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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要我与天齐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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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天和司徒甹一觉醒来来到大堂,发现司徒怜正带着一群工人装饰屋子。

    今天的她没去穿那身能吓死人的凤袍,反而是换上了寻常人家的淡绿衣裙,于是风华绝代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摇身一变,成了小家碧玉俏皮可爱的邻家女孩,如果忽视她那张足以称得上倾国倾城的脸蛋的话,站在一群布衣中间完全感觉不到突兀。

    “好家伙,大姐,你这是要给那位新任门主一个下马威啊。”司徒甹揉着脖子眺望高处,一群汉子们正在客栈柜台之前架了一座高台,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原本死气沉沉古旧沉寂的客栈,竟是变得比彩衣城夜市还要灯火辉煌,大大小小的彩色灯火闪烁在众人眼底,一座高台架在最前方夺人眼目。

    司徒怜在太师椅上坐下,双腿交叠,轻捻酒杯。司徒甹极有眼力见的拿起酒壶斟满了一杯,司徒怜笑笑示意你个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在平阳城,你们和无恩门之间是不可能公平谈判的。”司徒怜慢悠悠地说,“凭我的能量也只能保护你们十二个时辰,这个时间一旦过去,无恩门可以对你们,对这间店使用任何手段,如果你们决定要保下孟长轩的话。”

    “这我倒是想到了。”司徒甹点点头。

    “不到今天申时,对城池的封锁就会重新启动,无恩门的人会从距离这儿数里的地方开始逐步封锁,控制城门,绝大多数的人都会配合他们的行动,无恩门在雷阳郡的声望简直能到一个吓死人的地步。”司徒怜说,“到最后以这里为圆心的方圆五里内,除了这家店之外将不可能有一个人存在。清场完毕之后这间客栈会变成一间孤店,如果你们的朋友谈判失败,无恩门可以大开杀戒,司徒家管不了皇上更管不了,街上也不会有人救助你们,就算是我也只能保下甹儿的命也无法多做什么。”

    “听起来倒是不能再糟糕了。”

    “你们昨晚就该坐上玄舟跑路,带上那两个渎天里的人,虽然想要逃离雷阳郡有点难度,但不是全无可能。”司徒怜叹了口气,“可你们偏偏决定留下来,真是几头倔驴。”

    “大姐,你可是用那么一大笔钱做担保,我们要是跑了你的钱咋办?”

    “我可不担心,在商场上那些只会耍剑的莽夫就跟蠢驴没什么区别。”司徒怜叹了口气,“你这脾气真就跟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办法,谁让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只好尽我所能再帮帮你们了。”

    “看这架势你是想好好招待一下无恩门,好让他们手下留情?”司徒甹挑了挑眉,他知道自家大姐绝对已经想到办法了。

    “你猜?”司徒怜眉开眼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平阳城是他们的地盘更是陛下的领地,我这个当皇后的自然也算半个主人了,身为主人难道不该好好招待一下客人吗?今晚会有很盛大的演出,让那位新任门主在华丽的歌舞中坐下来,大家好好的谈一谈。”她从袖中拿出一沓红底金字的请柬,“莫叔叔,还请您将这些请柬送到那些贵客的手里,务必要人手一张,不要落下了哦。”

    侍从模样的中年男人从暗处走出,双手接过请柬,恭敬地道出一句:“属下谨遵皇后懿旨。”

    ......

    ......

    夕阳坠落在远方的山峰边缘,一柄柄飞剑排列成行,奔行在霞光之前。

    白籚负手立于剑阵最前,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长老紫袍外是一身呢子披肩,他的身旁跟着裴怀浅。

    街面上格外冷清,所有的酒楼赌场店肆都关门闭户,门上挂着今日歇业的木牌。从午时开始这条平阳城内最繁华的街道就开始逐步封锁,无恩门在道路两端设置了路障,并进行空中阻隔,没有宗门令牌的人一律不许通过。

    今夜是孟家兄弟的谈判,也是无恩门继承门主和渎天之“剑”的谈判,这场谈话很有可能会决定未来的雷阳郡格局,任何无关人等都将禁止踏入一步。

    一路上白籚和裴怀浅都没有说话,曾经的丑事被曝光之前他们还能多说几句。如今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裴怀浅沉浸在公孙离过世的悲伤中,白籚又何尝不是?他能做的事仅仅只有沉默。

    剑阵缓缓的减速,到最后开始停滞不前,据前方探路的弟子来报,前方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把路堵死了,白籚警觉地皱眉,方圆几里之内都已经被清场,什么东西还能把路堵死?

