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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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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没有。”叶北摇了摇头。

    “我从没想过妥协,因为我不能让我最后的幸福,交给一个我只是见过两面,一个我不喜欢的陌生人身上。我也不想我连最后的一点坚持,也被葬送。我是人啊,我有自己的思想。我知道什么是我喜欢的,什么是我不喜欢的,我已经被他们安排了前部分人生,后部分人生,哪怕是以后只是做一名普通女孩,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所以。你做了什么?”我问她。

    叶北看着我:“两天之后,我父亲终于找到了我。当时我已经两天滴水未进,这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几乎跟等死没有什么两样。在见面的一刹那,没有拥抱,甚至是妇女之间最简单的寒暄都没有,父亲直接给了我一巴掌,大骂着我不懂事。我记得当时,我完全被打蒙了。他说的后面的话。我完全没有听到。我只是在心底问我自己,他安排我,让我跟一个我根本就不喜欢,也不认识的男人结婚,我不同意,真的是我不懂事么?难道生育了我的人,就有权利让我去做一切?我开始质疑,质疑我与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从弟弟的出生开始,我就是多余的。我忽然想起,似乎真的是这样,曾经对我嘘寒问暖,关怀无微不至的父亲,自从有了儿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我。我仿佛是空气,被所有人忽略了。”

    “所以,你恨你的那个弟弟?”

    “我不恨。一个小孩子而已,今年还不到六岁,他知道什么?而我又为什么要恨他?我只是在想,或许我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家庭。如果有下辈子,我宁愿找一个普通的男人过完一生。然后,找回我的当晚,母亲来到了我的房间。”

    “我从没有看过她那么伤心,也很久没有看见过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她抱着我,眼泪一滴滴的滴落在我的脸上。她在劝我,说我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不就是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么?秦家家大业大,有钱有势,有多少女孩子都巴不得进入他的家门。我怎么就那么固执?而且他长的不赖,我们虽然没有感情,但可以结婚后再去培养,她说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试想一下,为人父母的,又有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着想的呢?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与母亲争吵,我们吵的那么凶,她甚至当着我的面,砸毁了房间内所有能砸毁的东西。为了就是告诉我,她是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啊!让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就是为了我好!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即使我们叶家人放弃了所有产业,剩下的钱也可以安安心心的过几辈子了。要那么多钱干嘛?有钱了真的就会快乐么?我不懂,是不是我真的处世未深,我不懂,是不是我真的年纪还小。但我知道,和开心相比,有时候钱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但这也仅仅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爸爸仿佛被什么所蛊惑,对钱的欲望已经达到了顶峰。即使是我不同意,即使是将我赶出家门,即使是我第一次与妈妈大吵了一架,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让我必须嫁到秦家。他跟我说,他已经收了秦家的彩礼,如果我不嫁,就是跟秦家过不去。秦家脸面挂不住,一定会对我们家展开报复。到时候我们家破人亡,一切都是我的责任。很可笑是吧,是否家破人亡,忽然落在了我一个女孩的身上。但是,那一刻起,我动摇了。”

    我看着叶北:“然后,你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对策。自己既可以嫁到秦家,又不用去做秦家的媳妇?”

    叶北点点头:“没错,而且在当时,我觉得我这个机会天衣无缝。”

    “说说看。”

    “那天,我一改常态,找到了父亲。父亲见到我,依然寒着脸,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说,我同意了。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惊讶的看着我,为什么。我说,我们作为女人,总要嫁人的。秦家那么有钱,秦山又相貌堂堂,不正是所有女人最盼望的如意郎君么?父亲真的以为我相同了,欣喜若狂。当天,便只会了秦家。而秦家,也在当晚对我下了聘礼,第二天就在那座城市最大的酒店为我们举办了婚礼。因为准备的有些仓促,有很多仪式没有尽兴。但,那仍然是那座城市最隆重的一场婚礼。当天,我穿上了婚纱,见过了公婆,晚上,入住了秦家。”

    我心中一紧:“然后呢?”

