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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剥离记忆【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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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参赛,那么当前之事是要把参赛牌拿回来。

    毕婵衣揉了揉脸,冲动是魔鬼啊,当时怎么就一心想把参赛牌还给对方呢?

    “天啊……”毕婵衣忍不住倒回床上,痛苦的叫了起来。

    就在毕婵衣产生自我厌弃情绪时,左手腕上的通讯器嘀嘀嘀的叫了起来。

    陌生通讯?

    毕婵衣看了一眼陌生号码,不确定的坐了起来,她明明摒闭了陌生通讯,这里居然有漏网之鱼?简直不能更惊悚了,还有谁能突破已经成熟的通讯防御?

    毕婵衣咬着唇,看着嘀嘀直响的通讯器,眼里不禁泛起一丝期待,如果说在她的记忆中,谁有这个能耐的话,那么除了商秋这个妖孽的话,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办到,毕婵衣的心不禁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霞飞双颊。

    “会是你吗?”毕婵衣喃喃道。虽然理智一直叫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但内心却偷偷的期待了起来,她可以拥有那一个梦,那么和她在梦中有联系的人说不定也有呢?

    通讯器执着的叫着,似乎她不接起来便不罢休的架势,毕婵衣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接通了通讯器。

    只是通讯器那边静悄悄的,毕婵衣瞬间就激动了,只有商秋,只会是商秋,只可能是商秋会这么无赖的打电话给她,却从来不主动开口。

    “……”商秋,毕婵衣嘴巴动了动,梦里那带着依恋的声音却没有出现,毕婵衣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了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通讯器的两头静悄悄的。

    始终静悄悄的。

    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的声音。

    “商秋……”声很轻很轻,几乎不可闻。

    期待中的回应并没有来临,而是——

    通讯器这头,顿了顿,带着疑惑的问道:“商秋……是谁?”

    商秋……是谁?

    商秋是谁?商秋是我心里无比重要无比喜欢的人!

    毕婵衣突然泪流满面,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落下,抬起头,毕婵衣盖住眼,紧紧的咬着唇,不想通讯器那头听到任何一丝哭泣的声音。

    商秋怎么可能和自己通讯?果然是自己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商秋是谁?”通讯器那头的人再次问道。

    毕婵衣的内心一丝丝的泛着疼,猛的关掉通讯器,毕婵衣突然捂住脸呜咽起来,没有了,找不到了,完完全全找不到,就好像是南柯一梦,完全找不到商秋这个人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那些依照梦里的提示信息,在这个世界里完完全全的空白,商秋这个人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商秋不存在吗?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毕婵衣刚从种种信息中得到这个假设,这比自己死过一次更让毕婵衣难以接受,商秋这个人怎么会不存在?那自己电脑里的正在使用的程序算什么?那是自己编写的?商秋怎么可能不存在?!

    毕婵衣摇头,擦掉眼泪,商秋是存在的,只是自己现在还没办法找到她而已。

    “对方是那样不可一世的妖孽,怎么可能像个正常人活着!”毕婵衣安慰自己。

    其实从梦中醒来后,毕婵衣就偷偷的找寻商秋这个人,只是每一次查找的结果都让自己心惊,找不到这个人,可是这个世界又朝着梦中的那个世界狂奔而去,渐渐重合,商秋却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毕婵衣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梦中自己死后,商秋似乎做了某些事情,只是商秋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找不到你的痕迹?

    毕婵衣不断安慰自己,可是再怎么安慰,却再也骗不了自己!

    再也骗不了自己的毕婵衣,整个人呆呆傻傻的,什么离开,什么誓言,努力的让自己振作。通通不过是安慰不中用的自己,毕婵衣想放声大哭,却只觉得一阵悲凉。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飞鸟与鱼的距离,至少他们还生活在同一片空间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即使永远无法相遇,却在那眨眼与呼吸的瞬间知道对方还活得好好的。

    从梦中醒后,毕婵衣渐渐逃离梦中的阴影,可是也渐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生命中逐渐消失了,毕婵衣哭闹,用各种方式发泄着,只是心里的阴霾却越来越重,消逝的依旧在消逝,拼了命也留不住,这段时间毕婵衣表面看上去很冷静,因为哭啊闹啊打啊,似乎随时都在发泄,似乎每一刻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她依然紧紧地抓住某些回忆不愿放弃,小心存放,小心碰触,努力的排斥着某种真相在脑海里揭开。

