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念的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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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洁是在胡同小学门口找到的高尧，当时高尧坐在马路牙子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街对面的小学。正值放学的时间，看到小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排队走出校门，然后被早早等在门口的家长们‘一抢而空’，高尧眼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我就知道你跑不远！”张洁笑着说。
高尧没带书包也没带手机，估摸着身上也没什么钱，再加上他平时腿都懒得动一下的个性，所以张洁断定他跑不远，果然只是在周边转了转就把人找到了。
“张老师，你小学的时候放学有人接吗？”高尧抬头问张洁。
张洁愣了下，想了想说：“那时候我爸妈都忙，一般都是姥姥接我回家。”
“唉，那也比我强。”高尧叹了口气。
高尧以前读的是寄宿小学，一所打着某某国际字样的贵族学校，每到周末也都是司机来学校接他。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说说班级里发生的新鲜事儿，对于很多孩子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对于高尧而言都是一种奢望。即便如此，回到家里他也很难见到老爸，陪伴他的只是空荡荡的大别墅和一个叫张嫂的保姆。
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布置过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高尧思前想后，最终只写下了一行字，‘我的爸爸叫高云鹏，他很忙，但是他很有钱，非常有钱，特别有钱’这就是高尧对于老爸最直观的印象。
“可是他现在很关心你啊，就像今天也是推掉了手头的工作来的学校。”张洁安慰高尧说。
高尧不满的哼了声，“谁知道他这两年抽什么风，小时候不管我，现在跟个瘟神似的。再说树苗小时候没扶直，长歪了再想捋直，那得多疼啊！”
“你还知道自己长歪了啊！”张洁被高尧逗乐了，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不算歪，捋的过来。”
“我知道我毛病挺多的，老师都不喜欢我，同学也都看不起我，私下里都说我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其实就是想证明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也不能靠卖盗版，卖答案来证明自己吧。”
“我也知道不对，可现在衡量一个人有没有能力的标准不就是赚钱吗？有谁去尊敬老师，尊敬医生，尊敬科学家？你就拿老高来说，不过一中专毕业，但走到哪里别人都对他低头哈腰，还不是因为他有钱，有赚钱的本事？”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高尧的话让张洁有些吃惊。
高尧撇了撇嘴，“这还用人教，现在不都这样吗？就连玩游戏没钱也都是被虐的份。”
“我承认钱很重要，可钱不是生活的全部，有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张洁坐到高尧身边，严肃的说。
“比如呢？”高尧看了张洁一眼，“友情，亲情还是爱情？您知道我这几年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吗？老妈不在，老爸也不在，除了给钱什么都没有，钱对他们而言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然后我再拿这些钱请同学陪我吃饭唱歌，其实我知道我要是没钱，那帮人压根也不会理我，这就是钱买来的友情。还有我爸身边那个小狐狸精，比我爸小了二十多岁还死皮白咧的黏着我爸，不照样是为钱？一口一句的真爱，转头就在朋友圈里炫富，呸！”
想起老爸身边的那个‘狐狸精’，高尧一脸的鄙夷。
“所以你就认为钱可以买到亲情友情爱情。那么我问你，你每天过的开心吗？
高尧没说话，自己过得开心吗？当然不！在家里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大房子，在学校里也有没一个知心的朋友，每天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开心？有时候高尧特别羡慕张晓磊，他家里条件这么差，这么穷，可每一个人都喜欢他，而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证明自己的方式有很多，财富也不是唯一的选择，你这么聪明总能找到更好的方法。”张洁语重心长的说。
