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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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游戏时间是现实时间的三倍，在没有开发出游戏舱时，游戏官方不提倡全天候游戏，但第一次游戏体验生成报告是从晚上的8点整到隔天早上的8点整，12个小时，也就是说，玩家可以在游戏中度过两个白天，一个黑夜，这个时候玩家是可以全程在线的，而毕婵衣选择下线，不过是想换换环境，毕竟她在游戏中的遭遇对她来说有些刺激了。
心理性疲惫。毕婵衣摘掉游戏头盔，躺在床上，默默的发呆，午夜刚过，现在却是睡意全无，毕婵衣悄然起身，汲上拖鞋，毕婵衣悄悄的打开房门，在路过毕妈妈的房间时脚步放得很轻，蹑手蹑脚的下了楼，却发现毕爸爸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透过清冷月光，背对着她的父亲显得那样心事重重，就连自己下楼都没发现，毕婵衣在毕空树身后站立着，看着毕空树的背影有些发呆，许久，毕婵衣选择转身上楼，就像来时静悄悄的，离开亦没有弄出半分动静，仿佛她不曾出现在这里般。
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毕空树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毕婵衣下楼时他没发觉，但对方在他身后站了那么久，他又怎么可能没发现呢，最近这些日子，他几番欲言又止，而毕妈妈哀求的神色是那样明显，就算性格爽朗的毕婵衣也会心生疑惑，而近来又很多事情说明不了，也没特意去掩盖，就这样任凭事情半遮不遮的吊着，现在毕婵衣的退缩让毕空树知道，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丫头！”毕空树在毕婵衣走回房间的当下喊住了她。
毕婵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转过身轻轻的回应：“爸。”
“睡不着吗？我也睡不着，不介意的话下来和爸爸聊聊天？”
毕婵衣只觉得此时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毕空树微笑的表情，毕婵衣难过得只想落泪，毕婵衣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毕空树只是很温柔的看着她，毕婵衣努力的让自己笑起来：“好……”。
走下楼梯，毕空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毕婵衣坐了过去，毕空树揉了揉毕婵衣的脑袋道：“答应爸爸，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勉强自己。”
毕婵衣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毕空树拿着粗糙的大手掌将毕婵衣掉下来的眼泪擦掉，厚茧子擦得细-嫩的皮肤有些生疼，毕婵衣却觉得很安心。
毕空树有些无奈的说道：“爸爸的丫头冰雪聪明一定猜到了什么，没错的，爸爸要讲的便是这个，在但说明之前，爸爸要丫头知道，爸爸爱你，妈妈也爱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毕婵衣带着泪痕的脸不断点头。
“爸爸呢，有一个姐姐，她叫毕紫灵，爸爸的父母在爸爸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爸爸和爸爸的姐姐是被许多叔伯养大的，长大之后接手了父母的产业，成为了一名星际海盗。”说到这里，毕空树特意停了一下看看毕婵衣的反应，发现毕婵衣只是有些呆，眼里并没有出现厌恶的神色。
“作为一名星际海盗，特别是拥有海盗旗帜加舰队的星际海盗头领，爸爸是极为不合格的，爸爸行事只凭一股狠劲，但奈何爸爸有个冰雪聪明的姐姐呢？爸爸的姐姐那股聪明劲在星际海盗里是独一份，她年龄只比爸爸大一岁，但她的厉害已经在各大海盗团里传开，我们所掌控的几大航线没有那个海盗团敢侵犯一分，但凡路过航线的飞船都会事先卖个好，该交多少钱就交多少钱。那些不信邪的飞船，最后都被爸爸的姐姐收拾了，哭着喊着交钱……”。
“有姐姐的在那几年，爸爸带领的海盗团有资历，有手段，一跃成为附近星域海盗团之首，已经到了人人闻风丧胆的程度，风光一时无二，帝国和附近几大政权联合围剿也没能伤到我们，爸爸带领的海盗团狠狠的嚣张了好几年，可是在某一年……”。
说到这里，毕空树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无可奈何。
