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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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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有人被球砸到了,四周哗的波浪声响。舒骺豞匫比起这场边观众大片的惊呼,场上的干将一个个更是白了脸色。

    “蔓蔓!”

    “囡囡!”

    其中两道影子奔的最快,几乎是在球砸向她头的那时跳了起来,冲了过去,被前面的人挡住没能扑住球,眼睁睁见着球“啪”砸到了人头顶,脸色当场一青一白,仿佛那球砸到的是自己的心口,疼。

    伸手去挡球的蔓蔓,清楚地能感受到球的力道碰到自己手掌然后撞击到自己额头,脑袋里便是一个震荡,嗡,刹那间头晕眼花,手里的手机落了地上,蹲在地上的身子摇一摇,但还不至于倒。反倒是突然冲到她面前的黑压压的人群,十分吓人,把头顶上的灯光全都给遮住了。

    一边耳朵是老公:“蔓蔓你怎么样?砸到你哪里了?”

    嗓子里的焦急沙哑分明是红了眼,两只手慌乱地扶住她身子。

    另一边耳朵传来的是那把平日里冷得掉渣的嗓子,这会儿可是没有一丁点的冷,而是如火热熔岩,冰层全裂了的暴躁:“快把手放下来,我看看砸到哪里了!”

    急成这样,责任重大,因为那球,分明是他抛出去没能进篮框结果飞出来砸到了她头顶。

    想想,她和这哥,真是有点天生相克。每次她出事,不无意外都与他有关。

    “那个——”她终于嗫嚅着嘴唇出了点声音,主要是因四周太吵了,吵到她这个被球砸了本就晕晕的脑袋更晕的迹象。

    也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太过紧张急躁乃至有点失态的场面,其实不利于伤者,站在后头的赵文生发出了声音:“既然她神智是清醒的,把她先扶到卫生室,这里灯光暗都看不清楚伤在哪里。”

    一听这话有理,蒋衍立马把媳妇拦腰抱起来,就往大楼里的卫生室冲。

    其他人纷纷让路,一排人都跟在后头跑。

    这个壮观的场面不仅引得众人伸脖探头,而且,极快地,如石投湖中的波澜传遍了四周。

    蔓蔓当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被球轻微砸到,竟会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被老公抱到了一张室内的床上,她靠着软绵绵的枕头坐了会儿,感觉气息都缓了不少。真正地把刚才眯眨的眼皮完全地撑开,一看,屋里塞满了人头。个个都看着她,看得她的脸由原先被砸的青白都能镀上了一层红。

    “我没事。”连忙对所有人说。

    一刹那被人关心过度,也是容易引起心脏病发的。

    见这屋里屋外连把脸贴在窗口上看热闹的人,确实忒多了些。君爷肃起了脸,向高大帅使了个眼色。不久,高大帅率人开始驱赶无关人士出门。

    室内清空了大半以后,本来这空气应该转为清新一些,可蔓蔓吸一口气后,压力未减。

    只见几个人认真瞅着研究着她额头那一块被砸的地方,说:

    “淤了,肿了,要揉散掉。”

    “她是孕妇,最好不要用药酒。”

    “先用点冷敷吧,然后再帮她揉一揉。”

    有人跑出去取冰块,一会儿毛巾包着冰块被她哥拿着,毫不客气地啪,按到她额头伤处。

    霎然之间,不仅没有给她缓解痛楚,还痛得她龇牙。

    “痛死了!”叫着,她推开他的手。

    “痛也得冰敷也得揉,不然怎么散肿呢?”

    他居然吼得比她还凶,好像他才是痛的那个。

    月牙儿眼瞪直了,对着他的冷眸干架:“哪有你这样冰敷的,要人命,不用你,我自己来。”说罢,自己转过身,自己用手掌心轻轻慢慢地搁在伤处,一动疼,倒是不敢怎么动。

    “你这叫揉吗?!”又吼。

    其他人见状,纷纷上来劝架。

    “大舅子,我来帮她揉,你歇歇气。”蒋衍也心疼老婆啊,一手搂着老婆,一手慢慢地搁在老婆那额头上,老婆眉头一皱,他的手几乎都不动,于是只好往老婆痛的地方吹气。

    其他人见他这样帮老婆吹气,简直是哭笑不得。

    “我说蒋大少,你这样吹不行的,根本没有半点效果!”急躁急火的还有事故第一责任人高大帅。

    “那你说怎么办?!”蒋衍转回身朝他瞪眼,“就你那糟透了的球技,还敢号称自己是战无不胜的雄狮,看你把我媳妇给砸成这样!”

