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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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二小姐面无表情地带着徐怀远绕过长廊，来到僻静的后院。
这里是奴仆们的住所，虽然此时前院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但这里却被夜幕弥漫，和前院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两人一路无语，在前院若隐若现的舞乐伴奏中，徐怀远能清晰地听到凉风掠过木叶的沙沙声和两人在廊桥踏过的步履声。
走到这黑天墨地的后院尽头，只见所有房间都在月夜中黯淡孤立，唯独幽远处一个小小的柴房，透过小小的木窗，闪出微弱的烛光。
“你要寻的人，就在里面。”二小姐用眼神扫了扫柴房的方向，对徐怀远示意道。
徐怀远怀着期待又好奇的心情，缓缓推开了柴房的门。
“嘎吱”一声，柴房的小门摇摇晃晃地敞开，里面的景象却让徐怀远大吃了一惊。
虽然柴房外表破旧无奇，但房间里却是茶香墨韵，精致典雅。
可谓是一桌一椅一香几，一窗一屏一天地。只见金丝楠木的书架上陈列着各种他只曾听闻，却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无数卷失传已久的孤品手册均被整齐地陈设在列，并工整地标记着书录；雕着五瑞图的红木罗汉床，以珠玉、象牙、螺钿、金银等珍宝镶嵌点缀，巧夺天工；黄花梨的三足圆香几，布着灵动流畅的卷草纹饰，内翻马蹄与下部腿足完美接合，工艺登峰造极。
这小小的柴房里竟别有洞天，眼前的一切都令徐怀远叹为观止。
他在烛光的指引下，绕过隔而不离的紫檀深浮雕花鸟双面绣屏风，见到了那个他要寻的人。
虽说这房中的奇珍异宝徐怀远是第一次眼见为实，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个房中唯一令他难以置信的，却是屏风后面的那个人。
在浮动的烛光映照下，一个美得令他忘记呼吸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帘。
这个伏在案上挥毫落纸的少女神情专注，完全没有意识到已有旁人闯入。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没有束起，自由而有光泽地滑落在肩头；又长又密的墨色睫毛，将她琥珀色的瞳孔和侧脸的轮廓勾勒得柔美多姿；小巧精致的双唇像石榴籽一样，散发着饱满红润又微微透明的光泽，只是一眼便觉甜美无比。
徐怀远这一次是真的看呆了。他读过无数描写女子之美的诗词歌赋，但见过二小姐之后，便觉得那些凡诗俗文完全不配形容二小姐十之一二；而见到这个少女之后，他方觉盛装打扮的二小姐在这个未经雕琢的少女面前，竟是完全黯然失色的。
少女写完一卷，仔细打量过一遍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她从书案上拿起一枚朴素的青田石印章，在印泥上揉搓了几下，准备落印。但她在落印前却突然停下，叹了口气，将那块青田石印章放回原位，又换了一枚雕工精绝的大红袍凤血石印章，盖印落款。
只见盖的大印上四个鲜红的小篆：崔鸿欣印。
徐怀远猛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少女伸了一个懒腰，单手托腮，又一次欣赏过自己的作品后，将纸小心谨慎地挪到一旁平整地摊开晾干。
徐怀远仔细看了看晾在一旁的纸张，果然，全部都是舒太妃的笔迹，且皆落了刚才那个刻有“崔鸿欣印”——舒太妃的名章。
见少女依然不慌不忙地专心于下一张书法，他忍不住大喝一声：“仿造舒太妃真迹，你可知罪？”
然而少女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埋头习字。
“她听不到声音。”二小姐冷冷地提示道。
徐怀远恍然大悟。怪不得无论是开门，还是穿过屏风，少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他曾听一个方士说，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或事。上天在造物时，总会在完美的人或物身上没收一些，以此平衡人间百态。
初见少女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才貌具备的少女足够可以打破方士的一派胡言。只是没想到方士的话一语成谶，这个完美的少女并不完美，甚至连普通人的本能都无法拥有。想到这里，他不禁对少女涌起了一丝怜惜。
“她本可以说话，但是因为听不到，发出的声音不准，常常被人嘲笑，久了便也不再说话。你有什么想问她的，就用纸笔写下吧。”二小姐在一旁没有感情地介绍着少女的情况。