“似乎每个人总会遇到她命中注定的对手，爸爸的姐姐在这一年也遇到了对手，对方几次和爸爸的姐姐斗了个不分上下，甚至在后来几次占据了上风，爸爸性格冲动，威严屡屡被犯，某一次受不了对方的激将法不小心钻了对方的圈套，被对方擒获了……”。
“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毕婵衣已经隐隐明白，那个所谓爸爸的姐姐是何人了，听着毕空树娓娓道来的故事，顿时有些焦急。
“之后？”毕空树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后悔，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没有我这次莽撞，大概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也就不会有你了。”毕空树想到这里，摸着毕婵衣的头，心里很复杂，后悔是有的，却不后悔有毕婵衣。
“没错，爸爸的姐姐就是你的生母。我实际上是你的舅舅，而你母亲的爱人，她叫花渝清，是一个女人，也是提供你另一半基因的人。”
“花渝清这个女人，也算一名奇女子，她的才智不下于你的母亲，甚至犹有胜之，而她将我擒获，却不是抓着我去帝国领功，而是说出了一个条件，只要你母亲愿意拿下面罩让她一睹面容，她就放了我，你母亲为了我，破例拿下戴了十八年的面罩，对方看过你母亲的面容，依约放了我，而花渝清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自从看过你母亲的面容之后，手段越发凌厉，每每使诡计将我擒获，也不杀我也不向帝国上报，就是为了和你母亲见面，你母亲为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拿下面罩和对方见面……”。
毕空树讲到这里简直咬碎牙齿，忍不住张口大骂花渝清不要脸，这段往事每每想起多是不堪回首的痛恨。
毕婵衣眨巴眨巴眼睛，花渝清吗……
“你母亲算是和她不打不相识，但也算她活该，她每每拿我戏弄于你母亲，你母亲对她是万分讨厌的！”说到这里，毕空树又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不是太高兴，抿了抿唇，这才开口继续道：“那个女人太聪明了，就是这样，吃了几次闭门羹，也让她渐渐看出你母亲不高兴的原因，之后她不抓我了，这个无耻的女人，直接绑架你母亲！”
“可是那天下午实行绑架，当天晚上就将你母亲放了回来，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之后两人开始斗法，但都有意的将两方势力的损失控制到最低，两人斗了十天，这十天里，你母亲被对方掳走了三次，但都是分毫无伤的回来，而你母亲抓了对方十八次，每次都是狠狠的折磨对方，这才放对方离开，就是这样，十天之后，你母亲却在我面前摇头说她输了。”
“诶，现在想想，当初你母亲说她输了，却抓了对方十八次，这十八次可不是花渝清那女人抓我的次数？我在想，如果不是对方愿意，你母亲许是一次也抓不到对方的。”
“斗完法，你母亲对花渝清说两清，就当从来没见过，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母亲带着我和舰队离开了那个星域，完全放弃了那些航线，我们打算到另外的星域建立门户，作为那个星域第一的星际海盗团，我们都选择离开，很多海盗团也跟着选择离开，只是有些死赖着不走的被花渝清提着人头领功去了。”
“我和你母亲算是败逃，名气被弄坏了，很多不长眼的海盗团都想来捏一捏，结果当然是被收拾得连裤衩都不剩，灰溜溜的跑了，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再怎么厉害也是外来户，你母亲和我被合起来挤兑惨了，有一次差点栽了，而那次原本以为不会再见的花渝清却突然出现并且出手解决了我和你母亲的危机，算是救了我们一命，她说要留在海盗团，海盗团的兄弟很多不同意的，我也激烈反对，花渝清这个女人为了取信我们和你母亲，当面脱离了花家，脱离了花家啊，帝国三大女权家族之一的花家啊，而且花渝清这个女人已经是花家内定的家主，内定的家主为了一个星际海盗连家都不要了，甚至连帝国都背叛了，据说当时帝国皇帝的幺妹很喜欢花渝清，如果花渝清接手花家，那么她注定要娶这个帝国皇帝的胞妹的，只是她说，她不愿意娶一个她不爱的女人，她对你母亲说，如果她的身份让她不能追求你母亲，那么她也做一名星际海盗，这样就门当户对了。”
