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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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就那么跪着，华丽的裙摆就那么在地上铺陈开来，仿若一朵妖冶的鲜花。然这朵美丽妖冶的鲜花，却没能找到能欣赏的人。至少——商君博不是，我亦不是。看着她委委屈屈恭谨跪着，我别说是同情，心里竟是或多或少的有些快意的。
不过这快意才涌上心头，我便是一怔。什么时候我竟也成了这样？以前淡然的，什么都不计较的心性哪里去了？莫非这宫里，就真如别人所说，是个催人变化的地方么？即便是仙女，进宫几年也得变成魔女，再没什么善念良心，只剩下一腔私欲算计？
我摇摇头，这不是我要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想继续过我淡然的日子，自在惬意。这般想了一想，那股子莫名的快意总算是褪去，我总算是能够平静的看着德妃。
其实现在想想，我会不会做错了？其实我本意不过是借由这事情来在宫中树立我的威望，让那些人再不敢随意欺凌与我罢了。只是这般一来，却是伤害到了德妃……这是否与我的初衷违背了？我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或许，是错的罢？可是我想要保护我的孩子，又哪里做错了？可若说我是对的，那我这般的伤害打压德妃，却如何又能算是对的？那么，我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德妃，昨个夜里来朱雀宫做什么？”我尚在迷茫之时，却听见商君博忽然开口了，平平淡淡的对着德妃问出这么一句来。我扭头去看他，却是见他一张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悲，谈不上威严，却也算不得和煦。只那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德妃微微凸起的小腹，偶尔闪过一丝迟疑。
我忽然在心里觉得商君博很可怜。相处这么近三月时光，越是和他相处，我便是越发的明白一个事实——其实他亦是有情感的。他爱他的孩子，这一点从暖儿与融儿身上便是能够看得出来。他也想要平常夫妇之间的相濡以沫，这从他对我便是也能看出来。可是他却是皇帝，这二者之间是抵触的，所以他有的时候面临选择，总是会痛楚。
就譬如——现在。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收回了以前说他心狠的话。他其实也并非就讨厌德妃附中的孩子罢？只是形势使然，这孩子来的时机不合适，所以他只能不喜欢。不过这会，他仍旧是会为了那孩子对德妃心软罢？
心里忽然之间便不想再计较这件事情，我苦笑着问自己：计较了又如何？我想要的结果已经是达到了，我还非要报复回去么？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冤冤相报何时了么？亏得我两世为人，却到如今怎么的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冤冤相报，并非生存之道。要想日后日子舒坦平静，却是需要时常存了那一份宽容之心才是。只是不知不觉中，我被德妃几次加害弄得被愤怒蒙蔽了心，忘记了当初的信条来。
还记得，以前庭雪曾经说过，为什么在那么多女孩之中惟独就看上我来。那便是因为我身上的淡然，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在意，让人看了心里舒坦。虽说我现在与庭雪成了这般，不过他这话却是说得极其好的。
就连我爹亦是曾经对我说过，说我虽容貌不若云淡轻那般，可是若是长久相处却始终是我略胜一筹。所有喜爱我的人，被我吸引之时皆是因为了我身上的淡然味道来。那种淡然，让人心中宁静舒坦。
我仔细的分析过商君博对我的情感，我猜想，许是他很早就注意到了我这个优点，故而才有了那日桃花林的事情。若是他只偶然见了我，心生喜爱却是决计不会那般坚持的。所以我猜测，他应当是很早就注意到了我才是。
商君博作为君王，自小就见惯了阿谀奉承，奴颜媚骨，总之就是一个词，虚情假意。他累了，所以才会渐渐的被我的淡然所吸引罢？他想要个宁静的避风港，让他累了的时候能歇歇。而我……应该是正好符合这条件的。本来我还不敢确信，可是今日与他这般相处半日，却是终于确定下来。想来，我应当是没猜错的。