徐怀远走到少女身旁，少女察觉身边有人，一转身看到陌生人的突然出现，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徐怀远也被吓了一跳。方才他所见的是少女完美无瑕的左面侧颜，可少女转过来，却露出了一个满是疤痕和溃烂的右脸。
“你的脸？”徐怀远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盯着她那狰狞可怕的右脸惊讶地问道。
刚问完，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少女虽然听不见，但她大概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立刻转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遮住了自己的面颊。
徐怀远从案上拿起笔，在纸上写：“不要怕，你很美。”他说的不是假话，即便少女的右脸如此丑陋，他依然深信她是这个世上无人能超越的绝色美人。
少女的眼睛里透出一抹不可置信的光彩。只是，那抹光彩转瞬即逝，她接过笔，写道：“你是谁？”
“我乃北伐大将军之子徐怀远，奉命调查舒太妃字画仿品的来源。看来，我已经找到了。”徐怀远刚落笔，就用鹰一样盯住猎物的目光，盯着一脸茫然的少女。
“舒太妃？是谁？”少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在纸上写道。
这时，徐怀远比少女更加迷茫了。她凭一己之力，仿造了如此规模的舒太妃真迹，竟然不知道舒太妃是谁？可她那纯洁无瑕的大眼睛似乎能够证明她确实没有撒谎。
他快步走到刚刚被少女晾在一旁的作品，指了指那个鲜红的大印。
少女恍然大悟，原来，崔鸿欣的身份是，舒太妃。可是这个舒太妃，又是谁呢？
在一旁默默围观的二小姐已经对两个无法顺利沟通的人产生了倦怠。
她指了指少女，冷冷地告诉徐怀远：“她叫崔墨匀，是我收养的一个孤女。那个印是我姐姐的，她从小喜欢我姐姐的字，临摹得也入木三分，我便将印赠与她。不知我的养女临摹我姐姐的书法，用了我姐姐的印，自家人用自家物件，也算犯罪？”
“据我所知，二小姐之前和崔府断绝了关系，现在的你，已不算舒太妃的妹妹了。皇上有令，全国搜寻舒太妃真迹，她在此仿造舒太妃真迹，便是欺君。”徐怀远铿锵有力地回复了二小姐的质问。
这时，柴房外传来了崔尽欢清朗高昂的一声冷笑：“欺君？这可真是好笑。皇上要搜寻的是舒太妃的真迹，我们墨匀只不过是临摹舒太妃的字迹，小有所成罢了。连舒太妃真迹还是墨匀的习字帖都分不清楚，便献给皇上的，才是欺君。以上种种，与我们墨匀何干。”
“跟我来。”二小姐面无表情地带着徐怀远绕过长廊，来到僻静的后院。
这里是奴仆们的住所，虽然此时前院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但这里却被夜幕弥漫，和前院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两人一路无语，在前院若隐若现的舞乐伴奏中，徐怀远能清晰地听到凉风掠过木叶的沙沙声和两人在廊桥踏过的步履声。
走到这黑天墨地的后院尽头，只见所有房间都在月夜中黯淡孤立，唯独幽远处一个小小的柴房，透过小小的木窗，闪出微弱的烛光。
“你要寻的人，就在里面。”二小姐用眼神扫了扫柴房的方向，对徐怀远示意道。
徐怀远怀着期待又好奇的心情，缓缓推开了柴房的门。
“嘎吱”一声，柴房的小门摇摇晃晃地敞开，里面的景象却让徐怀远大吃了一惊。
虽然柴房外表破旧无奇，但房间里却是茶香墨韵，精致典雅。
可谓是一桌一椅一香几，一窗一屏一天地。只见金丝楠木的书架上陈列着各种他只曾听闻，却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无数卷失传已久的孤品手册均被整齐地陈设在列，并工整地标记着书录；雕着五瑞图的红木罗汉床，以珠玉、象牙、螺钿、金银等珍宝镶嵌点缀，巧夺天工；黄花梨的三足圆香几，布着灵动流畅的卷草纹饰，内翻马蹄与下部腿足完美接合，工艺登峰造极。
这小小的柴房里竟别有洞天，眼前的一切都令徐怀远叹为观止。
他在烛光的指引下，绕过隔而不离的紫檀深浮雕花鸟双面绣屏风，见到了那个他要寻的人。
虽说这房中的奇珍异宝徐怀远是第一次眼见为实，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个房中唯一令他难以置信的，却是屏风后面的那个人。
在浮动的烛光映照下，一个美得令他忘记呼吸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帘。
这个伏在案上挥毫落纸的少女神情专注，完全没有意识到已有旁人闯入。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没有束起，自由而有光泽地滑落在肩头；又长又密的墨色睫毛，将她琥珀色的瞳孔和侧脸的轮廓勾勒得柔美多姿；小巧精致的双唇像石榴籽一样，散发着饱满红润又微微透明的光泽，只是一眼便觉甜美无比。