“你母亲虽然被感动，但知道有些隔阂是永远无法消除的，第一次你母亲拒绝了对方，但花渝清像铁了心似的，也不为自己辩解，而是果断的和花家断的干干净净，她说要成为海盗便真的组建了一只海盗团，海盗旗帜以你母亲的名字为名，她带领的紫灵海盗团在短短时间里就横扫了附近星域大大小小的海盗团，并整合了这些海盗团，成为那个星域最大，实力最强的海盗团，在你母亲和我有难时，花渝清总会在第一时间带着她的海盗团来解围，每次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的做法却把什么都表明了，日子一长，你母亲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渐渐被对方感动，你母亲最后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追求。”
“两个海盗团合并了，花渝清却不在乎头首领的位置，你母亲也不在意首领的位置，从来如是，而我莫名其妙成为了两大星域最大的海盗团团长——首领。你母亲她们很恩爱，可日子从来就不会一帆风顺，作为星际海盗，总会遇上各种危险，来自同行，来自各大政权，来自那些被搜刮的势力，甚至来自那些星际中的黑洞，似乎无时无刻都在面对危险，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死神擦身而过，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来临，所以活得越发恣意，藐视法纪，肆无忌惮。”
“你母亲是个厉害的，你另一个血亲更是个厉害的，偏偏这样厉害的两个人还是有一天被算计了，呵呵，他们联合起来算计我们的海盗团，那么多势力联合起来还真是看得起我们，那一天我们被逼进了一个黑洞死伤过半，而有幸逃出来的更是被黑洞里某种物质感染了，之后被感染的人身体每况愈下，渐渐有的人死于这种感染，我和你母亲他们都没有幸免，所有的人都被死亡笼罩住，更要命的是，当时逃出来时，没有见到花渝清，花渝清不见了！你母亲快疯了，拼了命驾着条星舰就要去黑洞里找人，她说，找到人就回来，找不到就死一块。”
“后来呢？”毕婵衣抓着毕空树的手焦急的问道。
毕空树拍了拍毕婵衣的手安慰道：“后来就有了你啊！”
“啊？”毕婵衣反应有些呆。
毕空树轻轻的刮了一下毕婵衣的鼻子道：“我当时拉住你母亲，拼死不让她走，说要死就一起去死，反正早晚都要死，你母亲被我气晕了，我叫来医生，结果当时医生检查说你母亲怀孕了。”
“怀孕了啊，你母亲一个星期前才偷偷做的手术，她早盼着你来了，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她以为这会是给花渝清的惊喜，却没想到一个星期后会成为自己痛苦留下的原因。”
“你母亲那个时候既期待着你，又时常发呆，因为你的出现她不能去找花渝清，为了给你更好的生存空间，她必须忍下仇恨不去报复那些人，选择时刻躺在治疗舱里，她在黑洞里也被那种物质感染了，她怕折腾起来你小命就没了，她开始抽出一点心力为你未来做打算，她甚至想过在她死后把你送回花家，毕竟你留着花家的血脉，可是就在她计划了一半，有一管药剂被送到了海盗团，随附说明，这管药剂对在黑洞里被物质感受的人有奇效。你母亲怀孕不能试药，那个时候整个海盗团人心惶惶，为了稳定人心，我偷偷在你母亲睡着的时候在众人面前试药，为此我晕了三天，你母亲恨死了那些逼我的人，终于忍不住从治疗舱里出来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一一收拾了，每一个逼我的人都被你母亲弄得生不如死，你母亲说，如果我醒不过来了，那么整个海盗团甚至整个星域都要给我陪葬。”
“索性，三天之后我醒了，甚至身上感染的物质奇迹般的消失不见，我完全好了，这管药剂被稀释后分发到每一个感染的海盗手里，分批喝完药剂，最后才是你母亲，你母亲醒来后，身体感染的物质也不见了，不过医生却告诉她，她怀里的宝宝情况很不好，你母亲那个时候差点崩溃了，原以为事情已经不能再糟了，一个谣言却在其它海盗团里传开，并且传到你母亲的耳朵里。”
“她们说花渝清没有死，花渝清是帝国派来的奸细，她靠近你母亲，她做海盗，只不过想利用你母亲，利用我们海盗团打入整个星际海盗内部，从内部瓦解海盗团，所有人都被花渝清算计了，就算这最后一场大战都是花渝清算计好的，所有星域最有实力的海盗团已经被毁了，所有现存星域的海盗团也都是些不成气候的，花渝清完美的完成任务，帝国封她为冠军侯，她回去娶帝国皇帝的胞妹去了！”
“她没死吗？”毕婵衣语带颤抖的问道，那个时候作为母亲毕紫灵该会怎么崩溃呢？