    挡住他们的是一艘轻灵的小轿子,这是备受一些大家族喜爱的飞行玄器“云中轿”,再往前是各式各样的豪华玄舟,看起来他们的目的地与己方一行人竟是如出一辙。

    腰间的传音玉简忽然闪出光芒,是驻守平阳城的弟子传来的:“大长老!计划有变!从远处正有大批量的飞行玄器前来,里面乘坐的都是女子。还有几辆马车载着大量酒水正往客栈里卸酒,看起来他们今晚想开门营业。”

    “无恩门封锁的地方还敢硬闯?”白籚震怒,“把人给我通通赶走!”

    “她们不怕我们,随身的侍从最少都是真玄境的高手。”弟子无可奈何,“刚才还有一个堵在路上的女人跟我聊了半天,根本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我说!把那些人全都赶走!”白籚长眉紧皱,再度提高了音量。

    “可是……在客栈里似乎要举行一场宴会,今晚参加宴会的女人都是沧澜帝国内位高权重的名媛,户部尚书的女儿,天罡宗的弟子,甚至连那几位贵妃都出宫来访,要是以武力驱散的话我们必将会受到几大势力的联名声讨。”

    “真亏你想得出来啊,怜小姐……”白籚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收回了玉简。

    他清楚这是谁的主意,只有怜小姐才能有这样的影响力,以她的身份,不管在哪里举行宴会都将会受到极大的瞩目。

    飞剑缓缓滑到客栈面前,站在门口的墨小钰笑意盈盈的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白籚长老您来啦,特意给您留了位子哦!今晚店里客人爆满,不是怜小姐嘱咐了一声我怕您都找不到位子坐哩!”

    那副“善解人意”的嘴脸让人很想在上面印个鞋印。

    “怜小姐真是事事俱到。”白籚缓缓停下身形,点头致谢。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两位巨头只能在这群女人堆里进行谈判。

    白籚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怜小姐的时候,那是多么高贵而肃杀的一位女子,她紫衫罩体端坐于长桌尽头,凌厉的目光就如天雷降世。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滚刀肉的模样,也许这就是司徒家的家风不成?

    ......

    ......

    为白籚和裴怀浅保留的座位是位于二层的贵宾座位,司徒怜在仅仅一天的时间里,就把这间死气沉沉的客栈修建成了一座小型宫殿,楼梯上的过道新安装了几间包厢,富丽堂皇又异常安静。

    灯火的光芒耀眼,身份尊贵的贵人们从门口一一步入落座,她们的衣着流光溢彩贵气逼人,身后的侍从无一不是强大的玄者。女人们明显都是彼此相识,笑意盈盈的与周围人群打着招呼。

    能被邀请参加这场宴会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且容貌不凡的小姐贵人,就连几位身居宫苑的贵妃赫然也在座,围着一张圆桌跟几位朋友旧识轻声说笑着。

    没过一会儿司徒怜也亲自现身,在她亮相的瞬间,在座的所有人无一不是自觉的站起身来微微行礼,司徒怜露出亲和的笑示意大家不用拘谨,在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便好。然后这位女子便在桌子之间来回走动,后面跟着一身黑衣的侍从,侍从手中的托盘里,一杯杯清澈的翡翠色美酒排成矩阵。她请每位客人喝酒,在座的人无一不是为司徒怜的豪爽感到惊异。

    司徒怜难得有这种可以放开喝的机会,有假公济私之嫌。与常人眼中的她不太一样,司徒怜从很久之前就有很严重的酒瘾,在皇宫里有人看管根本没有放开手脚的机会,如今无人管束自然要大喝特喝一会,只不过还是要控制好量,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酒品到底有多糟糕。

    司徒怜袅袅婷婷地走进二层的贵宾包厢,亲切地跟白籚打着招呼:“终于等到白籚长老大驾光临,实乃蓬荜生辉,今晚的酒水全部免费,请长老放开吃喝,不醉不归哦。”

    白籚分明知道她在装腔作势可还是很礼貌地表示了感谢:“怜小姐来平阳城开店,白某自然是要来捧场的,不过要是在这种地方谈判,是不是有些过于吵闹了?”

    “在三楼有一间隔间,我已经收拾好了,那块地方不错,有很大的阳台,正好可以欣赏夜景,相信门主大人一定会满意的。”司徒怜微微一笑,“以我的信用保证,只有门主大人和渎天之剑能走上那层楼。”

    “单独见面?”