徐怀远这一次是真的看呆了。他读过无数描写女子之美的诗词歌赋，但见过二小姐之后，便觉得那些凡诗俗文完全不配形容二小姐十之一二；而见到这个少女之后，他方觉盛装打扮的二小姐在这个未经雕琢的少女面前，竟是完全黯然失色的。
少女写完一卷，仔细打量过一遍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她从书案上拿起一枚朴素的青田石印章，在印泥上揉搓了几下，准备落印。但她在落印前却突然停下，叹了口气，将那块青田石印章放回原位，又换了一枚雕工精绝的大红袍凤血石印章，盖印落款。
只见盖的大印上四个鲜红的小篆：崔鸿欣印。
徐怀远猛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少女伸了一个懒腰，单手托腮，又一次欣赏过自己的作品后，将纸小心谨慎地挪到一旁平整地摊开晾干。
徐怀远仔细看了看晾在一旁的纸张，果然，全部都是舒太妃的笔迹，且皆落了刚才那个刻有“崔鸿欣印”——舒太妃的名章。
见少女依然不慌不忙地专心于下一张书法，他忍不住大喝一声：“仿造舒太妃真迹，你可知罪？”
然而少女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埋头习字。
“她听不到声音。”二小姐冷冷地提示道。
徐怀远恍然大悟。怪不得无论是开门，还是穿过屏风，少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他曾听一个方士说，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或事。上天在造物时，总会在完美的人或物身上没收一些，以此平衡人间百态。
初见少女时，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才貌具备的少女足够可以打破方士的一派胡言。只是没想到方士的话一语成谶，这个完美的少女并不完美，甚至连普通人的本能都无法拥有。想到这里，他不禁对少女涌起了一丝怜惜。
“她本可以说话，但是因为听不到，发出的声音不准，常常被人嘲笑，久了便也不再说话。你有什么想问她的，就用纸笔写下吧。”二小姐在一旁没有感情地介绍着少女的情况。
徐怀远走到少女身旁，少女察觉身边有人，一转身看到陌生人的突然出现，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徐怀远也被吓了一跳。方才他所见的是少女完美无瑕的左面侧颜，可少女转过来，却露出了一个满是疤痕和溃烂的右脸。
“你的脸？”徐怀远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盯着她那狰狞可怕的右脸惊讶地问道。
刚问完，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少女虽然听不见，但她大概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立刻转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遮住了自己的面颊。
徐怀远从案上拿起笔，在纸上写：“不要怕，你很美。”他说的不是假话，即便少女的右脸如此丑陋，他依然深信她是这个世上无人能超越的绝色美人。
少女的眼睛里透出一抹不可置信的光彩。只是，那抹光彩转瞬即逝，她接过笔，写道：“你是谁？”
“我乃北伐大将军之子徐怀远，奉命调查舒太妃字画仿品的来源。看来，我已经找到了。”徐怀远刚落笔，就用鹰一样盯住猎物的目光，盯着一脸茫然的少女。
“舒太妃？是谁？”少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在纸上写道。
这时，徐怀远比少女更加迷茫了。她凭一己之力，仿造了如此规模的舒太妃真迹，竟然不知道舒太妃是谁？可她那纯洁无瑕的大眼睛似乎能够证明她确实没有撒谎。
他快步走到刚刚被少女晾在一旁的作品，指了指那个鲜红的大印。
少女恍然大悟，原来，崔鸿欣的身份是，舒太妃。可是这个舒太妃，又是谁呢？
在一旁默默围观的二小姐已经对两个无法顺利沟通的人产生了倦怠。
她指了指少女，冷冷地告诉徐怀远：“她叫崔墨匀，是我收养的一个孤女。那个印是我姐姐的，她从小喜欢我姐姐的字，临摹得也入木三分，我便将印赠与她。不知我的养女临摹我姐姐的书法，用了我姐姐的印，自家人用自家物件，也算犯罪？”
“据我所知，二小姐之前和崔府断绝了关系，现在的你，已不算舒太妃的妹妹了。皇上有令，全国搜寻舒太妃真迹，她在此仿造舒太妃真迹，便是欺君。”徐怀远铿锵有力地回复了二小姐的质问。
这时，柴房外传来了崔尽欢清朗高昂的一声冷笑：“欺君？这可真是好笑。皇上要搜寻的是舒太妃的真迹，我们墨匀只不过是临摹舒太妃的字迹，小有所成罢了。连舒太妃真迹还是墨匀的习字帖都分不清楚，便献给皇上的，才是欺君。以上种种，与我们墨匀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