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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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华听闻顾希文这没头没尾的话，不屑地皱了皱鼻子，接着就转身回屋，继续做他的白日美梦去了。
黎约也只不过是看了会儿桌上的空碗后，幽怨瞄了顾希文一眼，心里知道顾希文在逗他，左不过一碗水而已，所以并不与他较真，微微打了个呵欠，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如过往中很多个逍遥居的午后。
一切仿佛未曾改变，可一切冥冥中却已不一样了。
延华和黎约都未能去深究桌上那碗水的来源出处，顾希文也缄口不言，只是在延华走后，坐在黎约身旁，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看得黎约心里直发毛，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怎么了？”
顾希文这才回神，而后扑过去用两只手把黎约的脸颊捏扁，只笑着骂了句：“傻狐狸。”
黎约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半晌后才弱弱嘀咕道：“疼……”
哪知顾希文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捏了半天后与他越凑越近，黎约此时已可清晰感知到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于是悄咪咪地咽了一下口水，并且紧张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角。顾希文眼含笑意，早将他的细微动作看在眼里，也清楚地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偏偏不让他如愿，转了一下脸，只在他耳上轻轻咬了一口，而后便放开了他，开始自顾自地收拾桌上剩下的药瓶药罐。
黎约此时像是个木头疙瘩似的坐着，深深觉得自己刚刚被耍了，想要出言责备却又不知如何张口，便只是耷拉个脑袋捂着自己刚才被咬的耳朵，闷闷地胡思乱想。
待顾希文收拾完桌上的瓶瓶罐罐后，黎约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让顾希文既觉心疼又觉好笑，恍惚想起当年缩于他布在山中陷阱里的白狐狸。
“阿约……”顾希文一半身子趴在石桌上，凑到黎约附近。
黎约抬了抬脑袋，却还捂着耳朵，一脸委屈样。
顾希文意味深长地望了他片刻，而后微笑着指了指他的左胸口，说道：“今后你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恨，不要全部装在这里，也要……”顾希文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装在这里。”
黎约望着顾希文皱了皱眉头，对他这番话多有不解，可后者似乎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起身后嘟嘟囔囔抱怨着延华罚他抄的书还没抄完。黎约兀自怔了怔，没再深想，转眼化个狐狸去看顾希文磨墨抄书了，也如过往一样调皮，偏要在每页上印个墨黑的爪印才开心。
顾希文无奈地纵容着他，抄个书折腾来折腾去的转眼都已天黑了，再往桌上一瞧，那狐狸似是玩累了，顶着俩黑漆漆的爪子趴桌上睡着了。顾希文这才轻轻搁下笔，眯起眼睛来往窗外瞧了瞧，略一思量后，独自推门而去。
延华正在院中烧火不知煮着什么东西，弄得满院乌烟瘴气的，他便没注意离开逍遥居的顾希文。
顾希文顺着夜色而行，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见无人跟上来，才找了块石头坐下，对着虚空中说了句：“你怎么还没走？是想确认我喝下了那碗水？”
小游魂战战兢兢地现身，诚实地点了点头，问道：“主子，你可……真的忆起了什么？”
“嗯。”顾希文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游魂放心地笑了笑，他原本不敢确定那碗忘川水的效果，如今看来，那地府小鬼所言不虚，他为此所做之事便也都值得，接着他又听顾希文说道：“我已知我前世之事，从记事起到那最后一战，可我记得，被一剑穿心之后，我本该是魂飞魄散的。可如今经历转世，我猜定是黎约做的，不知你是否了解我转世的来龙去脉。”
“这个……”游魂犹豫片刻，而后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
“无妨。”顾希文道：“你说便是。”
“好。”游魂应道，紧接着就把从地府小鬼那里听来的，黎约以引魂灯将顾希文拼凑回来的事情说出，不过他也只是粗陈梗概，具体的细节以及其中的艰辛无奈，怕是也只有现在正在桌上睡着的黎约知道。