    “单独见面,我想这也是门主大人的意思吧?”

    白籚沉沉地点头:“是的,门主说过他们见面的时候不要有外人在场。那么怜小姐,您的意思是我和裴长老就在这里参加宴会?”

    “这只是一个小女子心血来潮买下的小客栈而已,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今夜沧澜帝国的贵人们全都聚集在这里,哪个胆大包天的蟊贼胆敢造次?”司徒怜挑了挑眉,“在这种地方我们怎么可能对你们产生什么威胁呢?”

    白籚沉默了片刻,幽幽叹了口气:“怜小姐,您知道得秘密可真多啊,您开始大力投资我们,也是为了血帝的宝藏吧?原以为那是一件不可告人的绝对机密,想不到却已经有这么多人知道了。这片大陆上还有多少人多少势力期待着解开血帝的宝藏呢?”

    “所有的大门都会打开,所有的牢笼都会腐朽,所有的封锁都将破碎,而门中的东西,却是不死不灭的。”司徒怜还是微笑,“这是天命啊,非人力所能阻止。”

    “您是说总有一天血帝的秘密会被彻底解开?”

    “我不知道,也没人能知道。如果真有天命这种东西存在,恐怕他早就已经在暗处安排好了一切,没人能阻止他,也没人能让他改变心意。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在那种至高的存在面前我们只能按照他的意志行事,遵循自己的直觉。”司徒怜意味深长地说,“终焉之日即将到来,我们只能坐看它的发生,无力阻挡。”

    “怜小姐说得真好,三人行必有我师,从怜小姐您这里听到了这么多有教益的话,白某倍感荣幸。”白籚微微颔首。

    “白长老可不要这么拘谨啊。”司徒怜忽然笑了,不顾风度大力拍着这位老人的肩,“今天这里可是私人宴会,是不醉不归的地方!可惜今晚没有能拿的出手的女伴来伺候您,如果那边坐着的裴长老不算您的女伴,那我就给她找个陪酒的公子哥!保证长得俊!”

    白籚接过她递来的杯子,沉沉地看向司徒怜那双时而俏皮时而深邃的眼瞳:“我只想问您一句话,您突然来到平阳城,是希望终结邪帝和血帝,还是解放他们?”

    司徒怜又笑了:“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无论我家族的目的是什么,直到这一刻,我仍然还是您的朋友。我来雷阳郡是要把那两个东西送回他们应该去的地方,人间不是他们该来的。”

    “好,就为您这一句,白某敬您!”

    “小女子何德何能,实乃惶恐。”

    司徒怜缓缓伸手,两杯相碰,白籚把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也不避讳什么,直接对着门口的弟子说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门主可以进入。”

    站于门口的楚中微微点头,向前方的众多弟子轻喝道:“众弟子听令,严阵以待,不得松懈!”

    ......

    ......

    站在人堆中的孟长风捋了捋头发,掸去头发上的水滴,默默地看着屋内的贵人们欢歌笑语觥筹交错。

    他其实已经进入了这间客栈,他扮成了白籚的随行弟子,一直隐藏在暗处低着头。没有人会想到跟在后面的弟子才是重头戏,前方的白籚和裴怀浅却是保驾护航的那方。

    今天早晨孟长风就已经得知了客栈的内部构造,去往三楼的楼梯就在前方不远处,今天晚上那层楼是绝对禁区,素白色的年轻人正坐在那间小小的隔间里等着他。

    已经多少年了,他们这对兄弟和敌人走到今天,在如此多贵人的坐镇和拥簇下重逢,总算不用剑拔弩张你生我死,而能坐下来和平地好好说说话。至于会不会有人死在那间隔间里,孟长风已经懒得去想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多钟,这段时间他还想在这里看一看表演。

    他是个喜静厌闹的人,很少参加什么酒局宴会,可今天晚上这里的环境却让他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温暖。

    有人曾经说过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个人的孤独,但是当孤独的人凑在一起,似乎就真的温暖起来了,远在酒局之外的孟长风都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温度。

    古筝琵琶长萧声穿过人群内的嘈杂声,空旷而轻灵,秋琼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站在高台上,看起来有些紧张,她两手怯怯地抓着裙角看着下方的人群,人群中忽然有些零碎的掌声和加油声传来,然后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店内的掌声如雷般爆响,秋琼这好似才终于鼓起勇气,沉沉的吸了一口。