    “这怎么怪我了?”高大帅刚是要摆出冤枉的神态,四周一群人全冲着他怒目相对,在这种生死存亡关头,唯有自首争取宽大,向来识相的他立马改了嘴,“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嫂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向天发誓,真不是故意的,若是故意,我天打雷劈让我被球砸!”

    “没事,这事不怪任何人。”蔓蔓吐出口气。这种意外她哪能怪人,再说高大帅还是帮过她的人。

    “蔓蔓,疼不?”看老婆脸色好像缓了些,蒋衍的面色跟着缓了些,就是这口气还是不能松,眼见老婆额头的那个包,他吹的那些气一点效果都没有。

    “不疼。”夹着眼缝儿,分明疼。

    她这疼的模样儿果断让人抽了口凉气。高大帅挠起脑袋:这可怎么办?

    姚爷与赵文生互对了眼神。

    “不然,我去厨房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其它材料。”赵文生丝拉长口气说,夹了丝出乎意外的讶叹。应说女孩子都是细皮嫩肉的娇贵,但是,蔓蔓被球一砸能这般厉害,颇有点像豌豆公主了。

    “嗯,你去厨房,我去药剂房。”姚爷当然更舍不得她疼了,跟在赵文生后面一块走,去找点看能不能让她别疼的东西。

    说来说去,意外终究根源是他们的错。

    “别忙了。姚大哥,赵大哥。”蔓蔓忙喊,“我自己拿冰块捂。”

    说罢伸手去拿君爷手里的冰块。结果对方冷眉一肃,反倒伸出手将她轻轻一拽,她轻呼:“你做什么?”另一只手拿着的冰块毛巾,这回若毛羽似地落到她额头。

    月儿眼眨了眨,抬眼望着顶上的他,依旧黑头黑面,手上动作却是忽的放轻了许多,惊诧:不疼。

    媳妇既然不叫,蒋衍自然不会再叫大舅子歇手。听伤者这会儿不叫疼了,姚爷和赵文生在门口停了下来。

    冰块毛巾先是在她额头上冰冰凉凉地轻捂了阵,然后挪开,紧接掌心按到她额头上。她猛闭上眼,忍着,忍着继来的剧痛。可没有,粗糙的掌心熨在上面,带着冰块冰凉的余温,让人感到舒适。而接下来几分老道功夫的娴熟手艺,把痛楚限制到了她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这样一来,可见他一开始弄得她疼不是手艺差,是没有这个耐心。

    蔓蔓无语。

    “还疼不?”见她闭着眼这次倒是挺享受的,摆的一副表情却是不声不响好像无话可说,冷眉一挑。

    蔓蔓不知道说什么:他那语气分明是找茬。小小声地辩驳:“如果你一开始这样揉,当然不疼。”

    问题是他可从没有对任何人这样揉过。揉她额头这个包比揉那个新生婴儿,还要谨慎小心三分,都能把他额头累出一层细汗。

    诚如赵文生说的,他这妹妹真是出乎意外的娇贵,细皮嫩肉的。冷眸眯了起来,近距离看,她的皮肤不仅仅是细嫩,简直如透明的薄翼似的,轻轻一层,下面露出一些毛细血管。因此球轻轻一砸都能砸出淤块来。

    “怎么了?”看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睁开眼问。

    “没什么。”手几乎是想都没想捂了她眼睛,回头是对姚子业说,“弄点云南白药。”

    “出血了吗?”姚爷忙凑近去看。

    揉是揉散了,但一大片的血瘀,青青紫紫,且有出血点,有点吓人。

    “哎——”跟上去看的赵文生叹,“好像新生婴儿的皮肤。”

    蔓蔓不知道他们这话是夸她还是贬她,似乎贬她的口气居多,眉儿一皱:“什么新生婴儿?”