可是这份淡然，却又真的能让我在宫中相安无事么？就在心境渐渐平复，想要恢复那淡然之时，心里却又是冷不丁的冒上来一个如此念头。我再度怔忪，许久才晃晃头，将那些事情都抛开。罢了，时光到底会将生活打磨成什么样，终究不是我能控制的。日后究竟如何……还是得看日后情形发展再说。现在，就先这么着罢！
就在我这么不住的思量之间，德妃已经与商君博你问我答的说了好些话了。具体是什么我却是没记住，只听见最后商君博扭头问我道：“既是德妃冲撞了你，便应当由你决定她该如何对你赔罪才是。”
那言下之意，却是要我决定应当如何处置德妃来。
我忍不住的迟疑了，看着德妃迟迟未能够下定决心来。思索良久，又仔细的揣摩了商君博的意思之后，我这才做出决定。当下叹一口气，弯下腰去亲手将德妃扶起，诚恳道：“德妃姐姐，其实本宫也并非故意要如此，只不过想着定是有小人作祟，所以本宫这才想让皇上还本宫个公道。这事情，错不在姐姐。所以至于皇上说的赔罪，也不必了。”
德妃闻言，顿时诧异看我一眼，似是有些不大明白我的意思，亦或是觉得我这般可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行为，故而竟是半晌都未曾配合我，只那么跪在地上愣愣看着我。
不过德妃终归是德妃，虽说不明白我的意思，可终究还是见过许多场面的。当下她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对轻声道：“那本宫就多谢妹妹了。”那语气，听着竟也是万分的感激。若不是她眼中还尚且存了一丝冰冷，我几乎找不出一丝破绽。
“皇上以为如何？”虽说商君博是将这事情的处置权交给了我，可我终归还是要问问他的。毕竟他是德妃的夫君，以及德妃腹中孩子的父亲。真正的决断权，还是在他身上。
商君博似乎被我问住，竟是半晌都没说话，只低头沉思。我有些急了，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装作给他捶背之时，用只我们二人可听见的声音对他道：“皇上，今日这事情就算了罢。德妃毕竟也是有孕在身的。”
说这话我无非就是想提醒商君博现在还是需要忌惮别人眼光罢了，德妃家族势力庞大，加上现在怀孕在身，商君博若是不忌惮一下，给些面子，只怕就该乱套了。
商君博顿时被我的话惊醒，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德妃，良久才清了清嗓子，威严道：“你虽说不计较，可是若是不罚，却又显得朕偏心了。所以德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便在你宫里好好的反省罢！为期一月。”
我顿时错愕——这不是与我差不多的结果么？只不过我如今却是不到半月时间便解开了这禁足，德妃却不知有没有我这福气？
听完商君博的话，德妃抬头哀哀看了一样商君博，便领旨谢恩退下了。我觉得有些无力，觉得德妃的眼神太过悲伤。想想，这德妃应当对商君博是有真感情的罢？毕竟他们也在一起这么多年，即便是有天大的仇恨，也是被时光冲淡了罢？况且，他们之间并无仇恨，即便是有，那也是商君博单方面的罢了。
德妃的背影一消失，商君博便是再无那威严的架子，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是瘫在了椅子上，看上去有些颓废。良久，他才开口对我问道：“惜之，你是否觉得朕有些言而无信？”
我轻轻摇头，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来。犹疑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直觉来做便是。于是，我上前将商君博拥住了，将他的头轻轻靠在我怀里。我感觉，这一刻的商君博脆弱得就像个孩子。我的母爱几乎是瞬间便泛滥起来。
商君博就这么靠在我怀中，一靠就是许久。直到玄墨上前来问我，屋里的狼藉是否可以开始收拾的时候，我们这才惊醒过来。
我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飞快的低下头去。就在这一刻，我感觉我一直以来对商君博的防备，破裂了。我想……或许我也并非不能全然接受他罢？只是可能，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罢？不知道我们都能不能够等到这一天？
“收拾罢。”抿了抿唇，我对玄墨如此吩咐之后，便扭头看向商君博：“皇上，今个想吃臣妾做的饭菜么？”
