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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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个早上给太后请安之时,太后竟然忽然提起个事情,让我一下子有些发懵。太后说,是该选妃了,这后宫冷清得跟什么似地。弄些人进来,也热闹热闹。

    直到这会,我才真个感觉到这后宫确实是冷清了。继而想起——这几年该选秀女的时候,总是我与德妃推三阻四,最后没有选。可今年……确实无法在推脱了。

    许是我一直也怕被人抢了宠爱,不能再让自己的生活维持这般模样罢?所以,我一直对选秀之事有些抗拒。然这一次,我也只能选了。现在,硬着头皮去和商君博说罢。

    我叹一口气,始终觉得这事情有些难办。更感觉商君博听了这事情决计不会高兴到哪里去,更甚至说不定会大发雷霆也不一定。不过,终归不能让孔太妃去说罢?只有我们二人主管后宫之事,太后现在都不能插手,所以也算是一种后遗症罢?

    越是处理后宫事宜,我便越是觉得疲惫不堪。仿佛每日都在透支着生命,再没什么心力去管别的事情。就连融儿暖儿,都是玄墨在管。

    我去了乾坤殿,将太后的提议一说,果不其然的便惹得商君博发了怒,当场便逐了我回宫去,让我用不着再管这事情。往回走的路上,我再度对着织锦抱怨,却被织锦淡淡的驳斥一顿:“娘娘这是让人拿去当了枪使,难道还不明白?娘娘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整日精神恍惚的,是否太累了?”

    我摇摇头,随即回过神来,又慌忙点点头。我是精神有些恍惚,可却不是累的,而是让人给闹的。每日当我睡下,庭雪便会准时过来,弄得我发怒也不是,赶又赶不走,反倒是被他牛皮糖的样子弄得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庭雪究竟想怎么样,但我却知道,若是此事让人知道了,我决计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此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记得吴京曾经说过,这朱雀宫里也有高手潜伏保护我,或者说,监视我。当时我怕商君博早就知道了,不过好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和试探,他却什么也不知道,我这才放下心来。

    后来我又问过庭雪,问他发现过有人潜伏在朱雀宫时,他说避开了。也正是这般,我才不任由庭雪胡闹,也不想闹出事情来。许还惦念着小时候的情分罢,我终究还是不想与他成为仇人。

    “过几日就是秋狩的日子,听吴公公说,几年皇上不太忙,说不定会去的。到时候娘娘也可以跟着一起去,顺道去散散心也好。”织锦瞧着四下左右没人,便悄声如此的建议道:“娘娘去说,皇上一定会允的。”

    瞧着她那神情,我竟是感觉和吴京那日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当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随即仔细想想之后,倒觉得这个方法确实不错。或许,趁着这个机会避开庭雪,让他好好的想想自个到底在做什么事情也好。

    这般想着,于是我便点点头,道:“那寻个机会我与皇上说说罢。”

    得了我的请求,商君博便带上我去了。按理说,是不应当带着妃子去的。毕竟在古代看来,狩猎是一项与女子无关的事情。不过商君博说,是该让融儿他们渐渐世面,整日呆在宫里也看不见这些,便让我与云淡轻都收拾收拾,带着孩子们一起去。

    说起来,倒是我们沾了孩子们的光了。

    南儿在云淡轻的精心照料下,总算是长了一些肉,看上去也活泼很多。我总算是是放心了些,虽说他是德妃的孩子,可却也只是个孩子。大人们的恩怨,不该在孩子身上延续。德妃已死,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已经了结了。

    况且,他现在已经是我们云家的孩子了。他口口声声的管云淡轻叫着母后,神色间的亲昵不输我融儿对我模样。他是真的当云淡轻做母后了……。

    现在好了,商君博的三个孩子,都在我们云家人的手里,我倒是想看看,谁还敢跟爹爹过不去,为难爹爹。我抿唇笑着,看着都城的方向,心中道:爹爹,女儿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一路行至西山狩猎场,我已经被颠得浑身都发软,基本是没什么力气站起来了。路上更是吐了许多次,晕车晕得厉害。

    “织锦玄墨,你们扶着我下去罢。我着实没力气了。”我几乎瘫在软软的褥子上,有气无力的对着抱了孩子的织锦玄墨说道。

    “那娘娘等着,我们将小皇子抱下去。”玄墨瞧着我这般模样,无奈的叹一口气:“娘娘早不说会这样,要这般难受,还来做什么?狩猎不过半个月,这路上一来一回就要一个半月!这不是活受罪么!”