“别担心，你母亲没有崩溃啊，就算帝国的册封和赐婚的诏书传遍了所有星域，就算我们的海盗团成为所有星际海盗团的众矢之的，你母亲都没有再表现出哪怕一分的脆弱表情，你母亲始终坚信着花渝清不会背叛她，即使所有的事实都指向花渝清，确实在花渝清的海盗团并入我们的海盗团之后，我们总是在星域里漂流，不断的和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海盗团对上，最后消灭他们，这样看上去似乎就像是预谋好了一般，我们不断强大，再碰上强大的海盗团，然后变得更强大，再对上更强大的海盗团，直到再也没有一个值得我们出手的海盗团，我们成为了海盗团里的王者，然后这个收拾了所有海盗团的王者开始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个王者被算计了，从王者的宝座掉了下来，比从前不屑一顾的海盗团实力还差，所谓的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说最后一句话时毕空树的呼吸变重了，胸膛欺负着，毕婵衣担忧的看着毕空树，她害怕听接下来的故事。
毕空树平复了一下呼吸，对毕婵衣摇了摇头表示他没事，他只是有点陷入故事里了，比起当初，现在他这样的情绪简直可以用古井无波形容，毕空树顿了顿继续道。
“你知道吗？就算是这样，你母亲还是坚信花渝清不会背叛她，而那个时候因为你的原因，你母亲决定离开海盗团，她要去找花渝清，她说，海盗团里没有能力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治疗，我要去帝国龙城，那里有最前言的医学技术，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我要去为孩子讨一个未来，顺便去问问花渝清，她愿不愿意跟我私奔。”
“我当时要去宰了花渝清，你母亲拉住我只问了一句：你以为那管药剂怎么来的？我久久无语，你母亲要离开，最后我说好，要去龙城我陪你去，总要有个人照顾你的，别人来我不放心，我还盼着我外甥女叫我一声舅舅呢，你母亲终于同意了，我们将海盗团安排给信得过得手下暂时接管，我们去了龙城。”
“到了龙城，你母亲果真如她说的，不急找花渝清，而是找到当时妇科最厉害的医生，也不知道你母亲怎么和对方说的，最后对方答应为你母亲治疗，在医院躺了八个月，直到医生反复的确定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一个正常健康的胎儿，你母亲这才打算离开医院，而这个时候，花家传出喜讯，三天后花渝清和皇帝胞妹举行婚礼，你母亲找来医生，谈了半个小时，而当天晚上医生为你母亲剖腹产，你出生了！隔天你母亲支开我，让我看着你，你那个时候看起来小小的，瘦瘦的，弱弱的，红红的。”毕空树双手比划着。
“你母亲去找花渝清了，我不知道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母亲回来看着我便开始交待一些事情，她要我解散海盗团找一个平凡却爱我的姑娘结婚，她要我照顾你，她说你只能姓毕，我就把你当亲闺女养，她要我永远也不要再做海盗，远离龙城，把你平平安安养大，她说永远不要为她报仇！不要在人前提她，找个远离龙城的地方，组一个家庭，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毕婵衣看着毕空树突然拿手捂住眼睛，那眼泪就像掉在毕婵衣心里滚烫的热水，烫得很，疼得很。
毕婵衣抱住毕空树，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语言有时是那样苍白无力。
毕空树一下抱住毕婵衣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爸爸没能阻止她，你母亲在我赶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了！你母亲她死了！！！”毕空树说他当时没有哭，毕婵衣知道当时毕空树也许已经忘记了怎么哭，现在毕空树好像要把那是没有哭出来的眼泪，和多年沉积的泪水都哭出来般，毕婵衣听着那一声声对不起，只觉得老天一定在耍她。
哭了很久，毕婵衣抬头看见不知何时坐在楼梯口的毕妈妈，对方早已泪流满面，只是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毕空树一声声的对不起不仅是对毕婵衣，更是对死去的毕紫灵，如果当时他没有被药倒，毕紫灵也许就不会死了。
毕空树最后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花渝清也疯了，抱着你死去的母亲跑到花家的后山，在众目睽睽下将星舰弄爆，死都没给那个帝国皇帝的胞妹留一根毛发！”
“你母亲不要我报仇……最后我抱着你，我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离开的，好多年我都想不明白我是怎么离开的，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离开的……”。
“还好，我终于把你平安养大了。”
“爸爸！”毕婵衣叫。