    白色的玫瑰花瓣从天而降,一个个身穿白裙的女子随着花瓣的降落而飘摇而下,围绕着舞台中央的秋琼缓缓旋转,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女子闭上双眼,手拂胸口,苍凉而唱。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秋琼出人意料的有一副好嗓子,花瓣灯光娓娓而落,处于舞台中央的女子安静而凄婉,这是一首缓慢的歌,听完之后让人心里有种安静的悲伤,孟长风反反复复地回想那句“人生已经太匆匆”,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家伙要选择这首歌。

    人生其实是个很短的东西,玄者的寿命被拉的无限长,可能陪你走过的人屈指算来就那么零丁几个,在孟长风生命中陪他走过的人只有三个,陈剑仙,刘忆之还有孟长轩,如今三个人中有两个已经变成了坟墓,另一个也变得让自己陌生起来了。

    他靠在身后的墙壁上,跟着秋琼的节奏悠悠地哼着这首歌,神情轻快。不远处的二层包厢里,白籚也饶有兴趣地哼着这首歌,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击。

    侍女们在舞台中央摆上了一口大缸,把一坛又一坛的醇酒倒进缸里。今晚客人们点的酒实在是太多了,人手有限的他们根本来不及送达,最后只能把酒全都倒进缸里,大家可以随意地从缸里取酒。

    不远处的客人发现了坐在阴影里的孟长风,这位看起来不知道是哪家大势力的小姐眼波流动。她大概误以为孟长风也是今天晚上的客人,店里的男人要么是侍从要么是小二,以孟长风的容貌,似乎都不太可能,那便只能是应邀而来的贵客了。

    孟长风遥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从身侧的花瓶里抽出一支花递给那位容光照人的女子,微微笑笑,转身离去,沿着楼梯前往客人们不得踏入的三层楼。

    ......

    客栈一层的小房间里,孟长轩正在对镜梳妆,罗天反坐在一把椅子上旁观,眼中有着赞叹。

    孟长轩对镜梳妆的整个过程仿佛文人墨客挥毫而作,你坐在那里看着,感受着时光与容颜的变化,心情就仿佛河水涟漪般平静。他施的妆很淡,只用极少的一点颜色,随着薄薄的朱色勾入眉梢淡淡的石青轻抹眼角,原本面前面色苍白的男人再度呈现出之前那般妖异的绝美。

    “为什么不用自己真实的那一面去见他呢?”罗天看了半天,忍不住还是问了。

    “我不愿意那么羸弱地去见他,好像是回去跟他求饶一样。他今天要见的人是渎天之剑,我就把他想要的人给他,只有渎天的二号人物才有能量说服他。”

    罗天沉默了很久:“其实,你心里还是有点狠你哥哥的吧?”

    孟长轩蓦然停下手,眼神变化的迷离起来:“是啊,说了那么多表演的再释然,可又能怎么不恨呢?在我发现自己是恶鬼的时候,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最该跟我站在一起的人却把剑刃送进了我的胸口。我是在替他做这些事啊,我甘愿堕落为鬼就是想保护他啊,我不介意我变得这么肮脏,可他却无比的介意……他是那么正义那么的光辉,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弟弟成为剑鬼……可我们是亲人啊,是整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啊!如果我们角色互换,为了他就算和全世界为敌,我也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孤单地逃跑……跟哥哥比起来,这个世界又算什么啊?可为什么哥哥却要杀了我,他之前是那么的爱我,现在……”

    他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到最后已然变得泣不成声,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精致的薄妆被眼泪弄花,成了灰黑的一片。

    罗天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窒息的悲伤在向自己涌来,很显然孟长轩一直在压抑这种情绪,但在即将跟哥哥见面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一会就该是他与孟长风进行谈判的时间了,可处于这种悲伤的情绪中对于谈判显然是不利的,罗天知道自己应该劝劝他。但他的话刚到嗓子眼就被咽了下去,他做不到,他无法把那些安慰的话说出口,是啊,如果跟你最亲近的那个人变成了恶鬼,你就能放弃他了吗?

    在最爱你的亲人眼里,大义灭亲是何等残忍而恐怖的词语啊,就连圣人都说亲亲相隐,这个世界上是有那么一个人或几个人会让你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放弃公理与正义。

    可孟长风真的就做错了么?罗天不知道,他的脑袋里一团乱麻,只觉得自己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想念芸姐,想念那些平常的日子。

    “不好意思,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演戏演的都魔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带入了角色。”孟长轩擦干眼泪,逐步恢复了平静,开始补妆,“动不动就哭哭笑笑的,要不然总被人说我像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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