    我狠狠的瞪一下眼睛,不依道:“玄墨,本宫现在命令你,赶紧的扶本宫下车!否则本宫这般模样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这玄墨,仗着自己是爹爹派来的,又是义女,倒是越发的放肆了。每我有什么了,第一个开口,说得最厉害的都是她!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死活不让她再回来的。

    “是是是!”玄墨嬉皮笑脸的应了,飞快的抱着融儿下了马车。

    我静静的等着,知道他们还得找个放心的人看着孩子们才会过来,想必要好一会。我索性闭上眼睛假寐。不多时,听见车帘轻响一声,我以为是她们回来了,于是眼睛都没睁开,便道:“玄墨,你们干脆抬着我下去罢,我着实不想动了。”

    那人未曾答话,只走了过来。直到我被人打横抱起,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来——慌忙睁开眼睛一看,正瞧见商君博的脸,登时便烫了脸。当下讷讷的唤了一声:“皇上,臣妾……”心中却是暗想:怎么的是他呢?

    商君博听我唤他,立时便笑了起来,道:“怎么的你和奴才们在一起都随性得很,和朕在一起就扭捏了起来?在宫里也就罢了,现下出宫了,在朕这也无需太拘礼了罢。扭捏的时候,咱们活脱脱的就像是两个外人,哪里有夫妻半分的样子?”说这话之时,商君博语气很是轻快,没半分恼怒的样子,倒像是在打趣。

    虽说有些不明他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当下却是没力气与他周旋了。只淡淡的应一声,然后歪头闭上眼睛继续休憩。现下我难受得紧,既然他都不在意,我何苦还放不开?

    商君博一路抱着我,直到进了帐篷,又命人将被褥弄好之后才放了我下来。临到放下我是时,趁着我们贴得近,他竟是开口道:“惜之,你轻极了,该多吃些饭,长些肉才好。就是你姐姐,也比你重上许多。”

    我猛然的警醒过来,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方才他对我这般温柔,我倒是忘记了他是皇帝,是那么多女人共同的夫君,如何能被我一人独占?就连我的亲姐姐,也是他的妻子……

    当下不知怎么的,这么一想心里立时便是翻腾了起来,我赶忙一把推开他,伏在床边干呕起来。而他则是在反应过来之后,不住的替我拍着背,口中有些恼怒了:“若是这般吃不消路程遥远,就该早告诉朕才是。”

    干呕了好一阵子之后,我总算是好些了。也不答他的话,只移开话题:“皇上也去歇息一会罢。臣妾想睡一会,就不陪皇上说话了。”说完便闭上眼睛,真的开始睡起来。

    岂料听了我的拒绝,商君博却是未曾离去,反倒是脱了鞋子与我一起躺在床上,伸手轻轻的环着我,口中温柔道:“那朕就在这陪着你睡罢。待会该吃晚膳的时候,朕叫你。”

    闻言我心中苦笑——正是不想与你在一起,这才推脱是睡了,岂料他竟是像个牛皮糖,怎么也甩不掉了!罢了罢了,我也不好再拒绝,当下只得忍气吞声的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睡了起来。

    宫里带来的人手不多,我只带了玄墨与织锦,若只他们两带孩子,恐怕有些不好带,我必须得休息好才是。难得出宫一趟,不必管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我若是不好好的放松放松,便是对不住自己了。

    于是,我倒是很快睡着了。只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听见融儿和暖儿在床边吵闹,睁开眼迷糊一看,见玄墨一脸为难的模样,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玄墨说孩子们偏要和我一起睡。我迷糊之间便说了一句:“那便一起罢。抱上来。”

    于是孩子们又爬了上来,挤在我怀里,慢慢的睡了。我也不过是迷糊醒了下,待到没了动静,便又很快的睡了个踏实。

    这一觉,竟是睡了大半日才醒来。当我醒来后,第一个感觉便是——怎么的这般挤?睁眼一看,顿时又好气又好笑。这床本来就不太大,我与商君博两人睡着已经不太宽敞了,后来孩子们又挤上来,立时就挤了。

    只让我好笑的是,是商君博睁着眼睛,两个孩子并排的挤在他怀里,睡得很香,他一动也不敢动。而我倒是被挤到了一边,临近了床沿的位置。怪不得会感觉如此的挤呢!