“嗯。”
“我不知道当时你母亲是怎么死的，我想做回海盗……”。
今晚的月亮看上去特别圆，特别亮。
毕婵衣听见自己说：“爸爸……我会保护你的。”
因为游戏时间是现实时间的三倍，在没有开发出游戏舱时，游戏官方不提倡全天候游戏，但第一次游戏体验生成报告是从晚上的8点整到隔天早上的8点整，12个小时，也就是说，玩家可以在游戏中度过两个白天，一个黑夜，这个时候玩家是可以全程在线的，而毕婵衣选择下线，不过是想换换环境，毕竟她在游戏中的遭遇对她来说有些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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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清冷月光，背对着她的父亲显得那样心事重重，就连自己下楼都没发现，毕婵衣在毕空树身后站立着，看着毕空树的背影有些发呆，许久，毕婵衣选择转身上楼，就像来时静悄悄的，离开亦没有弄出半分动静，仿佛她不曾出现在这里般。
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毕空树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毕婵衣下楼时他没发觉，但对方在他身后站了那么久，他又怎么可能没发现呢，最近这些日子，他几番欲言又止，而毕妈妈哀求的神色是那样明显，就算性格爽朗的毕婵衣也会心生疑惑，而近来又很多事情说明不了，也没特意去掩盖，就这样任凭事情半遮不遮的吊着，现在毕婵衣的退缩让毕空树知道，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丫头！”毕空树在毕婵衣走回房间的当下喊住了她。
毕婵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转过身轻轻的回应：“爸。”
“睡不着吗？我也睡不着，不介意的话下来和爸爸聊聊天？”
毕婵衣只觉得此时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毕空树微笑的表情，毕婵衣难过得只想落泪，毕婵衣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毕空树只是很温柔的看着她，毕婵衣努力的让自己笑起来：“好……”。
走下楼梯，毕空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毕婵衣坐了过去，毕空树揉了揉毕婵衣的脑袋道：“答应爸爸，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勉强自己。”
毕婵衣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毕空树拿着粗糙的大手掌将毕婵衣掉下来的眼泪擦掉，厚茧子擦得细-嫩的皮肤有些生疼，毕婵衣却觉得很安心。
毕空树有些无奈的说道：“爸爸的丫头冰雪聪明一定猜到了什么，没错的，爸爸要讲的便是这个，在但说明之前，爸爸要丫头知道，爸爸爱你，妈妈也爱你，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
毕婵衣带着泪痕的脸不断点头。
“爸爸呢，有一个姐姐，她叫毕紫灵，爸爸的父母在爸爸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爸爸和爸爸的姐姐是被许多叔伯养大的，长大之后接手了父母的产业，成为了一名星际海盗。”说到这里，毕空树特意停了一下看看毕婵衣的反应，发现毕婵衣只是有些呆，眼里并没有出现厌恶的神色。
“作为一名星际海盗，特别是拥有海盗旗帜加舰队的星际海盗头领，爸爸是极为不合格的，爸爸行事只凭一股狠劲，但奈何爸爸有个冰雪聪明的姐姐呢？爸爸的姐姐那股聪明劲在星际海盗里是独一份，她年龄只比爸爸大一岁，但她的厉害已经在各大海盗团里传开，我们所掌控的几大航线没有那个海盗团敢侵犯一分，但凡路过航线的飞船都会事先卖个好，该交多少钱就交多少钱。那些不信邪的飞船，最后都被爸爸的姐姐收拾了，哭着喊着交钱……”。
“有姐姐的在那几年，爸爸带领的海盗团有资历，有手段，一跃成为附近星域海盗团之首，已经到了人人闻风丧胆的程度，风光一时无二，帝国和附近几大政权联合围剿也没能伤到我们，爸爸带领的海盗团狠狠的嚣张了好几年，可是在某一年……”。
说到这里，毕空树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无可奈何。