“我聪明吗？”高尧有些惊讶的看着张洁，“我成绩这么差。”
“卖盗版，卖答案，这么奇葩的点子都想得出来还说不聪明？”张洁笑着拍了拍高尧，“成绩不好是因为你这份聪明劲没用对地方。”
高尧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听聪明的，毕竟老高的基因在这，也就是缺少发挥的空间。要不您也给我弄个班干部什么的，我保准比谁干的都好。”
“财迷劲还没过去就改官迷了？你可真行。”张洁忍不住在高尧肥嘟嘟的脸上捏了捏，“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自己找你们班主任去。”
高尧往前凑了凑，舔着脸说：“哎呦，谁不知道刘老师在追您？您一句话他肯定屁颠屁颠的给办喽。”
“胡说什么呢！”张洁脸上一红，“你们平时就这么瞎议论老师的？”
“不管我的事！”高尧赶忙高举双手，一脸的无辜，“都是刘景和薛丽，班里什么八卦绯闻都是他们编排的。”
“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张洁故作凶恶状，心里却在嘀咕刘宇是不是真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张老师，再商量点事呗。”高尧扯了扯张洁的袖口，一脸谄媚相。
“说！”张洁白了他一眼，估摸着肯定没什么好事。
高尧指了指肚子，“饿了！”
张洁有些无语，都说高尧心大脸皮厚，一分钟前还阴云密布，现在就变得恬不知耻了。
薄皮大馅的馄饨，浓浓的骨汤，再撒上些小葱香菜，满满一大碗端到了高尧面前。高尧就着碗口迫不及待的喝了口汤，砸了砸嘴，“真好喝，什么汤啊？”
“大骨汤，新鲜的大骨头和鸡架熬出来的。”王媛媛笑着说：“你快尝尝馄饨，可是我亲手包的呢。”
“好吃，比五星级酒店的还好吃。”高尧吃了个馄饨，大赞，“虽说刘景这小子不地道，但品味还是可以的。”
“刘景也来过？”张洁问。
王媛媛点头：“常来，他妈妈就是师大的教授啊，好像教社会学的。不止刘景，张晓磊，陈彦宇，班长他们都来过。班长一次吃了四五碗呢，当时把奶奶都吓着了。”
“我一次能吃十碗。”高尧哼了声，“这帮人天天搞小团体，集体活动从来不带我！”
王媛媛笑着说：“那也不能怪人家，你天天张嘴闭嘴不是米其林三星就是生猛海鲜燕窝鱼翅，谁敢把你往这带啊。今天要不是你和张老师一起来我都不敢煮馄饨给你。”
“为什么？”
“你这么讲究的人要是吃出点状况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原来你也看不起我。”高尧叹了口气，原本满满的食欲瞬间一扫而空。高尧在班里虽然活跃，但事实上却没什么存在感，同学之间的一些小活动也从来没邀请过他。
看到高尧有些不高兴，王媛媛急着说：“我们不是看不起你，其实我们都挺喜欢你的。不过你动不动就炫富，让我们觉得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找不到共同话题。”
“难道我家里有钱是我的错？再说我就不相信你不爱钱！”
王媛媛认真想了想说：“我在乎钱，因为钱对我很重要，但是我不爱它。”
高尧愣了下，没明白王媛媛的意思。
“其实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也很好，那时候我爸在郊县开了个服装厂做外贸，虽然和你们家没法比但也是个小老板。”
“那后来呢？”高尧忍不住问。
“后来？”王媛媛叹了口气，“有点钱就膨胀了呗，还染上了赌瘾，把厂子输了，房子也输了，连奶奶的棺材本都输光了，再后来。。。。。。”
王媛媛眼眶泛红，没再说下去。
张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问，“你恨他吗？”
王媛媛点了点头，“我挺恨他的，可是奶奶不让我恨他。”
张洁转头看向王媛媛的奶奶。这会没什么顾客，老人正和几个摊贩一旁闲聊，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奶奶总是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每个月还省吃俭用的给我爸存钱，说是等我爸出来可以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其实我真的挺不理解奶奶，可奶奶却说等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明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洁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高尧。高尧头埋的很低，不知道再想什么。
“那你妈妈呢，她不管你吗？”张洁又问。
“管，我妈妈人挺好的，每个月给我一千块钱。其实原先她是要把我接走的，而且和她现在的老公都商量好了，是我自己不愿意。”
“因为奶奶？”
“嗯，我要是走了就只剩奶奶一个人了，孤零零的我舍不得。”