    “细皮嫩肉。”冷唇一个微翘,吐。

    “行啦。”一听这话,她固然是恼了,都知道他是嫌累,“我都说我自己揉,你不干。我自己揉!”

    看她要起来,几个人连叫:“哎!”

    姚爷不得再瞪了眼那个冷面冷孔的人:不是一早和你说过,妹妹是娇贵的吗?要哄的吗?

    眉头抽搐似地抖了抖,轻轻在心里呼口气:到底,她是被他的球砸的。

    手把她的小脑袋再次按回来,道:“是我错,可以了吧?”

    连道歉都不情不愿的,这就是她那个唯我独尊的哥。但她知道这就是她哥的底线了,她再不知好歹他肯定又要爆了。

    蔓蔓在心里同是轻轻呼口气:算了。

    她再倒霉能怎样?是自己的哥砸的球,又不是其他人。

    卫生室里倒是不缺云南白药这一物的,调好药粉,刷在纱块上,盖好在她伤处。众人看到此,不由才从心里头松口气:总算是看着无大碍了。

    敷了药,额头清清凉凉,倒也没有那么疼了,蔓蔓把头枕在枕头上,眼睛一睁开,仍看得到那么多人聚集在屋里,好像都还在干巴巴地等着什么似的。可是她这伤,又不可能是一下子好了的。叫他们别愧疚,说了很多遍他们都听不进去。

    “你们去吃饭吧。”蔓蔓灵机一动,找到了一个理由。

    这句话,让众人果断响起空肠计。

    热血一来打球的结果是,一看,墙上表钟已是指向夜晚将近八点钟了。

    “让师傅炒几个菜,端到这上面来。”姚爷果断吩咐。

    蔓蔓汗:这些人居然想在这里吃饭?

    一个人跑下去到厨房,过会儿功夫上来时,手里多了样东西,有些难以启齿。

    众人望着那人手掌心那个不禁摔了并且被人踩成稀巴烂的三星手机,都噎了口口水。

    蔓蔓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双瞪足了圆圈的眸子盯着那手机,表情极为震撼极受打击。

    她这表情,又把其他人给惊住了。

    “蔓蔓,坏了我们再买一个。”蒋衍立马安慰沮丧的媳妇,因为知道媳妇心疼钱,忙加上一句,“算我账上。”

    什么算他账上,他账上不就是她账上吗?蔓蔓简直是想对老公翻个白眼。

    她这也不是心疼钱,是心疼这个稀巴烂的手机里面,是不是连同她今晚辛苦拍摄的东西通通都消失了。后者,可是用钱都买不到了。

    耳听媳妇一声声心痛似的云息,蒋衍瞪向莫文洋:知道手机是你的,你还不赶紧和我媳妇说几句。

    醒悟过来的莫文洋,赶紧上来摆下手:“嫂子,没事,这个修不好都没事,你不用赔我。”

    “修不好了吗?”一丝云叹,夹了令人都能心软心生怜悯的求问。

    莫文洋是要跪下来求她别说赔偿的事了。眼见不仅蒋大少,其他人都对他变了脸。

    “你老公赔不起,哥给你掏钱。”君爷在这个时刻,总算说出了句有史以来作为哥的大气的话。

    蒋衍一听,傻了目,连对媳妇哀求:“蔓蔓,你就让我给你买个全新的手机好不好?”

    见老公是把浑身赖皮的功夫都耍出来了,蔓蔓被他们几个搞得没法了,翻老公一白眼:“这不是买不买新的问题,是这里面拍的那些照片——”

    原来她是心疼这个。

    众人松口气。

    莫文洋抹了把额头的汗,终于能笑了出来:“嫂子,你想给你老公拍照还不简单?”