“似乎每个人总会遇到她命中注定的对手，爸爸的姐姐在这一年也遇到了对手，对方几次和爸爸的姐姐斗了个不分上下，甚至在后来几次占据了上风，爸爸性格冲动，威严屡屡被犯，某一次受不了对方的激将法不小心钻了对方的圈套，被对方擒获了……”。
“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毕婵衣已经隐隐明白，那个所谓爸爸的姐姐是何人了，听着毕空树娓娓道来的故事，顿时有些焦急。
“之后？”毕空树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后悔，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没有我这次莽撞，大概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也就不会有你了。”毕空树想到这里，摸着毕婵衣的头，心里很复杂，后悔是有的，却不后悔有毕婵衣。
“没错，爸爸的姐姐就是你的生母。我实际上是你的舅舅，而你母亲的爱人，她叫花渝清，是一个女人，也是提供你另一半基因的人。”
“花渝清这个女人，也算一名奇女子，她的才智不下于你的母亲，甚至犹有胜之，而她将我擒获，却不是抓着我去帝国领功，而是说出了一个条件，只要你母亲愿意拿下面罩让她一睹面容，她就放了我，你母亲为了我，破例拿下戴了十八年的面罩，对方看过你母亲的面容，依约放了我，而花渝清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自从看过你母亲的面容之后，手段越发凌厉，每每使诡计将我擒获，也不杀我也不向帝国上报，就是为了和你母亲见面，你母亲为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拿下面罩和对方见面……”。
毕空树讲到这里简直咬碎牙齿，忍不住张口大骂花渝清不要脸，这段往事每每想起多是不堪回首的痛恨。
毕婵衣眨巴眨巴眼睛，花渝清吗……
“你母亲算是和她不打不相识，但也算她活该，她每每拿我戏弄于你母亲，你母亲对她是万分讨厌的！”说到这里，毕空树又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不是太高兴，抿了抿唇，这才开口继续道：“那个女人太聪明了，就是这样，吃了几次闭门羹，也让她渐渐看出你母亲不高兴的原因，之后她不抓我了，这个无耻的女人，直接绑架你母亲！”
“可是那天下午实行绑架，当天晚上就将你母亲放了回来，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之后两人开始斗法，但都有意的将两方势力的损失控制到最低，两人斗了十天，这十天里，你母亲被对方掳走了三次，但都是分毫无伤的回来，而你母亲抓了对方十八次，每次都是狠狠的折磨对方，这才放对方离开，就是这样，十天之后，你母亲却在我面前摇头说她输了。”
“诶，现在想想，当初你母亲说她输了，却抓了对方十八次，这十八次可不是花渝清那女人抓我的次数？我在想，如果不是对方愿意，你母亲许是一次也抓不到对方的。”
“斗完法，你母亲对花渝清说两清，就当从来没见过，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母亲带着我和舰队离开了那个星域，完全放弃了那些航线，我们打算到另外的星域建立门户，作为那个星域第一的星际海盗团，我们都选择离开，很多海盗团也跟着选择离开，只是有些死赖着不走的被花渝清提着人头领功去了。”
“我和你母亲算是败逃，名气被弄坏了，很多不长眼的海盗团都想来捏一捏，结果当然是被收拾得连裤衩都不剩，灰溜溜的跑了，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再怎么厉害也是外来户，你母亲和我被合起来挤兑惨了，有一次差点栽了，而那次原本以为不会再见的花渝清却突然出现并且出手解决了我和你母亲的危机，算是救了我们一命，她说要留在海盗团，海盗团的兄弟很多不同意的，我也激烈反对，花渝清这个女人为了取信我们和你母亲，当面脱离了花家，脱离了花家啊，帝国三大女权家族之一的花家啊，而且花渝清这个女人已经是花家内定的家主，内定的家主为了一个星际海盗连家都不要了，甚至连帝国都背叛了，据说当时帝国皇帝的幺妹很喜欢花渝清，如果花渝清接手花家，那么她注定要娶这个帝国皇帝的胞妹的，只是她说，她不愿意娶一个她不爱的女人，她对你母亲说，如果她的身份让她不能追求你母亲，那么她也做一名星际海盗，这样就门当户对了。”
“你母亲虽然被感动，但知道有些隔阂是永远无法消除的，第一次你母亲拒绝了对方，但花渝清像铁了心似的，也不为自己辩解，而是果断的和花家断的干干净净，她说要成为海盗便真的组建了一只海盗团，海盗旗帜以你母亲的名字为名，她带领的紫灵海盗团在短短时间里就横扫了附近星域大大小小的海盗团，并整合了这些海盗团，成为那个星域最大，实力最强的海盗团，在你母亲和我有难时，花渝清总会在第一时间带着她的海盗团来解围，每次她什么都没说，但她的做法却把什么都表明了，日子一长，你母亲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渐渐被对方感动，你母亲最后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追求。”