“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张洁溺爱的捋了捋王媛媛的头发，打心底被这个女孩儿的善良感动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媛媛抹去眼泪，笑着说：“我现在加油将来一定能考上师大，这样就能一边读大学一边帮奶奶忙。大学毕业以后去当老师，虽然当老师赚的不多，但安安稳稳的，奶奶也就不用再辛苦了。”
“好啊，到时候回三中教书。”
王媛媛叹了口气，“我也想，但估计没什么可能，你看你们都是研究生毕业，我只能去教小学了。”
“那就考研呗，也不难。”张洁笑着说。
王媛媛摇头，“难不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读研究生还得再花三年时间。这样算下来前后差不多要十年呢。奶奶今年六十六了，十年太久了，我舍不得。”
说着，王媛媛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奶奶，现在的奶奶还算硬朗，但毕竟年龄大了，满头的白发在街灯下格外清晰。
张洁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高尧忽然抬起头，看着王媛媛。
王媛媛愣了下，“我们是同学，难道同学还不是朋友吗？”
“同学是同学，朋友是朋友，人一辈子可以有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同学，但是真正的好朋友只需要几个。我指的是可以说真心话的那种。”
王媛媛狡黠一笑，“那我们得先说好，朋友吃馄饨也是要给钱的！”
“还说自己不爱钱！”高尧撇了撇嘴。
“懂什么啊，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像你净整歪门邪道！”
“那是我脑子好使！”
“脑子好使？那我请教请教你，你觉得我家的馄饨摊怎么才能赚的更多呢？”
“这个嘛，等我先考察考察。。。。。。”
“你就装吧！”
现今社会对财富的追求遍及到了每一个角落，就像高尧所理解的，财富似乎成为了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而财富明星也成为无数人的偶像和榜样。学校教育无法脱离社会存在，因此如何帮助孩子树立正确的财富观也成为了摆在家长和教育工作者面前的一道的难题。
张洁知道无法凭借三言两语就让高尧从物质世界里摆脱出来，但她想要努力的尝试，想要让高尧的精神世界变得更加丰富。
张洁并不排斥物质财富，但她坚信精神世界的丰富要比物质满足来的更加重要。
张洁是在胡同小学门口找到的高尧，当时高尧坐在马路牙子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街对面的小学。正值放学的时间，看到小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排队走出校门，然后被早早等在门口的家长们‘一抢而空’，高尧眼里有说不出的羡慕。
“我就知道你跑不远！”张洁笑着说。
高尧没带书包也没带手机，估摸着身上也没什么钱，再加上他平时腿都懒得动一下的个性，所以张洁断定他跑不远，果然只是在周边转了转就把人找到了。
“张老师，你小学的时候放学有人接吗？”高尧抬头问张洁。
张洁愣了下，想了想说：“那时候我爸妈都忙，一般都是姥姥接我回家。”
“唉，那也比我强。”高尧叹了口气。
高尧以前读的是寄宿小学，一所打着某某国际字样的贵族学校，每到周末也都是司机来学校接他。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说说班级里发生的新鲜事儿，对于很多孩子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对于高尧而言都是一种奢望。即便如此，回到家里他也很难见到老爸，陪伴他的只是空荡荡的大别墅和一个叫张嫂的保姆。
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布置过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高尧思前想后，最终只写下了一行字，‘我的爸爸叫高云鹏，他很忙，但是他很有钱，非常有钱，特别有钱’这就是高尧对于老爸最直观的印象。
“可是他现在很关心你啊，就像今天也是推掉了手头的工作来的学校。”张洁安慰高尧说。
高尧不满的哼了声，“谁知道他这两年抽什么风，小时候不管我，现在跟个瘟神似的。再说树苗小时候没扶直，长歪了再想捋直，那得多疼啊！”
“你还知道自己长歪了啊！”张洁被高尧逗乐了，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不算歪，捋的过来。”
“我知道我毛病挺多的，老师都不喜欢我，同学也都看不起我，私下里都说我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其实就是想证明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也不能靠卖盗版，卖答案来证明自己吧。”