可即便如此，顾希文听罢还是沉默良久，只是面无表情看不清喜怒，游魂也不敢扰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不知多久后才听顾希文问道：“我当年不是跟你说，那场战若不成，你就去冥界转世投胎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去？真想做永生永世的孤魂野鬼？”
“也不是。”游魂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道：“也不是想一直这样，只是……只是总还有些留恋的东西不愿忘掉。况且……也不是我一个这样的。当年村子里的游魂，基本上……基本上也都还在。”
顾希文笑着扶了扶额，叹道：“你们呐，包括黎约在内，真是没有一个肯听我的话。”
那游魂腼腆抿了抿唇，说道：“得知天煞星有转世后，大伙就更不愿意走了。主子，您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看看，都盼着你呢。”
顾希文转头望了望逍遥居的方向，微微摇头，却又想起前两日竹林里遇到的来捉黎约的男子，于是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早晚也是会与你们碰面的，我与景伏的仇怨似乎还未两清，不知到时还能不能得你们相助。”
“主子，我们可是受你恩荫才走到如今的。”游魂笑道。
顾希文笑道：“那便还是要麻烦你，替我把刚才的话传过去。”
“那自然。”游魂道：“改日我就先去趟华山，把这消息带过去。”
顾希文闻言却怔了一下，惊讶道：“华山？为何是去华山。”
游魂挠了挠头，说道：“我这几日在地府求忘川水，具体的情形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近来不少游魂都在往华山的方向去，我觉得在那里散布你已转世的消息是最好不过了。”
顾希文狠狠皱了下眉头，提到华山他总能想到云敬，可又实在想不出这脾气古怪的云家二公子能和这些孤魂野鬼扯上什么关系，顾希文长呼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还未回过神儿来，顾希文忽听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不用转头他便知道这是黎约的。游魂早已识趣儿隐去，黎约从逍遥居门口寻着顾希文的味道而来，跑到他身边后理所当然地拱进他怀里坐着，并幽幽道出一句：“师父把晚饭煮糊了。”
顾希文摇头笑笑，搂了搂黎约，柔声道：“阿约，我忽然想要梨树叶子了。”
延华听闻顾希文这没头没尾的话，不屑地皱了皱鼻子，接着就转身回屋，继续做他的白日美梦去了。
黎约也只不过是看了会儿桌上的空碗后，幽怨瞄了顾希文一眼，心里知道顾希文在逗他，左不过一碗水而已，所以并不与他较真，微微打了个呵欠，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如过往中很多个逍遥居的午后。
一切仿佛未曾改变，可一切冥冥中却已不一样了。
延华和黎约都未能去深究桌上那碗水的来源出处，顾希文也缄口不言，只是在延华走后，坐在黎约身旁，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看得黎约心里直发毛，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怎么了？”
顾希文这才回神，而后扑过去用两只手把黎约的脸颊捏扁，只笑着骂了句：“傻狐狸。”
黎约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半晌后才弱弱嘀咕道：“疼……”
哪知顾希文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捏了半天后与他越凑越近，黎约此时已可清晰感知到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于是悄咪咪地咽了一下口水，并且紧张地搓了搓自己的衣角。顾希文眼含笑意，早将他的细微动作看在眼里，也清楚地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偏偏不让他如愿，转了一下脸，只在他耳上轻轻咬了一口，而后便放开了他，开始自顾自地收拾桌上剩下的药瓶药罐。
黎约此时像是个木头疙瘩似的坐着，深深觉得自己刚刚被耍了，想要出言责备却又不知如何张口，便只是耷拉个脑袋捂着自己刚才被咬的耳朵，闷闷地胡思乱想。
待顾希文收拾完桌上的瓶瓶罐罐后，黎约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让顾希文既觉心疼又觉好笑，恍惚想起当年缩于他布在山中陷阱里的白狐狸。
“阿约……”顾希文一半身子趴在石桌上，凑到黎约附近。