    “就是。”蒋衍对媳妇卷袖管,信誓旦旦,“你放心。等你伤好了,我去借个数码相机,你想怎么拍让我怎么摆POSE,我任你摆布。”

    “我主要想拍的又不是你——”蔓蔓这话着急着刚出口,话完立马知道自己嘴上鲁莽了,改口,“当然,我也想拍几张你的照片放在钱袋子里。”

    可是她前面这话已经被众人抓住了把柄。固然后面她补充的那句让她老公刚是无比受伤的脸回了暖色。

    蒋衍对媳妇是无比了解的,只要细心一想,也知道媳妇不可能专门在这种地方为了给他拍照不惜借别人的相机,毕竟他们是夫妻,她想拍他的机会多着呢。

    那么,她主要是想拍谁?

    目光,众人的猜疑,不无意外,都集中到了坐在她身边的那张冷面冷脸。

    君爷的脸顿然黑了一半:众人猜到他身上自然有原因,因为他妹妹举着手机能被球砸到,分明就是拍他的时候过于专注了。

    她拍他这个哥做什么?

    众人可不会傻到以为她这是迷恋她哥。

    以他们兄妹俩相处的情形来看,只能是——抓把柄。

    于是,类如高大帅这样的人,不厚道时摸着下巴颌偷偷地乐:君爷你也有这样一天啊,被你妹妹抓小辫子。

    冷唇开启,切齿:“摔烂了更好。”

    一听这话,就知道分明又被人想歪了。蔓蔓额,却是没法去开口否认。因为若她再否认不是拍她哥,那下一个怀疑目标,未免不是会怀疑到她真正想拍之人的用意上。这样一来,被赵文生知道那就尴尬了。

    见她也不否认,还当真是想抓他软肋。

    君爷的脸全黑了,几乎是要头顶冒烟了。

    蒋衍见大舅子气成这样,却也知道媳妇不可能去拍大舅子。媳妇虽说腹黑,但不至于学那些无聊的人非去抓自己哥的丑事。思来想去,媳妇是想拍谁,他心头隐隐约约是有了答案。耳听媳妇那丝叹气声里面,仍是有着某种痛惜。他起身,走过去,搭住赵文生的肩膀招呼着拉了出去。

    而见到妹婿果断地拽着赵文生往外走,绝顶聪明的君爷又怎会不联系到其中的蹊跷,冷眉蹙起,肚子里胸口里憋着的气都一下子消了。

    姚爷摇头晃脑地叹气。

    说来说去,蔓蔓今晚的摄影剧本里面,他们这一伙人,全都是给赵文生当陪衬的。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冷眸瞅在她那张仍在无限叹息的脸,类似无语地一眯。

    至于门外,被蒋大少拉了出来私谈的赵文生,在听到对方说希望他回去再打几场篮球时,倒不是傻子,马上听出了言外之意,惊诧过度时差点拿掉眼镜:“蒋中校,我和——”后面那句“和你老婆完全没有关系”的澄清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才不显得尴尬。

    “我,我明白!”蒋衍又不能直说自己老婆是为了他二姐去拍对方,那会让他、他老婆和二姐蒋梅都尴尬的,只得拐着弯儿说,“我老婆她是想拍我,但是,没有对手拍起来不够劲,所以,想找你切磋摆几个更好的POSE。”

    既然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只是当配角,赵文生心口立马放下了石头,道:没问题。

    蒋衍偷偷在心里面擦了把汗,这当间谍的任务真不好干,希望赵文生没能察觉出来。

    今晚这样被砸伤了,天色又晚,定是回不了家了。

    蔓蔓和老公只好在部队里的营地过一晚上。

    她在卫生室里面睡。她老公在旁边摆了张行军床。

    营地里的夜晚,与山里的夜晚有些相似,很是宁静,远离城市的喧嚣。最特别的是,夜晚这里是有人站岗值班的。从窗口望出去,夜中,手握铁枪的战士,巍巍如山,在她心里面刻下一个无法泯灭的印象,引发了心底的触动。

    怕她晚上发烧,半夜里蹑手蹑脚走进来查看的冷面孔,在看见她睁着眼睛没有睡觉时,压低的声音里夹了丝急:“怎么不睡?是不是疼?”