“我也知道不对，可现在衡量一个人有没有能力的标准不就是赚钱吗？有谁去尊敬老师，尊敬医生，尊敬科学家？你就拿老高来说，不过一中专毕业，但走到哪里别人都对他低头哈腰，还不是因为他有钱，有赚钱的本事？”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高尧的话让张洁有些吃惊。
高尧撇了撇嘴，“这还用人教，现在不都这样吗？就连玩游戏没钱也都是被虐的份。”
“我承认钱很重要，可钱不是生活的全部，有很多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张洁坐到高尧身边，严肃的说。
“比如呢？”高尧看了张洁一眼，“友情，亲情还是爱情？您知道我这几年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吗？老妈不在，老爸也不在，除了给钱什么都没有，钱对他们而言就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然后我再拿这些钱请同学陪我吃饭唱歌，其实我知道我要是没钱，那帮人压根也不会理我，这就是钱买来的友情。还有我爸身边那个小狐狸精，比我爸小了二十多岁还死皮白咧的黏着我爸，不照样是为钱？一口一句的真爱，转头就在朋友圈里炫富，呸！”
想起老爸身边的那个‘狐狸精’，高尧一脸的鄙夷。
“所以你就认为钱可以买到亲情友情爱情。那么我问你，你每天过的开心吗？
高尧没说话，自己过得开心吗？当然不！在家里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大房子，在学校里也有没一个知心的朋友，每天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开心？有时候高尧特别羡慕张晓磊，他家里条件这么差，这么穷，可每一个人都喜欢他，而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证明自己的方式有很多，财富也不是唯一的选择，你这么聪明总能找到更好的方法。”张洁语重心长的说。
“我聪明吗？”高尧有些惊讶的看着张洁，“我成绩这么差。”
“卖盗版，卖答案，这么奇葩的点子都想得出来还说不聪明？”张洁笑着拍了拍高尧，“成绩不好是因为你这份聪明劲没用对地方。”
高尧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听聪明的，毕竟老高的基因在这，也就是缺少发挥的空间。要不您也给我弄个班干部什么的，我保准比谁干的都好。”
“财迷劲还没过去就改官迷了？你可真行。”张洁忍不住在高尧肥嘟嘟的脸上捏了捏，“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自己找你们班主任去。”
高尧往前凑了凑，舔着脸说：“哎呦，谁不知道刘老师在追您？您一句话他肯定屁颠屁颠的给办喽。”
“胡说什么呢！”张洁脸上一红，“你们平时就这么瞎议论老师的？”
“不管我的事！”高尧赶忙高举双手，一脸的无辜，“都是刘景和薛丽，班里什么八卦绯闻都是他们编排的。”
“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张洁故作凶恶状，心里却在嘀咕刘宇是不是真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张老师，再商量点事呗。”高尧扯了扯张洁的袖口，一脸谄媚相。
“说！”张洁白了他一眼，估摸着肯定没什么好事。
高尧指了指肚子，“饿了！”
张洁有些无语，都说高尧心大脸皮厚，一分钟前还阴云密布，现在就变得恬不知耻了。
薄皮大馅的馄饨，浓浓的骨汤，再撒上些小葱香菜，满满一大碗端到了高尧面前。高尧就着碗口迫不及待的喝了口汤，砸了砸嘴，“真好喝，什么汤啊？”
“大骨汤，新鲜的大骨头和鸡架熬出来的。”王媛媛笑着说：“你快尝尝馄饨，可是我亲手包的呢。”
“好吃，比五星级酒店的还好吃。”高尧吃了个馄饨，大赞，“虽说刘景这小子不地道，但品味还是可以的。”
“刘景也来过？”张洁问。
王媛媛点头：“常来，他妈妈就是师大的教授啊，好像教社会学的。不止刘景，张晓磊，陈彦宇，班长他们都来过。班长一次吃了四五碗呢，当时把奶奶都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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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媛媛笑着说：“那也不能怪人家，你天天张嘴闭嘴不是米其林三星就是生猛海鲜燕窝鱼翅，谁敢把你往这带啊。今天要不是你和张老师一起来我都不敢煮馄饨给你。”
“为什么？”
“你这么讲究的人要是吃出点状况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原来你也看不起我。”高尧叹了口气，原本满满的食欲瞬间一扫而空。高尧在班里虽然活跃，但事实上却没什么存在感，同学之间的一些小活动也从来没邀请过他。