    可是当那一声略显普通的质问却是那般残忍的钻入脑中,毕婵衣脑海里便控制不住的涌出某些东西……

    睡梦中模模糊糊的东西,终于清晰了。

    商秋这个傻瓜到底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毕婵衣努力假装这个世界还有商秋,可是还不待她伪装好自己的心,猛然而来的质问让她的伪装,瞬间崩盘,毕婵衣恨得咬牙切齿,却只剩下心伤。

    商秋喜欢的那个毕婵衣要远行了——不过是因为这个世界找不到商秋这个人,所以商秋喜欢的毕婵衣没必要存在而已。

    你不在了,为你保留的美好还有意义吗?

    “商秋,你果然最讨厌了,永远都在骗我!”

    心痛得无法呼吸,毕婵衣捂着心脏痛苦的倒在床上,左手腕的通讯器嘀嘀嘀的响个不停,毕婵衣却连抬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不能呼吸……商秋,没有你的世界,原来是这样让人绝望,呼吸居然成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不一会儿,毕婵衣躺在床上的身体没有了呼吸,一动不动。

    “你到底还是来了!”带着欣慰和欢欣的声音响起。

    毕婵衣正好奇的看着自己飘在一片白雾里的身子,猛然听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熟悉声音,心中一颤,惊喜的抬起头四处追寻声音的源头。

    当梦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时,毕婵衣下一刻不是扑上去,而是发自内心露出了自己最纯粹的笑颜——来自心灵的微笑,能够洗涤人心,圣洁无垢。

    商秋,看见了吗?这便是我最幸福的笑容!

    商秋慢慢的走近毕婵衣,伸出手抚摸这个世界对她来说最美好的笑颜,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道:“蝉衣,就冲着这一笑,我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将毕婵衣紧紧搂进怀里,商秋叹了一声:“能将你再次搂在怀里,真是太好了。”

    毕婵衣笑着笑着,眼里的泪却掉了下来:“商秋、商秋、商秋、商秋商秋……”毕婵衣笑中带泪的不断喊着商秋的名字。

    商秋一一应道,右手一下一下带着安抚性质温柔的抚摸着毕婵衣的头发。

    “蝉衣有你真好呢……”商秋感受着怀里的柔软、手中的丝-滑,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嗯。”毕婵衣点头,想起那个时候的绝望,这个时候能够相拥在一起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商秋这一刻有种就这样拥着怀里的毕婵衣直到天荒地老的冲动,可是喟叹过后,便要满足的放手了,毕婵衣能来到这里说明了一件事,毕婵衣对自己是爱逾生命的。

    知道这点,她便满足了。

    商秋慢慢的推开毕婵衣,毕婵衣却紧紧的揪着商秋的衣服,仰着头和商秋视线相对,眼里闪过一丝慌张,缓缓的摇头:“我不放!”

    “你该回去了。”商秋道。

    回去?回去哪里?回去那个没有商秋的世界,那还不如死了。

    “你忘了那边有人在等你吗?那里有毕爸爸,毕妈妈,毕小弟,你不回去,他们怎么办?”

    “可是那个世界没有你……”。毕婵衣眼泪掉了下来。

    “别哭!我的蝉衣!”商秋用吻止住了毕婵衣的泪。

    “我用了一百年的光阴研究如何让你回来,并不是要让你痛苦的,我想看到你幸福的笑,就像刚才那个笑容,发自内心的幸福。”

    毕婵衣摇头,带着商秋的回忆,她不懂自己还能怎么幸福。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毕婵衣定定的看着商秋,那个世界都是因为有她,她的家人才会受难,如果没有她,她们也许就不会面临那么多的苦难,说她自私也好,说她不孝也好,总之她就是没办法将商秋孤零零的留在这里,然后看她孤零零的消逝,她办不到!