    “哥。”她脑子是被砸的时候嗡嗡嗡响,把一些埋在深处的东西震了出来,“我怎么总觉得不是那一回事。”

    “什么不是那一回事?”眉宇之间掠过一丝疑惑。

    “说不上来。”是,说不上来。她知道她哥他们总是担心有人想害她。但是,她现在却觉得不是这样一回事了。

    “你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有什么好想的?不是教过你都是不用你操心的事!”教训地说着,冷冷的眼朝她唬道,“闭上眼睡觉。我告诉你,如果你今晚发烧,我明天就得把你送医院,你自己想清楚。”

    他是说一句就必定办到的事。

    蔓蔓闭上眼,倒不觉得自己真会发烧,不就被砸一下而已。

    掌心探了下她额头,没有发烧,他就此在她床边坐了会儿。

    蒋衍这时已爬了起身,媳妇刚刚的话他也都听见了。究竟这里面有些什么缘故,他听着也觉蹊跷。

    两双探究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同是陷入了一种沉思。

    ……

    营地里的女兵宿舍

    临睡前,叽叽喳喳一片议论。

    “你们说,那女的是谁?”

    “今天刚来过我们参谋部的,蒋中校的老婆。”

    “不止是蒋中校的老婆吧。你看她一伤,多少人在叫。”

    “那是,人家是陆司令的女儿。”

    “陆司令有女儿吗?”

    一个突兀的嗓子,在女兵们中间引起了反响。

    “阿霞,你怎么这么吃惊?”

    叫阿霞的女兵,也觉得自己好像叫得大声了些,有些尴尬地低了头:“只是因为没有听说过陆司令有女儿这回事。”

    “其实,别怨阿霞,若不是今天跑了趟参谋部,我们也不可能知道这回事。听说这个女儿是失踪很久的,因为怕被坏人知道利用,所以迟迟掩盖着不敢发出公告找人。现在,总算找了回来。而且,据说这女儿,之前是被一家杂货铺老板收养了。”

    “杂货铺老板?”不少人吃惊,包括阿霞。

    怎么会流落到杂货铺老板手里呢?而且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发觉。

    “这收养人原先的女儿呢?”

    “听说是死了,被她奶奶活活掐死了。”

    这下,所有人倒抽口凉气:多么可怕可恶的老太婆。

    有人因此联想到什么,叫阿霞:“阿霞。”

    “哎。”阿霞抬头。

    “你是你奶奶扯大的吧。你奶奶对你可好?”

    阿霞黑黝黝的脸蛋露出笑:“我奶奶对我可好了。”

    所以说不是天下的奶奶都是一般黑。

    到了早上,有人敲打了女兵宿舍的门。女兵们都正在起床叠被子。站在门口的人问:谁负责卫生室抽屉的钥匙,想拿个处方条。

    众人看向阿霞。阿霞举起了手:“我。”

    大家都知道昨晚卫生室里是被谁占了,都对阿霞挤眉弄眼的:刚好去看一下昨晚篮球场上的帅哥。

    阿霞傻呵呵地笑:“你们胡说什么?人家有老婆的。”

    “什么有老婆?我们可打听到了。昨晚篮球场上除了两个人以外,都是单身。”

    不管怎么说,阿霞走去卫生室的时候,提了口气。不是因为要去看帅哥,而是知道以她一个小小卫生员的身份,去到那里,遇到的个个都是军官。她怕得罪人。再说,这陆家千金不是刚回来,很厉害的吗。

    去到那里,门是半开着的。里面床上只坐了个女人,额头敷着块纱块,看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陆家千金了。

    “你好,陆小姐,有人让我拿钥匙进来。”阿霞掂了三分慎重的语气推开门,说。

    蔓蔓正在折被子,因为今早无碍后,她和老公就要离开营地了。今见一个解放军女同志进门,说是要给钥匙。对于女兵,她见得极少。除了那个爱装模作样的蒋玥,这会是第一次近距离瞧穿军装的女人,见是一个个高的女人,身材不能说今下的苗条,但是也有凸有凹,很是别致,皮肤,显得黑一些,至于五官,不知为何,乍看之下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阿霞用钥匙打开抽屉,取出处方本子,刚想问要交给谁,结果,见对方一双黑亮的眸子似乎放在自己身上,一小惊:“怎么了?”她不会是哪里做错了得罪了高官的女儿吧。