商君博明显楞了楞，继而唇角微微的翘了起来，就连眼神亦是明亮许多。良久才点点头：“那是自然。”那语气，再自然不过。仿佛我们果真已经是经年的老夫老妻，过着相濡以沫的日子。
德妃就那么跪着，华丽的裙摆就那么在地上铺陈开来，仿若一朵妖冶的鲜花。然这朵美丽妖冶的鲜花，却没能找到能欣赏的人。至少——商君博不是，我亦不是。看着她委委屈屈恭谨跪着，我别说是同情，心里竟是或多或少的有些快意的。
不过这快意才涌上心头，我便是一怔。什么时候我竟也成了这样？以前淡然的，什么都不计较的心性哪里去了？莫非这宫里，就真如别人所说，是个催人变化的地方么？即便是仙女，进宫几年也得变成魔女，再没什么善念良心，只剩下一腔私欲算计？
我摇摇头，这不是我要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个，我想继续过我淡然的日子，自在惬意。这般想了一想，那股子莫名的快意总算是褪去，我总算是能够平静的看着德妃。
其实现在想想，我会不会做错了？其实我本意不过是借由这事情来在宫中树立我的威望，让那些人再不敢随意欺凌与我罢了。只是这般一来，却是伤害到了德妃……这是否与我的初衷违背了？我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或许，是错的罢？可是我想要保护我的孩子，又哪里做错了？可若说我是对的，那我这般的伤害打压德妃，却如何又能算是对的？那么，我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德妃，昨个夜里来朱雀宫做什么？”我尚在迷茫之时，却听见商君博忽然开口了，平平淡淡的对着德妃问出这么一句来。我扭头去看他，却是见他一张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悲，谈不上威严，却也算不得和煦。只那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德妃微微凸起的小腹，偶尔闪过一丝迟疑。
我忽然在心里觉得商君博很可怜。相处这么近三月时光，越是和他相处，我便是越发的明白一个事实——其实他亦是有情感的。他爱他的孩子，这一点从暖儿与融儿身上便是能够看得出来。他也想要平常夫妇之间的相濡以沫，这从他对我便是也能看出来。可是他却是皇帝，这二者之间是抵触的，所以他有的时候面临选择，总是会痛楚。
就譬如——现在。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收回了以前说他心狠的话。他其实也并非就讨厌德妃附中的孩子罢？只是形势使然，这孩子来的时机不合适，所以他只能不喜欢。不过这会，他仍旧是会为了那孩子对德妃心软罢？
心里忽然之间便不想再计较这件事情，我苦笑着问自己：计较了又如何？我想要的结果已经是达到了，我还非要报复回去么？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冤冤相报何时了么？亏得我两世为人，却到如今怎么的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冤冤相报，并非生存之道。要想日后日子舒坦平静，却是需要时常存了那一份宽容之心才是。只是不知不觉中，我被德妃几次加害弄得被愤怒蒙蔽了心，忘记了当初的信条来。
还记得，以前庭雪曾经说过，为什么在那么多女孩之中惟独就看上我来。那便是因为我身上的淡然，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在意，让人看了心里舒坦。虽说我现在与庭雪成了这般，不过他这话却是说得极其好的。
就连我爹亦是曾经对我说过，说我虽容貌不若云淡轻那般，可是若是长久相处却始终是我略胜一筹。所有喜爱我的人，被我吸引之时皆是因为了我身上的淡然味道来。那种淡然，让人心中宁静舒坦。
我仔细的分析过商君博对我的情感，我猜想，许是他很早就注意到了我这个优点，故而才有了那日桃花林的事情。若是他只偶然见了我，心生喜爱却是决计不会那般坚持的。所以我猜测，他应当是很早就注意到了我才是。
商君博作为君王，自小就见惯了阿谀奉承，奴颜媚骨，总之就是一个词，虚情假意。他累了，所以才会渐渐的被我的淡然所吸引罢？他想要个宁静的避风港，让他累了的时候能歇歇。而我……应该是正好符合这条件的。本来我还不敢确信，可是今日与他这般相处半日，却是终于确定下来。想来，我应当是没猜错的。