黎约抬了抬脑袋，却还捂着耳朵，一脸委屈样。
顾希文意味深长地望了他片刻，而后微笑着指了指他的左胸口，说道：“今后你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恨，不要全部装在这里，也要……”顾希文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装在这里。”
黎约望着顾希文皱了皱眉头，对他这番话多有不解，可后者似乎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起身后嘟嘟囔囔抱怨着延华罚他抄的书还没抄完。黎约兀自怔了怔，没再深想，转眼化个狐狸去看顾希文磨墨抄书了，也如过往一样调皮，偏要在每页上印个墨黑的爪印才开心。
顾希文无奈地纵容着他，抄个书折腾来折腾去的转眼都已天黑了，再往桌上一瞧，那狐狸似是玩累了，顶着俩黑漆漆的爪子趴桌上睡着了。顾希文这才轻轻搁下笔，眯起眼睛来往窗外瞧了瞧，略一思量后，独自推门而去。
延华正在院中烧火不知煮着什么东西，弄得满院乌烟瘴气的，他便没注意离开逍遥居的顾希文。
顾希文顺着夜色而行，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见无人跟上来，才找了块石头坐下，对着虚空中说了句：“你怎么还没走？是想确认我喝下了那碗水？”
小游魂战战兢兢地现身，诚实地点了点头，问道：“主子，你可……真的忆起了什么？”
“嗯。”顾希文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游魂放心地笑了笑，他原本不敢确定那碗忘川水的效果，如今看来，那地府小鬼所言不虚，他为此所做之事便也都值得，接着他又听顾希文说道：“我已知我前世之事，从记事起到那最后一战，可我记得，被一剑穿心之后，我本该是魂飞魄散的。可如今经历转世，我猜定是黎约做的，不知你是否了解我转世的来龙去脉。”
“这个……”游魂犹豫片刻，而后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
“无妨。”顾希文道：“你说便是。”
“好。”游魂应道，紧接着就把从地府小鬼那里听来的，黎约以引魂灯将顾希文拼凑回来的事情说出，不过他也只是粗陈梗概，具体的细节以及其中的艰辛无奈，怕是也只有现在正在桌上睡着的黎约知道。
可即便如此，顾希文听罢还是沉默良久，只是面无表情看不清喜怒，游魂也不敢扰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不知多久后才听顾希文问道：“我当年不是跟你说，那场战若不成，你就去冥界转世投胎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去？真想做永生永世的孤魂野鬼？”
“也不是。”游魂挠了挠脑袋，支支吾吾道：“也不是想一直这样，只是……只是总还有些留恋的东西不愿忘掉。况且……也不是我一个这样的。当年村子里的游魂，基本上……基本上也都还在。”
顾希文笑着扶了扶额，叹道：“你们呐，包括黎约在内，真是没有一个肯听我的话。”
那游魂腼腆抿了抿唇，说道：“得知天煞星有转世后，大伙就更不愿意走了。主子，您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看看，都盼着你呢。”
顾希文转头望了望逍遥居的方向，微微摇头，却又想起前两日竹林里遇到的来捉黎约的男子，于是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早晚也是会与你们碰面的，我与景伏的仇怨似乎还未两清，不知到时还能不能得你们相助。”
“主子，我们可是受你恩荫才走到如今的。”游魂笑道。
顾希文笑道：“那便还是要麻烦你，替我把刚才的话传过去。”
“那自然。”游魂道：“改日我就先去趟华山，把这消息带过去。”
顾希文闻言却怔了一下，惊讶道：“华山？为何是去华山。”
游魂挠了挠头，说道：“我这几日在地府求忘川水，具体的情形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近来不少游魂都在往华山的方向去，我觉得在那里散布你已转世的消息是最好不过了。”
顾希文狠狠皱了下眉头，提到华山他总能想到云敬，可又实在想不出这脾气古怪的云家二公子能和这些孤魂野鬼扯上什么关系，顾希文长呼一口气，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还未回过神儿来，顾希文忽听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不用转头他便知道这是黎约的。游魂早已识趣儿隐去，黎约从逍遥居门口寻着顾希文的味道而来，跑到他身边后理所当然地拱进他怀里坐着，并幽幽道出一句：“师父把晚饭煮糊了。”
顾希文摇头笑笑，搂了搂黎约，柔声道：“阿约，我忽然想要梨树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