看到高尧有些不高兴，王媛媛急着说：“我们不是看不起你，其实我们都挺喜欢你的。不过你动不动就炫富，让我们觉得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找不到共同话题。”
“难道我家里有钱是我的错？再说我就不相信你不爱钱！”
王媛媛认真想了想说：“我在乎钱，因为钱对我很重要，但是我不爱它。”
高尧愣了下，没明白王媛媛的意思。
“其实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也很好，那时候我爸在郊县开了个服装厂做外贸，虽然和你们家没法比但也是个小老板。”
“那后来呢？”高尧忍不住问。
“后来？”王媛媛叹了口气，“有点钱就膨胀了呗，还染上了赌瘾，把厂子输了，房子也输了，连奶奶的棺材本都输光了，再后来。。。。。。”
王媛媛眼眶泛红，没再说下去。
张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问，“你恨他吗？”
王媛媛点了点头，“我挺恨他的，可是奶奶不让我恨他。”
张洁转头看向王媛媛的奶奶。这会没什么顾客，老人正和几个摊贩一旁闲聊，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奶奶总是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每个月还省吃俭用的给我爸存钱，说是等我爸出来可以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其实我真的挺不理解奶奶，可奶奶却说等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明白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洁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高尧。高尧头埋的很低，不知道再想什么。
“那你妈妈呢，她不管你吗？”张洁又问。
“管，我妈妈人挺好的，每个月给我一千块钱。其实原先她是要把我接走的，而且和她现在的老公都商量好了，是我自己不愿意。”
“因为奶奶？”
“嗯，我要是走了就只剩奶奶一个人了，孤零零的我舍不得。”
“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张洁溺爱的捋了捋王媛媛的头发，打心底被这个女孩儿的善良感动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王媛媛抹去眼泪，笑着说：“我现在加油将来一定能考上师大，这样就能一边读大学一边帮奶奶忙。大学毕业以后去当老师，虽然当老师赚的不多，但安安稳稳的，奶奶也就不用再辛苦了。”
“好啊，到时候回三中教书。”
王媛媛叹了口气，“我也想，但估计没什么可能，你看你们都是研究生毕业，我只能去教小学了。”
“那就考研呗，也不难。”张洁笑着说。
王媛媛摇头，“难不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读研究生还得再花三年时间。这样算下来前后差不多要十年呢。奶奶今年六十六了，十年太久了，我舍不得。”
说着，王媛媛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奶奶，现在的奶奶还算硬朗，但毕竟年龄大了，满头的白发在街灯下格外清晰。
张洁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眼泪不掉下来。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高尧忽然抬起头，看着王媛媛。
王媛媛愣了下，“我们是同学，难道同学还不是朋友吗？”
“同学是同学，朋友是朋友，人一辈子可以有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同学，但是真正的好朋友只需要几个。我指的是可以说真心话的那种。”
王媛媛狡黠一笑，“那我们得先说好，朋友吃馄饨也是要给钱的！”
“还说自己不爱钱！”高尧撇了撇嘴。
“懂什么啊，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像你净整歪门邪道！”
“那是我脑子好使！”
“脑子好使？那我请教请教你，你觉得我家的馄饨摊怎么才能赚的更多呢？”
“这个嘛，等我先考察考察。。。。。。”
“你就装吧！”
现今社会对财富的追求遍及到了每一个角落，就像高尧所理解的，财富似乎成为了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而财富明星也成为无数人的偶像和榜样。学校教育无法脱离社会存在，因此如何帮助孩子树立正确的财富观也成为了摆在家长和教育工作者面前的一道的难题。
张洁知道无法凭借三言两语就让高尧从物质世界里摆脱出来，但她想要努力的尝试，想要让高尧的精神世界变得更加丰富。
张洁并不排斥物质财富，但她坚信精神世界的丰富要比物质满足来的更加重要。