之前定是喝过一壶酒。

    “娘……”洛玉一声呼出,对周围的下人道:“你们都退下!都退下!”

    驸马笑道:“洛玉这是怎了,心情这么差?”

    洛玉定定地看着还在旋转的寿春长公主,似笑非笑,为什么?她只是想嫁给太子而已,是母亲告诉她:她李洛玉就配得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她从小就想嫁给要当皇帝的男人。

    可是,美梦总是与她擦肩而过,那些可恶的贱女人居然算计她,她明明没有害谢纤尘,可谢纤尘就中毒了,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

    这一次,她设计得如此完美,就算没有温青出现,她也会设计成周世子与旁人争吵,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是她杀了周世子。

    “娘、爹,是我杀了周禄!是我买人杀了他!”

    她在说什么?

    她说她杀了周世子!

    寿春长公主停下了舞步,一脸惊容地看着女儿。

    她第一次发现,她乖巧的女儿,其实并不乖巧。

    驸马怔得一时不知如此接话。

    “洛玉,你不是糊涂了吧,你怎会杀周禄?”

    “是我买凶杀人。”洛玉语调平静,没有半分的感情。

    她现在担心的是大理寺已经查出来了,她必须与父母说实话,只有这样,父母才会帮她,她只是太想嫁给太子,太想做未来的皇后,她才瞧不上周禄,那就是一个庸才,文不成、武不就,周禄拿什么跟太子比。

    “我派了蒙虎去大理寺杀焦六,两天了,蒙虎到现在都没回来,他一定是被大理寺的人给捉了。娘,我杀周禄的事,一定被查出来了。娘,我不想死!我不要嫁给周禄,谢纤尘中毒不是我干的,为什么要剥夺我嫁给太子的权力,为什么皇舅要把我许给那个懦夫?呜呜,从小到大,娘教我琴棋书画,我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嫁给太子……可是那些贱女人却坏了我的计划。”

    她哭,哭软在地上。

    她只是不甘心嫁给除太子以外的男子。

    她只是太想嫁给太子,太想做未来的皇后。

    “娘,我已经近了太子一步,上次我去太子宫,太子表哥对我笑了,他笑得真好

    看,他还夸我‘洛玉越来越漂亮了’。”

    就算许给了周世子又如何,洛玉依旧可以往自己的梦想努力。

    看着无助的洛玉,寿春长公主心里一软,移动莲步,一把扶住她,“对,我的女儿要嫁世上最有权势的男人。那个周禄算个什么东西?别哭了,别哭了,娘会帮你的,不就是杀了一个人。”

    她才是金枝玉叶,皇家的人都是骄傲的,可以把任何人踩在脚下。

    “乖,别哭了,一切还有娘。你把那天的事细细地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她寿春长公主的女儿是不会成为杀人凶手的。

    因为杀人,在皇家看来就是家常便饭。

    而这个罪名在寿春长公主眼里是何等的可笑。

    次日一早,寿春长公主入宫了。

    而在途中,却遇到了一人,坐在车里,候在寿春长公主府旁的温彩。

    温彩裣衽行礼,“温彩拜见寿春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

    寿春对温彩的印象还算不错,“你找本宫有事。”

    “长公主能与我上车细谈么?”

    寿春赶着入宫,好替洛玉求情。

    温彩道:“我是为洛玉来的,洛玉是我的朋友,她遇上了这样的事也是万不得已。”

    周家与温青之间的仇结大了。

    温彩自然是要帮温青。

    周家只怕巴不得借着周世子的死,想致温青于死地。

    寿春沉吟片刻,上了温彩的马车。

    温彩直切主题:“是洛玉买凶杀了周世子!”

    这不是问,而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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