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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陆鸣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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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周边已经在慢慢变热闹了。

    距离陆鸣租住的小区不远,是一处建筑工地,那边正在建新的商场。陆鸣家楼底下也新开了一些饭馆、台球室、水果店之类的店面。陆鸣能感受到,小区的入住率在不断提高,上下班遇上挤公交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变化都是悄然发生的,就像陆鸣和赵子岩的关系,也在悄无声息发生各种各样的转变。

    陆鸣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小区附近闲逛,想要清空一下满腔的负能量。她走上了一座小桥,这座小桥从她的出租房阳台向下望时,也能看得见。这个点,天都黑了,依旧有人在桥下垂钓。沿着桥下的河道望去,河水笔直地延伸向远方,一眼望不到头,你根本不知道它从何处发源,又将流向哪里。这附近随处可见这种人工河,它们和道路一样,都是规规矩矩的垂直交错,把整片区域划分成一块一块的方形,整整齐齐,十分刻意。

    陆鸣的手机响起,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陆鸣。”

    她一听是赵子岩的声音,没有接话。

    “你是不是把我手机也拉黑了?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打不通。”

    “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好吗?”

    陆鸣努力让自己不要再被情绪左右,保持镇定。

    “那你别把我拉黑了,让我能联系上你。”

    陆鸣捏了捏鼻梁,犹豫片刻,显得心力交瘁,说道:“我可以不把你拉黑,那你也先别找我了,我需要彻彻底底好好想明白一下。”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陆鸣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两侧高楼的灯光都倒映在河面上,随着水流轻轻摇晃。她想起了和赵子岩一起在长沙时,他们也时常会去湘江边漫步,晚上江风吹过来,陆鸣的长发会随风飘扬起来,遮挡住眼睛和口鼻。江边有许多卖孔明灯的人,陆鸣和赵子岩也曾经一起放过一个孔明灯,那时两人正在热恋,陆鸣对着孔明灯许了个愿,希望赵子岩能一直对她这么好,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是为什么,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演变成这样?为什么这一次赵子岩一定要步步紧逼,非让陆鸣回湖南不可呢?为什么赵子岩一次也没问过自己喜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呆在上海是什么感觉,而是不停断言自己无法在上海立足,这种生活不会长久?

    对,赵子岩就是从来也没问过。赵子岩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陆鸣,但是这个过程中,赵子岩却很少问陆鸣喜不喜欢。赵子岩会说这件衣服适合你,那个发型适合你,天气好可以去爬山,某个活动值得去。赵子岩会在陆鸣身边把每一个细节安排得妥妥当当,让陆鸣感觉一切都不用发愁。可是,赵子岩唯独不会问陆鸣想做什么,陆鸣喜欢不喜欢,他的好是他觉得给了陆鸣最好的。陆鸣渐渐忘记了,原来自己也会有非常想要的东西,有非常想去做的事情,直到来到上海之后,她才慢慢找回这种感觉。

    陆鸣忽然觉得很委屈,她背对道路,双手撑在小桥的栏杆上,望着黑压压的河面。

    赵子岩是陆鸣的初恋,两人一起度过了近四年的美好时光,成为大学校园中让人羡慕的一对。明明两个人从前那么好,为什么现在演变成互相折磨?自己留在上海又有什么错?

    忽然,陆鸣感觉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陆鸣,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是安蓝忽然出现在陆鸣身旁。看见陆鸣转过头,眼睛里泪光闪烁,安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

    陆鸣赶忙仓皇挤出一个微笑。他注意到安蓝身后不远处还站了一名男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比安蓝高半个头,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身穿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

    “这是我老公和女儿,来小草莓叫‘阿姨’。”

    安蓝对女孩说道。

    “阿姨。”

    女孩扭扭捏捏的叫了一声,然后害羞地钻进爸爸怀里。

    “你好。”

    陆鸣朝小女孩招招手。

    “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她聊聊。”

    安蓝打发走丈夫和女儿,重新挂上随和的微笑,对陆鸣说:“晚上风大,走,我请你喝奶茶。”

    两人一起朝桥西走,那边沿街有不少商铺,其中有家奶茶店非常火爆,门口时常排着长长的队伍。

    “我看你最近加班挺多,teampop需求不少呀?”

    安蓝看着情绪低落的陆鸣,她已经从情绪低谷稍稍爬上来了一点。

    “没有,就是我自己在学习,看些资料。”

    “哈哈,这么努力,不错不错有前途。”

    眼下正是饭点,排队买奶茶的人相对较少,没等多久就轮到了安蓝和陆鸣。两人点好之后,在街边找了棵无人的樟树下站着,静静等待叫号。

    “你上次说想要转产品,现在怎么样了?乐凌有没有带你做点需求分析之类的?”

    陆鸣摇摇头,说道:“我还没敢跟凌姐说。”

    “哈哈,不用怕,乐凌看起来傲娇而已,其实她呀就是性格有点内向,直来直去,没什么花花肠子,人很好相处的。”

    “嗯,我可能还需要适应一下。”

    渐渐地,陆鸣的注意力从纠结赵子岩的事情上转移开,跟安蓝喝着奶茶聊着天,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起初安蓝说要作陪的时候,陆鸣还有点担心,怕她像苏子琴一样说个没完,明里暗里撮合两人不要分手。但是安蓝到底不像个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她既没有问陆鸣为什么伤心难过,也没有鼓噪悲伤的气氛,而是以温和的方式帮陆鸣走出钻牛角尖的困境,转而思考其他事情。陆鸣能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自然能松快一点。

    两人相谈甚欢,等到快要九点,安蓝需要回家照顾年幼的女儿了,这才各自回家。

    走到家门口,陆鸣低下头给安蓝发了条消息:“安蓝姐,谢谢你今天陪我。”

    开门进屋,方琳琳刚刚洗完澡,正拿干发巾包着头发,对着手机屏幕傻笑。她注意到陆鸣回来,赶忙问道:“你上哪儿去了?我看你着急地关了电脑就走,叫你也没听见。”

    “我就下去散了个步,遇到安蓝姐就聊了会儿天。”

    “哇,你遇到安蓝姐啦,她也住在这附近吗?”

    “对面小区。”

    为了躲开方琳琳的喋喋不休,陆鸣赶忙拿上衣服冲进卫生间去洗澡。

    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将陆鸣从头到脚淋个通透,在这个狭小而安静的空间里,陆鸣又可以重新审视自己跟赵子岩的事情了。这一次,没有汹涌的情绪用上心头,没有关于是非对错的评判,陆鸣静静问自己,如果真的和赵子岩继续走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生活,而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想到了赵子岩的父母,想到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想到他们对待自己父母的态度,想到老妈气恼伤心的模样,终于下定决心,和赵子岩的这段感情,是该画上句号的时候了。

    老妈说得对,结婚不是两个人一起玩游戏,玩得开心就行。陆鸣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目标,去迎合一段懵懂青春的感情,道不同不相为谋,无法强求。

    陆鸣坐在窗边,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天上有厚厚的云层堆积,看不见星星。

    “我已经想通了,我们分手吧,再别联系我了。”

    此时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陆鸣掀开被子的一角,钻进温暖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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