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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深海 下沉(女孩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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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地狱来,到天堂去,正路过人间。

    —《红与黑》

    但谁又知道人间是不是真正的地狱?我苦笑一声。

    现在我躺在床上,眼皮很沉,睁不开眼。

    其实吧,就算能睁开,我也不会睁开。

    我知道何宇夜在身旁。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女的,她的声音很熟悉,我应该认识,我略微转动脑袋,想不起她是谁。

    其实我不想知道她是谁。或者说她是谁都无所谓了,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我以为从仓库大门进来的人会是他,但是我错了。

    我幻想过,当他带着万丈光芒闯进来,我会装晕,在他温柔的抱起我后,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句:我没事。

    然后一直装晕,随便他将我带到哪里,直到他走开,我会偷偷溜走。

    到天涯海角,他找不到的地方。

    或者,,天堂也可以。

    如果找不到我,他会在意吗?他会哭吗?他会伤心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其实,我是不敢知道。

    自己骗自己有什么意思啊。

    所幸进来的不是他,他没有看到这样的我,如此肮脏,狼狈不堪。尽管,之前我很期待他的到来,来拯救我。但我已经掉进了泥潭里,他来了也只会脏了他的眼。

    不是么?呵。

    现在的我很平静,很平静,真的,是平静,我感觉我的脑海很清醒,意识,思维都很清醒。

    当然,前提是忽略我一直不停颤抖的身体。

    哦?我的身体在颤抖吗?

    我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我在怕吗?恐惧?

    我可能不太喜欢自己这样,向大脑的神经系统发出指令,逼这具身体停止颤抖。

    渐渐的,它果然停止颤抖了,真是听话的好宝宝。我夸赞着我的身体,但没有一点点喜悦,因为它脏了?好像不是,现在我也没有一点悲伤难受,我只是平静。

    我平静着,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发现自己好像联系不上那具身体了。

    换句话说,我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或许它还在继续颤抖吧?

    那我能感受到什么呢?

    有一片海...

    很深的,蔚蓝色的大海。我也感受不到光,只能感受到这深海肆意裸露的冷寂。

    我感受不到快乐,感受不到悲伤,也感受不到存在。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这片快让我窒息了的深海。

    它在一点一点将我吞噬,它的冷清,它的寂寞,它的凄清,它的孤寂,它的萧索,都向我涌来,紧紧围绕着我,如同绳子,将我紧紧捆绑。

    我挣扎了起来,但只是一下就放弃了。为什么要挣扎?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于是,我任由自己在这片看不见底的深海里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下子坐起身来,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茫然的扫视了周围环境,很陌生。书包,手机都在床头的桌子上。

    我慢慢下了床,将手机开机,屏幕上显示着4:56。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从书包的隔层拿出小刀,又重新躺到床上。

    好像是冥冥中我要这样做,又好像是我的身体不由自己掌控,或者是我的潜意识要这样做。

    我把刀刃放在手腕,对准凸起的血管,重重的划了下去。

    睁着眼睛,我看着天花板,很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突然,我觉得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刚才,几秒种之前都不是这样的。这会儿安静的让我害怕。

    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猩红色的血,我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体,但不知为何,又有一种快感油然而生。

    我还在深海里,放任自己堕落下去。

    沉吧!到底了,就好了。

    嗯?什么意思?我不能理解这脑海里前几秒造出来的话。

    但是我没有追究,因为无所谓了,只要到底,就好了。

    我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叮叮叮—”熟悉的闹铃声响起。我想把它关了,但是没有一点气力,右手抬不起来,正在出血的左手更不用说。

    只能听着它隔五分钟响一次。

    我默默倒计时着,为下一个五分钟的到来,也是我生命的倒计时。

    然,五分钟还没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我无动于衷。

    它也响个不停,一次又一次。

    我慢慢摸索着,将手机拿好。看到来电显示上面的“妈妈”两个字,我的眼泪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泪如雨下。

    该怎么给她说呢?我昨晚没有回家,还...还发生了那种事....

    看到依旧在不停流血的手腕,我接上了电话。

    “涵涵啊,又睡懒觉了?快点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听到妈妈温柔的话语,我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

    “涵涵,昨天我有些事,没有给你过上生日...等我回来,给你补上哈。我最近很忙,可能一周后才能回家,我给你转些钱,你在外面吃,好不好?”

    “好”我沙哑着嗓门回答道。

    “那好,先挂...”妈妈没有说完,被我打断了。

    “妈妈,我身体不舒服,好像是发烧了,你帮我给老师请个假。”

    “啊?好,好,快点去医院看看,咱们家附近有一个小诊所,你去那看看”听到妈妈着急的声音,我用力点了点头“好”

    听到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我埋头痛哭。

    我还有妈妈啊,我还有妈妈啊,要是我死了,妈妈怎么办,她一个人怎么办啊。

    我颤抖着右手,把电话打给了何宇夜。

    “喂?妹妹,你醒了,你别哭,等我过来!”

    半分钟后,何宇夜抱着我冲向医院,我手腕流下的血撒了一路。

    等我再一觉醒来,医疗室窗外阳光灿烂依旧,而我却在深海里慢慢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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