“两个海盗团合并了，花渝清却不在乎头首领的位置，你母亲也不在意首领的位置，从来如是，而我莫名其妙成为了两大星域最大的海盗团团长——首领。你母亲她们很恩爱，可日子从来就不会一帆风顺，作为星际海盗，总会遇上各种危险，来自同行，来自各大政权，来自那些被搜刮的势力，甚至来自那些星际中的黑洞，似乎无时无刻都在面对危险，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死神擦身而过，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来临，所以活得越发恣意，藐视法纪，肆无忌惮。”
“你母亲是个厉害的，你另一个血亲更是个厉害的，偏偏这样厉害的两个人还是有一天被算计了，呵呵，他们联合起来算计我们的海盗团，那么多势力联合起来还真是看得起我们，那一天我们被逼进了一个黑洞死伤过半，而有幸逃出来的更是被黑洞里某种物质感染了，之后被感染的人身体每况愈下，渐渐有的人死于这种感染，我和你母亲他们都没有幸免，所有的人都被死亡笼罩住，更要命的是，当时逃出来时，没有见到花渝清，花渝清不见了！你母亲快疯了，拼了命驾着条星舰就要去黑洞里找人，她说，找到人就回来，找不到就死一块。”
“后来呢？”毕婵衣抓着毕空树的手焦急的问道。
毕空树拍了拍毕婵衣的手安慰道：“后来就有了你啊！”
“啊？”毕婵衣反应有些呆。
毕空树轻轻的刮了一下毕婵衣的鼻子道：“我当时拉住你母亲，拼死不让她走，说要死就一起去死，反正早晚都要死，你母亲被我气晕了，我叫来医生，结果当时医生检查说你母亲怀孕了。”
“怀孕了啊，你母亲一个星期前才偷偷做的手术，她早盼着你来了，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她以为这会是给花渝清的惊喜，却没想到一个星期后会成为自己痛苦留下的原因。”
“你母亲那个时候既期待着你，又时常发呆，因为你的出现她不能去找花渝清，为了给你更好的生存空间，她必须忍下仇恨不去报复那些人，选择时刻躺在治疗舱里，她在黑洞里也被那种物质感染了，她怕折腾起来你小命就没了，她开始抽出一点心力为你未来做打算，她甚至想过在她死后把你送回花家，毕竟你留着花家的血脉，可是就在她计划了一半，有一管药剂被送到了海盗团，随附说明，这管药剂对在黑洞里被物质感受的人有奇效。你母亲怀孕不能试药，那个时候整个海盗团人心惶惶，为了稳定人心，我偷偷在你母亲睡着的时候在众人面前试药，为此我晕了三天，你母亲恨死了那些逼我的人，终于忍不住从治疗舱里出来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一一收拾了，每一个逼我的人都被你母亲弄得生不如死，你母亲说，如果我醒不过来了，那么整个海盗团甚至整个星域都要给我陪葬。”
“索性，三天之后我醒了，甚至身上感染的物质奇迹般的消失不见，我完全好了，这管药剂被稀释后分发到每一个感染的海盗手里，分批喝完药剂，最后才是你母亲，你母亲醒来后，身体感染的物质也不见了，不过医生却告诉她，她怀里的宝宝情况很不好，你母亲那个时候差点崩溃了，原以为事情已经不能再糟了，一个谣言却在其它海盗团里传开，并且传到你母亲的耳朵里。”
“她们说花渝清没有死，花渝清是帝国派来的奸细，她靠近你母亲，她做海盗，只不过想利用你母亲，利用我们海盗团打入整个星际海盗内部，从内部瓦解海盗团，所有人都被花渝清算计了，就算这最后一场大战都是花渝清算计好的，所有星域最有实力的海盗团已经被毁了，所有现存星域的海盗团也都是些不成气候的，花渝清完美的完成任务，帝国封她为冠军侯，她回去娶帝国皇帝的胞妹去了！”
“她没死吗？”毕婵衣语带颤抖的问道，那个时候作为母亲毕紫灵该会怎么崩溃呢？
“别担心，你母亲没有崩溃啊，就算帝国的册封和赐婚的诏书传遍了所有星域，就算我们的海盗团成为所有星际海盗团的众矢之的，你母亲都没有再表现出哪怕一分的脆弱表情，你母亲始终坚信着花渝清不会背叛她，即使所有的事实都指向花渝清，确实在花渝清的海盗团并入我们的海盗团之后，我们总是在星域里漂流，不断的和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海盗团对上，最后消灭他们，这样看上去似乎就像是预谋好了一般，我们不断强大，再碰上强大的海盗团，然后变得更强大，再对上更强大的海盗团，直到再也没有一个值得我们出手的海盗团，我们成为了海盗团里的王者，然后这个收拾了所有海盗团的王者开始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个王者被算计了，从王者的宝座掉了下来，比从前不屑一顾的海盗团实力还差，所谓的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说最后一句话时毕空树的呼吸变重了，胸膛欺负着，毕婵衣担忧的看着毕空树，她害怕听接下来的故事。