    见我醒来,商君博立刻便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的指了指熟睡的孩子。我摇头,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不抱开孩子?”这两个小人儿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压着人手臂,只是压上一会之后,手臂就很快的酸麻了起来。

    也不知商君博被压了多久,手臂酸麻了不曾。

    商君博摇头:“别吵醒了他们,睡得正香呢。”那副温柔慈爱的模样,倒是将一个父亲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看他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我倒是有些不忍心打扰了。便下了床,一面整理仪容,一面对他道:“那臣妾出去看看。皇上饿不饿?可需要带些什么吃的进来?”

    “朕想吃你做的那道蘑菇烧鸡,你再给朕做做罢?”我不说吃的还好,一说吃的,商君博腹中竟是“咕噜噜”的叫了几声。当下饶是商君博经历那么多大事,早练就的风雨不动的镇定也不管用了,竟是连脸都微微的红了。

    我想笑,却是没那个胆量,强忍着笑意应了一声,然后便出去。出门之后便立刻奔去一个人少的地方,自顾自的笑了个人仰马翻。商君博竟是也有这样的一面!想起方才他腼腆的样子,我觉着他似乎和宫里不一般了,似乎变了一个人……

    笑了许久,直到玄墨过来问我,我这才止住笑意,命玄墨跟着我一起去做吃的。这营地里,应当是什么都有的,足以媲美一座小行宫了。

    说不一定,这次还真是来对了。一来让庭雪死了这条心,二来也可如同孔太妃说的那般,好好的改善一番我与他之间的相处模式,方才没大没小,自自然然的相处一阵子,倒是觉得宫里那中日子过得不怎么好。

    毕竟日后还是要在宫里生活一辈子的,我犯不着非要弄得很别扭不是?

    “惜之,可想要什么皮毛,朕去猎了给你。这西山里,老虎野兽,都是一应俱全的。”商君博骑在马上,控制着马站在原地,笑着问我道。

    我歪头想了一阵子,便道:“听说西山一代白狐颇多,正好融儿和暖儿缺上一件皮裘短袄,不若皇上猎两只白狐如何?”话还未曾说完,自己便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这纯粹是玩笑罢了。狐狸本来难以捕猎,更别说白狐稀少了。

    不料商君博却是认了真,当下扬鞭策马奔腾而去,留下一句话:“朕一定给你猎上两只白狐来!等着罢!”

    我错愕的看着绝尘而去的商君博,有些哭笑不得。我真是说的玩笑话而已,怎么他就当真了?罢了罢了,当真也无妨,若真猎不到,到时候只推说是白狐稀少罢了。

    “皇上果真与传闻的那般,是真个将心都放在妹妹这的。”正当我牵着融儿暖儿要往回走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哀怨的语气,却正是云淡轻的声音。她似有些自怜自爱,自己嘲讽自己道:“明明我与妹妹站在一起,皇上眼里却是没我。”

    听着这话,我顿时僵住,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半晌,我才转过去,低头道:“姐姐,是妹妹对不住你。原想着姐姐性子淡薄,自是不争宠的,所以便在皇上面前我便多邀了宠。其实皇上眼里并非没有姐姐,只不过是皇上并不曾亲口对姐姐说罢了。皇上曾和妹妹说过,说姐姐是这天底下无双的人儿,最让人省心省力的。想来,皇上定然不会忘了姐姐的那一份的。”

    这话我说的极其恭谨,只水分有些多了。商君博并未曾在我面前赞过她,只不过是我怕她生气,才这般说的罢了。我以为都是姐妹,自然是无须在意这些小事的。我受宠,自然是落不下她的好,她受宠,我亦是同样的受益。

    只现在看来,我似乎错了罢?云淡轻也是女人,也有嫉妒心。任谁看见自个的男人对其他女人好,只怕心里都会发堵的。尤其我是她妹妹,只怕更让她难过罢?看来,日后得多注意这些才是。

    云淡轻并未说话,只落寞的瞧着商君博去的那个方向。南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她,又看看我。

    我叹了一口气,让织锦带着三个孩子去玩耍,然后走到云淡轻身边,轻轻的捉住她的时候,叹道:“姐姐,不要因为皇上的宠爱,让我们之间生分了。妹妹说过,姐姐想要的,妹妹能给的,都可以给你。就算是皇上的宠爱,也一样。我争宠,本就不是为了自己,是怕爹爹被其他势力挤压,怕我云家受人欺凌。妹妹向往的生活,姐姐定当是很明白的罢?妹妹心中装的到底是什么人,姐姐也是知道的。”