    蔓蔓方知是自己失态了,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这时,她哥走了进来,见她们杵着,以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冷眉些些地蹙。

    阿霞转过身,君爷这名气,她在部队里倒是听说过的,知道八成是他要这处方条,双手捧的处方条奉上说:“本子在这里了。钥匙如果你需要用的话,我留下。”

    “不用,我撕一张你放回抽屉里锁好。”君爷冷冷地道。

    这是特殊的处方本,主要是开类似毒品的止痛药物,决不能乱扔。

    接到对方似有些责备的语气,阿霞苦笑。她早习惯了。等君爷撕了一张下来后,她把处方条放回抽屉里重新锁好。

    提脚刚想走,未想那陆家千金居然在她身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吃惊的,疑问的眼神,回来对上那双月牙儿眼:“我叫范淑霞。”

    等阿霞离开,君爷终于将质问的眸子朝向了妹妹:“你问她名字做什么?”

    “我觉得她很亲切。”蔓蔓道,眼睛眨巴着,充分说明她自身一样疑惑。

    对此,掌心伸到她头顶,揉了几下:“还疼不?”

    这话他昨晚到现在问了不下百次。

    “不疼。”现在她心里能百分之百肯定他是在意那球是他砸的,摇摇头。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低下来的脸,接着手掌心,轻轻地在她额际又是揉了两下,嘴里轻若无声地吐了句:傻瓜。

    ……

    与老公一起坐车离开营地时,深感收获颇丰。老公部队什么样子,在她心里有了幅图画,回家很想动个笔。于是,想到顺道去温世轩家一趟,拿块钉好的画布。

    来到林文才给女儿租的小房子,本是想只有养父一个人在家,给他们夫妇俩开门的,却是林佳静。

    “蔓蔓姐?”乍看到她出现,林佳静一样吃惊。

    “你一个人?”蔓蔓看她堵在门口神情有丝异样,不禁问。

    “大舅他去菜市场了。”林佳静的回答没有平日里自如,垂着头像是掩盖什么。

    “我和你姐夫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林佳静被她这一问,连忙答,让开门口的动作却显得慢吞吞的很是犹豫。

    蔓蔓和蒋衍都惊疑着,走进了屋里。只见客厅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大男孩,趴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做书写。仅凭侧脸,蔓蔓和蒋衍都能认出是谁。

    “宝儿。”蔓蔓出声。

    姚子宝好像才知道他们来,听到蔓蔓这一声叫,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里拿着那支滴水的钢笔,眼镜歪了边,吃惊的瞳仁望着她和蒋大少:“你们——”

    “你想问我们为什么在这?我们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蔓蔓如抓住现行犯一样,理直气壮地抢了话,“欢儿说你暑假泡妞去了,还向家里请了假,是真的了?”

    “泡、妞?”姚子宝和林佳静同时惊叫。

    “这该死的欢儿!”紧接,姚子宝气急败坏地是要拿出手机打给兄弟陆欢问罪。

    陆欢把他的名声都给败坏了,若是传到他爸妈或是他哥耳朵里,他回家不得吃顿鸡毛掸子。

    “究竟怎么回事?”姚子宝不说,蔓蔓只好拷问林佳静。

    “哪有什么事?”林佳静现在是镇定下来了,流利地回答蔓蔓的问话,“蔓蔓姐你弄错了。他这是在帮我和几个同学搞复习资料。他不是刚考完高考吗?经验最足。我们让他在这段时间帮我们列要复习的课程清单。”

    借口帮对方温习功课接近对方?不赖啊,这小子,都有一套了。蔓蔓噙着嘴角,面对姚子宝:“你真没有和她一起回我们老家?”