可是这份淡然，却又真的能让我在宫中相安无事么？就在心境渐渐平复，想要恢复那淡然之时，心里却又是冷不丁的冒上来一个如此念头。我再度怔忪，许久才晃晃头，将那些事情都抛开。罢了，时光到底会将生活打磨成什么样，终究不是我能控制的。日后究竟如何……还是得看日后情形发展再说。现在，就先这么着罢！
就在我这么不住的思量之间，德妃已经与商君博你问我答的说了好些话了。具体是什么我却是没记住，只听见最后商君博扭头问我道：“既是德妃冲撞了你，便应当由你决定她该如何对你赔罪才是。”
那言下之意，却是要我决定应当如何处置德妃来。
我忍不住的迟疑了，看着德妃迟迟未能够下定决心来。思索良久，又仔细的揣摩了商君博的意思之后，我这才做出决定。当下叹一口气，弯下腰去亲手将德妃扶起，诚恳道：“德妃姐姐，其实本宫也并非故意要如此，只不过想着定是有小人作祟，所以本宫这才想让皇上还本宫个公道。这事情，错不在姐姐。所以至于皇上说的赔罪，也不必了。”
德妃闻言，顿时诧异看我一眼，似是有些不大明白我的意思，亦或是觉得我这般可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行为，故而竟是半晌都未曾配合我，只那么跪在地上愣愣看着我。
不过德妃终归是德妃，虽说不明白我的意思，可终究还是见过许多场面的。当下她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对轻声道：“那本宫就多谢妹妹了。”那语气，听着竟也是万分的感激。若不是她眼中还尚且存了一丝冰冷，我几乎找不出一丝破绽。
“皇上以为如何？”虽说商君博是将这事情的处置权交给了我，可我终归还是要问问他的。毕竟他是德妃的夫君，以及德妃腹中孩子的父亲。真正的决断权，还是在他身上。
商君博似乎被我问住，竟是半晌都没说话，只低头沉思。我有些急了，不动声色的走过去，装作给他捶背之时，用只我们二人可听见的声音对他道：“皇上，今日这事情就算了罢。德妃毕竟也是有孕在身的。”
说这话我无非就是想提醒商君博现在还是需要忌惮别人眼光罢了，德妃家族势力庞大，加上现在怀孕在身，商君博若是不忌惮一下，给些面子，只怕就该乱套了。
商君博顿时被我的话惊醒，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德妃，良久才清了清嗓子，威严道：“你虽说不计较，可是若是不罚，却又显得朕偏心了。所以德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便在你宫里好好的反省罢！为期一月。”
我顿时错愕——这不是与我差不多的结果么？只不过我如今却是不到半月时间便解开了这禁足，德妃却不知有没有我这福气？
听完商君博的话，德妃抬头哀哀看了一样商君博，便领旨谢恩退下了。我觉得有些无力，觉得德妃的眼神太过悲伤。想想，这德妃应当对商君博是有真感情的罢？毕竟他们也在一起这么多年，即便是有天大的仇恨，也是被时光冲淡了罢？况且，他们之间并无仇恨，即便是有，那也是商君博单方面的罢了。
德妃的背影一消失，商君博便是再无那威严的架子，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是瘫在了椅子上，看上去有些颓废。良久，他才开口对我问道：“惜之，你是否觉得朕有些言而无信？”
我轻轻摇头，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来。犹疑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直觉来做便是。于是，我上前将商君博拥住了，将他的头轻轻靠在我怀里。我感觉，这一刻的商君博脆弱得就像个孩子。我的母爱几乎是瞬间便泛滥起来。
商君博就这么靠在我怀中，一靠就是许久。直到玄墨上前来问我，屋里的狼藉是否可以开始收拾的时候，我们这才惊醒过来。
我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飞快的低下头去。就在这一刻，我感觉我一直以来对商君博的防备，破裂了。我想……或许我也并非不能全然接受他罢？只是可能，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罢？不知道我们都能不能够等到这一天？
“收拾罢。”抿了抿唇，我对玄墨如此吩咐之后，便扭头看向商君博：“皇上，今个想吃臣妾做的饭菜么？”
商君博明显楞了楞，继而唇角微微的翘了起来，就连眼神亦是明亮许多。良久才点点头：“那是自然。”那语气，再自然不过。仿佛我们果真已经是经年的老夫老妻，过着相濡以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