    云淡轻终于转过头来看我。眼神中有一抹微不可查的欣喜:“妹妹,你还爱着那个人?”那个人,自然指的的庭雪。我们之间的事情,她从来都是知道的。

    看着她这般的表情,我心里有些发冷,不过仍是点点头:“是的。”姐姐,若是这样能消除你的疑心和嫉妒,让我云家人团结,我愿意昧着良心承认。

    “妹妹,委屈你了。”云淡轻握住我的手,轻声道。我苦笑摇头,只唇角那一丝苦,却是因了她。到底是何时,这份姐妹之情已经有些渐渐的变味了?到底是我变了,还是她变了,亦或是我们都变了?

    我回了营地,便让一个亲卫带了一只小队,再去猎几只皮毛上乘的动物,必须悄悄的,不能让营地里任何人发现。且必须赶在商君博他们之前回来。

    我派去的侍卫直至深夜才回来,而商君博他们,则是未曾回来。听说是遇见一只熊,决定深夜埋伏,猎了熊才回来。

    侍卫们倒是不含糊,带回来几只皮毛上乘的狐狸,我悄悄的藏在我的帐篷里,告诉玄墨他们不许任何人看见。然后便睡下了,第二日早早的起床,备下一锅粥来,静静的等着商君博归来。

    商君博归来之时,天都还不曾见亮。所有的营帐里,除了我的帐篷之外,差不多都熄了灯了。我迎上去,让他先别惊动了其他人,然后便直接拉着他进了我的帐篷。伺候他喝下一碗粥之后,我便与他仔细道:“皇上,臣妾又个恳求,请皇上答应罢。”

    “哦?什么恳求?”商君博一面喝粥,一面问道。

    然后我仔细的说了我的计划,又将那些狐狸给他看了。

    商君博仔细的沉吟了一番,再抬头来忽然面上表情有些嬉皮笑脸:“那若朕应允了,你要如何报答朕?这自古来,都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想让朕替你办事,自然要付上些酬劳。”

    我看着突然性情大变的他,有些发懵了:“皇上要什么酬劳?”

    “你说呢?”商君博忽而看着我,上上下下的将我打量一番,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我顿时面颊发烫,慌忙别开眼睛,自顾自道:“听说皇上昨夜猎了一只熊瞎子,不如臣妾亲自给皇上缝制一件皮袄如何?”

    商君博忽而凑近,飞快拥住我,在我面上亲吻一下,然后摇头叹息:“惜之,你还是不愿将自己完整的给朕。不过放心,朕不会勉强你。强要来的东西,朕不稀罕。”

    说罢,竟是起身径直离去,留下一句话:“你的事,朕会办妥。朕也不希望后宫失和。”

    等我回头去看,屋角里那几只狐狸果然不见了。当下怔怔的坐在原地,想着他那话,渐渐的抿紧了唇。

    晚上的时候,商君博命人在营地外的一处空地上将草除尽,生起一大堆的篝火。将昨夜里猎来的动物剥去皮毛洗净,放在火上烧烤。但凡一起跟来有身份的人,都与我们聚在一起吃。

    每人一个小桌子,桌上一盘子点心,一盘子瓜果,一壶酒,一个大银盘子,一片小刀一双筷子。

    融儿和暖儿从未看过这般的场面,很是兴奋,若不是我命他们不许乱跑,只怕这会都玩疯了。不过因了我与云淡轻的位置在商君博两边,隔了连五步也不曾,所以他们便在我这和商君博那跑来跑去,嬉笑玩耍。

    一整只半大的羊羔子很快就烤的香气四溢,那厨子一面洒着香料,一面不住的反转那羊羔,烤得很不错。

    趁着还未开宴,我让融儿和暖儿过来,教了他们几句话。让他们去和商君博讨东西。融儿暖儿记下了,便跑去商君博那边。暖儿仗着平日里是商君博最是疼宠她,一下子爬上商君博的腿上坐着,紧紧的揪着商君博的衣襟,撅着小嘴问商君博:“爹爹,我问你。你给暖儿和哥哥们的礼物呢?”

    商君博掐了掐她的脸,宠溺大笑道:“暖儿害怕爹爹忘记了不曾?吴京,去将那两只白狐呈上来!”

    吴京立时便捧着两只雪白的狐狸上来。

    两只?我看着一旁云淡轻倏然便有些哀怨的脸,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凝重了。两只,三个孩子,如何分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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