    “回了。”姚子宝不假思索的答案,让蔓蔓和蒋衍反而吃一惊。

    “你好像很有理由?”蒋衍蹭起了下巴颌,对姚子宝面对拷问仍能表现得如此镇定佩服三分,想当年,他自己他这个年纪瞒着长辈做什么亏心事,都没能如此镇定自若,仍会做贼心虚。

    “需要什么理由?”姚子宝笑,坦荡的,“我又不是去她家,只是好奇蔓蔓姐的老家。让她带我去了一趟。”

    蔓蔓更震惊了:“你专程去我家杂货铺?”

    “是啊。”

    “为什么?”

    “我想着能不能买下来。”

    蔓蔓瞪直了眼:她家的杂货铺要卖了?

    当然,她知道之前温世轩在北京差点过不下去时,就有卖杂货铺的意思了,但终究舍不得脱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对这个铺子有感情。蔓蔓对这个狭窄的陪着她成长岁月的小屋子,一样存有沉厚的感情。

    于是,姚子宝突发奇想要陪林佳静回老家,当然不排除其中或许有其它个人因素,声称主要是从林佳静口里听说温世轩私底下想自己卖掉铺子的意愿,心想这铺子卖了的话,蔓蔓可能会伤心,因而与林佳静合计着去看看这铺子,然后看以自己以往的储蓄能不能先替蔓蔓买下来,找人先看管一阵,再来打算。

    “你们现在都还是学生,没有赚到钱,买这个铺子做什么?”蔓蔓对他们两个的好心,头疼地扶住额眉。要是这事儿被姚家知道,她和林佳静岂不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蒋衍倒是把姚子宝的肩膀一搂,拉到边上:“我岳父想卖多少钱脱手?”

    耳听老公这话是有意自己掏钱买,蔓蔓嘭拍下桌子,朝老公瞪眼:嫌这事还不够乱吗?

    “蔓蔓——”蒋衍刚想对媳妇解释。

    “你是军人,你买铺子做什么?你买了给我也没有用。我现在都跟你定在这北京了,怎么回去经营那铺子?”一番话,先堵死了老公狡辩的嘴巴。

    “蔓蔓姐。可你不是想真让大舅把铺子卖给外人吧?”林佳静兢兢战战地提醒她,眼见蔓蔓明显是在气头上。

    蔓蔓是不想让父亲卖,但是,究竟为什么温世轩突然想要卖,总有个理由吧。蔓蔓想先听听养父自己怎么说。

    在林佳静的口述里,温世轩是无意中在一次饭桌上说漏了嘴与她提起这事,具体原因是什么温世轩没有说。林佳静作为晚辈也是外人都不好问。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后,温世轩提着菜篮子从菜市场回来了,看到屋子里坐满了人,女儿女婿过来了,笑开了颜:“幸好,我买了很多菜,今天都在这里吃。”

    蒋衍上前去拎过他的菜篮子,偷偷与他说:“岳父,你想卖老家的屋子?”

    温世轩一愣,看到屋里众多人看着自己,再扫到林佳静身上,知道必定是林佳静说给女儿听的,叹口气,点点头:“是。”

    “为什么,爸?”听到是亲口承认了,蔓蔓站了起来,“如果需要钱你和我说。”

    “蔓蔓你先坐着。”温世轩不让她起来,嘱咐她小心怀孕的身子。

    蔓蔓重新坐了下来,心里依然火燎着:“爸?”

    “你可能不知道,你妈是病了。”说完这个妈字,温世轩意识到什么改了词,“当然,我知道,蔓蔓你已经不认她这个妈了。”

    许玉娥病了。

    这个消息的确是忽如其来的一道霹雳闪电,震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种感觉。说是替许玉娥伤心吧,倒不如说是所有人脑子里第一时间转的是:许玉娥是真病假病?

    许玉娥装病又不是第一次。

    “爸?”蔓蔓的眉头蹙紧了。

    “是真病。癌症。”温世轩认认真真地说。

    癌症,那倒是装不了的。

    而且,癌症岂不是绝症?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爸——”蔓蔓想了会儿,开口,“你卖杂货铺是为了救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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