    “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吧?”叶北说着调笑的话,但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悲伤。

    可以想象,在被安排了前半生之后,就连后半生的自由也被硬生生的剥夺,被父母像是商品一样出售了出去,叶北当时的心情该是何等的绝望。

    “你说吧,我想听。”

    叶北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苦涩。

    “新婚的当晚,我坐在新房中,头上盖着盖头,静静的等待着秦山的出现。不久后,醉醺醺的秦山回来了,只不过因为被灌了太多的酒,醉醺醺的,意识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忘记那件事。在掀开了我的盖头之后,暴露了他隐藏许久的兽性。不顾我的反抗,不顾我的叫喊,疯狂的撕扯着我的衣服。终于,将我扒光之后,向我扑了过来。”

    “然后呢?”我握紧了拳头。

    叶北看着我:“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我没有任何掩饰,点了点头:“你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我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然后掏出了枕头下的剪刀。我告诉他,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可是秦山早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对我怪笑着,根本没有将我的话听在耳中。忽然伸出手,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而我也终于因为他的这一巴掌,愤怒了。凭什么?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个体。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去生活?我有自己的思想,凭什么别人让我怎么做,我就要怎么做?爸爸又如何,他真的是想让我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么?我恨他们,恨他们给了我一切,又安排了我一切。我恨他们,给了我幸福,却又让我假装幸福。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拥有自己的人生?为什么,痛苦就该我一个人承受。当人的恨意,达到了一定的顶峰,真的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

    “那晚,我第一次在现实当中听到了惨叫声。秦山下体喷出的鲜血,溅了我一身。但我很高兴,紧绷的神经居然放松了下去。然后,秦山开始打我,没有任何情面。事实上,我做了这种事,也不需要他对我留有任何情面。我知道,我这么做,会承担怎么样的后果。不就是一死么?我已经想通了。直到,秦家人反应过来后,冲进了房间,将秦山拉开,随便找了一件衣服,连夜将我送回了家,我知道,我重获新生了。可我们家,也即将迎来秦家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但我不后悔。因为我发现,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不是那个家里的一员了。几乎没有人会在意我,在意我的感受。离开就离开,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正如我预料的那样,秦家开始反击。爸爸知道这种事没有解决的方法,不得已,奋起反抗。我们两家都有损伤,眼看着再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会让其他人渔翁得利。那天,爸爸连夜赶到了秦家,负荆请罪。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妈妈是如何的担忧,我们都以为他回不来了,可是第二天,他还是回到了家。”

    “他似乎是在这件事上,与秦家家主达成了一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将我一个人,安排在那处已经空了好多年的别墅。我知道,他终于是放弃了我,放弃了我这名女儿。但我很开心,我以为,我终于能够获得自由。可是当你来了,我发现,我又错了。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是放过我,知道么?我始终还是活在他的安排下,只过以前我是他的女儿,现在我却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让他与秦家博弈的棋子。或许只有死,我才算解脱。”

    我怜惜的看着她:“傻瓜。”

    叶北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陈冲。”

    “嗯?”

    “你知道么,是你,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

    我有些惊讶:“我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

    叶北摇摇头:“我不知道。只不过,从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和其他人不同。然后相处久了,我发现,我可能离不开你了。”

    我笑了笑:“或许,等到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叶北摇了摇头:“不可能。”

    “你好傻。”我摸了摸她的头。

    “陈冲。”

    “嗯?”

    “我可以抱抱你么?”

    我愣了一下:“可以。”

    “好。”

    ……

    “这就是我们秦家,与叶家的恩怨,是我们秦家的耻辱。不过,现在叶北已经死了,但却不是被我们秦家的人杀死的,我想,这个赌局,已经没有了输赢。但是,这个仇不能不报。我们秦家,从此不会与叶家再有交集。在场的诸位,如果谁还想做墙头草,我们秦家也该考虑考虑是否重新衡量与各家的关系。话已至此,你们自己考虑一下。”秦川出声说道。

    他说完话,转身就要走。有几名本来就属于秦家势力的家主,赶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而一直没有露面的叶镇海,也终于露了面。从台阶下,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

    “等一下!”他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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