    商秋宠溺的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商秋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自豪的表情,这就是她愿意为之牺牲的爱人,能够心意相通,就是一起消逝也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啊。

    商秋伸出左手,左手上盘绕着一团编码。

    “这是我花了十年编写的一个程序,这主要根据你成年后所遭遇的一切编写而成,它不是智能程序,因为我怕智能程序会干扰你的判断,虽然它不是智能程序,但它又具备一些智能程序的功能,我将它放进你的通讯器,它会陪着你成长,在你遇到的人事物中,只要数据库里有记忆,它便会根据记忆中的接触程度给你提示,帮助你去判断这个人的危险性,它将成为你对外界第一印象的判断器,我这边为什么说是第一印象呢,因为你要知道人总是善变的,即使第一印象是好的,但他也可能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的发生改变。我不想将我知道的强加进去,因为这段程序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体验,有了它你只是少走一些弯路,能够杜绝一些莫名的危险,它到底还是会成为你自己的,而我的记忆一旦加进去,你会越到后面越依赖,我喜欢的蝉衣最后只能靠着一段程序过活,那该是怎样的一个悲哀!”

    商秋说完将这段程序载入毕婵衣左手的通讯器。

    毕婵衣有些发怔的看着左手的通讯器,眉心蹙了起来:“你不跟我走?”

    “不,我走不了了,一个小时后我将会消逝,而你……蝉衣,你愿意跟着我一起消逝吗?”

    毕婵衣没有回答,反而怔怔的问道:“所以你将我成年后的记忆编成程序给我当提示器?”

    “是啊,请问成年后的毕婵衣女士,你愿意和商秋女士一起死吗?”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上辈子最后悔便是没有答应你的表白在一起。想到这里,毕蝉衣扑哧一笑:“噗,你这是在求婚?”

    “嗯,很正式的,一起死没有轮回,永远消逝于这星际银河中,成为两段交缠的记忆碎片,然后化成星点,在一百亿年,或者一万亿年后永永远远的迷失在星河中。”

    “不管什么方式,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愿意!”毕婵衣笑着伸出左手。

    商秋看着毕婵衣的左手,一拍脑袋:“糟了,没有准备戒指!”

    毕婵衣挑眉看着商秋,很正式的求婚?

    商秋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然后俯身很虔诚的在毕婵衣左手背上印下一个吻。然后抬起头看向毕婵衣:“你真的决定了吗?程序是没有感情的,它只能机械的提醒,少了成年后的记忆、情感、经验,刚成年的那个你,可是小黄鸡一只,单蠢的可怕呢!”

    “你才小黄鸡呢!”毕婵衣拿手捏商秋的鼻子。

    “哎……疼,蝉衣,你真的放心你的家人吗?”

    毕婵衣摇头。

    看毕婵衣摇头,商秋顿住,不放心呢,那怎么办?回去吗?

    毕婵衣见商秋沉默,浅浅一笑:“我不放心,但我放心你给我的东西啊,商秋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我相信你给的东西可以将刚成年的那个我照顾得很好,而且少了成年后的记忆,没有那么多的害怕、压抑、悲伤,也许她可以过得更好,最最重要的是,她不用承受失去你的悲伤,那么她也可以勇敢的跑在感情的路上,这世界没有了你,她也许再不会碰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但至少她可以去尝试一下什么是青春的悸动!这样很好,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最吃亏的还是你,只是带走了一串记忆体。”

    商秋却是摇头:“不是一串记忆体,那是真实存在过的我和你,被我带走记忆体的毕婵衣,真实算来,已经是另外的一个你!”

    毕婵衣却是看着商秋不说话,商秋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然后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十指相扣,头与头碰在一起,慢慢的等待着倒计时。

    毕婵衣闭上眼睛,再见了我的亲人。

    再见了,毕蝉衣。愿你能拥有一颗坚强、善良的心,能无所畏惧一切风雨,能拨开一切云雾见彩虹。

    当星河晃动,两颗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星星闪烁着银光。

    躺在床上的毕婵衣缓缓的睁开了眼,拍了拍有些空乏的脑袋,茫然的四下望了望,耳边是嘀嘀嘀的声音。

    毕婵衣看了一眼左手的通讯器,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糟糕,这个通讯都响了一个小时了。

    赶紧接起来。

    “商秋是谁?”一接通,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响了一个小时,对方突然接通,有些措手不及,但愣过之后,左溪问了梗在喉间的问题。

    “商秋……她是谁啊?”毕婵衣愣住。商秋这个名字让她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真是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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