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元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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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开学没几天,班主任就“草率”地任命了我这个“男一”为班长,我“倍感光荣”地收下了班长一名,以及,随之而来的一张座位表。

    果不其然,如同小学一样,即便我的个子很高,我的历届班主任们都让我稳坐第四排,从未动摇。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班主任刚刚递过来的座位表,第四排的中间,“唐宋”两个字的旁边,是“元蓁蓁”。

    这天的最后一节课,所有人都按照班主任的安排坐定了新位置,我惊奇地发现,与我同桌的“元蓁蓁”,就是开学报到那天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女生。她的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五官端正,眉目清秀,一切都仿佛是刚刚好。

    她坐到我身边之前,我还注意到她一大堆的小动作:

    收拾好书包,她回头看了一眼本与自己坐在一桌的女生。只见那女生趴在桌子上,头深深地埋在两臂之间,一只手竖起来,朝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正好对到她的眼神,于是那女生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两人的眼神,仿佛正经历一场生死离别似的。

    坐到我身边之后,她也不做声,只将书包中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到课桌里。

    她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有几行清秀的字: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她名字中的“蓁蓁”正是取自于此吧。我在心里细细揣摩她字体的一笔一划,竟与我的字有几分相似,但不同我的稍有飘逸,而多了几分清新娟秀。

    2

    正欣赏着同桌的字,忽然听见班主任用力拍了拍她身前的讲台,试图让正兴奋地熟悉着周围新“邻居”的同学们安静下来:“你们稍微激动一下就可以了。下面看一条题目。”

    在她背过去在黑板上抄题时,我瞥到几个“不安分子”朝她做了个大鬼脸。

    班主任姓周名晋,是个很严肃规矩的中年女教师。给人的初印象就是摆出了一副“别惹我”的板面孔。开学的前几天大家果然对她都有所畏惧,但是表面上恭敬礼貌一口一个“周老师”的我们,私底下其实都是对她直呼其名的。

    3

    这是一节极其无聊的数学辅导课。

    前面几排的“战线”都已崩溃,倒下了许多瞌睡的“战士”。我硬撑着不趴下,一边听着周晋讲的数学题目,一边哼起了歌。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很细小的声音:“啊啊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我几乎愣住了,下意识地停止了哼歌。

    元蓁蓁和我竟然都在唱《五环之歌》!

    我悄悄看向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抓着笔,嘴唇细微地开合间,哼出了好听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唱起来。

    她有些高昂的歌声,配上我略带沙哑的嗓音,竟唱出了配合完美的和声。

    她似乎也听到了我的哼唱声,投来一个匆匆的笑容,一瞬的四目相对,并无太多交集。

    黑板上周晋的板书写满了擦,擦完了又写,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看向窗外,夕阳西沉,一对宝蓝色的小鸟栖停在房顶上,叽叽喳喳,像在聊天,也像在斗嘴,但我觉得,它们更像是在唱着最美的和声。

    4

    几分钟后,元蓁蓁又打起了呵欠。

    “唐宋,”她突然喊了我一声,似乎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你有没有觉得数学课超级无聊。”

    “反正我是快睡着了。”我小声地抱怨着。

    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地对我说:“要不玩故事接龙吧。”

    “好。”

    我立即答应了。

    元蓁蓁却一脸惊诧:“像你这样的好学生,不应该是端端正正地坐好了,无论老师讲的东西有多无聊都会认真听讲的吗?”

    “快开始吧。”我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推了推她。

    她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咱们讲鬼故事吧!我先来。咳咳,在每一个小城镇中,总有那么一条阴森森的街道,一栋令人不寒而栗的古老别墅。一天,有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

    “等会儿,哪个地方啊?总得有个名字吧。”我打断她。

    “嗯,有道理。叫……害怕你就别来——街。”只见元蓁蓁一本正经地说。

    “噗嗤,哈哈哈哈……”我发了疯一般地笑起来。一只手支撑在桌子上,头枕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迎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幸好,讲台上忘我讲课的周晋并没有发觉。

    她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在课上这么猖狂?”

    “不是,你这名字也太直白了吧?”

    5

    下课铃声伴随着笑声响起,傍晚的天空,晕开了一抹又一抹的晚霞,夕阳的金辉肆意地挥洒在青春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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