毕空树平复了一下呼吸，对毕婵衣摇了摇头表示他没事，他只是有点陷入故事里了，比起当初，现在他这样的情绪简直可以用古井无波形容，毕空树顿了顿继续道。
“你知道吗？就算是这样，你母亲还是坚信花渝清不会背叛她，而那个时候因为你的原因，你母亲决定离开海盗团，她要去找花渝清，她说，海盗团里没有能力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治疗，我要去帝国龙城，那里有最前言的医学技术，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我要去为孩子讨一个未来，顺便去问问花渝清，她愿不愿意跟我私奔。”
“我当时要去宰了花渝清，你母亲拉住我只问了一句：你以为那管药剂怎么来的？我久久无语，你母亲要离开，最后我说好，要去龙城我陪你去，总要有个人照顾你的，别人来我不放心，我还盼着我外甥女叫我一声舅舅呢，你母亲终于同意了，我们将海盗团安排给信得过得手下暂时接管，我们去了龙城。”
“到了龙城，你母亲果真如她说的，不急找花渝清，而是找到当时妇科最厉害的医生，也不知道你母亲怎么和对方说的，最后对方答应为你母亲治疗，在医院躺了八个月，直到医生反复的确定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绝对是一个正常健康的胎儿，你母亲这才打算离开医院，而这个时候，花家传出喜讯，三天后花渝清和皇帝胞妹举行婚礼，你母亲找来医生，谈了半个小时，而当天晚上医生为你母亲剖腹产，你出生了！隔天你母亲支开我，让我看着你，你那个时候看起来小小的，瘦瘦的，弱弱的，红红的。”毕空树双手比划着。
“你母亲去找花渝清了，我不知道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母亲回来看着我便开始交待一些事情，她要我解散海盗团找一个平凡却爱我的姑娘结婚，她要我照顾你，她说你只能姓毕，我就把你当亲闺女养，她要我永远也不要再做海盗，远离龙城，把你平平安安养大，她说永远不要为她报仇！不要在人前提她，找个远离龙城的地方，组一个家庭，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毕婵衣看着毕空树突然拿手捂住眼睛，那眼泪就像掉在毕婵衣心里滚烫的热水，烫得很，疼得很。
毕婵衣抱住毕空树，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语言有时是那样苍白无力。
毕空树一下抱住毕婵衣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爸爸没能阻止她，你母亲在我赶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了！你母亲她死了！！！”毕空树说他当时没有哭，毕婵衣知道当时毕空树也许已经忘记了怎么哭，现在毕空树好像要把那是没有哭出来的眼泪，和多年沉积的泪水都哭出来般，毕婵衣听着那一声声对不起，只觉得老天一定在耍她。
哭了很久，毕婵衣抬头看见不知何时坐在楼梯口的毕妈妈，对方早已泪流满面，只是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毕空树一声声的对不起不仅是对毕婵衣，更是对死去的毕紫灵，如果当时他没有被药倒，毕紫灵也许就不会死了。
毕空树最后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花渝清也疯了，抱着你死去的母亲跑到花家的后山，在众目睽睽下将星舰弄爆，死都没给那个帝国皇帝的胞妹留一根毛发！”
“你母亲不要我报仇……最后我抱着你，我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离开的，好多年我都想不明白我是怎么离开的，就算是现在我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离开的……”。
“还好，我终于把你平安养大了。”
“爸爸！”毕婵衣叫。
“嗯。”
“我不知道当时你母亲是怎么死的，我想做回海盗……”。
今晚的月亮看上去特别圆，特别亮。
毕婵衣听见自己说：“爸爸……我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